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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英雄牛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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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及英雄,人们的思维禁不住会顺着一条古道回望过去,那力拔山兮的项羽“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刺客荆轲,忠孝双全的岳飞,还有那关羽、张飞、宋江、武松等等,他们都是横刀跃马,武功盖世,经腥风历血雨的英雄。

    仰望星光璀璨一路闪过的英雄谱,像刘胡兰、方志敏、文天祥等等,他们面对敌人的严刑和诱降宁死不屈、视死如归,那种“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气概又凸现了其不可战胜的英雄品质。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的劳动人民的好儿子雷锋、把掉进冰窟窿里的朝鲜儿童救起而英勇献身的志愿军战士罗盛教、以及用她那一副瘦弱的肩膀,担负起十里八乡的健康,被人们誉为“照亮黔岭苗乡的月亮”的李春燕等等,他们无私奉献,不辞艰辛,在平凡中展示出不平凡的事迹,那种以渺小之身成就英雄气概的伟大,又不愧是当今和平年代问鼎的英雄。

    确实,战争可以是铸造英雄的熔炉,战时的英雄形象让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而和平时代的英雄却平凡而伟大,简单而执着,他们古道热肠,在危难现场,面对地震、瘟疫、洪水、疾病等等大自然为人类设置的生命陷阱无所畏惧,挺身而出,赴难牺牲,在他们身上闪耀着的是浑金璞玉般的人性之美。

    连日来,广东罗定市的上空荡漾着一个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主人公是一名普通农民,叫郭美中,村中无论大小老幼都管他叫“牛尾”他在成功抢救了2名落水儿童后,终因体力不支而被浊流湍急的洪水卷走,壮烈牺牲,用生命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英雄赞歌。

    2009年9月16日,这是一个灾难日,是一个令人凄伤的日子。那天“巨爵”台风残留云系余威狂作,阳春、信宜、罗定三地强降雨最严重。受强降雨影响,云浮市罗定山垌水库(中型水库)水量骤增,出现超汛限水位后,云浮防办下令对水库进行了泄洪。泄洪量达250立方米/秒的水库之水自闸门咆哮而出,如凶猛困兽冲破樊笼,怒吼狂奔,直泻下游,加上超200年一遇暴雨早已泛滥了的江河水位的承托,所到之处洪水席卷爱土,大地一片汪洋,首当其冲的是船步镇,顷刻间街道楼宇普遍浸上了二楼,沦为泽国,接着洪水往下横扫罗平、围底、素龙、华石、双东等各乡镇,浊浪滔天,桥梁漫顶,计共有10万群众受灾,2万群众被洪水围困,淹浸农田20万亩。

    英雄郭美中可歌可泣的故事就出在素龙镇岗咀大观塘村,村中历史上无迹可寻也无法想像简直不可思议的大片农田居然也能被水淹浸上三米水深,地势颇高的只有半米宽的出村主要通道也被洪水漫过,连松木嘴小拱桥也被洪水漫过桥面约80厘米,村民出入只好冒险淌水而过。这样泛滥的洪灾!本来村里小学早已提前放学,而12岁的黄梅婷与9岁的弟弟黄金伟也本已安全返家,或许是出于好奇与从未遇上过的全是被大水“填平”的茫茫一片的新鲜感,姐弟俩只觉淌水好玩而不知危险,上午10时30分左右,姐弟俩带着黑色雨伞重新走上了受浸的出村小路,危险就此发生。

    先是黄梅婷一个踉跄,不慎滑落已是水淹三米深的稻田之中。随后“看到姐姐掉到水里了,我想靠近她”弟弟黄金伟也漂向了深水。

    “快救人,两个小孩掉到水里去了。”路边的一位妇女在大声叫喊,正在不远处田间察看禾苗灾情的郭美中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衣服也顾不上脱就纵身一跳,这一跳,充分显露出了他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英雄本色。

