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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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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秋日的黄昏里,接到俊韵打来的电话。我的内心随着夕阳的潮水慢慢的向远方延伸。

    俊韵说要回来看我。我说你离w城那么远就不要过来了。她说我们都快三年没有见面了。是啊,就三年了。我却还蒙在回忆里。

    我记得送俊韵去y城时,她留着条不长的小辫子,一闪一闪的,像活拨可爱的小田鼠。她穿着紫色的裙子,背着个qq小包,上面有两只乐呵呵的小企鹅。她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没有半点离别的伤感。我们经过一排排香樟树,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演奏着离别曲。

    她问我想不想去y城。y城在最最北边,冬天来的特别早也特别的冷特别的漫长。而我又是个特别怕冷的人,秋天刚到就要开始把自己包裹的像大团的棉花。

    她说,y城很美,尤其是冬天。那里有数不完的雪花,那里是晶莹的童话世界。我记得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差点就上当受骗,我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么我就会来的。我一定会来。”尽管说这话时我心已经动摇。我似乎感觉到了那里大团大团的棉花似的雪。我全身直打寒颤。

    列车开动的时候,她从十四号窗口伸出双手,向我道告别。我被挤落在人群里。我看到她那双纤细而又无比温暖的手,在挥动着,一直挥动着。她是在向我说再见吗?可我却没有眼泪。

    等到所有人散尽的时候,整个站口只剩下我一个人,伫立在夏天的夏风里,黑夜很快就降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房间,我关上门,对着镜子说,以后还会见到她的,以后要鼓起勇气说出那三个字。记得以后只要有机会就要说出来。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泪水已经悄悄的划破里房间的宁静。

    躺在床上,一睁开眼,没想到三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指尖溜走。

    俊韵在电话那头絮叨着,y城的天气又变冷了。我都讨厌这个看不见日光的城市。y城的消费也越来越高,连最便宜的护手霜也要五六十。以前在校园时没觉得生活的艰难,可现在工作了才发现一天不去上班,就等着挨饿。

    “工作好累啊,每天重复着,重复着那枯燥而无意义的工作。”她说到最后还是不忘说一句,我还是不会离开y城。

    “离不开了,是真的无法离开,尽管对这个城市是多么的厌倦,可厌倦之后,除了抱怨就只有忍受。改变或者逃离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改变不了也不能逃离,那就好好的忍受。

    那天去俊韵家,去做什么我都忘了,或许只是碰巧经过那里。她家住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一排排的楼房都是矮矮的拥挤着,密集的各种线像网一样,网住着这一条巷子。

    俊韵家住在二楼,她当时正在窗口朗诵一首诗,是里尔克的秋日: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她读完后沉思着,拖着下巴望着巷子里来往的人们。她终于松了口气,她看见了我。她向我招手。那只小手在碧蓝的天际下,挥动,我也向她招呼了声,冲着她微笑。

    她说,你不要走动,我马上就下来。你就在原地等我。她的声音像风铃般的清脆。

    你怎么到我家来了呢?她带着惊喜和羞涩的问我。

    我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碰巧经过这里。

    她妈也出来了,是个胖胖的矮女人,穿着灰色的卡布衣。此时她和蔼的看着我。我低声道,伯母。我的脸不由的就红了,我像做了错事的学生,面对着老师,羞怯的抬不起头来。

    是韵子的同学吧,快进屋去。伯母笑着说。我跟在她们母子俩的后面,他们嘀咕着,我一句也没听清,只是韵子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我,脸上的酒窝浅浅的泛着红晕。

    凌晨两点的时候,醒来看短信,是韵发过来的:

    我明天结婚。找到了幸福,我告诉你。你也要再孤身一人。

    一切如此匆忙,太匆忙了。我把手机关掉,黎明前的黑暗填满了整个记忆的出口。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