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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云丹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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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丹琉长刀如受感应般寻到破绽,立即横击抡出,将骷髅拦腰斩成两段。人形骷髅发出一声凄厉嘶鸣,被斩断的上半身去势不减,迳直扑到云丹琉身上。

    结着薄霜的银甲与妖气一触,光泽立即黯淡下来,变得乌黑。云丹琉身材高挑,那邪魂抱在她腰间,脖颈昂起像蛇般细长伸出,张口朝云丹琉面门咬来。大开的嘴巴中能看到它黑气缭绕的咽喉。

    一股强烈臭气袭来,云丹琉脑际一阵眩晕。古冥隐踏前一步,右手指爪迅速拉长,犹如一丛阴毒的匕首朝云丹琉腹下刺去。突然一声脆响,云丹琉胸前一枚银亮甲片迸裂碎开,接着射出一道刺眼光芒。

    那具粘髅嚎叫着,彷佛被狂风吹散一样,在白光照射下迅速融化。银灵蛟甲!古冥隐眼中射出贪婪光芒,漆黑的爪尖一叩,将迸碎的甲片击飞,速度丝毫未减地朝云丹琉胸口抓去。云丹琉横刀挡住,与古冥隐刀爪相击,劲气交击声不绝于耳。

    后面断舟上,刚一遇袭,计好便连看也不看一眼,立刻掉头从船尾跳到水中,一边游一边拼命脱掉衣服,只求离这里越远越好。断臂的黑衣汉子一脚踩住刀鞘,咬牙拔出佩刀。忽然一柄快刀从颈后劈来,将他头颅劈出丈许,远远飞入芦苇荡中。

    吴三桂飞将军般落在舟上,一脚将无头尸踢入水中。另一名黑衣汉子动作极快,一把抓住晋帝,甩开刀鞘,将刀锋架在晋帝脖颈下。

    没等他开口,一只手从容伸来扳住他持刀手腕,接着另一只手绕到颈后,修长手指抓住他的下巴往旁边轻轻一扭,卡的一声脆响,那黑衣汉子脖颈无力地软垂下来,从手中滑落的佩刀在船沿上一磕,没入水中。

    秦桧拧断那汉子的脖颈,一手抓住晋帝衣领,把他从水中提出来。船尾已大半入水,吴三桂过来想救出太后,秦桧却把迁尸般的晋帝塞到他手中,然后露出温文尔雅的好看笑容,客气地朝惊惶的美妇说道:周太后,小的救驾来迟,还望恕罪。说着轻轻托住她的手腕。芸娘惊疑不定,手腕被他一触,顿时像触电般一抖。吴三桂翻了翻白眼,抱着晋帝跃过芦苇荡,等在后面的易彪立即荡来小舟接住两人。接着秦桧拥着太后的腰肢,轻云般飘到舟上。

    古冥隐正和两名黑衣汉子围攻云丹琉,此时大势已去,不等秦、吴二人过来围攻,便在云丹琉刀上一拂,借势倒飞数丈朝远处的画舫逃去。

    少了古冥隐出手,两名黑衣汉子立刻感受到云丹琉刀上狂猛的力道。她刀长本身将近五尺,而且身高臂长,此时施展开来,攻击范围超过一丈,力道刚猛强劲。一名黑衣汉子不及变招被她一刀劈落水中。

    另一名汉子萌生退意,一边横刀护住要害,一边腾空后跃。谁知云丹琉刀势霸道之极,他如果强撑还能抵挡片刻,这时刚一示弱,偃月刀便刀光暴涨将他连人带刀劈成两半。一抹鲜血溅在云丹琉的银甲上,宛如桃花。

    程宗扬与萧遥逸已经换乘速度最快的走舸赶来,这时看到她横刀立威,妩媚中流露出英武之气,程宗扬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吹了声口哨。

    云丹琉气得脸都白了,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朝他用力比了个中指。程宗扬双手捧腹,做出哈哈大笑的夸张表情,然后赶紧吩咐桨手:慢点!慢点!

