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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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圆圆是张惜言案件的头号嫌犯, 又是蒋哲案件的潜在证人,凌墨十分熟悉重案组的做事风格, 想要重案组放人,是不大可能的。可凌墨也清楚重案组的交接班时间表。
傍晚的时候, 胡母心疼女儿, 来警局给送了饭。重案组看着胡圆圆吃完饭,才送走了胡母。七点的时候, 重案组交班。胡圆圆正好要求上洗手间。凌墨趁机帮着看守胡圆圆,带她去洗手间。这才把人给顺了出来。
胡圆圆在后座,被凌墨用手铐扣在车座上。三人便一路将车开到了学校。
天色已暗,胡圆圆看着这冷清的校园, 有些害怕。接连死了两个人, 都和她脱不了干系,那个石像想要报仇,没那么容易…刚刚妈妈送饭来的时候, 顺道给了她一道灵符, 是爸爸从赵大师那里求来的。就看看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能受得住赵大师的这道灵符么?
凌墨扣着胡圆圆上了女生宿舍的后山, 夏绾在山上, 找了一处灵气最强盛的地方等着。
“他会来么?”凌墨问道。
夏绾点了点头, “他既然警局那样阳煞重的地方都敢闯, 这里的环境该是他喜欢的, 只要胡圆圆在这里, 他一定会来。”
没多久, 山上起了一阵大风。夏绾注意到周围灵气的变化,便知道是他来了。
眼见仇人就在眼前,石像顺势卷起山上的沙石汇聚成一把石剑,便要往胡圆圆胸前插去。
凌墨反应快,拉起胡圆圆一闪,躲开了一剑。
和夏绾猜测的一样,这石灵现在浑身的戾气,已经不是个原来的灵身了。
石灵第一击扑空,卷着砂石,在地上落成人形,对胡圆圆道,“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惜言她死得好惨啊...”
胡圆圆听到张惜言的名字,腿都软了,摊在地上起不来。
“你知道我是谁么?”石灵接着问胡圆圆。
“我...你...”胡圆圆有些语无伦次,“你是青乌子的那块石头...”
“哈哈哈哈,”石灵大笑了起来,“你们胡家不愧是天生的盗墓贼,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
“张惜言她已经死了,你杀了我是犯法的!”胡圆圆喊道。
“犯法?”石灵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人间什么法律能管的到我!”石灵说完,又朝着胡圆圆和凌墨扑了过去。这一次,风声大起砂石漫天,将胡圆圆和凌墨团团围在中间,砂石中间,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胡圆圆。
胡圆圆忙往凌墨身后爬,寻求庇护。凌墨却处变不惊,一人当先挡在胡圆圆前面。他凡人之躯,竟是丝毫不怕。
“你杀了她,惜言也不会活过来的。”夏绾的声音却从远处对他喊道。几次见到石灵的灵气,夏绾便知道他的脾性。与鬼煞不同,他身上没有阴气,阳刚之物对他没有威胁。夏绾说着,将琉璃瓶子打开,让三鬼飘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是张惜言虚弱的阴魂,“你看看,这是谁?”
石灵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见到张惜言的阴魂,沙石一一卷落回了地上。石灵朝着夏绾和张惜言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上残留着一层砂石,能让凌墨和胡圆圆也看清楚他的轮廓。
他本是好看的。受两千年青乌子墓前灵气滋养,心性修得甚好,面目慈善,身形匀称。石灵的眼睛退去了红色,剩下一对清澈的眸子,“惜言…”
张惜言的阴魂,是昨晚夏绾放三鬼在新城市里放风,三鬼在张惜言的母亲家里找到的。她阴气很弱,可仍然因为怨气结成了鬼魂。据三鬼说,张惜言附着在了母亲的钻戒上,那是唯一还留着父亲气息的东西,“青岩,你已经杀了蒋哲了,别再为我杀人了。这都是你的罪孽啊!”
“惜言,你还在这里!”石灵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转而又变成了忏悔,“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惜言摇了摇头,“你的原身被带走了,能赶来救了孩子,已经尽力了!我的记挂太多,死后阴魂不散。我记挂着你,我爸爸和妈妈,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还在吗?”
石灵连连点头,“他在!你放心,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我能见一见他就好了。”张惜言说着,向他伸出手来,“你能再牵一牵我的手么?”
石灵忙加紧了脚步走来惜言身边,握起她的手,石灵周身的灵气,便也朝着惜言的身上流动着,两人相拥成一团,惜言身体里的怨气竟然在慢慢散开。话语在石灵耳边渐渐远去,“青岩,我要走了。再见了…”
话音落下,石灵怀中张惜言的阴气已经全部消散开来,怨气散开,阴气便不能汇聚。是石灵的拥抱超度了她!石灵无泪,两颗石子从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成了两颗晶石。
夏绾远远见到他体内的戾气消减,这是好迹象。
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胡圆圆,看着石灵的背影,静止在眼前。本能地报复感顿时生了起来,紧捏着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灵符,上前两步贴到了石灵背上。
糟糕!夏绾觉得不妙。凌墨也没有想到,胡圆圆是从哪里来的这灵符。忙将手上的手铐紧了紧,将胡圆圆拉了过来。
石灵顿时动弹不得,灵气正被那道灵符一步步吞噬着。这样下去,如若最后一丝灵气被戾气压过,石灵便会失去意识,成为只会杀戮的机器。被反抽着灵气的石灵十分痛苦,在地上扭曲着挣扎。
胡圆圆看着石灵痛苦的样子,开心大笑了起来。
夏绾忙从包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半截石尾草,跑去将灵符撕下来的瞬间,将石尾草塞进了他嘴里。
石尾草在他身体里缓缓被吸收,戾气被化解开来,石灵周身的气息,渐渐恢复了清澈。石灵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片刻,从地狱到天堂,周身清澈意识清净。他看着空中张惜言消失的方向半晌,才转身对夏绾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夏绾见到他本来的面目,和白掌一样,是个偏偏少年。夏绾对他点头,却见他转身往胡圆圆走了过去,
胡圆圆见那一团沙石走来,一双眼睛已经褪尽了红色,比起刚才的样子,已经不那么骇人了,可她却觉得更加可怕,不自觉地又往凌墨身后缩了缩。
石灵对胡圆圆道,“你们胡家的气运,都是靠我们这些灵物堆积起来的,可天道轮回,你们拿走的东西,终有一天是要还的!”石灵说着,抖去周身的沙石,一缕清澈的灵气,缓缓瞟向空中,在空气中消散了开来。
夏绾和三鬼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明白了过来,“他散了自己的灵气了。”
一个刚好一握的石像,从空中落在了地上,滚来了夏绾脚边。
胡圆圆还没反应过来,石灵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石灵散了自己的灵气,指着空中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死了!他死了!”
