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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朝气勃勃的靓女帅哥站在高山之巅极目远望

    本剧的主人翁素华和向高并肩站在一起,为这群远方来的游人介绍着,指点着

    俯视成都平原,万紫千红,锦江悠悠,纵横交错,灌溉着一望无涯的川西沃土

    放眼龙门山脉,连绵起伏巍峨壮丽,点缀着气度不凡的锦绣河山。这里,西部大开发的高潮正在紧锣密鼓拉开帷幕:

    走进彭州大地,彭人击鼓,催促人们意气风发

    纵览湔江之滨,山花娇艳,桃红柳绿,春潮滚滚

    再看国家重点乙烯工程正在破土动工奠基,掀起新的建设高潮

    镜头推近:美丽的丹景山,牡丹冠压群芳,以她花王的风姿,用她超凡的丽质,醉人的婀娜,笑迎四海的游客,八方佳宾。

    镜头拉远:西部花的海洋,花的山,花的雾。

    雾,多色的雾,红的,紫的,橙的,红的,黄的,白的,异彩纷呈,仿佛把人们真的带入了遥远的梦乡。勾起一段难忘的故事

    字幕:二十多年前的秋天

    画外声开始了娓娓动听的叙述:“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旧址遗迹,也可以讲还完全是一片废墟。那时候故乡还比较落后,百业待兴,这一片沃土有待故乡的优秀儿女去开发

    镜头随着叙述不断地变化着,变幻着

    叙述声继续着:“这里山高水长,这里水甜人美”

    主人翁向高的声音:“为了不负众望,我考上了省城大学。”

    素华的声音:“他走了,带着家乡父老乡亲的希望,他走了,带着亲人的嘱咐和祝福。也是从那样一天开始,我也就天天盼月月望”

    画面:她和他在湔江畔依依惜别

    晚霞满天,这对恋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素华陷入沉思,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秋。

    晚霞绚丽,红叶满山。

    这是一个迷人的季节,这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令您去遐想。

    湔江边,山岩畔,江石上,一位苗条的姑娘正向远方的天际企盼,她踮脚而望

    望之切切,望之遥遥。

    美丽而动人的剪影,起伏而激荡的胸膛的特写画面。

    主题歌音乐从天边悠悠飘来,飘风,飘来

    画外声响起

    “今天,有许多年轻的朋友,羡慕我过得美满幸福,讲我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姑娘。还有人讲,一个文化不高的山妹子能把一个很优秀的大学生紧紧地捆在身边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决非凡人。兄弟姊妹们都叫我介绍恋爱经验,我能讲什么呢?我在生活中啥子也不懂

    “真的,我啥也不懂,我心中只有一片真心,一片痴情,一片梦想”

    镜头渐渐推近:姑娘穿着朴素,健康,大方,善良,漂亮,大眼明丽、聪慧。含有几分纯净的天真的孩子气。她显然有些焦急,一次又一次地目视远方,寻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画外声继续着,银幕上叠印着主人翁的近容,她坦然、爽直、纯真,无任何雕饰,正面对着围着的一群活泼的年轻朋友,叙述是那样坦然,那样自信,那样充满感情。

    “不论遇到了什么,在走过来的路上,我相信好人很多,我喜欢以情动人,我特别地望

    画面:她望啊望,她默默地寄托着情思,她心忧如焚地等待着心上人归来。    雾,美丽的晨雾笼罩着风景如画的的山林

    笑声琅琅,喜气洋洋

    朴实的农家堂屋前屋后,秋果累累,金光灿灿,鸡鸭成群,狗儿欢叫;屋里一群穿红戴绿的山乡姑娘正围着即将起程的老母亲,嘻嘻哈哈地吵着叫着闹着叮嘱着

    这是一套三间一磨的川西平原山乡的标准建筑,简洁、宽敞、实用。

    母亲今年年近六十,身板硬朗,面容慈祥,穿着朴素,身背两个黄色挎包,手提一个旅行包,一切无不标明:她立即就要离开家出远门了。

    “大娘,你一定要给我扯一节玫瑰红的灯草蕊!”

    “大嫂你要记好帮我带三尺绣花红丝线!”

    “大妈,你无论如何要设法给我大姐搞一节进口的涤绵裤子料!”

    “还有帮我们买一点娃娃饼干!”“买一对绣花枕头!”

    母亲频频点头,正欲动步,突然一声“妈”叫声传来。

    内帘拉开,一位年轻秀丽的姑娘双手捧着一个纸包笑盈盈地立在了门前,容颜娇美,艳如一朵初绽的红莲花。

    “素华姐,素华姐!”

    “姑娘们轰地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你给向大哥带些啥子好吃的呀,你给向大哥送些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呀?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吗?干脆打开让我们尝尝吧!”

    素华高出普通姑娘一头,她哪里肯依,用手高高地将纸包托起来

    一位身材稍高,名叫兰花的姑娘急中生智,纵身一跳,用食指将纸包戳得一闪。

    纸包落地,纸裂开,地上撒满了那圆圆的山核桃儿,油浸浸的板粟儿,红红的干枣儿

    “唷,全是山里的宝货呀!”

    “这些东西让向大哥吃下肚子,心里一定怪美怪甜的!”

    母亲故意板起发怒的脸色:

    “这,像话吗?”

    突然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学生从屋里冲出来。这小子抓住兰花的衣服便大叫一声“欺我素华姐,看我捶你!”

    姑娘们躲在这个名叫兰花的姑娘后面退着,退着

    母亲一把抓住这个学生“幺娃,这样对客人行吗?还不快上学去!”小弟也只怏怏地走了。

    素华姑娘笑在眉心喜在心,一声不响弯下腰,低着头儿咬着嘴唇只是笑,赶紧把这些撒落在地上的东西不断地塞进母亲的提包里

    正在此时,一位农村干部模样的老人大步地跨进门来,他说:“真是热闹啊,向家妹子,进省城别忘了给向高带个口信,家乡人民等着他大学毕业回来搞旅游开发哩!”

    “老支书请坐,请坐!”母亲迎上去端独凳,然后又张罗:“素华呀,快给李大爸倒茶吧。”

    素华应道:“好,好!大爸,向高他经常写信都提起您哩”

    “是么?”老支书坐下后,爽朗地笑起来:“没有忘本,没有忘本,请您们娘母转告他,家乡人民望着他哩!”

    “望着他?”母亲开心地一笑:“向高这娃儿的成长,全靠您们栽培啊!我一定告诉他。”

    “大妹过奖,大妹客气。”老支书把上前送茶的素华一打量,风趣地将话题一转:“大妹子,您还要告诉向高,除了家乡人民欢迎他早点回来,还有素华姑娘天天都在望哩!”

