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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韶华难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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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痴情,一日妄念,朝为花,暮为囚,枯冢荒坟,天地茫茫,不似心死不诉衷肠,可笑悲欢皆无望,世间彷徨,情字最伤。

    身后的坟前,香渐渐地燃尽,就如墓中女子短短二十九年的一生,消失于世间。

    他在坟前跪了一夜,次日终是离开了这片他自小生活的地方。

    她委屈地呜咽了两声,转身跑走了。

    “可是……”紫琉疏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别过脸去,不肯再看她,“等我修炼得道了就来找你!”

    在坟前磕下三个响头后,他看向紫琉疏:“小狐狸你走吧,你救了我们,咱们之间的因果轮回也算画上了句点,你还有亲人,再跟着我,只会给你们招来祸端。”

    “我不会让那个无情之人找到娘的墓,他没有资格见娘,他也再不是我爹,他欠娘的,我会亲手讨回。”容祁笔直地跪在墓碑前,一字一句说得极是平静,但寒意却自脚底一路灌顶,紫琉疏不禁打了个哆嗦。

    “恩人你……”紫琉疏看了他一眼。

    无名之墓。

    坟前饿墓碑上是容祁用枪头深深刻下的四个字。

    他一步一步走向紫琉疏挖的坟,将纪笙箫安放于此,一抔一抔的黄土浇在那曾经光彩逼人的女子身上,脸上……直至将她淹没。

    他笑着说:“娘,你看,太阳出来了。”

    待她整理完后,容祁将纪笙箫抱出了阴暗的山洞。

    紫琉疏连忙点头,出去取了水和衣物回来,认认真真地替纪笙箫整理遗容。

    这一次,他将纪笙箫放在地上,双目赤红地看着紫琉疏:“小狐狸,你帮我娘整理一下可好,娘生前最是爱美,如今我想让她走得安详些……”

    “恩人,将夫人下葬吧。”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恩人……”

    她用整整一天,挖出了坟,回到山洞中时,容祁依然抱着纪笙箫。

    记得她爹娘说过,凡人和妖不同,死后必须入土安歇,否则尸身腐烂,不得安宁。

    紫琉疏便默默地走出山洞,化成原形,一爪一爪地开始为纪笙箫挖坟冢。

    容祁肩头一颤,紧紧抱住了纪笙箫早已冰冷的身子。

    “恩人,我们把夫人安葬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容祁抱着纪笙箫的尸体呆坐了整整三日,紫琉疏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三日,看着他脸色苍白,憔悴不堪的样子,她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他就像焚烧后的炭屑,随时一拂即逝。

    “恩人冷静些,会招来追兵……”紫琉疏紧紧抱住他,生怕一松手,容祁便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啊!——”他痛苦的嘶吼,却被紫琉疏一把捂住了嘴。

    他的傻娘亲,到了最后也不曾怨过谁,恨过谁,她留给他的只有牵挂,留给那个男人的也只有无怨无悔的爱。

    再不会有人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就像一头困兽几欲发狂!

    最后的话没能说完,容祁清楚地知道,他的娘亲,是要让他好好活……

    “不,你别恨他……不要恨他……娘也不会恨他,娘爱了他一生,为他生下了你,娘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纪笙箫的脉搏愈发地微弱下去,“祁儿,好好……”

    “我恨不得杀了他!”容祁此刻已没了理智。

    “祁儿别说了……”纪笙箫吃力地摇着头,“不是他的错,你别恨你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容玉德那个混蛋为何要如此对你!是怕人仙疏途,怕我们毁了他天君的名誉还是……”

    “……娘不行了。”纪笙箫已经感到自己的伤势在加重,天君一剑,凡人之躯怎能承受,死在仙剑下,魂飞魄散。

    “娘你怎么样?!”容祁托起纪笙箫的身子。

    “恩人……我来……救你们了!”紫琉疏上气不接下气道,方才的逃跑用尽了她的法力,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成功地从天君面前救了人。

    容祁护着纪笙箫落地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山洞中。

    城外郊野。

    从始至终,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容玉德环顾四周,竟然已经没了那二人的气息,犹豫片刻后,将剑回鞘,飞身入云。

    就在容玉德的剑即将划破他的喉咙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不计其数的狐火,趁其猝不及防之际带走了容祁和身受重伤的纪笙箫。

    “滚开。”容祁没有丝毫退让地迎上他的眼。

    而容玉德亦没有否认。

    “是你做的。”本该是一个问句,容祁的口吻已是如此肯定。

    他抬起头,正对上容玉德寒冰般的一双眼。

    “好,我们一起走。”他背起纪笙箫,还未踏出一步,颈上便多了一把剑。

    怀中的人吃力地睁开眼,看着他:“祁儿……快走。”

    容祁狂奔到纪笙箫身边将她抱起,曾是那样明媚的一个女子,如今却遍体鳞伤,她的心口不断地涌出鲜血,身体在一点点变冷。目睹着她这般模样,容祁害怕得发抖:“娘……娘你别吓我,祁儿回来了,祁儿来救你了!……”

    容玉德的眼神冷得像冰,只是一眼便让容祁感到仿佛置身冰窖。

    “容玉德!”容祁手握长枪向他刺去,未及他一片衣袂便被狠狠弹开。

    半个月前,这张脸上还满是温柔的笑意,此时却俨然如同修罗魔魇,他说,数月后,他会亲自来接他们回家。

    火海中的男子回过身,一头紫发从斗篷下滑出,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

    “娘!——”容祁惊愕地望着这一切。

    离他不远处的石阶上,躺着面目全非的纪笙箫。

    烈火中,站着一个人,他虽身处火海,火却不能近他分毫,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一袭暗灰色大氅飒飒翻飞。