    由于小孩落水的位置刚好是田埂边的一条水道,茫茫洪水之中那一线最为暗流湍急,这极大的增加了救人的难度,郭美中顾不上这些,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人,无论体力消耗多大,他都只顾奋力的向小孩游去。

    他先是抓住了小孩他姐姐,奋力地把她举离水面,游送她到旁边的一根电线杆上,让她抱住。然后,我们可爱的“牛尾”他真的很牛,来不及歇脚,来不及回气与回力,他又转身游向了被洪水冲出20多米的弟弟。

    浊流翻滚,暗流不断,男童在随洪流越漂越远“牛尾”在奋力追赶。终于在离出事点50多米的地方,扑腾了很久,才好不容易的抓住了这男童,郭英雄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大,但他还是用头顶,用手举,尽量把男童托出水面,让男童有换气的机会。而我们的“牛尾”在回游的过程中慢慢体力不支,看见他露出头来换气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但他仍然保持着在用他最牛的意志力支撑着头顶手举男童的姿势。浮浮沉沉,终于游来了两位援手的青年把男童从郭英雄的手中接了去。男童得救了,可我们的“牛尾”此时此刻,他对岸上的村民投过来的多块漂浮木板已经没有了反应,洪水已把他的体力消耗殆尽,男童被接走的那一刻,他却像了却了心愿,放松了那口憋气,身体骤然急剧下沉,消失在茫茫洪流之中,人们看到他最后的一眼就是那只托人的手和头顶男童露出的那满头乌黑的头发。

    晚上7时许,夜色已降临,无情的大水已消退,当村民们在稻田的一片泥泞中找到郭美中僵硬的遗体时,只见他还是保持着抢救男童时那个托举的姿势,在场的人看后无不动容垂泪。

    郭美中走了,年仅37岁,可他的音容,他浅浅的抿嘴微笑,他那只有1。60米身高却结实硬朗的身躯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缅怀英雄,深感英雄的伟大。英雄生前普普通通,默默无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播秋收,躬耕陇亩,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是一块砖,一片瓦,一个螺丝钉,在岗咀村他热情豪爽,喜欢结交朋友,热心助人,正因为他淳朴、善良、仁心宅厚,才铸就了他于临危时显示了不平凡的英雄本色。

    郭美中生前极少外出打工,他对村中大部分青壮年出外赚钱成行之风并不追随,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就适合在农村,他在家悉心耕作他的6亩稻田,精心喂养他的七、八头猪,还有用心播种他1亩多的旱地。他有四个儿女,最大的12岁,最小的才1岁多,还有80岁的老母亲需要照顾,他和妻子就这样共同撑起着这清贫的7口之家。虽然住的只是一所红砖裸露的一层农舍,只有两间房,且阴雨天往往会使屋内阴暗潮湿,但夫妻恩爱家庭和睦,郭美中是有名的顾家爱家之人,孝敬母亲,责任心重,有盼头的日子他们家过得苦乐有嘉。

    郭美中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农忙季节,每逢春耕、夏收夏种、秋收,他都忙的快乐着。每当外出打工的同辈兄弟打电话回来说家里农活需要帮忙时,或其留守的老爷爷老奶奶过来吱一声,他都愉快的接受去帮,他视帮助别人为己任。他帮助的人越多,就越是感觉到自己在农村越有用武之地,就越能体现出他作为村中强壮劳动力的存在价值。能帮上人,他的心里甜滋滋的。

    “我们都喊他‘牛尾’”“他对村上的小孩都很喜欢,孩子们都不怕他,把他当成大小孩。”村中的小孩是这样说的,足见郭美中生前的和善,足见他乐呵呵全没架子的性格。

    是的,他就是可爱的“牛尾”牛是农村耕种水稻的主要役畜,他是孺子牛,牛尾是“平衡器”跑起步来鼓起的尾巴是十足的牛劲;牛尾也是“驱赶器”对来骚扰它的苍蝇会来一个噼里啪啦。我们的“牛尾”是十足的牛尾。