    母亲亲切慈祥地望着她:

    素华一愣:“望?”

    渐暗,优雅音乐声再起,娓娓动听。主题歌绵绵不断    镜头推至姑娘面部,然后又拉开,拉开时素华已站立在大江边,坡石上,向遥远的大江边望

    镜头渐渐推近:姑娘手抚辫稍心急如焚,胸脯起伏,面带忧色,一对钻石一样的大眼泪光闪闪

    她望啊望,望,望

    她踮脚转身,向江水里的行船,向大道上的行人一一巡视,连连顾盼。

    她禁不住发出了喃喃的心音:“为啥一不见他的来信?二不见妈妈的归回?”

    她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美丽眼睫毛渐渐覆盖了她的大眼,送出了两颗晶莹的泪水

    泪水,像颗颗透明的珍珠在她面颊上滚着、流着,留下一道深深的泪痕。

    突然,一位带红领巾的英俊少年,从一侧扑入画面,紧紧地捉住了姑娘的双手,边喘气边用右手向前面的大路上指着:

    “素华姐,快,快看,那边不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远处,大道上,母亲身背挎包,手提网篼,步子沉重地慢慢地向前走来

    母亲目光深沉,面带愁容,心事重重

    坡石上,素华激动地抬起头来:“小弟,在哪,在哪?”

    小弟上前拨开树枝:“你看,你看!”

    素华渐渐喜形于色,猛地像脱了弦的箭,拉着少年向前奔跑起来

    她拉着他穿过了奇形怪状的坡石

    她拉着他跳过了流水淙淙的山沟

    她拉着他爬上了车水马龙的大道

    她拉着他越过了赶集归来的人群

    有乡亲招呼她顾不上点头,有女友用眼光询问她,她来不及理睬,兴奋欣喜之际,她连小弟挣脱了她的手落后了也毫无感触一排排林荫从她身后闪去

    一辆辆飞驰的自行车被她丢在了后面,越拉越远,越来越小

    渐渐,渐渐,她接近了母亲。

    她向前扑去,高呼:“妈!”

    她紧紧地搂住了母亲:“妈妈!”

    她猛地松了松手看了看母亲,激动的不能自制,又倒向母亲怀里喊着:“妈妈”

    母亲强作笑颜,十分镇定:“素华,你看你”

    没等母亲讲完,素华已经明白过来,冷静下来,脸上布满了羞涩的红晕,立刻从母亲手里抓起了网篼,取下了挎包,问道:

    “妈,这次到省城见到向大哥了吧?”

    “哥啥时回来?”小弟也奔了上来,拉着母亲的双手俏皮地说:“他再不回家,真要把我素华姐急疯了!”

    “死鬼子!”

    素华要冲上前揪小弟,可是他灵捷地闪开了,猛回头向她做了一个鬼脸:

    “你要整我,我要叫嫂嫂了!”

    母亲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笑了,小弟笑得更欢。素华赶紧背过身去,也咬着嘴角偷偷地笑了    素华家,笑声朗朗,打闹连连

    这个朴实的农民家庭座落在群山环抱的洼地中央,周围林木郁郁葱葱,翠竹环抱,虽然季节已入秋,但四处仍然是生机盎然,风景如画

    堂屋中,一群好管闲事的山村姑娘把素华围了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叽叽喳喳:

    “素华姐,这回向大哥又给你带些啥好吃的?”

    “素华妹,这回向哥又给你捎回些啥花布和衣料?”

    “快说,快说几时请我们喝喜酒呀?”

    这下终于让素华抓住了岔子,她狠狠地揪了最后说话的姑娘腰上一下怒道:“嘴馋!光想吃人家,等你大山参军回来,我要告你不守规矩的状,看你还嘴馋不嘴馋”

    这句话把姑娘们全惹笑了。

    笑声中,母亲端着一盘水果硬糖从内屋走来招呼:“别闹了,别笑了,大家快来尝尝省城糖吧!”

    姑娘们轰地围了上去,抓着,争着,抢着,一片欢叫。

    突然,一位年纪稍大的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老练地斜着眼睛往羞在一旁的素华望望,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向母亲发难:

    “大娘啦,这糖算不算素华妹子的喜糖呀?”

    母亲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隐隐地刺了一下,身子不由一抖,但是,她很快沉静下来,对答自如:“算也罢,不算也罢,只要大家吃了感到心里甜就算领主人家的一片心意了!你们这些大嫂子、小闰女咋个老是纠缠我素华呢?谨防大娘当你们二天办喜事的时候,叫你们一个个过不了关!”

    又是片开心的嘻笑声

    嘻笑声中,一双不大的小手悄悄地从素华身后伸来,猛地一下蒙住了她的双眼    镜头拉开,小弟稳如泰山,乔装女声:“猜猜是哪个?”

    素华依从地伸起双手,轻轻地在这双小手上摸着,辨认着:“是小芬?”

    众人:“错了!”

    素华:“是秀兰?”

    众人:“又错了!”

    素华吞吞吐吐,发起急来:“是是是”

    小弟禁不住笑出声来

    素华趁机推开了他的双手,不无感情地瞪起了大眼:“又是你——死鬼子!”

    小弟却不理睬,同时也瞪着眼和她对峙着。猛地一下,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封信:

    “看,这是哪个的?”

    特写:信壳上写着收信人地址、收信人:素华、寄信人、地址姓名:xx大学向高

    众人欢呼:“来信了,来信了!公开!把它公开!”

    小弟面带几分得意神情:“还不快谢我,刚才杨二爸带回来叫我交给你的!”

    “信”母亲望见心里一沉,仿佛猜想到了什么,心绪一下子乱了起来

    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明娃,你看你还有没有个老少大小,这样给你素华姐取笑成啥体统?你素华姐还没有吃晚饭哩!”

    小弟像立刻领悟到啥,马上转身说:“我不对,我不对!大嫂子,大姐姐,你们让素华姐吃过饭再来玩吧!”

    人们叽叽喳喳地走了,母亲的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她望着她收到的那封信

    处在极度兴奋中的素华悄悄地把手插进衣包想掏信看看,但又猛地发现小弟趴在桌上做着鬼脸,只好把手抽出来,侧过头,咬着嘴角又偷偷地笑了

    母亲心里有事,急步走上前来:

    “闺女,你先吃过晚饭再看吧,妈有事要给你好好讲一讲!”

    “嗯”素华温顺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夜,月色朦胧,山雾飘绕    简朴的农家女房中,明亮的电灯光下,一个柜子,一张床,素华刚坐在床沿上,迫不及待地从衣包里掏出了信封,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她的手激动得轻轻抖动起来

    此同时,母亲也怀着心事,不安地悄悄走进屋,不过她暂时没有出声

    素华看信,伴之向高的画外声:

    素华,带来的东西我没收下,谢谢。

    听母亲讲了您的事,我很惊讶

    您很爱我,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能很快回来了!

