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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忍泪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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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万万没想到,母亲费尽方法找他,可从前能在太子府周围三夜蹲守夜夜作诗的人,此时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林琪楠看沈步月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歉疚变成失望,临行前那夜才抱着沈步月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步月……步月,以后就真的只剩你我了,只剩你我了……”

    沈步月感受着林琪楠的泪水慢慢打湿自己的后心,那种感觉似乎是被悲伤绝望整个人包围了,连喘息都费力,却无法挣扎。

    一直到第二天她们出行,虽然是已经失势的太子一家,毕竟还是以为国祈福的名号前去的,是以送别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没有薛进。

    林琪楠打起精神来应付完这些人的送别,再抬头看看,如此循环往复多次,终于是低垂了头,道一句告辞。

    沈步月在马车上抱紧了自己的母亲,在颠簸中不知不觉的便睡了回去,等到夜里再醒来的时候,后心上依旧是一阵粘稠的湿润。

    白萱白雪惊恐的眼神竟还能想的起来。

    “王妃……王妃吐血了!王妃!太医,太医!”

    离开京都第一夜,母亲便开始那缠绵一月的重病,这病来的突然,连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沈步月如何会不知,那是心伤啊。母亲的心在父亲死的时候跟着死了一次,如今又在薛进冷硬的目光中死了一次。

    沈步月闭上眼睛,不肯多看。脑中却仍旧是那年的青色墓碑,与自己还犹在耳边的三重誓言。

    “公主,公主!”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叫,与恶梦中,不,或者说是现实中仍存在于记忆中的大部分重叠。

    沈步月忽的一下睁开眼睛,只觉得后心湿润,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拉进了那令人窒息的黑色梦境,惊得她双眼圆睁,想要尖叫,嗓子里却死死压住了那声音。就像是多年之前,她在吐血的母亲怀中醒来,也是那样相叫却叫不出来,只有眼泪控制不住的疯狂流下。

    “公主,公主怎么回事?”白雪凑上来用锦帕擦着沈步月的眼泪。轻声安慰道:“公主怕是做噩梦了吧,没有事,没有事的。如今已经到了客栈,王爷嘱咐我叫您下去休息呢。公主,没有事的。”

    怔怔地流了一会眼泪,沈步月才终于醒悟到自己如今是在个什么地方,左右看了一看,也不用白雪,自己扯了锦帕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刚喘了一口气,却感觉腹中有些许不对,瞬间便白了脸色,再看看如今这时节,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步月叹了口气,声音中还带着哭泣过后的异样,轻声对着白雪道:“我没事,这就进去休息吧。”

    出来才发现,如今的天色,不过是刚刚擦黑。恐怕是日落没有多久,便走到这城郊的小城镇里。从大烨到晋国的这一路上几乎没有要风餐露宿的地方,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是有人烟的,唯在晋国外围有一片沙漠少有人走动,这一路上大可不必担心无法住宿的问题。

    见沈步月下车,陈南华派遣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都跟着动了起来,还有几个楚云深安排过来的,本来只是一个人的,一时间却呼啦啦跟上一大堆人,便莫名的扎起眼来,引得街面上许多人瞩目。

    沈步月不知为何心中甚是烦躁,沉着声音朝后面道:“都不必跟着了,我不过是要进去歇息。”

    侍女们怯怯地停下了脚步,左右望望,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客栈门口早已就站好了把守的侍卫,沈步月堂而皇之走进去,小二便将她引到楼上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楚云深却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沈步月看了看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大床,皱眉道:“我们两个只安排了一间房吗?”

    楚云深还没有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笑问道:“如何,不可吗?你我既然是夫妻,出门在外若是还要分房住,岂不是显得很是生分。”

    沈步月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问问罢了,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可的。”

    这时白雪也已经跟在后头上来了。沈步月微微皱眉,感觉到体内痛感加剧,嘱咐白雪到:“去做些热汤来,走了一天稍微有些累了,解解乏。再吩咐人烧好热水送来浴桶,我要沐浴。”

    白雪在她身边伺候多年,但看她如今要的这几样东西便明白她如今是怎么回事,应了一声眼中却出现担忧神色。

    “是,公主。”

    看着白雪转身离去,沈步月疼的蹙眉,一步一步地向着床铺走去,刚挨着床便直直躺下了下去。马车虽然地方宽敞,但可供躺倚的地方不过那点,人在马车里只能半躺,而不能整个身子都舒展开来,是以蜷缩了这一天的身子,让沈步月更觉得身体难受。

    刚稍微舒展了一下身子,旁边已经有人把脸凑了过来。

    “这一天下来,静女也该累了吧?”沈步月依旧皱着眉,微眯着眼睛看一眼楚云深,道:“王爷骑了一天的马,更是该累了。不如都早些歇息吧?”

