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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嫡出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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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出是正妻所生,其他姬妾生的都是庶出,两者虽然同出一父,但在家族和社会上地位相差极大。程宗扬对这些毫不在意,大伙儿都是爹生妈养,能有什么区别?“你身上好香,是不是用了龙涎香?”

    云如瑶从袖中取出一个寒冬时节才用的手炉,铜炉的气孔内正散发出奇异的芳香,怀中满满的都是馨馥香气。

    昨天见过一面,不知为何这个少女寂寞的容颜总留在自己脑海中。一想到心里就软软的,禁不住想去呵护。自己明知道这事是云家的忌讳,仍忍不住过来与她说几句话。

    “你病那么重,身上倒没有药味。”“我不吃药的。”程宗扬玩笑道∶“难道云家请不起医生?”

    “三哥说,凡药都有毒性。我秉性原本就弱,再服药会伤了身子,平常只是吃些补品。”也不知道云家有什么难言之隐,生怕被人知道有个妹妹身染重病,连对自己也隐瞒不说。

    恐怕云如瑶生下来就没离开这处院子。云如瑶抬起眼∶“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程宗扬道∶“我是你三哥的朋友,陪人来谈生意,想起昨天的事,专门来看看你。”

    “谈什么生意?”“算是铜器吧。”程宗扬随口说了几句,云如瑶静静听完,问道∶“我可以看看吗?”程宗扬把背包递过去,少女拉了几下,想了想道∶“你算错了。”

    “什么?”“铜器坊的链牙做不了这么小,每颗链牙做下来大概宽三库、长八压,一斤铜料分量约为三合,制成链牙约长七尺四寸。如果链牙做得更大,长度会更短一些。”云如瑶轻轻道∶“你应该按重量计价才公平的。”

    合是六朝使用的容积单位,约等于五十分之一升。自己只是大概估计一斤铜料能做二十尺,五千斤等于十万尺,一年能拿两百万铜铢。

    云如瑶却对铜料的容积、铜器坊的制作水准如数家珍,按照她计算的结果,自己的收入锐减三分之二,一年能拿到三百多金铢的收入就不错了。

    “云三哥竟然玩这一手来阴我?”云如瑶小声道∶“三哥哥并没有算计你。链牙都是以浇铸法铸成,大小虽然不同,但制作所费时间相差不大。萧公子原本计算一年耗铜五千斤,制十万尺。

    仍以十万尺计,耗铜就不是五千斤,而是一万三千六百斤。前五千斤可制三万七千尺,收入七十四万铜铢。

    后面八千六百斤可制六万三千尺,以每尺三十铜铢计价得一百八十九万银铢,合计为二百六十三万,算下来每年还多拿三成有余。我想,五千斤之后另外计价这一条是三哥哥添上的吧?”

    程宗扬惊讶地看着她,这一串计算中牵涉到铜料密度、体积的换算,从链牙的体积推算出尺寸,再根据铜器坊的生产能力得出产量,最后分别计价,算出最终收入,让自己来算,就是拿着计算机、列好公式,至少也要十分钟。

    没想到这个病恹恹的少女却有着电子计算机的心算能力,上百万的数字随口道来,没有半点迟滞。程宗扬呼了口气。“你说得没错。那一条是云三哥主动说的。哈,你是不是学过速算的方法?能算这么快。”

    “没有。”云如瑶小声道∶“我只是无聊时拿书来看,那些仆妇不识字,有时拿来的是帐本,我也只好一条一条读下去,慢慢就会算了。”原来是这样这也够天才了。

    让自己看帐本大概只会睡着。云如瑶眼睛一亮∶“你好像读过很多书?”“读过一点。”“能给我讲讲吗?”“嗯”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有三个人,一个白脸的,一个红脸的,一个黑脸的,三人一个头磕在地上,从此成为兄弟”

    “是桃园三结义吗?”“你看过?哦,后面是三兄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保护唐僧西天取经。”云如瑶绽出一个笑容∶“不对,那是西游。”程宗扬笑道∶“你都看过,我还讲什么?”

    “说个我没看过的好吗?”一时半刻从哪儿给她找故事?扬脸想了半晌,程宗扬发现只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看的一部小说记得还挺清楚,内容也挺长。

    至于合不合适讲个简版的好了。程宗扬咳了一声∶“从前有一个人,叫约翰法雷尔”他一刀把自己的好朋友干掉,然后流泪转过身。”云如瑶骇然笑道∶“他是个坏人啊。”

    “不能说很坏吧,就是有一点点好色哦无耻。”“后来呢?”“他杀了那个叫巴比的朋友,然后去向公主谢罪哎呀!时间不早了,云三哥还等着我去签文契。”

    程宗扬急忙站起来跳下楼梯。一回头,只见云如瑶洁白如雪的面孔掩在狐裘间,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静静看着他轻声道∶“你还会来看我吗?”

    程宗扬只是想看她昨天昏厥后恢复得怎么样,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不好没事就溜过来看她。不过程宗扬这会儿不假思索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只要你不觉得我讨厌就行!”