凌墨又紧了紧拉着她的手铐,对她道,“阴间的债你还可以欠着,可阳间的债你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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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凌墨将胡圆圆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擅自带走重要嫌疑人,本是要罚的,可重案组组长成斐惜才,卖了凌墨一个人情,没把这件事儿报上去。
重案组无法用科学的办法解释,蒋哲的死因,和在胡圆圆身上发生的事情。呈给上级的报告,写的只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蒋哲最后被定为意外死亡,而胡圆圆在重案组里被不明物攻击的事情被掩盖了过去。而张惜言的死,则因为胡圆圆之前的口供,判定为被意外谋杀。警方对胡圆圆的检控,并没有给新城市第一大古董商胡建明留面子,因意外谋杀罪检控她十五年□□。
而凌墨则连夜加班,赶了两份报告出来,收录进了综合办公室的档案库里。里面写着石灵出现的始末,以及蒋哲的死因。成为综合办公室的第二份灵异档案。而第一份,正是杨家的阴蛇案。
只是一直悬而未决的,是张惜言死前生下的那个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听石灵和张惜言的口气,那应该是人类和石灵的孩子,可那样的婴儿,能存活于人世么?还是孩子,根本就是蒋哲的,只是石灵爱上张惜言,替蒋哲承担了父亲的责任?这点夏绾在超度了蒋哲之前,曾听蒋哲说过,他和张惜言虽然有过些往事,可因为都是学生,还是非常小心做好了保护措施的。
想着这些,夏绾摸着手里已经失去灵气的石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至少石灵说过,孩子是安全的。这也该是他最后对惜言的承诺和保护吧。
夏绾抿过一口茶,才见凌墨从档案室里出来,对自己道,“好了,送你回去青山村吧!”
夏绾站起身来,凌墨忙过来帮夏绾拿行李,走去了夏绾前面。锁好了综合办公室的门,两人出来警局,上了凌墨的车。一路飞奔往青山村开去。
凌墨故意没走高速,绕着小道山路开,越往山里走,空气就越清新,夏绾整个人都比在城市里精神了几分。今早和徐未道别,他说过几天准备好拍摄器械,跟直播室请个假,就来山里找夏绾。这次回去,可以先好好休息两天,再想想视频的食谱。
车停在了青山村村口,王家嫂子见是夏绾回来,忙着出来迎接。“小夏啊,听林奶奶说你去市里了,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想着你呢。”
夏绾从车上下来,见王嫂子挺着肚子出来迎,忙过来扶,“嗯,嫂子,我回来了。小宝宝有没有调皮踢你?”
王嫂子的手在肚子上划过,“他啊,可皮了,每天闹腾得没歇着。”
夏绾看着王嫂子的肚子,里面的小宝宝气息平静,新生而纯净,有男孩儿的阳刚气儿,夏绾悄悄凑来王嫂子耳边,“肯定是个皮小子!”
“女儿我也盼着,我都喜欢!”王嫂子边说着,夏绾边扶着她进了屋子。
凌墨提着夏绾的行李跟在后面,进了王家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送夏绾上山。这次下山,他算是彻底见识到夏绾的能耐了,可最让他难忘的,还是上回在山上蹭的那顿饭,夏绾的手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再蹭一顿的!
奶奶早收到了夏绾的信息,孙女儿要回来,还是凌墨亲自送回来,奶奶早早打好了算盘,给夏绾准备好了食材,让孙女儿好在凌墨面前再露一手。
奶奶出的题不难,一道山药排骨,一道番茄牛腩,在加上一碟姜蒜芦笋,三人的晚餐便完成了。
吃着夏绾亲手做的饭菜,凌墨觉得幸福感满满的,奶奶故意递上了一壶小酒,让凌墨好好放松放松。酒驾是不行的,奶奶指了指徐未的屋子,“我们这儿可有间客房,明天是周末,你就当农家乐一日游吧!”
凌墨觉得挺好,看了看夏绾的脸色。见她低着头笑了笑,便灌下了自己三杯小酒,顺理成章,在山上住下了。
山上住起来心情舒畅,凌墨帮着夏绾洗完碗筷,便早早去房间睡下了。
见奶奶和凌墨都睡着,夏绾才将三鬼放了出来,让他们去山上放风。城市的灵气,自然不能喝山里的比,他们一出来,便像酒逢甘露似的,大吸了几口灵气,才结伴往山里去了。夏绾则给自己烧了一锅水,打算泡个热水澡。
屋子的浴室,是夏绾重新设计过的,浴室里有个热锅,溪水的管道直接接了进来,从外面烧好了柴火,热锅里的水一被舀出来,便能马上补上,柴火一直烧着,能保持水的温度。浴桶是早前让王大叔去镇子上买回来的,冬天里能泡上个热水澡,可以舒活冬天缓慢的气血,对身体有益。
天一寒,门前的梅花树便开了,夏绾摘了一筐来撒在水里,一边享受热浴,一边能闻到梅花的清香。泡好了澡,夏绾准备回房睡觉。却见着三鬼垂着脑袋,从门外飘了进来。夏绾见他们有些丧气,问起来情况。三鬼却说,常去的山顶,有奇怪的气息,他们碰不了,只能躲回来了。
夏绾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走出来屋子,来了溪水旁边,这里可以远眺到山顶的状况:紫色的祥瑞之气,覆盖了整一片山脉的山顶,缓缓游走蠕动。夏绾能看到那边灵气汇集,多有山林里的木灵走兽,都去凑热闹了。三鬼阴气重,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气息,才会被逼了回来。
小哇:“小哇脸撞上去了那团气,差些脸就没了!”
阿尾:“阿尾用尾巴试了试,一碰到那团气,疼死阿尾的尾巴了!”
阿舌款款而谈:“绾绾大人,不瞒您说,阿舌还是个新鬼的时候,就见过那种气,以前瓶子里住了只叫长歌的老鬼,他告诉我,那是龙族才有的紫气…今天这山上的,和那次阿舌见的,不大一样,可就是紫气准没错!”
白掌不知道何时走来了众人身边,“白掌可以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
“别别别!”阿舌忙着制止他,“惊动了龙族,可不得把我们都吃了!”
白掌笑了笑,“我就远远看一看…”说完,便见他化作一团气息,飞入了紫气之中。
见白掌走远,阿尾对其他两鬼道,“今天没我们啥事儿了,洗洗回瓶子睡吧!”
三鬼垂头丧气,勾肩搭背走进了厨房,钻进了瓶子里。夏绾着才过去,将瓶子盖好,才撑开窗户又往山顶看了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山顶的紫气竟然已经消失了,可山顶还残留着深厚的祥瑞之气。龙族大神该是已经走了,关好了窗户。夏绾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
“咳咳…”厨房门口传来凌墨的声音,见夏绾还在厨房里,“还有点热水么?睡着有点儿口渴了。”
夏绾见是凌墨,走去锅炉便给他舀了一碗温水上来。农家的炉灶,煮饭的时候顺道热着水。稍完柴火不用灭,水还能在灶上温上大半夜。夏绾刚刚泡完澡,脸上红扑扑的两团,眼睛低垂着看着手里的碗,深怕洒出来了。
凌墨望着夏绾这副模样,心跳得飞快。见夏绾递水过来,他双手捧着来接,而后捧着大口喝完了整碗水,想让心跳能平复些。可是完全不管用。
夏绾见他有些不对劲儿,才抬眼起来看他,“你的头发…怎么都湿了?”凌墨没带眼镜,一身睡衣,捂着他来时穿的袄子,可头发上全是水雾。
凌墨笑了笑,“呵呵呵,你家的被子太暖和了,睡得出了一身大汗,所以才来问你要碗水喝。”
夏绾看了看他的样子,精神得很,大概是睡了一觉醒来了,“嗯…你还困么?山顶的气息有些不大对,我去看看。”
“不困了!”凌墨忙道,“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从宅子出来,顺着溪水一路往上,走来了山顶。那团紫气离开了,山顶峰峦上只剩下延绵不断的山雾。身在水雾里,夏绾什么都看不见,却隐隐觉得这些水雾都顺带着一派祥瑞之气。
“这山雾闻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一旁的凌墨道。
夏绾点了点头,“嗯,这山雾沾了龙族的紫气,你要不多吸几口,有益身心!”