    为什么?妈妈这次回家会讲得很清楚的。希望你顾全大局,识大体,我是决不会忘记您的!

    再见

    一支手伸来拿走了信。母亲强装笑颜,不安地问:

    “素华,向高他给你写些啥呀?”

    素华欲言又害羞,不能理解信中的全意,她兴致勃勃地含笑回答道:“他,他讲他决不会忘记我。”

    “啊”母亲一惊,但是马上又强装笑颜:“他还向你讲些啥子?”

    素华的脸被羞红了,她撒娇地靠在母亲怀里喃喃地说笑着:“您老人家不硬是”

    母亲轻轻地抚摸着素华的肩头,抬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担忧的眉头舒展开来:“闺女,妈不问了,妈不问了”

    “我要问嘛!”传来一脆嫩的童音。

    母女俩一惊,回过头来——

    小弟只穿了一个背心和裤叉,直挺挺地立在从母亲房里通往素华房中的门口,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不停地眨着:

    “素华姐,我大哥他说他到底哪一天才能回来呀?他上次答应给我买塑料文具盒”

    “去去去!”母亲有意识地沉下脸来:“这一夜了,跟你姐姐纠缠个啥?你姐姐明天还得出工呐”

    “人家向”小弟还很不服气,想争辩什么。

    母亲有意不让他讲完,已上前拉起了小弟,边走边说:“睡去,睡去!”说罢,又转过身来嘱咐着:“闺女,你身子不舒服要早点睡哈!”

    可是素华又怎么能够静下心来睡呢?

    她重哼起了主题歌的音乐,飞快地走到床边,从柜子上伸手拿过心上人的毛线背心,熟练地编织起来。

    她多么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呀!

    她一会抬起头来对粉刷一新的小房子四周望望,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跳下床来,悄悄地走到房门边,从门缝里看母亲在做什么

    母亲房里,小床上小弟已经入睡,她开始在灯下做一件未出世的婴儿的新衣来

    素华房里,她禁不住略自一怔,先是感到一阵紧张,接着又感到害怕,但紧接着又渐渐地欣喜起来

    她窃窃细语:“我已经不是一个姑娘了”

    她下意识地靠在门栏上伸手在小腹上摸了摸,双眼内射出异样的神采:“要是向大哥晓得了这事他会如何想呢?哦,他不是在信里说他很惊讶吗?这‘惊讶’是不是又惊又喜的意思呢?啊,啊!他不是又表示,永远不会忘记我吗?既然这样,那他迟一点回家,暂时不回家又有啥子来头喃?”

    她沉醉地笑了,乐得心儿都禁不住激烈地奔跳起来。

    沉醉中,她再也无法为心上人编织毛衣,她踮着脚儿轻轻地走到柜前,放下手中的寒衣,兴奋地拉开抽屉,捧出颗颗圆圆的山核桃儿,油亮亮的板粟儿,红红的干枣儿,乐滋滋地数起来,数起来

    “这些都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要是他明天回来,我坐在他身边,把这些东西塞进他手里,送到他嘴里,他又该如何想呢?他一定会”

    素华淡谈笑了,差得又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面。

    慢慢,慢慢,她捧着脸面的双手的手指稀开了,她把她的视线投入到了柜上放着的圆镜上。

    圆镜中,印出姑娘的笑脸是那样陶醉,那样温柔,那样幸福

    母亲房中,万奈俱寂。

    灯光下,母亲这张饱经风霜的脸面是这样焦虑,这样痛苦,这样忧愁倾耳细听,只有那缝合婴儿新衣的双手不时同衣物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微的响声

    镜头再推近:我们完全可以从母亲这些留下深深皱纹的脸上看出她内心正翻滚着滔滔的怒浪,强忍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折磨,思想上正在做激烈的斗争。

    母亲突然向素华房里望去,当她看到素华的欢乐神情时,她更忧愁了!夜风阵阵吹来,鬓发频频飘拂

    但是处在麻木中的母亲,竟全然不觉。

    突然,一件快做好的毛线背心披在了母亲的肩膀上。

    母亲不由一怔。

    镜头拉开,原来是素华已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妈,您老人家又在想啥了?”素华的神色天真得像一个顽童一样:

    “向大哥他说他要隔多久才能回家来?她瘦些了吗?我真担心他的身体。妈,他不是要你给我讲啥吗?你”

    母亲勉强地一笑:“闺女,你别急,过两天再给你讲好吗?”

    “对,对,你看我又急起来了!您别说了吧!”素华心花怒放地回答“妈,你的身子高矮和高大哥差不多,您帮我把这背心比一比,看合不合适。”

    “闺女”母亲的双眼立刻盛满了泪水,她嘴唇动了动,很想说什么,但她又矛盾的摇了摇了头,顺水推舟:“好闺女,你喜欢比比试试,你就比一比,试一试吧!”

    母亲的慷慨反而使素华忸怩起来,她激动地抓紧了母亲的肩头:“妈妈,你不怪我吗?”

    “看你”母亲的泪水不由从双眶中流了出来,她的心更加痛苦了,她好像在倾泻:

    “说不说?如何说?说到哪?可怜的闺女啦,她能经受得起这个迎头打来的炸雷吗?何况儿子分别的时候还在犹豫哩!”

    “妈,妈”素华看着母亲伤心的样子,伏在她的肩膀上摇起来:“你咋了?你又掉泪了?你该欢喜嘛?你是不是又在想我们的过去了?你说,你说吧”

    “过去”

    母亲透过滚滚的泪花,恍惚地点了一下头,脸和脸和素华贴在了一起,两人的思绪确实伸向了远方——    文化大革命武斗的日子现场。

    县城十字路一片混乱

    两派群众组织各自挥舞着自己的战旗,握着棍棒钢钎,正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冲杀和拼打

    少顷,一派群众组织招架不住,一个头头退下来,向一战士命令:“快,到乡下,到山里搬兵!”

    战士转身奔去    山里,头扎翘毛辫的小素华正跟着父亲在山上采药,她尽情地唱着、跳着

    突然,战士奔来,一把抓住父亲:“张大爸,快!我们这派在城里打输了,铁牛大哥要你马上组织人马火速增援,营救受伤的战友!”