    有一次,他借来大哥的收割机帮别人收割稻谷,不慎用坏了,在遭到大哥的责怪时,他也只是歉疚的一笑,在他看来,大哥的收割机坏了可以修,但热心助人的个性他不能改。

    他懂得一些医药知识,山草药也认识不少,对村中患有热毒疮肿的,他去水田坑道边那阴湿暗潮的地方拔上十多种药草混在一起槌烂敷上定能治好,他不图什么,只图看到别人好转时那双感激的眼神,他享受的就是能带给别人的快乐。就是这样,村里的人有难,他总是主动帮助,特别是对生病的老人更是经常带医登门问候。

    他的心底确实善良,有菩萨心肠,看着村中有一名孤寡老人住在危房当中,他老是挂在心上,总是担心老人的安危,他最终将老人接到自己并不宽敞的家中居住,心才觉得安乐。

    由于是性格的使然,村里的小孩都当他是哥们,很多孩子都搭过他的摩托车,每每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只要喊一声“牛尾”定能坐上他的摩托车,省去步行那一段回家或返校的路。

    只是“牛尾”有一点不好,他12岁的大女儿哭着说,至今父亲还没有带过她和家人一起出罗定市区玩,这成了终生的遗憾,怎么父亲就这样匆匆的离去啦?

    记者也试图通过照片来端详这位善良朴素的农民英雄,可是英雄的妻子翻遍了衣柜也没有找出一张丈夫生前的照片来,只有刚刚更换的身份证上那张清瘦的脸上浅浅的笑。

    “牛尾”真的走得好狠心,连一张生活照也没留下,想凝望照片,以表达对英雄的哀悼和缅怀、为他献上寄托哀思也成了奢望。

    英雄留给妻子最后的一句话是“我去看看禾苗”这本很平常,那天早上8时许,外面的雨很大,郭美中喝了一碗稀粥,这是他临出门时亲口对正在给孩子们准备早饭的妻子说的,谁知道这一句竟成了永别!那出门渐远的背影竟成了烙在妻子心中永生定格的活生生的最后一面!

    “爸爸是去看稻田啊,为什么走了就不回来”12岁的大女儿揉红了眼球,嚎啕大哭。而另外的3个孩子,年龄尚小,尚不能完全理解这一抹命运的悲情。

    我不敢妄评政府下令于清晨6时30分如此之早如此之大流量的泄洪是否得当,也不敢妄评政府的紧急通知、紧急组织撤离工作是否到位,只知道特别是船步镇许多受灾的村民反映的焦点是,看着滔滔而来的洪水,来不及把应当的电视机等搬上二楼,也来不及把家禽牲畜等先行处理,只够时间把赖床的小孩拖起,狼狈的扶老携幼涉水逃离家园。悲愤的村民说到激动处神情夹杂着怒火中烧。

    郭美中是台风“巨爵”引发山洪爆发、水库紧急泄洪而冲出来的农民英雄,他用平素的古道热肠,用临危时的英勇一跳,树起了这个时代的一面旗帜、一座丰碑。他用生命谱写了正义和高尚的赞歌,也见证了人性的善良和高贵!他的英雄壮举感动了罗定。只是,但愿以后不再出现类似于泄洪之类的人为事件来制造我们的英雄。

    郭美中是罗定人民的好儿子,但我不知道“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悲哀会不会在这个时代再上演。对见义勇为者,社会应该有相应的激励机制,而政府应该在建立这种激励机制的过程中担当责任,补偿英雄的事后风险。郭英雄遗下了妻子及4个未成年儿女和80岁的老母亲,我们应该善待他们,帮助他们,补偿他们,让英雄的心不寒,让后来的见义勇为者无后顾之忧。

    我们需要英雄,时代的进步需要英雄的风尚来引领,社会的发展需要模范的力量来推动。

    时代在呼唤着英雄,愿郭英雄一路走好,祝他的家人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