    眼看晋帝被人劫走,萧遥逸脸色由晴转阴:云大小姐好水性,竟能在水中潜这么久!虽然大家在一条船上,但靠近后,这位大小姐翻脸给自己一刀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程宗扬道:人已经救了,咱们不如回去吧。

    人已经救了?这会儿刚开始!萧遥逸一边说一边拉起袖子,姥姥的,我宁愿那个穿龙袍的废物死在老阉狗手里。这下麻烦可大了。

    程宗扬叫道:死狐狸,你还要打?不打也行。萧遥逸像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地赌气说道:你让他们把人给我!程宗扬哑口无言。

    对晋国有野心不只萧遥逸一个,云家也没闲着。自己一句话要他们把晋帝交出来凭什么啊?哥,萧遥逸挽着他的手臂,无比亲热地说道:真要打起来你帮谁?干!扣着我的脉门干嘛?

    我要说帮他们,你是不是立刻给我一刀?萧遥逸羞答答说:哪儿有啊。我就是问问我谁也不帮,行了吧?我看云家的船还不错嘛。你这走舸未必能追得上他们。

    萧遥逸一脸嘻笑地轻松说道:何必那么见外呢?他长吸一口气,提声叫道:秦兄!我们在这儿!太好了!不用着急,我们马上就到!

    易彪的轻舟停下,显然见到程宗扬在舟上,把他们当成自己人。萧遥逸笑嘻嘻道:程兄,你这块招牌真好使。程宗扬为之气结。

    这也怨不得易彪他们,谁能想到这小狐狸看着荒唐无行,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呢?走舸接近芦苇荡,萧遥逸满面春风地下船,拽着程宗扬的手腕过去,一见面就笑道:易兄,我们又见面了。

    哎呀!云大小姐,刚才大小姐力斩妖人,让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云丹琉脸色不善:少罗嗦!这是怎么回事?谁出动的水师?程宗扬甩开萧遥逸: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半个时辰前,咱们小侯爷亲自带领禁军攻进内宫,宫里的妖人已经被清除干净。小侯爷的意思呢,你们把陛下交出来让他带走,往后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突然间又杀出一个对手,而且是手握禁军、水师大营两大强军,少陵侯世子的小侯爷,秦桧和吴三桂不禁面面相觑,易彪和云丹琉则勃然变色。程头儿!易彪叫道。叛贼!云丹琉一点都不含糊,踏前一步,手中的偃月刀发出一声龙吟。

    程宗扬叫道:我只是传话的!这事跟我没关系!程宗扬朝秦桧使了个眼色,秦桧七窍玲珑,立即明白过来,上前一步把云丹琉挡在身后,正色道:小侯爷!江山社稷,唯有德者居之!

    如今晋祚未绝,陛下虽然失德,但临川王英明勇决,又为先帝所爱,亲贵无比秦兄歇歇吧。萧遥逸客气地打断他,秦桧的口才他早就领教过,如果长篇大论辩争下来,只怕月出东山才能分出输赢,还不见得是自己赢。

    萧遥逸明智地说道:会之兄,算你赢了。他摸了摸鼻子,无赖地说道:但我不打算认输,你看怎么办?秦桧两指拈住胡须,深邃目光望向天际,沉声道:秦某夜观天象,天命所归,正在临川郡你省省吧!萧遥逸叫道:这一招我也会啊!

    天已经不早了,咱们就别废话了!那废物我要定了!划下道来吧!吴三桂腾地站出来,几乎顶着萧遥逸的鼻子厉声道:吴某还怕你不成?萧遥逸意识到自己碰上硬茬了。程宗扬的两个手下以前看着还老实,这会儿拉出来都不是好鸟啊。

    他求救似地小声道:程兄?程兄咳了一声:会之啊,我看小侯爷说得也有理秦桧义正辞严地说道:主人此语大谬!小人虽然身分低微,亦不敢苟同!

    天命有常,只可顺迎,岂能逆取?秦桧劈头盖脸一通忠君报国的大道理,把程宗扬堵了回来。这死汉奸说得跟真的一样,看来不用云家出面,这就够小狐狸喝一壶了。

    程宗扬耸了耸肩,朝萧遥逸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萧遥逸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什么意思?程宗扬无辜地说:小侯爷,大家都是体面人。不管什么事都该讲道理对不对?