    父亲略一思考,转身吩咐:“素华,我走了,家里的事儿你要多操心一点了!”    县城,丙派群众组织的武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程度

    父亲带着一支农民队伍陷入了重围,相互间打得难分难解。

    突然,迎面当头打来了一棒,他正要转眼环视,他身后又捅来了一钢钎

    他倒在血泊中了    山乡,素华家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奄奄

    小素华在一旁伤伤惨惨地啼哭着

    围来探看的众乡亲中,母亲在另一旁悄悄地擦着泪水

    片刻,父亲拼尽最后的全力挣扎了一下翻过身来,慢慢地睁开双眼,凄伤地望着小素华:“华华,华爸不行了!我死死后,你就认向大娘为干妈吧!”

    父亲断气,小素华放声在哭

    夜深了,母亲把哭得嘶哑,头戴白孝的小素华抱了起来,擦过泪水,安慰到:

    “闺女,别再哭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到我家去吧1我吃啥,你吃啥,我穿啥,你穿啥,你就叫我一声娘吧!”

    小素华怔怔地抬起了头,泪水如柱,扑向母亲,先是一动不动,接着猛张开双手扑去狂呼:

    “妈”    向高家。

    “妈!”素华见母亲陷入了回忆,用柔和的声音劝道:“你老人家总是爱想过去,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嘛!你今天晚上的脸色相当不好呀!”

    “闺女”母亲凄楚地回答:“妈妈没啥。”她突然又突口而出:“你看妈好不好?”

    “妈——”素华不依地偎在母亲的怀里:“哪个说你不好?我骂他!”母亲失神地摇了摇头,又突口而出:“你说向高他好不好?”

    “妈”素华娇柔地抬起头来:“你看你,又给闺女开玩笑了。我向高大哥他哪些不好?他聪明能干又好学,能文能武肯钻研,还有一付热心肠,他”她紧紧地闭紧了幸福的双眼:“他简直好极了!”

    母亲又失神地摇了摇头,难过得不再做声了。

    然而,正坠落到往事深渊中的素华并没有留意到母亲这微妙的变化,她的心儿长上了回忆的翅膀——    仍然是文革中的一个腥风血雨的日子:

    学生模样的向高头包绷带,被二位农民用担架急急地抬回家里来了

    一位站在门口的乡亲不解地问:“李荣娃,向高他咋了?”

    “昨天夜里,黑总命突袭了县城中学,向高他被砍伤了!”

    母亲闻声从屋里奔出来,奔上前看了看受重伤的向高,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造孽!”

    小素华闻声也从屋外撞进门来,她丢下背篼,冲上去紧紧地抱着母亲劝慰:“妈,妈,别哭了,别哭了吧!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母亲回过神来:“对,救人要紧”    悬崖峭壁,小素华为向高采摘草药。

    深山老林,小素华为向高撬挖草药。

    急涧飞瀑前,小素华为向高找寻草药。

    她宛如灵捷的飞燕,她猛如展翅搏击的雄鹰,她勇如张蹄疾驰的快马

    晨曦里,小素华和母亲精心地为向高熬药。

    暮露中,小素华和母亲细心地为向高洗伤,上药。

    油灯下,小素华和母亲专心地为向高喂药,灌汤,揣替各种饮食

    歌声起,画面随歌词依次或交错变化,推拉摇移,远、中、近、特写镜头运用自如。

    登峻岭,攀高山病不减,泪涟涟

    我为哥哥踏艰险日夜守护在床前

    不怕苦,不怕累熬草药,煨稀饭

    再苦再累心也甜为的哥哥快复原

    望哥哥看妹妹

    早日康复天声烂漫

    我,我毫无怨言她,她忠心赤胆

    情切切,意缠绵

    喂鸡汤,常相伴

    情同手足

    恩重如山

    盼只盼来年春暖花开

    望只望亲人睁眼相见

    歌声中,向高渐渐地睁开了双眼,见守护在自己身旁的是一位陌生的异常俊秀的小姑娘,不解地对母亲发问:“妈,她是”

    母亲脸上有了笑意:“这就是张大爸的独生女素华呀!”

    “素华”向高还想问什么,若有所思:“我记起来了”

    母亲的脸上收敛了笑容:“她命苦啊!上个月,也是因为武斗,张大爸被联总派的人活活打死了,她无依无靠,妈把素华收养为干女儿了”向高若有所悟:“啊”

    小素华清脆而热情:“哥哥!”

    向高激动地伸手抓着素华的膀子:“妹妹!”    “哥哥”

    “妹妹”

    高山巅,绝壁崖,这两种声音在此起彼复,余音缭绕

    镜头慢慢推至绝壁上,向高身系缆绳,正在卖劲地用斧子壁柴,一下又一下

    高山巅,素华还在呼唤:“哥哥,你在哪儿?”

    绝壁上,向高以手示意:“妹妹,我在这儿啦!”

    小素华手提饭篮从丛林中跑出,跑出绝壁下,怨中带疼地嘟噜:“哥,人家找你好久了!快下来吃饭吧!”

    向高像山猴一样地顺着绳子梭了下来,双手倒背,神秘地一笑:“妹妹,你猜我手里藏了啥?”

    “雀儿?”

    向高摇头。

    “那,那”小素华天真地思考起来:“那是啥?”

    向高猛地伸出手来,一颗山茶花怒放在他的手掌心。

    “山茶花!”小素华一把夺过:“哥,多谢你”

    向高又俏皮地将怀里拍了拍:“还有啦!”

    “还有啥?”

    “还有”向高从怀中掏出一把红红的干枣儿:“看,这味儿怪美的!”

    “干枣儿,哪搞的?”

    “枣树干枝上给你摘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素华边说边高兴地跳起来,欢跳中,她俯下身子用双手摸着饭菜:“哥,你猜猜,除了吃的饭菜,我又给你带了啥来?”

    “锅魁?米糕?”

    小素华俏皮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很快地从篮子中取出饭菜,轻轻地揭开一层塑料布:“快看!”

    镜头特写:托尔斯泰的小说复活

    向高兴奋地把书捡起来放在心窝上:“谢谢!”

    小素华故意地把嘴一歪:“哥,看你欢喜得那个样子”

    向高打断她的话:“妹,你娃儿家不晓得哥的苦闷啦!自从我战斗受伤后,我看穿了!啥都看穿了!闹、斗、打,有啥意思,这书这成了我唯一的伴侣了呀!”

    小素华天真烂漫地问:“唯一的伴侣就只是书呀,要是人家不给你借呢哥,这本厚厚的书中写些啥呀?”

    向高歉然一笑:“这个吗等你二天长大了再告诉”

    小素华若有所思:“长大了?”    向家附近,镜头从素华站着的双脚缓缓上摇,然后往后猛拉小素华已长成十六七岁的美丽姑娘,她身背红十字红箱。接着又往后拉,姑娘时代的素华已经侧着身子站在花树边,面对着看书看得入了谜的向高,略有所思。

    她轻轻地疾步上前:“向大哥,你看你看复活看得连饭都忘记吃了,这本书究竟写些啥呀?你不是说长大了给我讲吗?你为啥老是不给我讲?”

