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蔡永彬文集 > 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儿子没考上大学,在家待着,张姰甚是发愁。下午自来水停水了,她叫儿子去打水,儿子说不会。后来儿子终于去旧院里打来一壶水,张姰和男人都很吃惊,因为旧院离这里很远,一问,儿子说是打出租车打来的。这下,张姰的男人火了,儿子却说:“不就是十块钱吗?我以后还你!”张姰的男人说:“你哪里去弄钱还我?”儿子说:“到哪儿还择不到10块!”大街上,儿子边走边说:我不象你们,我要挣大钱儿子的倔劲上来了,非要下楼去不可。于是,张姰和男人跟着儿子来到

    张姰的儿子没考上大学,补习了一年还是没有考上,现在在家闲着。

    张姰倒看不出儿子有什么麻烦,儿子成天在家里不是听耳机就是看电视,从来都不出去乱转。但张姰看着儿子发愁,那么大个个子,成天待在家里没事做,她很想给儿子找一个临时工做做,那天和过去的老邻居王守成好不容易说好了,想要叫儿子去集贸市场送送货,也就是替人送送雪糕,上午送一次,下午送一次,一个月拿四百多。这天中午张姰把这事儿对儿子说了,想不到儿子一下子生了气,儿子生了气就吃不下饭去,别看儿子那么大个个子,其实还真是个孩子,竟眼泪汪汪的。“您是不是养不起我了。”儿子大声说。

    张姰张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姰又去厨房看了看,水还没来,没有水,家里的什么事也不能干,一大堆衣服在那里仍着已经好几天了。张姰看着那堆衣服,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想下去到菜市场买些菜。“来了水别忘了接。”张姰对屋里的儿子说。

    快六点的时候,张姰才气喘嘘嘘地从菜市场回来。

    “怎么还没来水?”一进门张姰就先去了厨房,发现还没来水。

    张姰把买回来的洗衣粉、牙膏、卫生纸、洗洁精,一样一样放回到卫生间的壁柜里去。张姰常常是为了省几毛钱跑到东门外的菜市场去买东西、一来一回往往也只省个块二八毛。把东西放好,张姰又去厨房看了看。“怎么还没来水。”张姰在厨房里说。

    儿子在厅里看电视,伸长了两腿看得津津有味。

    “还没来水。”张姰又在厨房里说,希望儿子去打水。

    “待会儿就来了。”儿子在厅里说。

    “你爸爸待会儿就回来了。”张姰到了厅里。

    “我爸爸一进门,水肯定会跟着来。”儿子说。

    过了一会儿,张姰又去了厨房。

    “水像是来不了啦。”张姰说。

    “咱们真该自己打口井了。”儿子却说。

    “你去打点水吧。”张姰对儿子说。

    “我不会打。”儿子说。

    “你连水也不会打?”张姰说。

    “我不过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儿子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你不会到下边问问。”张姰说。

    儿子没有动的意思,还在看电视。

    张姰忽然觉得该锻炼锻炼儿子了,她决定这回自己也不去打,今天这水一定要让儿子去打,儿子大了,这么大个儿子不去打水让谁去打。

    “你去打点水吧。”张姰又对儿子说。

    “去哪儿打?”儿子又说。

    “院子西边,人们都在那边打。”张姰说。

    “我不认识人家人家给我打?”儿子说。

    张姰就觉得更应该让儿子去打了,儿子大了,是该锻炼锻炼的时候了。

    “你提个桶,下去问问。”张姰说。

    “让我爸回来打吧。”儿子说。

    “你都这么大了。”张姰说。

    “我不会打。”儿子说。

    “还有个连水都不会打的?”张姰说。

    儿子不看她这边,还在看电视,这让张姰很生气,张姰很想把电视关掉,想了想,还是忍了,她站起;来去了厨房。她想先到厨房把菜择择,也许水就来了。张姰便在厨房择菜,一边看着路下的人在干什么。菜很快就择完了,水还没有来,看一看表,都快七点了。张姰知道自己男人很快就要回来了。

    “你怎么光坐着。”张姰又回到屋里,对儿子说。

    “新闻快开了。”儿子是比较注意新闻的。

    张姰便在一边坐下,生起气来。

    新闻开了的时候外边门响,是张姰的男人回来了。

    张姰的男人中午陪着客人喝了许多的酒,现在身上还有很浓的酒气,中午那顿饭吃得很阔绰,四个人要了一桌子,有螃蟹、鳝鱼、大虾、牛肉,吃剩了许多,张姰的男人认识饭店的人,悄悄让他们都打了包。为了这事,张姰的男人很高兴。今天晚上,他可以给自己女人和儿子改善一下生活。张姰的男人一进家就把大包小包送到厨房里说。

    “怎么还不做饭?”张姰的男人在厨房里说。

    “没人给打水。”张姰说。

    “又停水了?”张姰的男人说。

    “停水就免吃。”张姰觉得自己的火气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自己男人的身上。

    “一点儿水也没了?”张姰的男人打开那个小水缸缸盖儿看了看。

    “你一天到晚不在家,还有没有这个家?”张姰觉得自己对男人这么说话不公平,但她还是说了“我是个女人,我总不能连水也给你们挑了。”

