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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偶浅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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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被满城桂香酿得醉意浓浓的下午,我得到了建一先生的诗词集:偶吟浅唱。

    建一先生要出诗词集并不是一件望外之事,因了在这之前,我们都在不断地催促他赶紧出诗词集,但当我手里真的拿到他赠送的一函线装本诗词集时,我还是有出乎望外的惊喜!

    诗词集分上下两册,以一函套之,看上去素朴典雅,散发出淡淡的墨香。我曾在杭州图书馆古籍部工作了17个年头,整天面对的就是线装书,夜夜枕书入梦。故看到建一先生的诗词集倍感亲切。前些年流行一个说法:“吃要吃素的,穿要穿布的,住要住木的,官要当副的,书要看竖的。”这里面除了当官我不感兴趣之外,其他几条我都钟爱,尤其是线装书,更是成了我的至爱,老想着这辈子自己也出几册线装书来附庸一下风雅,但这个愿望一直存在心底,尚未付诸现实。也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如今看到建一先生的诗词集,如同自己出了集子一样,非常高兴,随喜他的功德!

    建一先生是我们文广新局的局长,但我不喜欢以局长相称,因他在我的心目中,行政官员的味道颇为淡泊,而文化人的味道非常浓郁。记得当初他新上任时,给过我终生难忘的话:知识分子应该保持自己的独特个性,不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它。那个时候的我,说起来是颇为惭愧的,骨子里清高,但又不会承认,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又往往觉得委屈。建一先生上任之时,正是我人生的精神低俗之处。有了他的一翻话,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可以这么说,认识建一先生实属今生幸事。近几年来,我成了建一先生的结对对象,我们文化系统共有四位成了建一先生的对子:陆籽叙(书法)、张望(摄影)、余青峰(剧本创作),除了我之外,他们三位真正是人才,各各有成果。

    2006年5月份,我皈依了三宝,成了一名在家居士。我对佛教的信仰并非是人生受到了什么挫折,而是读了一些佛教方面的书籍而有所感悟,觉得佛教并非宗教,也绝非迷信,它是人生最为究竟、彻底与圆满的教育,也是我们人生的指导书。我接触佛教之后,如同久旱之人得到了甘霖,其欣喜之情无法用笔墨来形容。我的精神世界为之一转,颇有转烦恼为菩提之感。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完全变了,为人处世与前大不相同。感觉到自己毛病许多,问题不少,故决心改恶从善,惕励自己: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此之后,天天法喜充满,日子过得宁静知足。同年7月中旬,忽接到单位同事打来的电话,说建一先生要见我,如有空,赶紧过去一趟。当时,我在三台山的一座四合院里写作,虽时值盛夏,局长大人有请,我没有不去的道理。到他办公室时,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看起来还好呀,气色也不错。”我说:“您听说我生病了吗?”他说:“不是听说你生病,而是听说你皈依了!”我心想:皈依是好事呀,局长何故担忧?他说:“我听说你皈依了,好几天在想是不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家,使你产生消极情绪,然后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为此,我还特地去书城买了许多有关佛教方面的书来看,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吸引过去的。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有什么力量能够把你拉过去的。说说看,你为什么要皈依?”骤听之下,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说。我一介布衣,位卑人轻,平时靠一点文字取暖,过闲散日子,根本没有想到局长会在乎我的这一举动。以往的任何一任局长,我都没有接近过,大多数都不认识我,我也从未有过攀鸿附骥之想。谁知建一先生对我们会有这样的一份关心与照顾,真的让我感激不尽。我如实说了我的真实想法,和对佛教的看法。他当即表示以后会花时间去了解佛教的。我以为他是说说的,孰料,他来真格的了,真的去阅读佛教方面的书,还专门写了几篇有关佛教的文章,其中有一篇就是我眼中的佛教,写得非常到位,慧眼独具。有一次,在一次全省的文联、文化系统的会上,建一先生作文化报告,其中就提到佛教文化。嘉兴的一位文友当即打电话给我,他说非常佩服建一先生,他所作的报告很有水平,问我认不认识他?我说岂止认识,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呢!尽管平时我很少跟建一先生联系,但在我的内心真的是非常感恩他。感恩他在我最为低迷的时候给我了温暖和力量。其实,对我来说,一生里面无太多需求,给一个阳光般的理解,我就能灿烂一生。