    “这个”向高抬起头来脸红了。

    “脸红了?”素华奋起穷追:“还有啥子秘密吗?那书上的东西还见不得人?恩?”

    向高难为情地笑了笑,只好招架:“其实也没有啥,这是一部描写爱情的书”

    素华有意发难:“怪不得你看得那痴”

    向高一怔:“我”

    素华埋怨:“不老实!”

    “咋个不老实!”向高不服气:“我不信,你再大几岁就不谈情说爱!你”

    素华猛地回过了头,眼里邓柔情脉脉:“你讲啥?”

    四目相遇,向高惊住了!

    素华的神态是那样妩媚,素华的眼神是那样温顺,素华的身架是那样地健实、苗条:“你,你为啥不说了?”

    “嘿嘿,嘻嘻,华妹,我”向高的神经十分紧张:“我错了,你,你不恨人家吗?”

    “恨!恨!恨!”素华厉害地跨到向高面前,刚中藏柔:“恨你不注意身子!”然后从怀里掏出每个熟鸡蛋:“给,趁热吃吧!”

    向高感激万分:“好,但有个条件——你不吃,我不吃!”

    素华回答:“我吃呢?”

    向高紧紧地抓住了素华拿鸡蛋的右手:“我们同吃!”

    素华惊惶失措地甩开了向高的双手:“看你,妈看见了你这样像话吗?”向高笑了

    素华背过身子也咬着嘴角含蓄地笑了

    不远处,母亲站在屋里,从门缝中向山腰望见这情景也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时恰好传来了向高颤抖的声音:“妹子,你真好!我永远忘不了你!”

    镜头拉回现实,向家。

    素华双眼燃烧着幸福的火焰,她频频地摇着母亲的身子:“妈,怎么不答腔呢?我向大哥他哪儿不好呢?”

    母亲双眼泪水滚滚,木然重复:“他好!他好!”    镜头推近,她也开始了回忆,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回忆——

    省城火车站出口处:

    母亲随着拥挤的人流,渐渐挤出了检票口,她东张西望着,突然她的目光集中到一点,而且,脸上的神色渐渐地由欢欢喜喜变得忧忧虑虑车站的过道上走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男青年,他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是从他那得意的神态来看,他远比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还自豪,还欣快。他的身边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妙龄女郎伴着。他挽着她的手,看样子显然超过一般的同志和同学关系。

    他和她猛然发现了母亲,他飞跑起来

    母亲望着望着,也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几步

    “向高!”

    “妈,你老人家辛苦了?你总算来了,路上没有累着吧?”

    “伯”那位妙龄女郎奔上前来想喊什么,但是她的裙边被身边的向高轻轻扯一下,便立刻改了口:“大妈,你老人家”

    母亲不解地瞪大了双眼

    向高上前老练地一笑:“妈,是这样的,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的好同学,名叫雅丽”

    雅丽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双手    向家。

    母亲一惊,抽回了双手,双眼涌满了泪花

    到此,母亲再也无法镇静,她沉重地低下了头,她的心,她的整个生命被一种矛盾和痛苦深深地侵袭着,她赶快做了一个擦脸的假动作抹去了眼眶的泪水,竭力想恢复平静

    素华为之惊异了。

    “妈,妈,你到底遇到了啥子事?你能不能对女儿讲一讲?说吧!说出来,我们娘俩有福同享有祸同挡嘛!”

    母亲木然不动,她的心感到一阵阵绞痛

    “妈,妈妈!”素华催促道:“你直说吧!”

    母亲失意地把头一点,又突然受惊似的把头一摇。

    “妈呀,今天到底遇到了啥子事嘛,是不是”

    “闺女,素华”

    母亲猛地失声痛哭起来,泪水在她脸上流成了两股小河,她欲说又止,不说又完全不行。

    “妈,你说嘛,女儿决不会怪你的!”素华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

    “相处多年,这一点你还不信吗?”

    “闺女呀!”母亲大叫一声后,一把将素华紧紧搂在了怀里,泪如雨下:“你别再想了,当妈的对不住你呀!”

    “啥?”素华浑身一震:“你说啥?”

    母亲凄楚地摇了摇头,欲说又立刻住了嘴,那滔滔的思绪啊,又在她的脑海中翻滚起来——    省城,大光明旅馆单人宿舍。

    妙龄女郎的哭泣声渐渐地远去

    在房里来回踱步的向高猛地回过头来,以怨恨的目光盯了一下坐在床边的母亲一眼,从牙缝中迸出:

    “我迟来了一步,你,你怎么能够把我和素华的事情告诉她呢?你这是叫儿子骑虎难下啊!”

    母亲冷冷地一笑,不动声色。

    “妈——”向高将双手插入裤包里长叹一声:“这可是有关我的命运,我的前途的头等大事呀!你怎么能够这么草率呢?你想过由此而带来的一切后果吗?你,你”

    “你住口!”母亲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害了素华不够,又想害别的姑娘。我问你,你晓得素华现在的情况吗?”

    向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母亲:“你假装正经,素华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向高:“什么,你讲什么?”

    母亲:“自己做的愧心事还要我给你讲吗?我问你,你上次临走是不是保证,大学一毕业,就同素华成亲吗?”

    向高用右手抓了抓头:“既然事情到了如今,那我只好实话相告了!”

    母亲逼近一步:“你说,你说,你有啥道理可讲?”

    “道理很简单”向高将双手一摆:“为了我的未来我决定不去做她的牺牲品”

    母亲:“啥?牺牲品?”

    向高不以为然:“妈——,你想得实际一些,进城后,我可见得够多了,许多人唱得是高调,抓的是钞票,讲的是大套,搞的是”通渠道“,我怎么不能动心,我能在山沟里呆一辈子?你还是为你和你的儿子的前程着想着想吧,现在还来得及”    母亲喃喃自语,突口而出:“来得及,来得及”

    向家,素华见母亲不断自语,奇怪地睁开双眼。

    “妈,妈,你”素华略为思索片刻之后反而轻轻地笑了:“你看你讲些啥?你的年纪这么大了,我们的事你这么操心劳神,你总是这样客气,你总是这样疼我。能全怪你吗?仔细想起来,女儿倒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比如讲,上次向大哥回来那件事,我就不该瞒着你”

    再度坠落到感情深渊中的素华撒娇似地用双手缠住了母亲的脖子:“妈,是我你那里晓得我的心思”

    母亲频频点头:“我晓得”

    (注:应插入一小段素华料理家务,承担劳动,真诚待向高,欲爱又不便直说的情节。)    省城,大光明旅馆单人房间里。

    母亲和向高的对话继续着:

    “现在还来得及挽回僵局,你就对我的女友说,你是给她开玩笑的,故意试试她的心”

    “打算咋个办?”

