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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者:宋语桐(宋雨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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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城外二十里处有一大片私人土地,地的中央有座榉木庄舍,房子的四周村木参天,终日白雾缭绕,虫鸟齐鸣,像是一处人间天堂,杭州城里的人都称这里为杭州的桃花源。

    据说,庄舍里住着一对神仙美眷,终日两相厮守,日日琴瑟合鸣;天音绕梁。

    琴音铮铮宛若高山流水,一忽儿天一忽儿地,像是诉尽天地悲怨苍鸣,令人听闻慨然不已。

    庄舍的女主人循声而出,在男主人开口阻止之前,秀挺娟秀的房子已步出门外,迎风而立。

    "外头天冷,怎么跑出来了?"

    一身白衣素服依然掩饰不住弘月的风度翩翩贵族神采,他起身朝她走去,温柔的眼中尽是怜爱与疼惜。

    江水蓉微微一笑,他的担心对她来说显得多余,"我从小习武,身子没那么娇贵。"

    不等她抗议完,一件貂皮披风已披上她的肩,她的身子让他给整个拥进怀里。

    不管她如何抗议,他的坚持始终如一,因为差点失去染上风寒的她,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差点失去她的那一刻焦虑与急躁,是那般的铭心刻骨

    "在我心底,你永远都是最娇贵的。"弘月的身子因想起那一夜而微微紧绷,此刻可以拥着她,对他来说便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弘月"她觉得十分感动,就算他一直没对她说出那一夜他心中的恐惧,但她就是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在乎,也是因为他的在乎让她努力的跟死神搏斗,活了过来。

    "若我不再是阿哥,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这是她一醒来时他对她说的头一句话。

    "我愿意放弃一切只为拥有你。"说着,他吻了她,倾尽一世的温柔。

    就这样,她跟着他出走,他为她成了朝廷钦犯,而她还是天地会里人人诛伐的罪人。

    "能这样活着多久呢?"她常常问他。

    "能过一日是一日。"他总是笑答。

    天宽地阔,名利如烟,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她倾心相爱?

    没有婚礼,她宁可跟着他隐居山林乡野。

    "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弘月不甘被忽略,霸道的抬起她的下颚细细的看着她,在她的唇边啄了一记。

    "想你堂堂阿哥不做,偏偏为了一个小女子而惹火皇上成了朝廷钦犯,值得吗?"江水蓉专注而温柔的望着他,为他对她的好感到不可思议。

    "再问这个问题,我就将你吊在树上好好打一顿。"他凑近她的脸,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芳唇如蜜,让他一碰上便再也移不开,离不去。

    "你舍得?"她慧黠的眸子了然一切似的瞅着他。

    "不舍也得舍,总不能宠你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要爱我一辈子,又说要打我呵,男人的话不能听,尤其你的话更不能听!"江水蓉灵巧的身子一转便逃开他的拥抱。

    "别跑!"弘月一急,提开步子便要追她回来。

    铃铛般的笑声刹那间回荡在庄舍的四周,只见两个精灵似的人儿忽高忽低地在林间窜上窜下,莫怪乎偶见的路人要以为庄舍中住着神仙了。

    一队人马就停在这片私人土地上,他们是因琴音而停下来的,现在则又因为听见林间的笑声与看到两具轻灵的白色身影而伫足不去。

    "爷?"一名身着青布衫的年轻人望着自己的主子许久才缓缓地出了声。

    被唤做爷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堂堂仪表难掩一丝苍老,一直紧娃着的眉宇间因听见笑声而微微纤解开来,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与欣羡。

    不舍终将要放儿子单飞,欣羡儿子比他更胜一筹,晓得真正的人间天堂在何处

    笑声停了,两个身影也消失在林间,男子的眉间再度染上一片愁云,紧抿的唇有着失落与痛楚。

    "走吧。"他冷下心,转身便要上轿。

    "爷?您不是要见见庄舍的主人吗?怎地人设见着反而要走了呢?"

    "见与不见都是一样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部属上马起轿。

    一抹白色身杉倏忽飞近,翩然的停落在轿前。

    "阿玛。"弘月轻唤了声,平静的表面下其实难隐波涛。

    轿子的帘子掀开,被称为爷的男子探出头来,这声"阿玛",他可是盼了一整年

    "阿玛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弘月盯着自己的父亲看,说得冷漠平静,却生怕被拒绝。

    "你就不怕我让人把你抓回去?竟敢出来见我?"雍证挑了挑眉,刻意摆起皇上与父亲的架子。

    "阿玛若要抓我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所有的事都让你算尽了,你活着可还有什么意思?"雍正冷哼一声,死不愿拉下脸来。

    此时,另一个白色身影倏忽的落在他们身畔,担心的眸子幽幽地瞅着弘月,手里却是多了把剑。

    雍正挥手拥退众人,一队人马道退后三十来步的距高。

    "就是她?她就是把你从宫中拐走的女人?"