    “不会让你儿子去提。”张姰的男人说。

    “我谁也支不动。”张姰说。

    张姰的男人去了卫生间,哗哗哗哗解起小手来。

    “你去给嗯妈提水。”张姰的男人一边解手一边对儿子说。

    “我不知道在哪儿提。”儿子在沙发上动了动。

    “不知道你就别吃饭。”张姰的男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儿子不知说了句什么。

    “你不吃也得去提水,你多大了?”张姰的男人站在那里看和儿子。

    儿子终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用什么提?”张姰的儿子“啪哒啪哒”去了厨房,又从厨房里出来。

    张姰的男人笑了,去了厨房,把盛30磅的大塑料桶给儿子拿了过来。

    “用这个,够一天吃了。”张姰的男人说。

    儿子提了桶要走,忽然又站住,看着他妈“水在哪儿?”

    “你就不会问?”张姰笑了,为了儿子终于肯去打水,她忽然又喊住了儿子,把儿子手里的大塑料桶要了下来。

    “够一顿就行了。”张姰怕儿子提不动,把坐水的壶给了儿子。

    儿子“啪哒,啪哒”地下楼去了。

    听声音,张姰知道儿子是穿着拖鞋。

    “你让儿子拿那么大的桶。”张姰对自己的男人说。

    “他十八了。”张姰的男人说。

    “十八也还是孩子。”张姰说。

    “让他锻炼锻炼。”张姰的男人看着下边。

    “你说他到什么地方打去了?”张姰也看着下边。

    “让他也锻炼锻炼。”张姰的男人说。

    张姰从凉水杯里倒出一点水,开始在小盆子里一下一下合面。

    七点半的时候,张姰的儿子终于把一壶水打了回来。

    张姰听到儿子的脚步声了,就忙去开了门。

    张姰和他的男人都站在门口,他们的儿子终于打回了一壶水。

    “水还没来呢吧?”儿子一进门就说。

    “今天好像来不了啦。”张姰说。

    儿子把水递给了他的爸爸。

    “你在哪儿打的水?”张姰的男人把水提到厨房去。

    “旧院。”儿子说。

    张姰和他的男人都吃了一惊。

    张姰的旧院在西门外一带,离她现在住的地方很远,张姰不知道儿子是怎么去的旧院?就是骑着自行车这会儿也怕赶不回来。

    “好家伙,你回旧院打的水?”张姰的男人说。

    “你回了一趟旧院?”张姰也说。

    “别处我又不认识人。”儿子坐到了厅里沙发上。

    “你怎么去的?”张姰跟儿子到了厅里。

    “打出租车。”儿子说。

    张姰的男人也跟着到了厅里,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出租车?”张姰和她的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就这么一壶水,打出租车?”张姰的男人想笑,又笑不出来,看着儿子。

    “你打出租车花了多少钱?”张姰坐下来,问儿子。

    “去5块,回5块。”儿子说。

    张姰的男人几乎叫了起来。

    “10块钱买一箱矿泉水了。”张姰饿男人马上就要发起火来了。

    “就这么一小壶水就10块钱!”张姰的男人发起火来了。

    张姰看着自己男人,又看着儿子。

    “还不就是个打出租车?”儿子说。

    张姰的男人倒不知说什么好了,瞪着眼。

    “就提这么一壶水,你还打个出租车?”张姰的男人说。

    “别人玩儿还打出租车呢。”儿子又说。

    张姰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自己男人。

    张姰的男人看着自己女人,不知道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就提那么一小壶水还打个出租车?”张姰的男人对张姰说。

    上班那么长时间,张姰还没打过出租车,刮风下雪都过来了。

    “为了这么一小壶水,你真打出租车?”张姰对儿子说。

    “别人还打上玩儿呢,我可是去打水,不就是10块钱。”儿子说。

    “不是钱的事。”张姰的男人说。

    “对,不是钱不钱的事。”张姰也说。

    张姰的男人想和自己儿子好好儿谈谈。他点了一根烟,想了想,还是在儿子旁边坐了下来。烟快抽完的时候,张姰的男人觉得自己的火气已经压下去了。

    “儿子,打水就不该坐出租车。”张姰的男人说。

    “那干什么事应该坐出租车?”儿子说。

    “干要紧事,比如”张姰的男人说。

    “什么是要紧事?”儿子说。

    “反正打水不是要紧事。”张姰的男人说。

    “没水吃饭还不是要紧事?”儿子说。

    张姰的男人忽然想起来了“比如得了重病要住院就得打出租车。”

    “我认为没水吃饭也很重要。”儿子说。

    张姰的男人看着儿子。

    “问题是,咱们家挣钱太少。”张姰的男人对儿子说。

    “一会儿不是钱的事,一会儿又是钱的事,我听烦了。”儿子忽然说。

    “你好大的口气。”张姰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就是10块钱,我以后还你。”儿子说。