凌墨当真深吸了几口大气,“好清新啊!”他戏演得幸苦,这雾气是他刚刚来山顶伸了个懒腰,顺带吐出来的,吸回去还觉得挺清新,那是不可能的。龙族身上的紫气,是族里的长辈教他,如何藏匿起来的。所以夏绾才看不出来他身上的气息。藏在人类之中多年,他也早深谙装傻充楞,才能好好融入人类社会的道理。身边的夏绾,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正卷着一旁的树叶,查看这生灵灵气的变化,他觉得很是可爱。
夏绾扑了个空,可也不枉费走一趟,吸了些灵气回来。凌墨陪着她回来山下,便自行回房睡觉了。
夏绾将白掌搬进了自己的卧室。白掌也从山上回来了,他也是第一回见到龙族大神,跟夏绾比划着刚刚进山看到龙族大神的背脊,像山丘一样雄壮。夏绾只当是故事,龙族大神该只是路过,顺道来山上歇脚罢了。
夏绾褪去衣物,脚踝上那块鳞片竟然长大了些,仔细看了看,原来的一片鳞片,长成了两片。这鳞片,还会扩散么?
第二天一早,杨家的人带着杨老太的棺材回来了,再过些日子,山里要下雪,下葬的事情便不方便了,施大人这才早些找好了阴宅的位置,通知杨家人回来给杨老□□葬。
可杨家人却做了两手准备,施大人毕竟是村里的人。这青山村世世代代让他们施家帮忙看阴宅,也没见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杨家人觉得既然花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到位了。尝到了有钱的甜头,杨家人觉得,半吊子的富贵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日后他们要在城里住大宅,送儿女出国留学,还得让钱再来得快些。所以今天回来,杨家人不仅带回来了杨老太的棺材,还请回来了城里给大富商们都看过命,定过穴的赵大师。
说来这赵大师和杨家人还有些渊源,早前杨家人在平山村的祖宅,便是卖给了这赵木一。杨老太生前买鬼吓李家的人,找的也是这赵木一。
赵木一是个简单的道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的规矩很简单,有钱,就能办事儿。至于报应什么的,他是看不到的。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他八字硬,在那个生娃多多益善的年代,他却是家里的一根独苗,后来克死了父母,老婆见他做的这些亏心事儿,总觉得跟他过活不能安分,便改嫁了。留给他的独女,也在几个月前病死了。女儿一死,赵木一更是落了个无牵无挂,既然八字这么硬,他倒想试试什么样的报应,能弄死他。
果然,施大人给杨老太点的墓穴,被赵大师狠狠吐槽了一通:“前虽有水,后也有山,拔木点穴,看起来都似模似样的,可有表无里。山不是肥山,不过普普通通一个平丘,水也不是阔水,不过一方积水潭。人家求的是大富大贵,你这处顶多是个平安之穴!”
施大人有口莫辩,因为赵木一说的都是真的。施大人早年做了一件亏心事儿,帮人看了大富贵的阴宅,到头来断了自己老婆的阳寿。剩下施倩这个独女,他认定了是老天要让他们施家绝后。他不敢再动什么大局,凡给村里人看阴宅,都不过做的是平安福穴,保子孙后代平安,福气延绵。其实这对青山村的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只是杨家人说到底,算是外地人,大概和青山村的人想法有些出入。
“富贵险中求!”赵木一道出他这些年来的实践真谛,说着一转身,便往山里去了。
杨家人埋怨起施大人,说是收了钱,这事儿倒是没办好。施大人都是快要收山的人,在青山村里,也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看的阴宅。“所求不同,你若想要大富大贵,先得算算自己受不受得住这样的富贵。我施迟先把这话撂下了,钱没动,你们可以随时来我施家取回去。”施大人傲气,一挥袖子便潇潇洒洒下了山,这事儿,他施迟管不了了,钱可以不赚,可他还得顾及他那个可怜女儿的气运。
杨家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杨老太葬还是不葬。那赵木一又从山里走了出来,对杨家人和一干请来抬棺材的大汉道,“往西边三里路,有个好穴,你们可愿跟我来?”
赵木一在城里,可都是给大富商办事儿的。杨家人觉得,他的水准,肯定比施大人高。给抬棺材的汉子们,一人多加了两百块钱,便让他们抬着杨老太的棺材,跟在赵木一身后进了山。
杨老太算是葬下了,可杨家那闹过蛇的宅子,杨家人却不敢再住,连着晌午就去施大人家里,把先前的定金要了回来,赶回去了城里。
夏绾一觉醒来,便收到徐未的信息,他下午就带着摄影设备过来,筹备第一期的美食视频拍摄。夏绾很久没在家了,家里的药材没怎么动,可食材却不多了。
冬天里村里人杀猪杀羊,准备过新年,夏绾早早拎着菜篮子下了山,打算到各家里采些食材回来,再仔细准备一下视频里要拍的食谱。刚要出门,凌墨凑了过来,说是周末也无处可去,便陪着夏绾一道下山买菜。
张家买了羊肉,陈家买了大鱼,又去商店买了些面粉和蔬菜,凌墨一一帮手提着,两人才准备回山上。今年来山上的时候,没来得及种菜,等过了冬天,夏绾打算将后院和溪水旁边的空地开了出来,做一片新的菜地,引溪水来菜地里灌溉,来年便能吃上自家种的蔬菜了。
临行上山,夏绾撞见杨家人从山里大摇大摆地出来。走在最前的赵木一头的白发,一身黑色的道袍俨然一个道士模样,可他身上煞气极重,该是不好招惹的。
杨三如今出头了,一身都是富贵的牌子,手上那个驴牌的皮包,被他摇晃得起劲儿。周彩霞也是化了个彩妆,盘起了头发,穿着和她的年龄肤色不大相称的小短裙,挽着杨三儿,跟一旁路过的村民们一一招呼。
村里民风淳朴,村里人见着杨三发达了,也没存什么心思,都笑着相送。杨小顺也一身名牌儿,掉在最后,见着夏绾和身边夏绾的凌墨,杨小顺早听闻林奶奶说过夏绾城里的男朋友,可没想到竟然就是捉张阳的凌警官,杨小顺原本就浮躁的心气儿不打一处来。
“小夏,这凌警官就是你男朋友啊?”杨小顺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带着黑框眼镜的凌墨,又摸了摸他自己的衣领子,“啧啧啧,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小夏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我杨小顺现在出息了,不用进什么市里的机关单位儿了,跟着我阿爸混,吃海鲜吃燕窝,出国看大楼!你要嫁来我杨家,就跟我一起享福去啊。”
凌墨听着杨小顺误会自己是夏绾的男朋友,原本心里还挺美妙的。可他这分明是挑事儿。
村里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老辈们小声议论,杨小顺这孩子,说话太不客气了,好歹凌墨也是帮过他们杨家的。
夏绾正要回他,却被凌墨拦在了身后,“当着我的面,翘我女朋友,你问过我么?”