    "她叫蓉儿。"弘月柔柔一笑,伸手招呼江水蓉,"蓉儿,过来。"

    她走近他,紧张的伸手握住他的手,"他"

    "他是我阿玛。"

    "皇皇上?"江水蓉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看看弘月又看看雍正,不安更深更浓了,"他要把你带走了?"

    "别担心,阿玛只是来看看我们,来,你也叫一声阿玛,嗯?"弘月温柔的怂恿道。

    "我"

    "不必了,朕没这个荣幸。"

    江水蓉看着雍正,嗫嚅老半天还是开了口,"爹。"

    "什么?你喊朕什么?"

    "虽然我之前不大喜欢你,但是你既然是弘月的爹,我想我还是得喊你一声爹,你若喜欢便罢,若不喜欢,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何况在这种敌友不明的状况下,她开口喊他声爹就不错了,他可是天地会誓杀的目标,要不是答应过弘月放弃过去的一切,她手上的剑早搁上他的脖子。

    弘月笑笑,不打算阻止她无礼的顶撞。

    "哼,脾气倒是挺大的?"雍正冷哼了声,忽地咳了起来。

    "阿玛,您的身子"

    "快死了,我来这一趟便是要来问问你究竟还想不想要接这个皇位"说着,又咳了起来,他边咳边道:"你是皇子中最淡薄名利的,偏偏又是最聪明狡猾的一个,我对你又爱又恨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是装疯卖傻的是为了什么?我的眼晴没瞎,不会看不出你在搞什么名堂。"

    "阿玛"弘月关心的上前扶住他,"我带您进屋去坐坐吧,外头天冷,对您的身子实在不好。

    "你还会关心我的身子?你这一走就是一年,真的关心早回来了。"

    "回去送死吗?你可是亲口下令要通缉弘月的。"江水蓉忍不住本哝一声,"见他咳得厉害,又忍不住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进来喝口热茶吧!要是你不嫌弃我们的茶不合你的口。"

    雍正看了江水蓉一眼,从小小的动作就知道她是个善良可人的姑娘,虽然嘴巴里说的话不太顺他的耳,但他行将就木之人,又何必在乎这个呢?至少,他知道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再叫我一声。"

    "嗄?"她的手僵在他的背上。

    "叫声爹啊!你刚刚不是说我若喜欢,你就要叫我爹?"

    江水蓉红了脸,点点头叫了声,"爹。"

    此情此景让弘月微微红了眼眶,和她一左一右的扶着雍正朝庄舍走去,就饺寻常百姓家一样

    **

    往杭州的路上一男一女走着,男的高大挺拔,留着一脸落腮胡,冷然的气息令人望之生畏,女的美艳动人,笑靥如花,整个人像团烈火。

    两人奇异的组合引来旁人的好奇,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尤其他们形同水火,仅是陌路又似仇家,更让人摸不清底细,然两人形迹同在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要再一路跟着我!"

    "你气消了?"女人冲着他美美的一笑。

    "我的气这辈子都不会消!"男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我就跟你一辈子,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官采丹!省省你的力气。"耿少亚转过身只差没对她大吼。"他们已经成双成对了,你做什么还要去找人家?"官采丹也气了,两手又在腰间硬是跑到他眼前拦住他的去路,"你气我当初帮弘月一把也罢,但香儿求助于我的时侯蓉儿命在旦夕,我不能不那么做。"

    "别再说了!"

    "是,是我叫香儿迷昏洛允泽,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弘月,让弘月独自人虎穴救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真的爱着蓉儿才会只身前去救她?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

    "你却差一点害死他们!"

    "我"这是什么状况?

    "你该先告诉我一切,才不会让天地会那些弟兄差一点再次葬身火窟,更不会差一点把蓉儿逼死!你遇到问题时该想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弘月!而且你要作任何决定前应该先告诉我,而不是自作聪明的差点害人害己。洛允泽放的那把火差点把你也给烧死在里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救人吗?只怕人没救出来自己的命都快没了!。

    天!少亚在关心她吗?他是在关心她吗?

    辟采丹听傻了,有点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解释着,气焰也因此虚弱不少,"我怎么知道洛允泽会放火?弘月已找来弘月帮他对付弘昼那票人,全都搞定了,而我的人也已经在门外准备进去救他们,谁知道洛允泽会突然出现把一切搞砸

    "他搞砸了吗?他救出弘月和蓉儿,也没有为难天地会的弟兄们,只有你这个笨女人差一点被火烧死在里头!"