    “别说以后,就说现在。”张姰的男人说。

    “现在”儿子眨巴眨巴眼说不出话来了。

    “我猜对了吧,现在你没10块吧?”张姰的男人说。

    儿子不说话,把电视机调来调去。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张姰的男人从儿子手里把遥控拿了过来。

    “到哪儿还择不到10块钱。”儿子说。

    “你给我现在就去择10块钱。”张姰的男人说。

    张姰的儿子果真站了起来,非要下楼去不可。

    “快吃饭了快吃饭了。”张姰说。

    儿子非要下去不可,倔劲上来了。

    “好好好,好好好,咱们下去。”张姰的男人说。

    一家三口就都下了楼。是吃饭的时候了,天也快黑了,院子里和院子外都还很热闹。张姰和男人还有儿子从院里往外走,走下院子外的那个坡就是那个小饭店,饭店门口的水果摊儿前站着买水果的人。卖冰棍儿的还没收摊儿等着人来买冰棍儿。“你好好看看,地上有没有10块钱等着你?”张姰的男人对儿子说。

    儿子翘着嘴,看着一边。

    一家三口往东边走,就又走过了那家医院,医院门口有卖烧鸡的,味道很香。

    “你好好儿看看,地上有没有10块钱?”张姰的男人又对儿子说。

    儿子翘着嘴,看着一边。

    一家三口继续往东走,就到了卖活鱼的地方,那地方很腥很臭,儿子紧走了几步,拖鞋“啪哒啪哒”一阵响。

    “你把儿子气坏呀?”张姰小声对自己男人说。

    “教育教育他,钱就是那么好挣的吗?”张姰的男人小声说。

    张姰和她男人紧走几步,追上了儿子,儿子从后边看个子真高,真漂亮,真帅,头发、身材、走路的样子,都帅极了。

    “咱们儿子真帅。”张姰小声对自己的男人说。

    “男人长好看没用,男人重要的就是要会挣钱。”张姰的男人也小声说。

    一家三口又走并排了。这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是这一带最热闹的地方,车多、买卖也多、人也多。

    “你好好儿看看,这儿人多,看看有没有人给你在地上丢10块钱。”张姰的男人又对儿子说“你好好儿看看,看看地上有没有10块钱给你准备着,好好儿看,除了臭鱼磷片有没有10块钱。”

    儿子的眼里忽然一下子充满了泪,他站住。

    “你好好儿看看,有没有。”张姰的男人又说。

    “你们以为我在家里待着高兴吗?”儿子几乎是大声说。

    周围的人被张姰的儿子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都朝这边看。

    “你们以为我在家里待着高兴吗?”儿子又大声说。

    张姰和她男人都想不到儿子会站在街上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都想不到儿子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都想不到儿子好看的眼里会一下子有了泪。

    “还不就是花了你们10块钱。”儿子大声说。

    儿子转过了身,啪哒啪哒往回走。

    张姰和男人愣了愣也跟了往回走。

    儿子走得很快,一步迈过一个水坑,一步迈过一个水沟,一步迈过一个石阶。

    “儿子,慢点儿,”张姰真怕儿子让前边的出租车碰了,在后边喊。

    张姰和男人追上了走在前边的儿子。“儿子,你真生气了?”张姰对儿子说。

    “你们以为我在家里待着高兴吗?”儿子大声说。

    “儿子,你真生气了?”张姰对儿子说。

    “你们整天在外边忙来忙去挣不上钱我能不急吗?”儿子又说。

    “儿子”张姰说。

    儿子好看的眼泪又没了泪。

    儿子的话让张姰深深地感动起来,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泪。

    “我不象你们,我要挣大钱。”儿子说。

    “儿子,慢点儿走。”张姰说。

    “给你们挣大钱。”儿子又说。

    “慢点儿。”张姰说。

    儿子大步大步“啪哒啪哒”地过了马路。

    夜色昏黄了,路灯亮了起来。

    “儿子说要给咱们挣大钱。”张姰擦了泪,对自己男人说。

    “你听见没,要给咱们挣大钱。”张姰又对自己男人说。

    “咱们儿子大了。”张姰对自己男人说。

    “反正他不该为一壶水打出租车。”张姰的男人说。

    “别人玩儿还打呢。”张姰说。

    “为那么一小壶打了10块钱的出租车。”张姰的男人说。

    “打就打吧,不许你再说。”张姰说。

    “他是我儿子,我说啥,用了唠唠叨叨。”张姰的男人说。

    路过院门口那个水果摊时,张姰忽然站住了,想了想,她给儿子买了一个很大的石榴。她很爱看儿子慢慢地一粒一粒地剥食石榴。独生子的手指那么修长、那么白晢、那么好看,儿子是那么喜欢吃石榴。

    张姰是那么爱看儿子慢慢地一粒一粒剥食石榴。

    “咱们的儿子大了。”张姰对自己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