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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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殷瑞翔是那年十月五号去太原报到上学的，当时去送他的是父亲和舅舅，那个时候国庆也仅放五天长假，那天正好赶上国庆长假结束，火车很拥挤，火车上的广播里播音员不停地用列车长的身份号召乘客开展互帮互助的活动，让两人的座位三人挤、三个的座位四人挤。这是殷瑞翔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旅途虽然有点劳累，但一切都还是很新鲜，他们没赶上上午十点到太原的快车，只好坐中午十二点半的慢车，列车每过一个小站都要停下来上下旅客，殷瑞翔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兴奋得每过一个小站都在小本子上把站名都记了下来。因为列车严重超员和没途上下旅客很多，本来应该在下午五点半到太原的火车晚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殷瑞翔到达太原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从火车站出站口出来，连朔州都没去过几次的殷瑞翔被省城夜晚的霓虹灯晃得有点晕头转向，由他父亲和舅舅领着投靠了一位在太原工作的伯父家。
第二次一大早起来，由于舅舅和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好伯父领着到他们到学校报到，交通学校从位置上看是在太原的南郊区，现在早已改名为小店区了，实际上座落在太原和榆次的交界地方。附近有三三两两的村庄，这让殷瑞翔这样从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一路上，太榆路正在翻修，他们坐着太原到榆次的城际公交车七拐八拐，在上年十点多的时候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殷瑞翔对于入学所要办理的手续什么也不懂，任凭伯父他们领着在总务科、财务科、学生科、教务科和医务室等几个办公室之间穿来穿去。临近中午他们就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里简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到宿舍里和其他的同学认识了一下，一切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四点半多了。父亲和舅舅又和他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好好学习、和同学之间和睦相处、不要在学校里惹事生非之类的话语，然后他们就准备返家了。
父亲和舅舅走了以后，殷瑞翔没魂落魄一样就在床上呆呆的坐着，因为其他的同学已经上课去了，宿舍里就他一个人，面对一个新环境，对殷瑞翔这样性格内向的人来说，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周围的。到下午六点吃晚饭时，一个宿舍的舍友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他和他们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算是相互认识了。和他睡对头的李伟是临汾安泽县的，因为说的都是自己家乡的土话，有点词都听不懂，他们尽量放慢说话的速度，用极为生疏的普通话夹杂着家乡话聊着。他住在119宿舍里，旁边的117宿舍有一个叫韩平的同学是右玉的，过来呱拉了几句，因为是属于一个地市的，也就算是认了个老乡。一会儿，别人都准备要去吃饭了，殷瑞翔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从家里临走时母亲安顿他怕水土不服开始吃饭时要尽量少吃些，小心拉肚子或便秘，他也就没去，一个人爬在床上写了一些关于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开始的心情。
晚上七点开始上自习，殷瑞翔和宿舍长说自己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不想去教室了，说他可不可以。宿舍长来自长治市沁源县，个子不好却长得猴精，他想了想说：“你今天刚报到，应该差不多吧，我和班长说说”就这样殷瑞翔晚上也没有上自习，一个人在宿舍里，这时他很想家，想他的父母、弟弟和妹妹，于是掏出笔来就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写着写着，也说不清为什么，稿纸上就落上了泪水。真是有点没出息，他正这样想着，宿舍那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瘦瘦的人，戴着一副变色眼镜，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肩膀一面高一面低，这人姓武，是他的班主任，下午刚认识。殷瑞翔和武老师说了自己坐了一天车，有点累，武老师看到他正在写信，估计猜到他正在想家，说了一些关心话就走了。
殷瑞翔不记得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晨，他还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做着梦，先后一阵哨子声和广播声响了起来，同室的其他人飞快地爬起来穿上运行服就往操场跑。殷瑞翔因为是头天晚上和衣而睡，也就跟上其他人奔向操场，奔跑中殷瑞翔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六点半，天色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中漂浮着一层不知道是雾还是烟一样东西，有点模糊看不清更远的地方，跑近一些才看清，全校的学生已经以班为单位按四排一行站成了小方块阵型，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殷瑞翔跟着舍友跑到了自己班的方阵里，他站在全班的最后边，这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第一天在这学校上课真是有点稀奇，那时殷瑞翔在初中时上课是八点到九点是早自习，然后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共三节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罢，这儿是从八点到十二点一共四节小课，最为两节大课，他感觉到有点不习惯。因为是补招进来的学生，当天上午班长还没来得及从总务科和木工组领桌凳，班主任武老师就让人送来两把折叠式椅子，同一天来的还有从朔州平鲁区来的另一位女同学。他们两人就坐在教室过道的最后端，后来在毕业时的留言册上对第一次见到殷瑞翔做了“人黑黑的，活像个土匪”的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评价。记得当时的课桌排列是横六纵七，纵方向靠两边各两列、中间三列，过道也比较宽敞。第一节课是化学，讲课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几岁的女老师，后来从教师任课表才知道叫裴成娥，老师的课讲得昂扬顿挫，殷瑞翔却有点听不进去，他感觉大脑总是木木的，因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落下不少的课程，虽然这里的化学课和初中时所学的已经大不一样，他仍然努力听着，尽力回想着和初中化学的一丝联系。在殷瑞翔旁边坐的是一位男同学，从他坐着的姿势就可以知道这人的个子一定是瘦高瘦高的，一张娃娃脸，寸发。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连化学课本的皮子都没有翻开，而是正在津津有味是读着不知道是金庸还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嘴角还不时地透出吃吃的暗笑。殷瑞翔从他化学课本的皮子上看到这位同学的名字叫章昕博。