    萧遥逸连连点头,那我就不讲道理一回吧。萧遥逸身形一晃,从秦桧和吴三桂两人中间穿过去。

    秦桧和吴三桂相顾失色,他们俩肩膀相隔距离不到半尺,就是侧着身也难挤过去,可萧遥逸就那么穿过去,连两人衣角都没碰到。萧遥逸俯身朝晋帝衣襟抓去,旁边的云丹琉长刀呼啸而出。

    别人也许不知道萧遥逸的真功夫,但她被封穴道还是萧遥逸亲手解开,昨夜在宫中一战更见识了他玄奥莫测的身法,一出手便用上十成劲力。

    萧遥逸袖滑出一截莹白的龙牙,叮的挡住刀锋。云丹琉玉齿咬紧,双手虎口剧痛。萧遥逸也脸色微变,胸口微微一震。

    程宗扬想起来小狐狸还受了两处箭伤,真打起来未必能讨得好去。眼看云丹琉长刀再次攻出,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会儿自己插手叫找死。很可能云丹琉给自己来个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先把自己劈了再说。

    萧遥逸呼了口气,大小姐好功夫。他给云丹琉解穴时,对她的修为深浅早已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云丹琉劲气透入刀体,与偃月刀蕴藏的力量合而为一,使她可以施展的力道提升近一个级数,自己一时托大险些吃了大亏。

    停!程宗扬厉声道:打个屁啊!那边怎么回事?远处隆隆的鼓声突然停止,无论是楼船、艨艟、斗舰,还是走舸的桨棹都同时击入水中,接着逆向一扳,疾驶的船身像被钉住一样停在水上。

    一叶扁舟离开楼船,舟上一个白袍男子负着双手,后面跟着两名亲随泛水而来。他四、五十岁年纪,鬓角华发初生,颔下一丛长须墨染一样乌黑,双目犹如紫石,神情不怒自威。

    舰队上林立的军士望着他孤舟驶过都鸦雀无声。这是令尊?程宗扬看看舟上的男子,又看看萧遥逸,嘴里啧啧两声。萧遥逸嘟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长得像我娘不行啊?

    程宗扬同意地点点头,你娘肯定是个出色的大美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少陵侯。

    看到那些士卒的眼神,他才明白萧遥逸哪里来的信心。那些士卒如同最忠诚的士兵望着自己的统帅,眼中充满崇慕和热情。

    彷佛只要他一个手势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原来萧侯在晋国军中的威望才是小狐狸最大的本钱。萧遥逸哼了一声,望着扁舟的眼睛露出一丝关切,显然萧侯亲自出面在他意料之外。

    扁舟靠近画舫,舫上的仆从连忙放下舷梯。梯尾还未触到舟上,萧侯一脚踏出,彷佛踩到虚空中的台阶般悬空升起,接着从容踏在梯上。

    舫上诸人被王茂弘一喝,与桓大司马一道主张废帝的大臣都面露尴尬,讪讪不敢作声。这时见到白袍男子上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施礼。萧侯爷!

    阁中诸人纷纷迎上去,只有王茂弘、谢太傅、侍中王文度坐着不动,连桓大司马和周仆射也起身向那男子揖了一礼。少陵侯萧道凌踏入精阁,淡淡向众人还礼,然后拱手道:谢太傅,丞相大人。

    坐吧。王茂弘揉了揉眼睛,慢吞吞道:萧侯好雅兴,天高云淡,来湖上踏秋。踏秋不敢。萧侯道:不过整日睡思昏沉,今日突然兴起,欲寻人对弈一局。谢太傅拿起一柄羽扇慢慢摇着:不知萧侯欲与谁人对弈?

    当然是执棋之人。萧侯旁若无人地走到精阁一角。这边一名门客正与王处仲对弈,盘上黑白混杂,门客一条大龙被黑棋围杀,局面岌岌可危。

    见萧侯过来,那门客连忙起身施礼,垂手退到一边,王处仲却抱着一名美妓注视着棋盘,似乎不知道对面已经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