夏绾有些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就成他女朋友了?
杨小顺在部队里可是练过两手的,听凌墨这么一说,挺身过来凌墨面前,“谁是你女朋友?小夏可是我未来媳妇儿!”
“谁是你未来媳妇儿?”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凌墨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杨小顺脸上。
杨小顺“哎哟”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凌墨在警校散打三界大满贯,这一拳头可不是盖的。杨小顺的牙都锤得松了,一口血和着口水,从杨小顺嘴角冲了出来。
杨三儿如今气势正盛,见自己宝贝儿子被打,这可是看不下去的。快步走了过来,冲着凌墨喊道,“你敢动手打我儿子?我杨三得让你好看!”
一旁的赵木一背着手,远远观察着凌墨,这人能将自己的气息全部藏住,便知道凌墨并非普通人。
“你儿子当众出口非礼我女朋友的时候,你当长辈可没管,现在他吃亏了就来心疼了?”凌墨这么一说,旁边看着的村民们纷纷认同。夏绾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给这样失德的人做了媳妇儿?那可是要折了全村的福气的!村民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杨三自个儿有些站不住脚。杨小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去了老爹身后。“你们…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
夏绾这才从凌墨身后走上前来,对杨三身后的杨小顺道,“我要是真看钱就能找对象,也不来青山村里住了。人和人能处得上,看的是作为合不合眼缘儿。杨小顺,你们家的海鲜和燕窝,留着去外面讨个只喜欢钱的媳妇儿吧。”
凌墨拉了拉夏绾,“这城里来的富贵人家,我们惹不起,可躲得起。”说着,拉着夏绾便要往山上走。
杨三却突然来了劲儿,“诶诶诶!打了人就想走诶?”
村里人都帮着凌墨,人群散了开来,就如凌墨所说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也没人再理会他们一家人。
一旁的赵木一才过来,对杨家父子道,“吃亏是积福,就当今天做了件善事儿吧!”
“那怎么行?”杨小顺捂着自己已经肿了的半边脸,“我这一拳头可不能白挨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杨三一巴掌拍了过来,“赵大师的话,可不能顶撞。大师说是积福,那是莫大的运气。你好生生的去招惹什么姑娘?村里人都看着,还嫌不够丢人么?”
被杨三训斥了一顿,杨小顺才没敢再作声低下了头来。杨三则领着杨家人,跟在赵木一后面,开车离开了村子。
赵木一说的没错,龙族是祥瑞之族,千百年来与人类多有庇佑而无惊扰。能被凌墨打一拳头,他杨小顺还真是替杨家积福了。
夏绾和凌墨回来山上,简单做了个午饭,便开始准备视频的食谱。中国古人的吃食讲究时节,每个季节的膳食都不一样。可到了现代,吃食都不缺了,每天都能吃到四季的食物,这些传统自然就留不下来了。可当季应吃当季食,不同季节的食物,能给人的身体那个时节需要的滋补。夏绾准备好的,便是应冬季的食谱:萝卜羊肉煲,石锅炖鱼,门前梅花刚开,可以做一道梅花糯米糕,作最后的甜点。
夏绾已经列好了三道食谱,打算开工,准备起食材来。
凌墨帮手着,做了些食材的前期准备。夏绾跟他说来,要和上回那个好闺蜜,联手经营美食大V的时候,凌墨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再怎么是闺蜜,最终还是个男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这男人不愿意做闺蜜,要做夫妻了该怎么办?凌墨切着萝卜生姜,想到这里的时候,手里的活计顿了顿,才将思路转回了过来,咳咳咳,人家做夫妻干他凌墨什么事儿?他们龙族与世隐居,要不是为了来人间找个人,他早该回去了。秘境之中的灵气,比这人间好多了,吸多少口都不会觉得可惜。上回不过在山峦顶上打了个哈欠,就怕是该把山林积攒多年的灵气吸走了一半,他还觉得挺对不起山里的生灵的,这才回敬了他们一口祥瑞之气,让他们也涨涨修为。
“绾绾,我来了!”徐未背着摄像机出现在厨房门口,奶奶还在午睡,他径直找来了厨房。可眼见厨房里忙活着的不只夏绾,还有个大男人,这不就是上回那个警察么?“他怎么来了?”
夏绾这才抬头看着徐未,背着他的大书包,手里提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专业摄影仪。见他愣在门口看着凌墨一脸的惊讶,夏绾才道,“他送我回山上,顺道过过周末。”
“过周末?”徐未对这个更是敏感了,“昨晚上他睡在哪儿了?”
夏绾指了指徐未房间的方向,“你的屋子啊!”
“什么?”徐未跺了跺脚,“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睡人家的屋子?!他有没有狐臭?睡觉流不流口水?睡前洗不洗澡的?那屋子可是奶奶都批准了,专门留给人家的!”
夏绾倒是从来不知道他习性,以往自己睡他的床,可是拱手相让的。“呃,应该…都没有的吧~”
“我不管!”徐未将摄影仪摆在桌上,就凑来夏绾身边,拉着夏绾的袖子,“那屋子今晚我住不了了,我要跟绾绾睡一间屋!”
“也行!”夏绾爽快答应了下来。
“那怎么行?”凌墨却道。
“怎么不行了?”夏绾和徐未这一回,站到了同一阵线,姐妹嘛,同住一屋怎么了?
徐未听夏绾和自己站来了一边,便也没再和愣在一旁的凌墨计较,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食材,问夏绾道,“可以开拍了?”
夏绾盘点了一番食材,“趁你没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开始吧!”
徐未却指了指围着围裙的凌墨,“你怎么还在呢?出去等着吧,你这模样可不能入镜。”
凌墨倒是稀奇,自己的模样怎么了?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带了这副黑框眼镜儿,他真想去跟徐未比比颜值。可夏绾也对凌墨道,“凌警官,要不你先出去坐坐吧。我们要开工了,客堂里还有上回的桂花茶,你自己招呼着自己!”
凌警官?凌墨心里不满意,这“闺蜜”以来,夏绾叫自己都生疏了!夏绾竟是蹭了过来,帮他解开了围裙,“这里交给我这个大厨吧,你快出去!”
凌墨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自道了句,这还不错。才留出了厨房,给他们二人干活。
第一次的视频拍摄很顺利,夏绾只管细心对待食材,徐未在设计方面的美学天赋,用在拍摄上同样很是到位。一下午过去,三道冬季养生美食的素材便准备好了。等徐未回到城里,做好后期处理,便能发出去。两人从厨房里出来,走来院子的竹板子上,在饭桌上坐下来,讨论了一番美食大V的运营计划,才发现天都黑了。
凌墨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泛出一股酸臭味儿。可又没有办法插进去,只好不时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下,刷刷存在感,可好像不怎么管用。
晚饭,夏绾端出了下午做好的石锅鱼,该是吃火锅的季节,在院子里升起一炉炭火,把鱼热上,又赶了一碗面条,放在旁边当主食。一会儿吃光了鱼肉,便下些青菜番茄,把面条当主食吃。四人围了一桌子,开了餐。徐未蹭着夏绾坐,把凌墨挤了老远。
胡圆圆是张惜言案件的头号嫌犯, 又是蒋哲案件的潜在证人,凌墨十分熟悉重案组的做事风格, 想要重案组放人,是不大可能的。可凌墨也清楚重案组的交接班时间表。
傍晚的时候, 胡母心疼女儿, 来警局给送了饭。重案组看着胡圆圆吃完饭,才送走了胡母。七点的时候, 重案组交班。胡圆圆正好要求上洗手间。凌墨趁机帮着看守胡圆圆,带她去洗手间。这才把人给顺了出来。
胡圆圆在后座,被凌墨用手铐扣在车座上。三人便一路将车开到了学校。
天色已暗,胡圆圆看着这冷清的校园, 有些害怕。接连死了两个人, 都和她脱不了干系,那个石像想要报仇,没那么容易…刚刚妈妈送饭来的时候, 顺道给了她一道灵符, 是爸爸从赵大师那里求来的。就看看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能受得住赵大师的这道灵符么?
