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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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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昏黄的天空下狂风呼啸着席卷大地,视野中面前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见到天地间一片黄蒙蒙。背风的沙丘后面,一辆辆沙漠黄色战车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是走到面前,根本看不清楚这里还停着一群钢铁怪兽。飞沙走石被风吹着不停地敲击在战车装甲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战车边上没有一个人站着,这么大的风沙,要是站在外面,是否会被狂风吹走很成问题。

    “这么大的风沙,侯赛因他们是否取消进攻计划?”指挥战车上,冯少华戴着风镜半伏着身子透过小小的一条观察缝隙看着外面肆虐着的沙尘暴,皱着眉头询问道。细小的沙子不停地从战车上的缝隙钻了进来,给战车里铺上厚厚一层沙土,里面的人员衣服上、脸上粘满了黄色沙尘,微弱的光线下,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像极了黄毛怪。听到指挥员问话,指挥战车中张参谋悄然不语,眼光投在了拿着尺子费力地在地形图上量来量去的程明海身上。

    程明海丢下尺子,抬头看着正观察着外面的冯少华,想了下道:“这很难说,那些阿拉伯人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对沙尘比我们熟悉多了。我想这么恶劣的天气,恐怕正是这些阿拉伯人期盼的。不要忘了,那个劳伦斯骨子里十分喜欢冒险。”

    冯少华将视线从观察口收了回来,看着程明海道:“这倒是,这么恶劣的天气,对我军进攻自然极为不便,可说不定那些土耳其人正因为气候恶劣,放松了警惕性,我们发起进攻刚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若是这样,恐怕炮火准备就没必要了程顾问,你看是否应该询问一下阿拉伯人,看看他们是否还是按照原计划进攻?如果进攻,是否能取消炮火准备。”

    “估计阿拉伯人不大愿意取消炮火准备,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咱们的炮火,我想他们这次也不想错过开眼界的机会。至于突然性,我想没那么重要,炮火打击目标是敌人后方重炮阵地,而前沿是由我们突破的,就现在看,敌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这里了。炮火准备后,那些人还以为冲上来的不是步兵就是阿拉伯人的骑兵,相信不会有太多二十五毫米野炮部署在这里。”

    “万一有二十五毫米野炮,等进攻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战车不是很危险?”程明海对冯少华所说对战车威胁最大兵器中,头一个就是二十五毫米野炮,冯少华对这种可以说是战车天敌的火炮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恐惧感。程明海说相信不会有“太多”野炮对付战车,但这只是猜测,真要有二十五毫米野炮,自己这些战车冲进去自然大事不妙。

    程明海安慰道:“放心吧,这么大沙尘,我们就是冲到他们面前,这些敌人也看不清楚。无法看清楚,他们打什么?打石头吗?”

    侯赛因的阿拉伯军队自从到了卡尔巴拉后对土耳其补给线来说,灾难就降临了。两万阿拉伯骆驼骑兵有如沙漠中飘忽不定的幽灵,总是出现在土耳其人防备最薄弱地区,实行打了就跑战术,尤其是劳伦斯率领的两千骑兵,给土耳其人补给线造成极大压力。阿拉伯军队的作战赢取了中国远征军上下一致赞扬,对他们武器弹药补给也显得大方起来。

    美索不达米亚是辽阔的,为了对付以卡尔巴拉为基地的阿拉伯军队,土耳其人将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率领的第三集团军调到卡尔巴拉西北七十公里的哈巴尼亚沿着幼发拉底河监视并且对付阿拉伯军队。在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中,第三集团军算是克泰齐丰战役后补充比较好的,三个军在补充之后兵员达到了六万,同时还有一个德国人的重炮团、一个空军侦察中队负责支援他们。侯赛因王子的军队虽然有在卡尔巴拉的陆战队负责支援,可在敌人压力面前,他们再想轻易渗透进去不再那么容易了。

    对侯赛因王子来说,土耳其人部署在卡尔巴拉北方二十公里处的阵地威胁尤其显著,德国人的一零五重炮团就在这里,这个重炮团可以用猛烈的炮火对从卡尔巴拉出来的阿拉伯军队和远征军部队进行打击,为此侯赛因王子通过王林斌建议远征军能派出部队配合他拔除这颗毒牙。