    “娘!娘你在哪里?!”他一边跑一边喊,直至冲入正厅。

    他往身上浇了一桶水,冲进了漫天大火中。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城中早已乱成一团,他赶到将军府时,府上已是一片火海。

    容祁脸色早已煞白,大喝一声:“备马!”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容祁赶过去时,老仆已是奄奄一息,老仆攥着他的战袍哭道:“世子你快回城!方才一道天雷落在将军府正厅,将军她……”

    午时刚过,雷声轰鸣,营中将士纷纷驻足观望,不消一盏茶功夫,竟有一匹枣红马自城中奔来,定神一看却是将军府的一位老仆。老仆跌在军营门前,高呼着:“世子……世子在哪!?”

    天显异象,这令容祁更加不安。自从容玉德说要接他们离开后,便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今日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日,天色突变,黑云压顶,正月的云端竟然电闪雷鸣,渐有压城之势。

    容祁从纪笙箫手中接下了军令,代替纪笙箫前往百里城外军营历练,进军营的第一天,容祁使了一手行云流水般的纪家枪法,魄力逼人,营中将士有不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世子,无一不被其气势折服。军营生活豪迈直爽,容祁交到了不少朋友,也学到了许多东西。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半月之期即将结束,容祁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天君在仙界并无子嗣,找回流落在外的容祁后接回天宫,事情本应该就这样结束,然正所谓天意弄人,容祁一直担心的变故还是发生了。

    容祁低头看了看自己滴满眼泪的衣襟,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紫琉疏知道,容祁是为她好才让她离开,毕竟她一只狐妖,若是被天君发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遂窝在容祁怀里哭了一阵后,化作青烟离开了。

    “你先别哭啊,我只是盼着你回去好好修炼得道,有朝一日能重逢。”容祁手忙脚乱地帮她眼泪,“你这小狐狸眼泪怎的这样多,衣裳都给你擦脏了。”

    接过埙,紫琉疏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恩人你不要我了……”

    “我爹说过几月便来接我和娘离开,你若是被他发现了,恐怕小命不保,还是速速离去,回山中潜心修炼。至于报恩一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诚然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回,但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咱们也算两清了。”容祁从怀中摸出一只青陶捏得埙给她,“这个送给你作纪念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恩人,你当真要送我走么?我还没有报恩呢……”紫琉疏巴巴儿地注视着他。

    天君不可在人间逗留太久,容玉德陪了他们两日便离开了将军府。他走后,容祁主动跟纪笙箫提起要去军营历练半月,纪笙箫当即便应了。

    ……

    这十二年,苍天没有让她白等一场。

    她看着正给容祁碗里夹菜的男子,终是露出了灿烂如花的笑意。

    那一日,是他们一家三口头一回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腊八粥,容祁虽然冷着脸不肯说话,纪笙箫却知道,他心中对这个爹是有期待和欣喜的。这么多年,她总想着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儿子,可是依然不可能代替一个爹能给他的宠爱。

    容玉德任打任骂的样子让容祁第一次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君。

    他按住容祁挥上来的拳头,道:“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配不上你娘……我虽贵为天君,却让自己的骨肉妻儿流落在外,受尽冷眼,委实荒唐。当年我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抛下你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你们的下落……你叫容祁是吗?祁儿可愿再给爹爹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们?”

    “什么天君,你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你害的我和娘被全城百姓耻笑,他们笑我娘不知廉耻,笑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容祁的话犹如掷地有声,深深扎在容玉德心上。

    “让他说。”

    “祁儿你胡说什么!”纪笙箫想要跟他解释,容玉德却摇摇头。

    “我们好得很!不用你来假惺惺!”容祁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天君吗,回你的天宫找你的原配去!我和娘没有你,十二年一样过得很好,你根本配不上我娘!”

    容玉德叹了口气,俯身摸了摸容祁的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和祁儿也不会落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闻言,容祁脸色一白。

    纪笙箫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告诉你又如何,你有妻子,那时候若不是我先一步逃走,祁儿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为何不告诉我你有身孕了。”

    “我……”容祁的容貌简直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纪笙箫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十二岁的少年能有多大力气,容玉德不费吹灰之力便捉住了他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他看向纪笙箫:“这是……我儿子?”

    “我今天打的就是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容祁挣开纪笙箫的手,朝容玉德的胸口狠狠扫了一拳!这一拳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气力,这个男人不该出现,他宁可他永远也不要出现在他和娘面前。

    纪笙箫心惊肉跳地拦下他:“祁儿住手!他是你爹爹!”

    她话音未落,容祁已经一拳挥了上去!

    身后传来纪笙箫错愕的声音:“你……你怎么会在这?”

    容祁没有回答,一直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容玉德静静地凝视着他,漫天的霜雪中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娘可是纪笙箫?”

    传言中的三界之主化成了凡人也依然有着超脱凡俗的气韵。

    那天,他站在石阶上,看着站在石阶下望着自己的男子,男子与他一样有一头锦缎般的紫发,白玉的素簪束这三千紫华,男子的容貌有着令人折服的俊逸冷肃,暗灰色的大氅在风中翻飞。即便从没有见过面,容祁只一眼便确信了,他便是十二年前抛弃妻子的那个男人。

    这年阴历腊月初八,正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腊八粥的日子,十二岁的容祁第一次见到了他所谓的爹爹,传说中的三界之主,玉德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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