凌墨扣着胡圆圆上了女生宿舍的后山, 夏绾在山上, 找了一处灵气最强盛的地方等着。
“他会来么?”凌墨问道。
夏绾点了点头, “他既然警局那样阳煞重的地方都敢闯, 这里的环境该是他喜欢的, 只要胡圆圆在这里, 他一定会来。”
没多久, 山上起了一阵大风。夏绾注意到周围灵气的变化,便知道是他来了。
眼见仇人就在眼前,石像顺势卷起山上的沙石汇聚成一把石剑,便要往胡圆圆胸前插去。
凌墨反应快,拉起胡圆圆一闪,躲开了一剑。
和夏绾猜测的一样,这石灵现在浑身的戾气,已经不是个原来的灵身了。
石灵第一击扑空,卷着砂石,在地上落成人形,对胡圆圆道,“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惜言她死得好惨啊...”
胡圆圆听到张惜言的名字,腿都软了,摊在地上起不来。
“你知道我是谁么?”石灵接着问胡圆圆。
“我...你...”胡圆圆有些语无伦次,“你是青乌子的那块石头...”
“哈哈哈哈,”石灵大笑了起来,“你们胡家不愧是天生的盗墓贼,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
“张惜言她已经死了,你杀了我是犯法的!”胡圆圆喊道。
“犯法?”石灵冷笑,“我倒要看看你们人间什么法律能管的到我!”石灵说完,又朝着胡圆圆和凌墨扑了过去。这一次,风声大起砂石漫天,将胡圆圆和凌墨团团围在中间,砂石中间,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胡圆圆。
胡圆圆忙往凌墨身后爬,寻求庇护。凌墨却处变不惊,一人当先挡在胡圆圆前面。他凡人之躯,竟是丝毫不怕。
“你杀了她,惜言也不会活过来的。”夏绾的声音却从远处对他喊道。几次见到石灵的灵气,夏绾便知道他的脾性。与鬼煞不同,他身上没有阴气,阳刚之物对他没有威胁。夏绾说着,将琉璃瓶子打开,让三鬼飘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是张惜言虚弱的阴魂,“你看看,这是谁?”
石灵的动作突然停止了,见到张惜言的阴魂,沙石一一卷落回了地上。石灵朝着夏绾和张惜言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身上残留着一层砂石,能让凌墨和胡圆圆也看清楚他的轮廓。
他本是好看的。受两千年青乌子墓前灵气滋养,心性修得甚好,面目慈善,身形匀称。石灵的眼睛退去了红色,剩下一对清澈的眸子,“惜言…”
张惜言的阴魂,是昨晚夏绾放三鬼在新城市里放风,三鬼在张惜言的母亲家里找到的。她阴气很弱,可仍然因为怨气结成了鬼魂。据三鬼说,张惜言附着在了母亲的钻戒上,那是唯一还留着父亲气息的东西,“青岩,你已经杀了蒋哲了,别再为我杀人了。这都是你的罪孽啊!”
“惜言,你还在这里!”石灵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转而又变成了忏悔,“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惜言摇了摇头,“你的原身被带走了,能赶来救了孩子,已经尽力了!我的记挂太多,死后阴魂不散。我记挂着你,我爸爸和妈妈,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还在吗?”
石灵连连点头,“他在!你放心,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如果我能见一见他就好了。”张惜言说着,向他伸出手来,“你能再牵一牵我的手么?”
石灵忙加紧了脚步走来惜言身边,握起她的手,石灵周身的灵气,便也朝着惜言的身上流动着,两人相拥成一团,惜言身体里的怨气竟然在慢慢散开。话语在石灵耳边渐渐远去,“青岩,我要走了。再见了…”
话音落下,石灵怀中张惜言的阴气已经全部消散开来,怨气散开,阴气便不能汇聚。是石灵的拥抱超度了她!石灵无泪,两颗石子从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成了两颗晶石。
夏绾远远见到他体内的戾气消减,这是好迹象。
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胡圆圆,看着石灵的背影,静止在眼前。本能地报复感顿时生了起来,紧捏着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灵符,上前两步贴到了石灵背上。
糟糕!夏绾觉得不妙。凌墨也没有想到,胡圆圆是从哪里来的这灵符。忙将手上的手铐紧了紧,将胡圆圆拉了过来。
石灵顿时动弹不得,灵气正被那道灵符一步步吞噬着。这样下去,如若最后一丝灵气被戾气压过,石灵便会失去意识,成为只会杀戮的机器。被反抽着灵气的石灵十分痛苦,在地上扭曲着挣扎。
胡圆圆看着石灵痛苦的样子,开心大笑了起来。
夏绾忙从包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半截石尾草,跑去将灵符撕下来的瞬间,将石尾草塞进了他嘴里。
石尾草在他身体里缓缓被吸收,戾气被化解开来,石灵周身的气息,渐渐恢复了清澈。石灵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片刻,从地狱到天堂,周身清澈意识清净。他看着空中张惜言消失的方向半晌,才转身对夏绾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夏绾见到他本来的面目,和白掌一样,是个偏偏少年。夏绾对他点头,却见他转身往胡圆圆走了过去,
胡圆圆见那一团沙石走来,一双眼睛已经褪尽了红色,比起刚才的样子,已经不那么骇人了,可她却觉得更加可怕,不自觉地又往凌墨身后缩了缩。
石灵对胡圆圆道,“你们胡家的气运,都是靠我们这些灵物堆积起来的,可天道轮回,你们拿走的东西,终有一天是要还的!”石灵说着,抖去周身的沙石,一缕清澈的灵气,缓缓瞟向空中,在空气中消散了开来。
夏绾和三鬼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明白了过来,“他散了自己的灵气了。”
一个刚好一握的石像,从空中落在了地上,滚来了夏绾脚边。
胡圆圆还没反应过来,石灵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石灵散了自己的灵气,指着空中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死了!他死了!”