    楚云深只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却忽然伸过手来,指腹贴上沈步月的眼睛,他的手指微凉,在刚哭过的,仍旧有些发烫的眼睛上覆盖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觉。可沈步月只让他停留了一瞬,便转头躲开了。同时皱眉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楚云深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头,歪头问道:“不做什么。不过静女你的眼睛为何如此热?”

    “王爷这一天都在外面被冷风吹着赶路,自然是冷的,我却是在马车里头一天。”沈步月随口胡诌了这样一个理由,算是掩藏,又直起身来推着楚云深道:“如今我要沐浴了,还请王爷出去散散步吧。”

    楚云深却不依不饶地抓住沈步月的手道:“静女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沈步月低下头去不想去看他的眼睛,如今痛感加剧起来,连说话都让她觉得烦躁,以往这个时候白萱白雪都只敢将东西默默的备好而后站在一边。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连抽回自己的手都觉得有些费力气,沈步月皱眉挣扎了几下,无奈道:“楚云深,放开我。”

    “若没有知道静女是怎么一回事,我是断断不会放手的。”

    沈步月眉心皱的更紧,连使了几回力气都挣不开,索性便放弃了挣扎,就维持着两人牵着手的姿势,往床铺里面一倒。

    楚云深没有防备,自然是被一把拉进了床铺,不仅如此,还正好压在了沈步月身上,幸好他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子,否则两个人就要肌肤相贴了。

    这回他自然是感觉到了不对,胳膊撑着人压迫在沈步月上方,看她有些泛白的脸色与微蹙的眉头,问道:“静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步月也没心情再与他盘桓些什么,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哪里?”楚云深几乎是一下子便紧张起来,眉头皱的比沈步月还要深,语气急切的问道:“是以前的旧伤?还是腿上受寒了?如今……如今是秋日,是不是胃痛犯了?”

    被痛苦折磨的沈步月被惊吓的都暂时忘了疼。

    自己的旧疾,他是怎么一一知道的如此清楚的?跟着郑弘轩和师傅练功时候受的伤?大漠寒冷留下的畏寒的腿?还有这一到秋日天气骤冷的时候便会犯一次的胃痛病?

    楚云深的大手已经探上沈步月的腹部,比起方才他有些微凉的指尖,如今的掌心却是火热的似乎能将她疼痛的器官都穿透,温暖的抚慰着。想来竟然是催动真气暖了手掌来为她按摩。

    似乎是看的出沈步月的疑惑,他一边轻微的在她腹部打着圈按摩,一边轻声解释道:“这些事情都是我从白萱白雪那里问出来的,既然已经为人夫,自然是要学会好好照顾人的。好些吗?”

    “不……”片刻怔楞之后,沈步月赶忙伸出手掌将楚云深往旁边推,摇着头道:“这点痛等会儿用汤婆子暖一暖就好了,不必这样为我浪费真气……”

    可是稍微有些无力又被好好抚慰的患处疼痛已经明显减轻,病去的感觉像是抽丝一样将沈步月的力气夺走大半,竟一点都推不开楚云深蛮横着温柔着的大手。

    “不必……楚云深,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

    即使知道推不动,沈步月还是没有放手,可推拒的手已然是紧握住了楚云深的臂膀,似乎有些无力的垂者,却是分明紧紧抓住了。

    “静女……”楚云深忽然有些慌乱的抽回手来,声音也变得惶急:“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我就离开,我只是想让你好过一些。静女,莫要哭了,你再哭我也要跟着你哭了。”

    沈步月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进颊边的头发,沾湿了面前的整片视线,连楚云深的脸也暧昧不清,可他却伸出大手来给自己默默擦着眼泪,沈步月扯过他的手来,整个泪湿的脸颊贴在上头,乖巧的像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