    “谢谢你,萧公子。”好吧,黑锅就让那小子背到底吧。程宗扬摇了摇手,飞也似的离开小楼。“啪!”双掌相击。程宗扬与云苍峰签下文契,然后击掌为约。

    旁边的云栖峰笑容满面,叫道∶“取酒来!今日大家一醉方休!”云苍峰笑着挽起程宗扬∶“我在南荒便与程小哥约好,要请他到建康的销金窟一游。改日等六弟回来再请程小哥来赴家宴。”

    云栖峰笑道∶“也好!三哥多费心了。”吴三桂在前院等候,见程宗扬出来立刻牵马过来。接到萧遥逸的警告,程宗扬出门也小心起来,出门时秦吴二人总有一个跟在身旁。

    程宗扬向吴三桂打了手势让他跟着,然后和云苍峰一同上了马车。“小哥方才走到哪里去了?”云苍峰道∶“我和老五让人找了几趟,也未找到。”程宗扬打了个哈哈。

    “我看到院后的假山挺有趣,一时忘了回来。对了,云老哥,五原城那边可有消息?”在白龙江口与祁远分手,程宗扬越想越放心不下,委托云苍峰派人到五原城打听消息。

    万一苏姐己那妖妇翻脸无情,无论如何也要把祁远救出来。“小哥不用心急,今日是八月十三,再有四五日就有消息了。

    不过我听说那位苏掌柜生意越做越大,前些天有人接洽一笔生意,说五原城白湖商馆的苏掌柜有意在秦淮河畔购置楼宇,把她的醉月楼开到建康来。”

    程宗扬摸了摸颈后的烙印。“云老哥,不瞒你说,我跟那妖妇有点过节。她既然敢来,能不能设个圈套让那妖妇赔上一大笔钱,血本无归?”

    以云家的势力,要设个圈套轻而易举,云苍峰却摇了摇头。“我们云氏以义利为本,这种事既做不得,更不能打着云氏的旗号去做。”

    程宗扬叹了口气“那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咦,云老哥,咱们是去哪儿?”云苍峰笑道∶“当然是建康城最大的销金窟,金钱豹!”程宗扬一口水呛住,连声咳嗽起来。

    面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虽然仅有三层,高度却超过六丈,后面更有一座飞檐斗拱的楼堂高出其上,两座楼相隔十几丈,在空中以飞架的复道相连,紧临着秦淮河,气势恢宏。门前一块巨石用一人多高的字体雕刻着“金钱豹”

    三个字,字中填着朱砂。暮色刚临,石旁一串硕大的灯笼点得通明,石上字迹被灯笼照映,便是在河上也看得清清楚楚。

    两名小厮奔出来先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等云苍峰踩着他们背脊下车,才爬起来笑道∶“云三爷!有段日子没来了!”

    程宗扬不习惯把人当成下马石,直接跳了下来,另一个小厮赞道∶“公子爷好身手!连军中的将爷也被公子爷比下去了。”云苍峰随手掏出一把铜铢丢给他们∶“章老板呢?”

    两个小厮捡起铢钱,眉开眼笑地说道∶“章老板不知道是三爷来,不然早出来迎接了。两位爷,里边请!”

    楼内立着一道金漆屏风,上面用翠玉、玛瑙、珍珠镶嵌成花鸟图案,两角各悬着一串莲花灯,灯盏都用白玉雕成,灯光一映,整座屏风金碧辉煌。

    屏风后是一条走廊,十几名花枝招展的美妓林立两旁,娇声道∶“两位爷,请进。”楼内是一座大厅,六十四根巨柱撑起的空间宽敞无比。

    大厅四周摆着数十张桌子,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上放着一张黑漆棋喉,上面用金丝嵌有迷宫一样的纹路,中部镶着四颗圆形的翠玉,构成一个正方形。

    程宗扬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棋盘两边放着六红六白十二枚棋子,其中各有一枚棋子较大。棋盘一侧是六根细竹管,竹管一剖为二,一边平整,一边呈弧面,外涂黑漆,凹槽内灌了银汁。

    一名文士拿起竹管在手中摇着。对面的大汉紧盯他的手势,旁边围观众人高声叫道∶“贵彩!贵彩!”片刻后,文士一把撒下,六支竹管在案上转了几下,最后停下来时全部是银槽朝上。

    围观众人神情越发激动,齐声叫道∶“杀枭!杀枭!”文士志满意得,慢悠悠拿起棋子,一连走了六步,最后一步将那名汉子的大子逼入死角。

    众人欢呼声中,那汉子冷哼一声,将一堆银铢推到文士面前。云苍峰笑道∶“这是六博之戏。大子称枭,小子称散,竹管称箸。每一掷都有贵彩与杂彩之分,双方以箸数行子,先杀枭者为胜。这汉子不过输了二十余枚银铢,不算多。”

    原来这里还兼营赌场。程宗扬环顾四周,周围数十张桌子各有不同赌局。棋枰绘着关、坑、堑标记,用五木投掷、六马行棋的樗蒲。棋枰呈长方形,绘着门梁,双方共有三十枚棋子,掷骰行棋的双陆。略似象棋,掷骰行马的打马。

    以六枚骰子同掷,同色辨输赢的投琼。用铜铢四门押宝的摊戏。拿铜铢投掷赌戏的关扑,甚至还有自己见过的牌九,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这会儿天色还未全黑,大半赌桌都聚满人,一个个吆五喝六,气氛热烈。程宗扬笑道∶“赌博还有这么多花样。”

    “赌博之戏向来禁而不绝。如先主武帝就酷好搏蒲之戏。”云苍峰指点道∶“这里都是博戏,楼外院中还有一处,是各种斗戏∶斗鸡、斗鸭、斗犬、斗蟋蟀不一而足。”程宗扬回头道∶“长伯,你不是喜欢斗鹌鹑吗?不去瞧瞧?”

    吴三桂搓了搓手,尴尬地一笑。程宗扬大笑着掏出钱袋∶“这些银铢你拿去吧。先说好,这是你预支的工钱,往后两个月你就没钱可拿了。”

    吴三桂却道∶“会之今日没来,属下要守护公子,改日再来斗戏。”“有云老哥在,还能有什么事?你尽管去,只要别输光就行。”云苍峰知道两人不是寻常随从,也笑着劝说,但吴三桂执意不肯,程宗扬只好作罢。

    一个胖子像球一样从楼梯上滚下来,远远抱拳拱手嚷道∶“云三爷!多日不见,又发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