凌墨又紧了紧拉着她的手铐,对她道,“阴间的债你还可以欠着,可阳间的债你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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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凌墨将胡圆圆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擅自带走重要嫌疑人,本是要罚的,可重案组组长成斐惜才,卖了凌墨一个人情,没把这件事儿报上去。
重案组无法用科学的办法解释,蒋哲的死因,和在胡圆圆身上发生的事情。呈给上级的报告,写的只是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蒋哲最后被定为意外死亡,而胡圆圆在重案组里被不明物攻击的事情被掩盖了过去。而张惜言的死,则因为胡圆圆之前的口供,判定为被意外谋杀。警方对胡圆圆的检控,并没有给新城市第一大古董商胡建明留面子,因意外谋杀罪检控她十五年□□。
而凌墨则连夜加班,赶了两份报告出来,收录进了综合办公室的档案库里。里面写着石灵出现的始末,以及蒋哲的死因。成为综合办公室的第二份灵异档案。而第一份,正是杨家的阴蛇案。
只是一直悬而未决的,是张惜言死前生下的那个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听石灵和张惜言的口气,那应该是人类和石灵的孩子,可那样的婴儿,能存活于人世么?还是孩子,根本就是蒋哲的,只是石灵爱上张惜言,替蒋哲承担了父亲的责任?这点夏绾在超度了蒋哲之前,曾听蒋哲说过,他和张惜言虽然有过些往事,可因为都是学生,还是非常小心做好了保护措施的。
想着这些,夏绾摸着手里已经失去灵气的石像,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至少石灵说过,孩子是安全的。这也该是他最后对惜言的承诺和保护吧。
夏绾抿过一口茶,才见凌墨从档案室里出来,对自己道,“好了,送你回去青山村吧!”
夏绾站起身来,凌墨忙过来帮夏绾拿行李,走去了夏绾前面。锁好了综合办公室的门,两人出来警局,上了凌墨的车。一路飞奔往青山村开去。
凌墨故意没走高速,绕着小道山路开,越往山里走,空气就越清新,夏绾整个人都比在城市里精神了几分。今早和徐未道别,他说过几天准备好拍摄器械,跟直播室请个假,就来山里找夏绾。这次回去,可以先好好休息两天,再想想视频的食谱。
车停在了青山村村口,王家嫂子见是夏绾回来,忙着出来迎接。“小夏啊,听林奶奶说你去市里了,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想着你呢。”
夏绾从车上下来,见王嫂子挺着肚子出来迎,忙过来扶,“嗯,嫂子,我回来了。小宝宝有没有调皮踢你?”
王嫂子的手在肚子上划过,“他啊,可皮了,每天闹腾得没歇着。”
夏绾看着王嫂子的肚子,里面的小宝宝气息平静,新生而纯净,有男孩儿的阳刚气儿,夏绾悄悄凑来王嫂子耳边,“肯定是个皮小子!”
“女儿我也盼着,我都喜欢!”王嫂子边说着,夏绾边扶着她进了屋子。
凌墨提着夏绾的行李跟在后面,进了王家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送夏绾上山。这次下山,他算是彻底见识到夏绾的能耐了,可最让他难忘的,还是上回在山上蹭的那顿饭,夏绾的手艺,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再蹭一顿的!
奶奶早收到了夏绾的信息,孙女儿要回来,还是凌墨亲自送回来,奶奶早早打好了算盘,给夏绾准备好了食材,让孙女儿好在凌墨面前再露一手。
奶奶出的题不难,一道山药排骨,一道番茄牛腩,在加上一碟姜蒜芦笋,三人的晚餐便完成了。
吃着夏绾亲手做的饭菜,凌墨觉得幸福感满满的,奶奶故意递上了一壶小酒,让凌墨好好放松放松。酒驾是不行的,奶奶指了指徐未的屋子,“我们这儿可有间客房,明天是周末,你就当农家乐一日游吧!”
凌墨觉得挺好,看了看夏绾的脸色。见她低着头笑了笑,便灌下了自己三杯小酒,顺理成章,在山上住下了。
山上住起来心情舒畅,凌墨帮着夏绾洗完碗筷,便早早去房间睡下了。
见奶奶和凌墨都睡着,夏绾才将三鬼放了出来,让他们去山上放风。城市的灵气,自然不能喝山里的比,他们一出来,便像酒逢甘露似的,大吸了几口灵气,才结伴往山里去了。夏绾则给自己烧了一锅水,打算泡个热水澡。
屋子的浴室,是夏绾重新设计过的,浴室里有个热锅,溪水的管道直接接了进来,从外面烧好了柴火,热锅里的水一被舀出来,便能马上补上,柴火一直烧着,能保持水的温度。浴桶是早前让王大叔去镇子上买回来的,冬天里能泡上个热水澡,可以舒活冬天缓慢的气血,对身体有益。
天一寒,门前的梅花树便开了,夏绾摘了一筐来撒在水里,一边享受热浴,一边能闻到梅花的清香。泡好了澡,夏绾准备回房睡觉。却见着三鬼垂着脑袋,从门外飘了进来。夏绾见他们有些丧气,问起来情况。三鬼却说,常去的山顶,有奇怪的气息,他们碰不了,只能躲回来了。
夏绾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走出来屋子,来了溪水旁边,这里可以远眺到山顶的状况:紫色的祥瑞之气,覆盖了整一片山脉的山顶,缓缓游走蠕动。夏绾能看到那边灵气汇集,多有山林里的木灵走兽,都去凑热闹了。三鬼阴气重,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气息,才会被逼了回来。
小哇:“小哇脸撞上去了那团气,差些脸就没了!”
阿尾:“阿尾用尾巴试了试,一碰到那团气,疼死阿尾的尾巴了!”
阿舌款款而谈:“绾绾大人,不瞒您说,阿舌还是个新鬼的时候,就见过那种气,以前瓶子里住了只叫长歌的老鬼,他告诉我,那是龙族才有的紫气…今天这山上的,和那次阿舌见的,不大一样,可就是紫气准没错!”
白掌不知道何时走来了众人身边,“白掌可以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
“别别别!”阿舌忙着制止他,“惊动了龙族,可不得把我们都吃了!”
白掌笑了笑,“我就远远看一看…”说完,便见他化作一团气息,飞入了紫气之中。
见白掌走远,阿尾对其他两鬼道,“今天没我们啥事儿了,洗洗回瓶子睡吧!”
三鬼垂头丧气,勾肩搭背走进了厨房,钻进了瓶子里。夏绾着才过去,将瓶子盖好,才撑开窗户又往山顶看了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山顶的紫气竟然已经消失了,可山顶还残留着深厚的祥瑞之气。龙族大神该是已经走了,关好了窗户。夏绾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
“咳咳…”厨房门口传来凌墨的声音,见夏绾还在厨房里,“还有点热水么?睡着有点儿口渴了。”
夏绾见是凌墨,走去锅炉便给他舀了一碗温水上来。农家的炉灶,煮饭的时候顺道热着水。稍完柴火不用灭,水还能在灶上温上大半夜。夏绾刚刚泡完澡,脸上红扑扑的两团,眼睛低垂着看着手里的碗,深怕洒出来了。
凌墨望着夏绾这副模样,心跳得飞快。见夏绾递水过来,他双手捧着来接,而后捧着大口喝完了整碗水,想让心跳能平复些。可是完全不管用。
夏绾见他有些不对劲儿,才抬眼起来看他,“你的头发…怎么都湿了?”凌墨没带眼镜,一身睡衣,捂着他来时穿的袄子,可头发上全是水雾。
凌墨笑了笑,“呵呵呵,你家的被子太暖和了,睡得出了一身大汗,所以才来问你要碗水喝。”
夏绾看了看他的样子,精神得很,大概是睡了一觉醒来了,“嗯…你还困么?山顶的气息有些不大对,我去看看。”
“不困了!”凌墨忙道,“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从宅子出来,顺着溪水一路往上,走来了山顶。那团紫气离开了,山顶峰峦上只剩下延绵不断的山雾。身在水雾里,夏绾什么都看不见,却隐隐觉得这些水雾都顺带着一派祥瑞之气。
“这山雾闻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一旁的凌墨道。
夏绾点了点头,“嗯,这山雾沾了龙族的紫气,你要不多吸几口,有益身心!”
