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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拾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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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本水浒

    少年时我不爱读书是因为文革风暴,稍大些爱上读书是因为半本水浒,我惊讶这半本书竟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小学四年级以前,我不爱读书,数学还可以,语文成绩极差,常红灯高挂,放学后三天两头被老师留下来补课。五十个人的班级,和我一样常被留下来的总有十来个。老师不在时,叽叽喳喳的倒也很热闹。三年级时有一次期中考试,我语文得了38分,一位当班干部的女同学将试卷送到我家里来,我向她讨了半天,她坚持原则不肯给我。父亲看了十分恼怒,大发雷霆,直着嗓子将我狠狠训了一顿,差一点吃生活。又逼着我默单词,常常默到很晚。但前背后忘,效果好象也不佳。

    我想,任何事情总有它的前因后果。我把读书不好的原因归咎于文革风暴。记得刚进小学时我是满喜欢读书的。新发的语文书上有不少好看的插图,也有不少“孔融让梨”等有趣的故事,可是书很快就被收上去,再次下发时,有趣的故事和画面都被白纸贴掉了,只剩下“大尺寸、元角分、上中下”等枯燥乏味的课文。我很不喜欢,学习积极性大受影响。再加上文革初期,我随外婆到乡下住了一段日子,缺了一些课,学习成绩便远远低于他人,班里常排在倒数十名之内。

    小学四年级时,母亲带我到她的单位里。我在书架内看到水浒的前半本。真版繁体字的,因平时喜欢听水浒故事,就借回家看。很多字不认识,就连猜带蒙,圄囵吞枣地读,也读得有滋有味。因平时喜欢听故事“武松醉打蒋门神”“鲁智深倒拔杨柳”已零星知道一些。此番从书中系统地看到,让我身历其境,和好汉们一起结寨落草,一起攻城略地,更是让人兴奋无比。因此书当时是禁书,属于“封资修”的东西。怕发生意外,书很快就被主人要回去了。只看了前半本。后半本一直到读中学评水浒批宋江时才看到。半本水浒,引起了我看书的强烈兴趣。于是下课后和星期天,就跑到图书馆借书看,或向同学借书。一本书往往一、二天就看完了,然后再去借。说来也怪,原来考试语文成绩惨不忍睹,现在喜欢看书了,成绩也突然上去,很快成了班里的前三名。

    看了半本水浒,我从一个听故事者,转变成一个讲故事者。将书中好汉的名字和诨号背得烂熟,在同学之间炫耀,觉得颇有成就感,十分愉快。把宋江、武松和鲁智深等英雄仗义梳财、扶危惩恶的事迹批发给身边的同学,引起大家广泛的兴趣。空余时间,他们常缠着我讲故事。于是“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张都笠血溅鸳鸯楼”等故事就从我口中源源流出。化为同伴的一阵由衷的喝彩或一声沉重的叹息。

    水浒是我读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言词简洁,情节曲折,引人入胜,耐人寻味。它让我爱上了读书,成了书迷。吃饭时在读,下课后在读,走路时在读,睡在床上也在读,一本本好书让人心弛神往,浮想联翩,流连忘返,欲罢不能。半本水浒让我离开蒙昧,半本水浒让我爱上了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