    在克泰齐丰战役失利后,远征军看到了阿拉伯军对自己的巨大帮助,至少这些地头蛇比来自温暖远东的中国人更熟悉这里。当阿拉伯人以偷鸡摸狗的方式搞掉土耳其人后方仓库,或者一阵风般加入正在换防的土耳其军队行列中,与他们进行最亲密的接触,让他们彻底休息一些人,为了对阿拉伯军队的所作所为表现出友好,土耳其人在美索不达米亚整天忙活着整理自己的地盘,一天都不能好好休息休息,侯赛因的阿拉伯军队在远征军将领眼中就更好看了,既然侯赛因现在请求帮助,远征军自然很乐意帮助他们。

    只是想拔掉这颗毒牙也不是说的那么容易的,对土耳其人来说,德国“兄弟”给他们的军事援助是万万不能发生一点意外的,虽然因为阿拉伯军队可恶的骚扰让土耳其人不得不将宝贝的重炮团调到卡尔巴拉外围,但为了这个重炮团安全,土耳其人在重炮团前面部署了一个团的步兵,另外有一个师的兵力部署在重炮团周围,如果重炮团遭遇攻击,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有两个师可以增援上来。对远征军来说,如果一天无法结束战斗,消灭这个重炮团的可能性就极为渺茫了。

    卡尔巴拉虽然有一个海军陆战旅,但作为擅长登陆、浅纵深作战的陆战队来说,要完成这样的任务,与部队执行所擅长的任务显然并不相称。卡尔巴拉这边重炮是有的,但靠重炮对轰想要彻底消灭敌人炮兵部队,也显然不现实,这时海军上层想到了三个战车集群中,正在希纳菲亚训练的第一集群。第一战车集群不光因为在三个集群中距离卡尔巴拉最近才被军方上层想到,最主要原因是从视察来看,这个集群在程明海少校帮助下,在这半年里和步兵进行过协同动作的演练,显得训练有素,给人看起来特别有战斗力。

    为了战斗胜利,在欧阳镡对冯少华宣读了作战命令后,冯少华的战车集群和劳伦斯指挥的两千阿拉伯军再加上海军陆战队一个营的兵力在希纳菲亚进行了一个星期的联合演练。希纳菲亚战车集群基地中挖掘有完备的工事体系,三米宽的反战车壕沟,一米高的立墙式障碍,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对步兵或者骑兵来说,这样的工事体系再加上机枪和大炮会让他们任何突破的努力显得毫无效果,除非以大量的人体和马尸填满壕沟,压垮铁丝网。完善的工事对步兵来说给予了他们太多压抑感,只是这样的工事体系在美索不达米亚两军交错地方,不光远征军拥有,对面的土耳其人同样有。简单的想要依靠步兵隐蔽接近,突破防线,困难可想而知。

    协同战车作战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战车能轻易越过壕沟、立墙式障碍,以钢铁身躯将铁丝网压倒在地,或者投放用钢索栓挂在车尾的四爪锚将铁丝网扯开,把铁丝制作的障碍物扫除净尽。至于宽阔的反战车壕沟,战车可以借助战车束柴的帮助越过它。

    按照协同作战要求,战车以三辆为一个战斗小组,一辆在前,两辆在后,在战车边还要有步兵伴随前进,当第一辆战车驶近反战车壕沟时,沿着敌人壕沟转过来不停射击,第二辆战车靠近反战车壕沟,将束柴投放进去,接着第三辆战车顺着束柴越过掩体,将束柴投放到下面一个壕沟,在第二、三辆战车掩护下,从两道束柴上驶过将自己车上的束柴投入第三个壕沟。而跟在战车后的步兵也分成三组,沿着履带前进,第一组肃清壕沟中敌人,第二组封闭壕沟,第三组担任支援。当战车打开突破口后,步兵占领阵地并且朝两翼扩张开,而战车部队将和加入进来的由劳伦斯掌握的阿拉伯骑兵协同朝纵深突破,一直到消灭在后方的土耳其重炮阵地。