    说心里话,我们这些人大多比较疏懒,平日里最不愿做的事就是去开会。但凡会者,会而不决也!开会时群情激奋,开完会波澜不兴,故对这样的会议是深恶痛绝的,若有借口,决不参加!但也怪了,建一先生召集的会,我们都喜欢去。因了在他的会上,他不会向我们作报告,或说大话,他会说文学、诗词、摄影、剧本创作、书法、美术等等,而且他在说这些话题时,绝对不是冒充内行,而是真正内行,他懂这些。他曾说过:“在文化系统工作,我还不想仅仅做一名称职的管理者,也应当为文艺的繁荣增添一点颜色,哪怕是一片叶,一株草。”有这样想法的官员一定不少,但真正要做到却是少之又少了,因为创作需要环境,更需要心境,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心境,这事干不下来。当然,也有官员会让秘书或他人代捉刀笔,这是题外话了。

    自打去年年底开始,我的手机里经常会收到建一先生的诗词,那种感觉真的不错,天天有精神食粮传过来,来洗涤自己昏昧之心智。一旦几天收不到他的诗词,就会寥落起来。诗词一多,我们就催他出集子。那时,他总是笑笑,说还早呢。我手机里存着他的诗词太多了,都快存不下了,但我又舍不得删除掉,便把他的诗词录到电脑里储存起来,取名为:建一先生诗词集。

    大家对建一先生的诗词有评价,觉得他的诗情词风很是“阳光”就是催人奋发向上一路的。这自然是好的,诗词作为精神食粮,理应给人支撑,给人光明,如果尽是“愁月悲风”让人看后不了又是一阵愁云惨雾。但我最喜欢建一先生诗词中所流露出来的人情至味,如寄籽叙一诗就令人动容。籽叙是艺术家,一生坎坷,但对艺术孜孜不倦,于绘画、书法、诗词等领域颇有造诣,深得建一先生激赏,多次出手相助,解决他的实际问题。建一先生非常惜才、爱才。当他听说籽叙心绪有惑时,赋诗相慰道:

    籽叙无声因细言,入飞苍海起波澜。

    文龙藏首云天阔,诗凤冲霄玉兔寒。

    大布粗缯骨犹在,小楼淡饭趣当闲。

    拍栏应是当年事,心有明灯身入禅。

    人生在世,知音最为难遇。古人云:知音其难哉,难乎知音;遇其知音,千载其一也。人生低谷时,得知音陪伴相慰,何其幸也!籽叙当知足矣!

    建一先生在其位上,无有得意之色,更无荣耀之感,示己一诗道出他的心声:

    欲问风光何是由,半凭时运半凭求。

    清霄万仞低天日,广厦千层仰陌楼。

    才浅羞学枝上鹊,德高甘为泽中牛。

    休言鬓上白新发,学海无涯再楫般。

    建一先生如此谦卑!明儒方孝孺说:“虚己者进德之基。”若想在德行上有所进步,必须谦虚。否则,有如葛洪所说的一样:“劳谦虚己,则附之者众;骄慢倨傲,则去之者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古皆然!

    建一先生的诗词集出版之际,我理该说点什么,但我对诗词是外行,外行论诗评词,是很不合时宜的,有如在一件上好的袍子上缝上一块破布。况且,诗词集出版后,自有大方之家精彩点评。杭州市诗词楹联学会会长王其煌先生对他的诗词评价道:“其词高,其意远,绚如霞锦,淡似云烟,句无陈言,情多教传。诗集之出版,洵我市诗坛之一盛事也。”王先生又说:“杭垣素称文化之邦,骚人寄迹之所。江南最忆,白傅之丽词;西子相宜,苏公之美誉。千载后,杭市掌文化之柄者,多绩学洽闻之士,然陈君当此中之佼佼者也。”诗词大家戴盟先生题词曰:浅唱低吟俱耐味,一枝片叶总关情。

    今晚,在温暖的台灯下,当我敲打出这些文字时,突然感到惶恐,惟恐这些文字辱没了建一先生的诗词集。但又想,我是以感恩之心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诉诸于文字的,即便说错了什么,也可得着些原谅吧。

    最是偶吟浅唱处,一片冰心在玉壶。

    2008年10月25日晚于比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