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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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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如果有一种情感一旦建立,哪怕时光流逝,也会有那么一刻隐隐的记在心中,无论相隔多远,那年的夜色,永远是璀璨的焰火!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

    这是一个清冷暗淡的城市,虽然,重新粉刷过的楼体是淡粉色的,象是围绕在城市半空的飘带,但,失去了绿色的城市无论怎样的装扮都是苍白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仓皇的人群和缓缓滑行的车流,在一场大雪之后,整个城市都变的小心谨慎,冬天的城市是一个蜗牛城市,没有节奏。

    我对一个朋友说:我讨厌冬天的雪,因为,每一场雪飞舞的都不尽如人意,当习惯变成惯性时,一切的存在将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同时也不能否认,人,其实是一种怀旧的动物,不只是不知不觉的怀旧,而是觉得怀旧比现在更温暖,就如我来说,在不喜欢而今的雪色时,却也同时在怀念少时的没膝大雪,以及在深雪中奔跑而引发心内的沸腾。白桦林是萧索的,枝条孤兀伸展朝向同样灰蒙蒙的天空,而树干上眨也不眨的眼睛时常让我在对视稍倾后恐惧自由生,奔跑之后还是奔跑,在林中只有隐约动物的脚印轻轻浅浅的交织纵横,累了找一块平整的地方仰躺下去,天空遥远,四周寂静成无声的世界,远处更远的地方,有炊烟笔直的升腾,想象成大漠孤烟的样子,遍地的白雪与漫漫黄沙同样令人感觉空旷与死寂,不同的是一个寒冷,一个炙热!当背后的冰冷散尽了体内的热量,起身,在雪地上留下的是一个人形的印记,却不像我自己。

    回家的路总是很长。

    冬天的太阳比我还急着回家,在四五点钟的时候已经落在了山的那头,月亮幽幽蓝蓝的挂在苍茫的天外,无语的焚烧着整个世界,身旁的小河也已经封冻,冰如镜子般的明亮,透明的冰层下面可隐约见到游来游去的细小的鱼,在整个冬季里它们是安全的,尤如在母腹中一样自由。整个封冻的河流在远处看来就象一条透明的青色飘带,向东西两方无限伸展,隐迹在另几重山后。天暗黑的时候,随着斑斑驳驳月光暗淡之后是稀疏的百家灯火渐次亮起,那星点的温暖从未像此刻般的充满诱惑,家--已经在望。

    少时的冬天很有味道,物质的贫乏挡不住的是好玩的丰富创造力,月光下捉迷藏,自山顶坐着自制冰车一路呼啸而下,打雪仗,堆雪人,天地之间是游乐场,自然万物便是道具,自有一份轻松乐趣在其中。

    而今,山依然在的,萧索依旧只是没了银妆素裹,河也在流,只不过是忘记了凝冻。

    时常涌起冲动想去登冬天的山,去溜结冰的河,冲动之后还是在电脑前面呆坐,用遥控器对着电视乱按。我知道,那一份童趣早已经离我远去了,不是我失去了它,而是它拒绝了我!

    怀念,有时候只是一种味道。

    回家时,我走在世纪大道上,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路被命名为世纪大道的,我必须尽全力在光滑如镜般的大理石路面上保持身体的平衡,离我不远的路口,蓦然间变得遥不可及。因为过分自信,我身上的衣物明显过于单薄,我的脚因为寒冷而麻木,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我仓皇的蹿进一家cd店里,整个店里除了我只有老板一个人,她只是抬了下头,继续恹恹的坐在角落里没有生气,我在店里趋巡了很久,直到身体恢复了温度,在一个架子上随手拿了一张碟,一组钢琴曲,the daydream,或者只是因为封面上这样写着吧:

    属于爱的人

    属于窗前飘落的雨

    属于情人节

    属于城市时光

    属于你我,属于城市寂寞男女的真实故事!

    只有在深夜和黎明交替的时光里,我是平静而敏锐的,可以做一些孤独是事情。写字,抽烟,放无人听得到的喧嚣音乐,或者呆坐。

    我渐渐的习惯晚上睡的很晚,有时候灵感上来了就写点什么,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在屏幕上敲一些毫无意义的词句,妄想把它们之间用一根线串联起来,但往往徒劳无功,暗夜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显得很空旷。

    这样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最终有什么意义,只因为敲击键盘所罗列出来的方格字能让我横跨一个寂寞而忧伤的夜么?因为这样所以我一直在深夜里象一个孤独的病人,在臆想中制造出纷繁或空洞的情节?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一个病人,沿着一条路越走越远,越过一个一个行人,然后发现,我是一个人了,前面的路是我一个人的路,前面的风景是我一个人的风景,前面的问题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或者说,在这路上,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人群不再作为我的背景,给我力量的约束,他们看着我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路渐行渐远,我继续走,在唯一的路上,前望,山水茫茫,回头,不见来路。我已经读不懂别人的眼神,我和这些眼睛不再有关系了,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的世界是阴寒还是自在,只知道,我到了人群之外,我离开了人群,我将被人群抛弃!

    时常在写累了的时候,我会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在各个网站之间穿梭,在这个时间里,我没有朋友。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去邮箱里看看,那是一个e龙网的信箱,已经被知道它的人淡忘了,甚至有时候我也会忘记它的存在。那里面很久没有朋友的的留言,因为我也很久没有给朋友留言,所以也就不再有人留言给我,那里也不再有朋友的贺卡,似乎也有好久了,我不再给朋友发过那种短暂过时的温暖,所以也不会有更短暂的温暖留给我。我之所以还有兴趣偶尔去那里逗留片刻,是因为那里除了大量的新生成的垃圾邮件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月光女人的人定期发来的小文,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真是一个寂寞而絮叨的女人,每天记下她生活中的点滴故事,然后发往她所无意知道的所有邮箱。

    以往,我是没有兴趣看那些呢喃之语的,甚至嫌她的文字占了过多的空间而时常删除之,但,自从我的信箱清冷之后,她发来的文章慢慢的积攒下来,偶尔清空一次垃圾文件之后,留下来的便只有她的了。她的文字很平淡,叙述的生活情节也很淡然,那些文字仿佛是一个发丝霜白的苍老妇人靠在摇椅上的呢喃自语,在夕阳余光的微温中,不断追忆着生活中已经过去或现今存在的点滴片段,看着她的文字,在絮絮的琐碎中每每透出一股温暖,就象暗夜中的邻家灯火,虽然依然显得清冷,但,足以照亮一个路人的眼睛。

    有时候我会偶尔冲动,想给她回一封信笺,哪怕什么都不说仅仅一句问候也好,让她知道有人在认真关注着她的呢喃,后来一想还是不要了,她需要的只是别人的倾听吧,或者只是说给了空气,而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在说,这已经够了。

    人,都是寂寞着的吧,无论,身边的人离得有多近,哪怕是近在咫尺有时候也是孤独的,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听,有些事情只能做给自己看,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就如同有些路,只能一个人去走。

    如果,有一天,我怀念起曾经的旧年夜色,如你所说,偶尔是这样,很奇怪的,一些模糊的影子,就那样不经意地存留下来,而我想说的依旧是,那年璀璨的焰火,是我生命中永远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