    “怎么办,素华会有办法的!”

    “你说啥?”

    “她懂医,又是赤脚医生,会有办法的我想,她把胎儿处理过后,我可以看在兄妹的情份上,为她保密,借几百元寄给她,给她营养营养”

    “啊!”

    “你清楚,她的长相并不算差,论身材儿在家乡附近的山村里也算屈指可数,她还可以再嫁人的。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为先例”

    “你讲完!”

    “追究责任也不是我一个人,我们是两厢情愿”

    “两厢情愿?”

    母亲浑身发起抖来

    素华兴奋得在母亲怀里偏头追问:“妈,你刚才说你晓得啥呀?”

    母亲如痴如颠:“我晓得——”    春,百花盛开。

    年轻的素华口里哼着优美的山歌,手提猪食桶,穿过花丛,把猪食倒入猪槽,一对雪白的大猪奔来争着吃

    看着,看着,她由衷地笑了

    夏,柳丝如烟。

    年轻的素华在山泉边赶放一群姿态各异的鸭儿

    放着,放着,她欣快地笑了

    秋,硕果累累。年轻的素华,欢快的蹦跳着,穿过果园,来到房檐下,细细地观察着正在吐丝结茧的蚕儿,兴奋地笑了

    冬,大雪飘飘。

    年轻的素华,独自穿过丛林,边走边拾枯枝,不一会儿便弯身捆柴,捆好柴后,她累得热气直冒,猛抬头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衣包中摸出小圆镜,忘情地望着大学生模样的向高照片,欣慰地笑了

    渐渐入夜,她欢跃着奔回家门,手里拿着从外地买回来的布料和毛线,望见母亲正在灶前做饭,悄悄地将东西往桌上一放:

    “妈,你老人家辛苦了!”

    母亲回过头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心疼地看了看穿得有些单薄的素华,情不自禁地:

    “华华,又给你向大哥买东西了,你也得注意注自己啦!”

    “妈,妈”素华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总是这样想,向高大哥在省城为人处事,又是大学生,我们能让他丢丑吗?我们在家里处,省吃俭用一点是完全过得下去的。你说对吗?”

    母亲不停地点着头:“对,对,对”

    素华天真烂漫的笑脸。

    母亲感动流泪的神情

    素华温顺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妈呀,你是不是又在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了,怪不得你刚才说些客气话,妈别想了吧!依你看向大哥他哪一天才能回来呢?”

    一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母亲的心事,她再也所忍受不住这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了,她终于失声大哭起来:“闺女,你别说了!向高他他变心了,他已经把你丢了!”

    “什么?你说什么?”

    素华全身猛地一震,一股刺骨的冰流从心底向她的脑门袭来,脸上的肌肉也紧张得了随之抽搐起来

    母亲也猛地一怔,意识到这句话带来的恶果,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感到了后悔和不安。

    但是,正在这时素华转眼一思,突然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她很自信,她开始冷静下来,脸上的肌肉也随之松驰开来,而且还渐渐有了笑意: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他确实把你丢弃了!”

    母亲沉思的脸

    省城,大光明旅馆单人房间里。

    母子俩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

    向高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按着的母鸡不下蛋嘛!”

    母亲退了一步,浑身抖得更加厉害,渐渐,她举起了双手。

    “向高,你再讲一遍”

    向高不以为然:“妈,我完全是为你作想,女友的爸是高干,有权,你可以来省城”

    “向高,你!”母亲几乎是发疯般地扬起了手。

    “我还不是为了您老人家!”向高毫不退让,似乎满口道理:“故乡穷啊!”

    母亲也控制不住终于将举起的右手打出去——

    啪啪!两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向高的脸上,他双手捧着脸惊退着,惊退着母亲步步逼近

    “妈”

    “我不是你的妈,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母亲双眼紧闭,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了眼眶。    母亲双眼紧闭,两颗晶莹的泪珠停留在她脸面上。

    与时同时,素华娓娓动听的声音正在倾诉:

    “妈,你可能在跟闺女开玩笑吧!你哪里晓得向大哥是多么地喜欢我啊!”

    “你”母亲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了。

    “妈,当真的,我啥时骗你呢?”

    素华那对又黑又大又圆的眼睛放光了。她激动,她欢快,她振奋,她心飞神驰。

    她又一次依偎在母亲怀里,美好的记忆又让她跳入了往事浩澣的大海:

    那是在向高被推荐上大学的当天晚上——    夜,繁星闪烁

    葱茏茂密的树林里,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早熟的红艳艳的苹果儿轻轻相碰,散发着微弱的淡淡柔光

    大地上,夏虫齐鸣,声响震耳。

    就在这个即将离别的夜晚,姑娘决定了试一试小伙子的爱情是否忠贞素华独个儿穿过黑林,走到尽头,她斜着眼睛瞟了瞟远处走来的黑影,回过头,板着腔,双手倒背,靠在苹果树上。

    胸佩大红花的向高走上前来。

    “素华,妹妹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明天”她欲言又止,欲止又吐:“明天我就要去上大学了,在这离别的前夜,你怎么一点不理解我的心”

    素华将身子转向一边,不答也不走。

    “华妹,你不能负我一片深情呀!”

    “深情?”姑娘心里一热,不由转过身子:“不,不能这样,你从今以后是一个大学生了,往后”

    “往后担心我变心吗?”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不变心”小伙子猛然跪下发起了誓:“我决不变心,我与你天长地久永相爱,天南地北心一条!谁不忠,谁死”

    姑娘心疼了,她赶紧伸出双手去扶他,他却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在她熟得像苹果一样的脸上吻起来,吻起来

    姑娘幸福地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与时同时,母亲也在追忆,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追忆。

    省城,大光明旅馆,单人房间里。

    夜幕刚降,华灯初上,母亲亲切地拉着向高女友雅丽的双手,边谈边迈步走进房间:

    “闺女,怪人不知理,知理不怪人,你不会怪伯母今天把一切都对你讲了吧!”

    雅丽:“伯母,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今天下午谈的决不单是一个山村姑娘的恋爱故事,更重要的教会了我应该如何生活,怎样做人!”说着,她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母亲慈爱的伸手替雅丽擦去泪水:“闺女,你很聪明,也有一颗很好的良心,伯母相信你!”

    “可我,我”雅丽扑在母亲的怀里疚心地痛苦起来:“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素华姐姐啊!”

    “你?”母亲一怔,但立即明白领会了她的意思:“不要紧,有啥话,你好好对伯母讲吧!”