    "我是因为担心蓉儿的身子才会在那里多待了些时侯,又不是故意的,何况我知道出口在哪里,根本不可能被烧死

    "你给我住口!再跟你多说也是白费我的唇舌而已。"推开她的身子,耿少亚气得挥袖离去,却没料他这狂地一推,竞把她推倒在地上。

    "啊!"官采丹痛得惊呼出声。

    本就已经快要走不动的官采丹被他这猛地一推,整个人因不稳而跌在地上不说,崎岖不平的道路还硬是将她的小腿刮出一道血痕,那血痕不深,血汩汩地从伤口上缓缓渗出。

    雹少亚闻声回头,见状忙不迭地奔上前去,也不问她便迳自撩开她的裙摆,见伤口流着血,他眉一挑眼一眯,二话不说的便执起她的小腿肚,细心的将上头的细沙清理干净后,再撕下身上的一截衣服替她缠上止血。

    辟采丹望着他的温柔,胸口一荡,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阵子他冷落她够久了,自从蓉儿和弘月离开毫无消息之后,他见到她就像到陌生人一样,本以为他就要因此而对她冷淡一辈子,谁知方才的一席话竟让她听出一些她从没想过的事

    他对她绝不是未动过心,这一点她一直是知道的,然而这阵子他对她的恨与冷漠却让她狠狠的被打击。

    她以为,他比她所想像的更深爱着蓉儿。

    她以为,他对她也曾动过心的想法,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产生的幻觉。

    她以为,他在气她成全蓉儿和弘月。

    她以为,他在气她差一点害死了蓉儿和天地会的弟兄。

    她一直是这么以为,以为自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赎一个成全他人的罪,贱一个带点私心的罪

    结果,她在刚刚一刹那发现他对她的在乎,他在气的不是她所以为的,而是因为她,因为她官采丹呵!

    "还能走吗?"替她缠好布后,耿少亚抬起头来问。

    "嗯。"她轻应了声,低下眼,怕自己的小小发现让他给察觉,伯他看到她盈在眼眶中的泪。

    他还是看到她红着的眼眶,"很痛?"

    "不痛。"他愈温柔,她就愈想哭。

    雹少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拦跟将她抱起,箭步如飞的穿梭在林间,直到见到村庄,找了大夫替她打理伤口。

    看完大夫,他找了间客栈让她躺下。

    "先休息几天再上路。"说完,他转身要离开房间。

    "你不是急着赶路?还是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照反自己。"她口是心非的道。

    雹少亚的背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复他的冷漠,"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听我的话,快快回去,别再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永远都不跟了,你放心好了。"官采丹突地觉得委屈,幽幽地说了一句,伸手拉想被子背过身去不看他。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放心,"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只不过看上一个永远不承认爱上我的笨男人而已。你要走便走,快找你的师妹去,我不跟着你,省得碍你的眼,这样你还不满意吗?你尽管走,我不会想你、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担心你出去可能被人抓了,也不会担心哪一天要到牢里去看你,更不会担心有一天还得去劫法场,跟你当个亡命之徒。你滚!你滚愈远我就愈欢快。"

    她边说边掉泪,一清又一清的落在枕边,湿了被褥,也哭花整张艳丽的脸。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坐在床边,耿少亚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为我哭,还说不伤心、不难过、不担心?你这是存心让我伤心、难过、担心吗?"

    "你的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蓉儿,替我伤什么心?又担什么心?"官采丹不哭则已,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像决了堤般的扑簌簌落下。

    "你明知道不是。"

    "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真不知,你又岂会跟着我来到杭州?"

    "因为我是傻瓜、是笨蛋,是个百分之百的蠢女人!"她转过头瞪视着他,哭花的脸少了平日的千娇百媚,却多了份令男子心动的楚楚风情。

    "你是傻、是笨、是蠢,否则怎会爱上我?"耿少亚淡然一笑,化去脸上的寒冰,伸手将她拉进怀中。

    "你做什么?"官采丹紧张的望住他,下意识地想逃。

    "做我一直想做却迟迟未做的事。"他轻叹一声,头一低便攫住她的红唇,像是再也不愿放开的吻着她

    一直待在窗外的人儿感动的哭了,却不敢哭出声的猛用手拭泪,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柔夷将她悄悄带开,来到一个无人打搅的小径上。

    "现在你放心了?"弘月好笑的瞅着自己的妻,见她一会哭一会笑的,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嗯。"江水蓉点点头,朝他笑了笑,"师兄终于找到所爱,能坦诚面对他对官姐姐的感情,我真的很高兴。"

    "所以,这是不是表示我们可以回家了?"为了不让耿少亚找到他们,这阵子他跟蓉儿简直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要是耿少亚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根本一直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变冰块?

    "我想"

    "你想什么?'弘月挑高了眉。

    '想买份礼物送师兄啊!因为我们无法参加他的婚礼所以'江水蓉咬着后,有点无辜又委屈的望着他。

    面对老婆无辜的双眸,弘月就算冷酷也不得不妥协,事实上,他巴不得耿少亚尽快滚回去,免得自己老婆一天到晚跑出来偷窥男人。

    '想送什么给他?'他松了口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闷闷不乐。

    江水蓉心知肚明他是在吃她师兄的醋,阵子转了转,顽性不改地轻声说:'我知道有一个礼物师兄一定会很喜欢。'

    '什么?'看到她为了耿少亚开心的甜蜜模样,弘月的眉兴不由得愈挑愈高。

    '我啊!把我送给师兄当礼'

    她的话自然是没有说完,因为弘月已失去超人的风度,要抓她入怀'毒打'一顿。

    棒年,雍正驾崩,弘历即位,是为乾隆。传说中,六阿哥弘月坠马而死,八阿哥弘昼则在狱中上吊而亡。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