凌墨当真深吸了几口大气,“好清新啊!”他戏演得幸苦,这雾气是他刚刚来山顶伸了个懒腰,顺带吐出来的,吸回去还觉得挺清新,那是不可能的。龙族身上的紫气,是族里的长辈教他,如何藏匿起来的。所以夏绾才看不出来他身上的气息。藏在人类之中多年,他也早深谙装傻充楞,才能好好融入人类社会的道理。身边的夏绾,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正卷着一旁的树叶,查看这生灵灵气的变化,他觉得很是可爱。
夏绾扑了个空,可也不枉费走一趟,吸了些灵气回来。凌墨陪着她回来山下,便自行回房睡觉了。
夏绾将白掌搬进了自己的卧室。白掌也从山上回来了,他也是第一回见到龙族大神,跟夏绾比划着刚刚进山看到龙族大神的背脊,像山丘一样雄壮。夏绾只当是故事,龙族大神该只是路过,顺道来山上歇脚罢了。
夏绾褪去衣物,脚踝上那块鳞片竟然长大了些,仔细看了看,原来的一片鳞片,长成了两片。这鳞片,还会扩散么?
第二天一早,杨家的人带着杨老太的棺材回来了,再过些日子,山里要下雪,下葬的事情便不方便了,施大人这才早些找好了阴宅的位置,通知杨家人回来给杨老□□葬。
可杨家人却做了两手准备,施大人毕竟是村里的人。这青山村世世代代让他们施家帮忙看阴宅,也没见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杨家人觉得既然花了钱,就得把事情办到位了。尝到了有钱的甜头,杨家人觉得,半吊子的富贵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日后他们要在城里住大宅,送儿女出国留学,还得让钱再来得快些。所以今天回来,杨家人不仅带回来了杨老太的棺材,还请回来了城里给大富商们都看过命,定过穴的赵大师。
说来这赵大师和杨家人还有些渊源,早前杨家人在平山村的祖宅,便是卖给了这赵木一。杨老太生前买鬼吓李家的人,找的也是这赵木一。
赵木一是个简单的道士,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的规矩很简单,有钱,就能办事儿。至于报应什么的,他是看不到的。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他八字硬,在那个生娃多多益善的年代,他却是家里的一根独苗,后来克死了父母,老婆见他做的这些亏心事儿,总觉得跟他过活不能安分,便改嫁了。留给他的独女,也在几个月前病死了。女儿一死,赵木一更是落了个无牵无挂,既然八字这么硬,他倒想试试什么样的报应,能弄死他。
果然,施大人给杨老太点的墓穴,被赵大师狠狠吐槽了一通:“前虽有水,后也有山,拔木点穴,看起来都似模似样的,可有表无里。山不是肥山,不过普普通通一个平丘,水也不是阔水,不过一方积水潭。人家求的是大富大贵,你这处顶多是个平安之穴!”
施大人有口莫辩,因为赵木一说的都是真的。施大人早年做了一件亏心事儿,帮人看了大富贵的阴宅,到头来断了自己老婆的阳寿。剩下施倩这个独女,他认定了是老天要让他们施家绝后。他不敢再动什么大局,凡给村里人看阴宅,都不过做的是平安福穴,保子孙后代平安,福气延绵。其实这对青山村的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只是杨家人说到底,算是外地人,大概和青山村的人想法有些出入。
“富贵险中求!”赵木一道出他这些年来的实践真谛,说着一转身,便往山里去了。
杨家人埋怨起施大人,说是收了钱,这事儿倒是没办好。施大人都是快要收山的人,在青山村里,也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看的阴宅。“所求不同,你若想要大富大贵,先得算算自己受不受得住这样的富贵。我施迟先把这话撂下了,钱没动,你们可以随时来我施家取回去。”施大人傲气,一挥袖子便潇潇洒洒下了山,这事儿,他施迟管不了了,钱可以不赚,可他还得顾及他那个可怜女儿的气运。
杨家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杨老太葬还是不葬。那赵木一又从山里走了出来,对杨家人和一干请来抬棺材的大汉道,“往西边三里路,有个好穴,你们可愿跟我来?”
赵木一在城里,可都是给大富商办事儿的。杨家人觉得,他的水准,肯定比施大人高。给抬棺材的汉子们,一人多加了两百块钱,便让他们抬着杨老太的棺材,跟在赵木一身后进了山。
杨老太算是葬下了,可杨家那闹过蛇的宅子,杨家人却不敢再住,连着晌午就去施大人家里,把先前的定金要了回来,赶回去了城里。
夏绾一觉醒来,便收到徐未的信息,他下午就带着摄影设备过来,筹备第一期的美食视频拍摄。夏绾很久没在家了,家里的药材没怎么动,可食材却不多了。
冬天里村里人杀猪杀羊,准备过新年,夏绾早早拎着菜篮子下了山,打算到各家里采些食材回来,再仔细准备一下视频里要拍的食谱。刚要出门,凌墨凑了过来,说是周末也无处可去,便陪着夏绾一道下山买菜。
张家买了羊肉,陈家买了大鱼,又去商店买了些面粉和蔬菜,凌墨一一帮手提着,两人才准备回山上。今年来山上的时候,没来得及种菜,等过了冬天,夏绾打算将后院和溪水旁边的空地开了出来,做一片新的菜地,引溪水来菜地里灌溉,来年便能吃上自家种的蔬菜了。
临行上山,夏绾撞见杨家人从山里大摇大摆地出来。走在最前的赵木一头的白发,一身黑色的道袍俨然一个道士模样,可他身上煞气极重,该是不好招惹的。
杨三如今出头了,一身都是富贵的牌子,手上那个驴牌的皮包,被他摇晃得起劲儿。周彩霞也是化了个彩妆,盘起了头发,穿着和她的年龄肤色不大相称的小短裙,挽着杨三儿,跟一旁路过的村民们一一招呼。
村里民风淳朴,村里人见着杨三发达了,也没存什么心思,都笑着相送。杨小顺也一身名牌儿,掉在最后,见着夏绾和身边夏绾的凌墨,杨小顺早听闻林奶奶说过夏绾城里的男朋友,可没想到竟然就是捉张阳的凌警官,杨小顺原本就浮躁的心气儿不打一处来。
“小夏,这凌警官就是你男朋友啊?”杨小顺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带着黑框眼镜的凌墨,又摸了摸他自己的衣领子,“啧啧啧,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小夏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我杨小顺现在出息了,不用进什么市里的机关单位儿了,跟着我阿爸混,吃海鲜吃燕窝,出国看大楼!你要嫁来我杨家,就跟我一起享福去啊。”
凌墨听着杨小顺误会自己是夏绾的男朋友,原本心里还挺美妙的。可他这分明是挑事儿。
村里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老辈们小声议论,杨小顺这孩子,说话太不客气了,好歹凌墨也是帮过他们杨家的。
夏绾正要回他,却被凌墨拦在了身后,“当着我的面,翘我女朋友,你问过我么?”