（二）
殷瑞翔是那年十月五号去太原报到上学的，当时去送他的是父亲和舅舅，那个时候国庆也仅放五天长假，那天正好赶上国庆长假结束，火车很拥挤，火车上的广播里播音员不停地用列车长的身份号召乘客开展互帮互助的活动，让两人的座位三人挤、三个的座位四人挤。这是殷瑞翔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旅途虽然有点劳累，但一切都还是很新鲜，他们没赶上上午十点到太原的快车，只好坐中午十二点半的慢车，列车每过一个小站都要停下来上下旅客，殷瑞翔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兴奋得每过一个小站都在小本子上把站名都记了下来。因为列车严重超员和没途上下旅客很多，本来应该在下午五点半到太原的火车晚点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殷瑞翔到达太原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从火车站出站口出来，连朔州都没去过几次的殷瑞翔被省城夜晚的霓虹灯晃得有点晕头转向，由他父亲和舅舅领着投靠了一位在太原工作的伯父家。
第二次一大早起来，由于舅舅和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好伯父领着到他们到学校报到，交通学校从位置上看是在太原的南郊区，现在早已改名为小店区了，实际上座落在太原和榆次的交界地方。附近有三三两两的村庄，这让殷瑞翔这样从农村长大的孩子来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一路上，太榆路正在翻修，他们坐着太原到榆次的城际公交车七拐八拐，在上年十点多的时候总算到达了目的地。殷瑞翔对于入学所要办理的手续什么也不懂，任凭伯父他们领着在总务科、财务科、学生科、教务科和医务室等几个办公室之间穿来穿去。临近中午他们就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里简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到宿舍里和其他的同学认识了一下，一切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四点半多了。父亲和舅舅又和他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好好学习、和同学之间和睦相处、不要在学校里惹事生非之类的话语，然后他们就准备返家了。
父亲和舅舅走了以后，殷瑞翔没魂落魄一样就在床上呆呆的坐着，因为其他的同学已经上课去了，宿舍里就他一个人，面对一个新环境，对殷瑞翔这样性格内向的人来说，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周围的。到下午六点吃晚饭时，一个宿舍的舍友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他和他们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算是相互认识了。和他睡对头的李伟是临汾安泽县的，因为说的都是自己家乡的土话，有点词都听不懂，他们尽量放慢说话的速度，用极为生疏的普通话夹杂着家乡话聊着。他住在119宿舍里，旁边的117宿舍有一个叫韩平的同学是右玉的，过来呱拉了几句，因为是属于一个地市的，也就算是认了个老乡。一会儿，别人都准备要去吃饭了，殷瑞翔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从家里临走时母亲安顿他怕水土不服开始吃饭时要尽量少吃些，小心拉肚子或便秘，他也就没去，一个人爬在床上写了一些关于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开始的心情。
晚上七点开始上自习，殷瑞翔和宿舍长说自己坐了一天的火车，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不想去教室了，说他可不可以。宿舍长来自长治市沁源县，个子不好却长得猴精，他想了想说：“你今天刚报到，应该差不多吧，我和班长说说”就这样殷瑞翔晚上也没有上自习，一个人在宿舍里，这时他很想家，想他的父母、弟弟和妹妹，于是掏出笔来就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写着写着，也说不清为什么，稿纸上就落上了泪水。真是有点没出息，他正这样想着，宿舍那虚掩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瘦瘦的人，戴着一副变色眼镜，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肩膀一面高一面低，这人姓武，是他的班主任，下午刚认识。殷瑞翔和武老师说了自己坐了一天车，有点累，武老师看到他正在写信，估计猜到他正在想家，说了一些关心话就走了。
殷瑞翔不记得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晨，他还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做着梦，先后一阵哨子声和广播声响了起来，同室的其他人飞快地爬起来穿上运行服就往操场跑。殷瑞翔因为是头天晚上和衣而睡，也就跟上其他人奔向操场，奔跑中殷瑞翔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六点半，天色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中漂浮着一层不知道是雾还是烟一样东西，有点模糊看不清更远的地方，跑近一些才看清，全校的学生已经以班为单位按四排一行站成了小方块阵型，女生在前男生在后。殷瑞翔跟着舍友跑到了自己班的方阵里，他站在全班的最后边，这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第一天在这学校上课真是有点稀奇，那时殷瑞翔在初中时上课是八点到九点是早自习，然后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共三节课，每节课四十五分钟罢，这儿是从八点到十二点一共四节小课，最为两节大课，他感觉到有点不习惯。因为是补招进来的学生，当天上午班长还没来得及从总务科和木工组领桌凳，班主任武老师就让人送来两把折叠式椅子，同一天来的还有从朔州平鲁区来的另一位女同学。他们两人就坐在教室过道的最后端，后来在毕业时的留言册上对第一次见到殷瑞翔做了“人黑黑的，活像个土匪”的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评价。记得当时的课桌排列是横六纵七，纵方向靠两边各两列、中间三列，过道也比较宽敞。第一节课是化学，讲课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几岁的女老师，后来从教师任课表才知道叫裴成娥，老师的课讲得昂扬顿挫，殷瑞翔却有点听不进去，他感觉大脑总是木木的，因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落下不少的课程，虽然这里的化学课和初中时所学的已经大不一样，他仍然努力听着，尽力回想着和初中化学的一丝联系。在殷瑞翔旁边坐的是一位男同学，从他坐着的姿势就可以知道这人的个子一定是瘦高瘦高的，一张娃娃脸，寸发。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连化学课本的皮子都没有翻开，而是正在津津有味是读着不知道是金庸还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嘴角还不时地透出吃吃的暗笑。殷瑞翔从他化学课本的皮子上看到这位同学的名字叫章昕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