    “我讲,我要讲——”雅丽渐渐地抬起了头。    大学校园。正是盛夏,不少的男女学生正在游泳池里畅游,欢叫

    游泳池旁,柳林中,向高独自漫步,边走边专心至致地阅读手里的那本书——复活。

    雅丽穿着淡雅的连衣裙,一手提着游泳衣裤,一手怀抱着一个远方寄来的包裹隔很远就喊道:

    “向高,我代你把包裹取来了,快过来呀!”

    向高猛一抬头,发现是对方,立即热情地迎上去。

    “丽,我等你半天了,原来是你帮我取包裹呀!谢谢!”说着他伸手要去拿。

    “忙啥!”雅丽故意将身子一扭,略带几分追究味:“能告诉我谁给你寄来的吗?”

    “这不用猜”向高老练地一笑:“准是家中老妈妈寄来的吧!”

    “可是”女郎单刀直入地:“从包裹上写的字迹看来,写得弯弯曲曲,像是个姑娘写的吧!”

    “这,这不可能”

    “可能”雅丽步步紧逼:“听人说这是你的干妹所寄,对吧?”

    向高只好招架了:“不过,你不要偏信,我们的关系只不过是一般的兄妹关系而已。”

    “不骗我?”

    “骗你不是人!”

    “真的?”

    “丽丽,我对你一片诚意呀!”

    “既然如此,给,晚上,依然在锦池公园等我”

    夜,稀疏的竹林和一对情人的倒影在平静的池水中印现,向高紧紧地靠着雅丽坐着,一支手缠着她的脖子,一支手在描绘着他的未来

    “丽丽,你知道,再等三个月我们就要大学毕业了,毕业后,我有决心去考研究生,我希望你将是我的第一个支持者,我更希望,你能够把我介绍给你的爸爸——因为他是文教部门的最大上司嘛,人世上哪有做父亲的不为儿女作想的人,到那时,他再暗中给我同有关部门撮合撮合,我们不是前途无量了吗?”

    向高边说边悄悄地伸出右手搭在了雅丽的肩头上,雅丽挣脱他的怀抱,用竹尖在地上轻轻地划着杠杠“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应该答应,如果你和你干妹子之间不存在任何爱的关系,你必须叫你母亲到省城来趟,使我们的关系”

    “明朗化!对吧?”

    姑娘猛将弯曲的双腿一蹬

    两颗石子飞入了平静的池水,他们的倒影散乱了    素华一头从母亲的怀里爬起,她的头发也显得散乱了。

    母亲被她意外地举动一震:“闺女,你刚才想些啥?”

    素华的神态是那样地纯真烂漫,单纯可爱:“妈,你放心吧,刚才我想得很多很多”

    母亲仍感惶然:“你到底想什么?”

    “我想”素华又紧紧地偎着母亲了,她充满感情地叙述着:“这次你回家有点不高兴,肯定是因为向高大哥不能马上回家成亲的事不喜欢吧?他不是一写信二托你给我讲了吗?你准是忙吧!他准是因为学习,因为毕业,为我们一家人能过好日子而操心吧!等一等有啥了不起呢?我愿等他一辈子”

    母亲感到阵阵心痛,失口重复:“你愿等他一辈子?”

    “我愿,我愿”

    素华纯真地笑了,笑得归地么坦率,笑得是那样香甜。

    母亲脸上肌肉在抖动,抖得这样厉害,抖得是这样可怕。

    “妈,妈,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还记得长大了吗?不,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谈两句正经话吧!”

    母亲一愣:“啥?”

    素华推心置腹,肝胆照人:“我的文化很浅,但我懂得全国人民现在都在党中央的领导下,为祖国在2000年前实现四个现代化努力,向大哥这次没有按时回来,一定和这件大事分不开的。”

    母亲突口而出:“不是。”

    素华强词夺理:“一定,一定,一定!”

    母亲再次陷入痛苦,紧紧抱着素华泪眼望:“闺女啊,闺女,你真是太真心,太痴情了!”

    “看你”素华坚信不移:“又在怨我了,我待向大哥哪能朝三暮四?在我们的社会里,哪能叫一个年轻的姑娘的恋爱当成买卖做呢?再说,你哪里晓他是如何向我保证过哩”

    “保证?”

    “对,保证!”

    “你信?”

    “对,我就是信!”素华的思绪像刚开闸门驰放的潮水:

    “就在今年春节,我为了试他的心变了没有,整整十天没有理他,你看他那时多苦恼多难过呀!我心软,在他临走的那天夜里,主动到他房里看他,他抓住我不放,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们俩定下了终身。第二天早上我们分别”

    黎明前,细雨蒙蒙,路烂坡滑

    东方微明的天空衬现了一对情人在山林边依依惜别的剪影。

    镜头渐渐遥近:这时候展现在眼前的向高和素华,浑身已被细雨打湿,头发上已经开始滴落水珠,他和她各自拿着行李和送行包,身子贴得是那样紧

    向高深沉地安慰:“华华,别再伤心了,天都快亮了,我们之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也别告诉任何人。你应该回家了”

    素华伏在他的肩上没有吭声,轻轻地抽泣。

    向高继续劝告:“华华,我知道你的心,可我的心也更不好受啊!快回去吧!快回去了吧,要是被旁人看见多不好”

    素华的身子动了一下,离开了向高半步,但是她又伏在了他的肩上,好久好久才从牙缝中迸出:

    “你,你啥时回来?”

    “啊”向高笑了“你原来想的是这件事,告诉你吧,等我大学一毕业就回来!”

    素华抬起头追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笑,在闪光

    他的声音同样也在吐,也在诉:“回来看你,回来亲你,回来跟你结婚”

    素华脉脉含情双眼的特写:坦荡无底,纯洁高尚。

    向高的声音继续:

    “我争取调回县来工作,像乡亲们希望的那样,把故乡的旅游业搞起来,再也不离开你,行吗?行吗?”

    素华第一次动情地张开双手紧紧缠住了向高的脖子,几乎完全地让她的身子溶进了情人宽阔的怀抱

    画外声:“行,你敢保证!”

    向高的回答:“我保证!我保证!我保证!”

    又是与此同时,母亲又陷入了追忆

    省城,火车站站台

    晨雾中向高低搭着头,提着送行的布包,勉强地前来为母亲送行

    母子俩默默地走着,走着

    突然,广播喇叭响了,向人们播送本次列车开往在某站台口检票的消息。

    向高这才如梦初醒,埋怨道:

    “妈,你这次做的事情也确实做得过份了!你不但告到了校长办公室,而且还闹到了党委,你这完全是把你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母亲心事重重地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漠然一笑:“这个比方比较恰当,当妈的是恨铁不成钢呀!”