夏绾有些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就成他女朋友了?
杨小顺在部队里可是练过两手的,听凌墨这么一说,挺身过来凌墨面前,“谁是你女朋友?小夏可是我未来媳妇儿!”
“谁是你未来媳妇儿?”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凌墨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杨小顺脸上。
杨小顺“哎哟”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凌墨在警校散打三界大满贯,这一拳头可不是盖的。杨小顺的牙都锤得松了,一口血和着口水,从杨小顺嘴角冲了出来。
杨三儿如今气势正盛,见自己宝贝儿子被打,这可是看不下去的。快步走了过来,冲着凌墨喊道,“你敢动手打我儿子?我杨三得让你好看!”
一旁的赵木一背着手,远远观察着凌墨,这人能将自己的气息全部藏住,便知道凌墨并非普通人。
“你儿子当众出口非礼我女朋友的时候,你当长辈可没管,现在他吃亏了就来心疼了?”凌墨这么一说,旁边看着的村民们纷纷认同。夏绾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给这样失德的人做了媳妇儿?那可是要折了全村的福气的!村民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杨三自个儿有些站不住脚。杨小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去了老爹身后。“你们…你们打了人还有理了?”
夏绾这才从凌墨身后走上前来,对杨三身后的杨小顺道,“我要是真看钱就能找对象,也不来青山村里住了。人和人能处得上,看的是作为合不合眼缘儿。杨小顺,你们家的海鲜和燕窝,留着去外面讨个只喜欢钱的媳妇儿吧。”
凌墨拉了拉夏绾,“这城里来的富贵人家,我们惹不起,可躲得起。”说着,拉着夏绾便要往山上走。
杨三却突然来了劲儿,“诶诶诶!打了人就想走诶?”
村里人都帮着凌墨,人群散了开来,就如凌墨所说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也没人再理会他们一家人。
一旁的赵木一才过来,对杨家父子道,“吃亏是积福,就当今天做了件善事儿吧!”
“那怎么行?”杨小顺捂着自己已经肿了的半边脸,“我这一拳头可不能白挨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杨三一巴掌拍了过来,“赵大师的话,可不能顶撞。大师说是积福,那是莫大的运气。你好生生的去招惹什么姑娘?村里人都看着,还嫌不够丢人么?”
被杨三训斥了一顿,杨小顺才没敢再作声低下了头来。杨三则领着杨家人,跟在赵木一后面,开车离开了村子。
赵木一说的没错,龙族是祥瑞之族,千百年来与人类多有庇佑而无惊扰。能被凌墨打一拳头,他杨小顺还真是替杨家积福了。
夏绾和凌墨回来山上,简单做了个午饭,便开始准备视频的食谱。中国古人的吃食讲究时节,每个季节的膳食都不一样。可到了现代,吃食都不缺了,每天都能吃到四季的食物,这些传统自然就留不下来了。可当季应吃当季食,不同季节的食物,能给人的身体那个时节需要的滋补。夏绾准备好的,便是应冬季的食谱:萝卜羊肉煲,石锅炖鱼,门前梅花刚开,可以做一道梅花糯米糕,作最后的甜点。
夏绾已经列好了三道食谱,打算开工,准备起食材来。
凌墨帮手着,做了些食材的前期准备。夏绾跟他说来,要和上回那个好闺蜜,联手经营美食大V的时候,凌墨心里其实咯噔了一下。再怎么是闺蜜,最终还是个男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这男人不愿意做闺蜜,要做夫妻了该怎么办?凌墨切着萝卜生姜,想到这里的时候,手里的活计顿了顿,才将思路转回了过来,咳咳咳,人家做夫妻干他凌墨什么事儿?他们龙族与世隐居,要不是为了来人间找个人,他早该回去了。秘境之中的灵气,比这人间好多了,吸多少口都不会觉得可惜。上回不过在山峦顶上打了个哈欠,就怕是该把山林积攒多年的灵气吸走了一半,他还觉得挺对不起山里的生灵的,这才回敬了他们一口祥瑞之气,让他们也涨涨修为。
“绾绾,我来了!”徐未背着摄像机出现在厨房门口,奶奶还在午睡,他径直找来了厨房。可眼见厨房里忙活着的不只夏绾,还有个大男人,这不就是上回那个警察么?“他怎么来了?”
夏绾这才抬头看着徐未,背着他的大书包,手里提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专业摄影仪。见他愣在门口看着凌墨一脸的惊讶,夏绾才道,“他送我回山上,顺道过过周末。”
“过周末?”徐未对这个更是敏感了,“昨晚上他睡在哪儿了?”
夏绾指了指徐未房间的方向,“你的屋子啊!”
“什么?”徐未跺了跺脚,“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睡人家的屋子?!他有没有狐臭?睡觉流不流口水?睡前洗不洗澡的?那屋子可是奶奶都批准了,专门留给人家的!”
夏绾倒是从来不知道他习性,以往自己睡他的床,可是拱手相让的。“呃,应该…都没有的吧~”
“我不管!”徐未将摄影仪摆在桌上,就凑来夏绾身边,拉着夏绾的袖子,“那屋子今晚我住不了了,我要跟绾绾睡一间屋!”
“也行!”夏绾爽快答应了下来。
“那怎么行?”凌墨却道。
“怎么不行了?”夏绾和徐未这一回,站到了同一阵线,姐妹嘛,同住一屋怎么了?
徐未听夏绾和自己站来了一边,便也没再和愣在一旁的凌墨计较,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食材,问夏绾道,“可以开拍了?”
夏绾盘点了一番食材,“趁你没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开始吧!”
徐未却指了指围着围裙的凌墨,“你怎么还在呢?出去等着吧,你这模样可不能入镜。”
凌墨倒是稀奇,自己的模样怎么了?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带了这副黑框眼镜儿,他真想去跟徐未比比颜值。可夏绾也对凌墨道,“凌警官,要不你先出去坐坐吧。我们要开工了,客堂里还有上回的桂花茶,你自己招呼着自己!”
凌警官?凌墨心里不满意,这“闺蜜”以来,夏绾叫自己都生疏了!夏绾竟是蹭了过来,帮他解开了围裙,“这里交给我这个大厨吧,你快出去!”
凌墨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暗自道了句,这还不错。才留出了厨房,给他们二人干活。
第一次的视频拍摄很顺利,夏绾只管细心对待食材,徐未在设计方面的美学天赋,用在拍摄上同样很是到位。一下午过去,三道冬季养生美食的素材便准备好了。等徐未回到城里,做好后期处理,便能发出去。两人从厨房里出来,走来院子的竹板子上,在饭桌上坐下来,讨论了一番美食大V的运营计划,才发现天都黑了。
凌墨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泛出一股酸臭味儿。可又没有办法插进去,只好不时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下,刷刷存在感,可好像不怎么管用。
晚饭,夏绾端出了下午做好的石锅鱼,该是吃火锅的季节,在院子里升起一炉炭火,把鱼热上,又赶了一碗面条,放在旁边当主食。一会儿吃光了鱼肉,便下些青菜番茄,把面条当主食吃。四人围了一桌子,开了餐。徐未蹭着夏绾坐,把凌墨挤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