    “这叫我”向高难为情地自问:“究竟怎么办呢?”

    “高儿”母亲循循善诱,神志十分可亲:“浪子回头金不换啦!”

    向高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呀,哎几个月来,我好像做了一场恶梦我,我的压力太大了,校长办给我许多教育,校党委秘书也跟我语重心长谈了三次,我仿佛一直在梦里一样”

    母亲幽默地插嘴:“恶梦做完了,还是早早醒来吧!”

    向高猛然站定,想下定决心,但陡然又感到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想了想,终于抓住了母亲的肩头:

    “妈,我再求求你一件事,这些事请你千万别给素华妹讲,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地想一想吧!”

    “可以!”母亲舒展地笑了,眼神里充满了无疑的深信:“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向高仍然忧虑:“素华妹她不会使我四面楚歌吧?”

    母亲坚定自若:“她不会是你估计的那种人!”    向家

    素华再一次忘情地扑倒在母亲温暖的怀里。

    母亲理解地、体谅地用双手不停地爱抚着她,爱抚着她,情深似海

    素华渐渐抬起头来:“妈,我相信他!”

    母亲百感交集,骤然试探道:“闺女,若是他真的把你丢了呢?”

    “妈,妈妈”素华信誓旦旦:“你别信他的瞎吹,他或许是故意试试我的心哩!”

    母亲又欲张开口

    但是,素华伸双手捂住了她的口。

    “他受过很好的教育,他学了很多的知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他咋会不懂得,他决不会那样做的。”

    母亲被她这种热烈的情绪感染了:“是吗?”

    “不是吗?”素华的爱激流达到了汹涌澎湃的顶点:“我在想,我常常做梦都想”    五彩纷呈的梦幻夜,喜气四溢的新房里。

    刚刚送走客人的新娘素华和新郎向高转回房里,各自咬着嘴唇尽是笑

    渐进,人们的笑声消失了,周围房里的灯光也先后熄灭了。

    向高迫不及待地上前催素华入睡。

    可是感情缠绵的新娘却不想马上入睡,她一边温顺地紧靠着新郎的肩头,一边用手解开那系在腰间的双手,然后又紧紧地捉住这两只手慢慢地往小腹小搁去

    “向高你摸摸,你摸摸这是啥东西在颤动呢?”

    “那还用猜!我们未来的小家伙在调皮呢?”

    “你”素华羞得低下了头:“你想过到那天我们初做爸爸妈妈时的情景是啥样子吗?”

    “我”向高用抓抓后脑:“我以前没有想过,今天以后,我愿天天去想!”

    “混蛋,我总算没有白疼你一阵子”

    “华华,你真好,你真乖!”

    “不,你才好,你更”

    素华被向高推倒了,她吃力地在床上喘着气,甜蜜地紧紧闭上了双眼,侧着头咬着唇暗自笑了笑,才轻轻启齿:

    “向高你真不知趣,你只知道胡闹,我的心都被你完全摘走了”

    蚊帐被放下了,新郎再也没有回答

    镜头最后回到现实——

    素华双眼正燃烧着激情的火焰

    母亲面临着沉迷的素华茫然了,完全茫然了

    透过滚滚的泪花,她仿佛觉得这位姑娘的美好形象,越来越清晰,越高大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这双像钻石一样的大眼里充满了热望

    伴之画外声:

    “如果把素华的爱比作一颗早早播进心田的种子,那么她和向高的第一次结合就只能算做种子的分嘴和萌芽。而在今天,她心田中孕育的种子才能算生枝成熟开放为一朵艳丽的鲜花,而且这朵鲜花的蕊心里储蓄了那么多甘露,只等心上人归来尽情地吸吮”

    她抓起了毛衣,抬起头来向窗外望

    她站立着身子,在大江边上,坡石上又开始了望,望,望得朝霞满天,望得晨光灿烂

    望之切切,望之遥遥

    骤然,小弟拿着一个纸包从她身后跑来了。

    “素华姐,看,我给你拿啥来了?”

    素华转身,以为小弟给她开玩笑,伸手一推:“去你的!”

    糟了!纸包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核桃、板粟、红干枣儿

    “嫂子”小弟摆起了威风的架子:“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心好意替你拿来等哥哥,可你,你”

    “你再讲!”素华举起了手

    “哈哈哈”小弟留下一串笑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哈哈哈”老支书的笑声代替了小子的笑声。“素华姑娘,你做得好,事情已经证明,还将继续证明,人与人之间真情是最重要的。我已经在电话里同省城大学校长办公室联系过了,认真地介绍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你等他,我们家乡父老乡亲都在等他,他会回来的”

    “老支书”素华百感交集,已顾不上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小东西,她一头扎在对方那宽阔的胸脯上,高兴地哭起来。

    “女儿,坚强些!”恰恰也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母亲同时出现在素华的面前:“你不会白望,老支书已讲,向高他肯定会”

    三人相视而笑,眺望前方——

    乡亲们相继出现在三人的周围,目视远方——

    歌声起:

    望郎归

    望儿返

    秋去冬来又一春

    浪子回头金不换

    以深情

    送温暖

    多一份爱心

    赢得春风笑开颜

    多一份真情

    浇得山花更灿烂

    啊!故乡,故乡

    儿女们深深热爱您

    情系山河

    让万里江山更美更娇艳!

    歌声结束,遥远的天边,渐渐出现了向高渺小的、低头归来的身影。

    母女相视而笑

    晨风阵阵吹来,她们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欢欣

    湔江水一泄千里,在阳光的照跃下是如此的潇洒,这样的气派

    向高徐徐走近,老支书敞开胸怀相迎

    他沉浸在遐想中,脸上出现了愧疚的笑容,如释重负的微笑    画外声越来越激越:

    “他回来了!回来了!他回到了亲人身边;他回到了故乡的怀抱;他同故乡人民,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中搞起了轰轰烈烈的旅游事业,用他在大学里学到的丰富知识,同我们的许多许多的青年朋友一道,绘出了一幅秀美的蓝图,在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在新世纪里画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画面相继扑来:

    天彭牡丹基地,遍地是花,牡丹花繁似锦,游人如织

    风景如画的丹景山,红艳照人,满山人海,观赏者留恋忘返

    历史悠久的天彭门,敞开坦荡的情怀,迎送来来往往神州儿女

    成彭高速路上

    车如流水,往返如梭,彩旗飘飘

    画外声最后变得格外厚重:

    “他回来了,作为故乡人民的儿子,他深爱着故乡,故乡人民更欢迎他!”

    画面旋转:已经成熟的向高,在新世纪里已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基层干部,在众乡亲的簇拥下向着素华,向着母亲和他的亲人们走来,跑来,逼近,夫妻俩紧紧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定格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