    远征军在休战半年后,再次投入到紧张的临战前准备中。美索不达米亚这里都是平地,对战车行进十分有利,而土耳其人的重炮阵地又在幼发拉底河南岸,对远征军和阿拉伯联军来说,用不着跨越水上障碍显得尤为有利貂式战车可没有两栖作战能力。

    战斗原本打算安排在三月三十日上午十点打响,二十六日训练结束后部队从希纳菲亚进入百公里外的卡尔巴拉前沿阵地需要两天时间,为了运输一个营的陆战队,远征军动用了两百多辆汽车,只是汽车同时开动,步兵可以在半天内到达前线,而大量的弹药运上去也是需要时间的。部队到了前线还要展开战斗队型,为了让敌人不清楚战车到达前线,必须在夜间开进距离敌人前沿一公里的出发阵地,为了遮掩战车发动机发出的隆隆声,当战车开进时,由炮兵和阵地里的机枪对土耳其人阵地进行射击。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从十月开始远征军大部队已经停止了突进行动,可炮战却是各条战线上每天都在进行的,同时在卡尔巴拉这里的部队还经常以小规模行动掩护阿拉伯骑兵穿越防线,对土耳其人后方进行攻击。如同例行公事的战斗让土耳其人形成了错觉,总觉得远征军不会再对勇猛善战的土耳其人挑战了。对远征军所选定的攻击目标进行火炮轰击,并没有引起土耳其人太多警惕,他们只是用一零五重炮还击远征军的炮火,将前线打的整夜轰鸣不止,反而更好掩饰了战车进入阵地的声音。

    战车集群在三月二十九日凌晨已经全部到达出发阵地,只等着三十日上午十点发起攻击了,可二十九日中午卡尔巴拉一点先兆也没有突然出现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肆虐大地的风沙让人难以睁目,视野里只能看到十米内战车模糊的身影。到了三十日沙尘暴虽然有些消退,却远没有达到能让人看清五十米外东西的程度上。将战斗定在上午十点原本是因为战车需要良好视线发现目标,好进行攻击,同时步兵和骑兵也能更好给予战车协同。现在这种天气在增加部队打击突然性时,协同作战能力却极大削弱了。战斗打响那一刻起,所谓的突然性也就不存在了。

    呜咽呼啸的狂风中,战车后门传来了敲击声,守在后门的张参谋将车门打开,风沙马上从舱门口灌了进来,吹得程明海铺在膝盖的地图哗啦作响。战车里面亮堂了一些,昏黄的光线下,一个土人从外面钻了进来。人一进来,张参谋连忙将舱门关上,原本拥挤的空间又进来一个人一时大家根本无法动弹了,战车里再次陷入黑暗中。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将嘴里的沙子吐了出来,看着模糊的冯少华大声道:“报告!黄司令命令,战斗准时打响,将军命令战车集群在十点整发起攻击,十分钟后炮兵开始射击,支援战车前进!陆战营将按照预先规定跟随战车集群前进,等突破了阵地,骑兵投入战斗。”

    “空军呢?黄司令不是答应我们将派空军轰炸机大队支援我军作战吗?”冯少华听到作战部署和自己从指挥所接受的一样,只是少了空军协同,不由得大声问道。来人一时没听清楚,冯少华重复说了遍后,才恍然大悟,解释道:“天气太恶劣,空军说他们无法起飞支援。”

    程明海感觉到冯少华有些失望,在旁边劝道:“算了吧,有飞机配合作战自然是好,不过这么大的风沙,鸟都躲起来了,那些高贵的空军将士又怎么可能冒这个险?他们就是冒险,这么低的能见度,能否发现敌人也很成问题,若是强行起飞,别到时候将我们当敌人打了。”

    “程顾问,这场战斗别看步兵、骑兵、炮兵都投入战斗,可真正最主要用来作战的就靠我们战车,您觉得我们把握大吗?敌人可是一个团啊!前线一突破,面前敌人将是一个师,而我们只有九十辆战车数量也太少了点。”

    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时间越来越近,冯少华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的战车集群是陆战队首次使用战车参加陆战,作为指挥员,冯少华实在无法接受战斗失败的可能。极度紧张下,冯少华有种想要上厕所的念头,只是自己毕竟是中校,这念头说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放心吧,只要少量的战车冲到敌人面前,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战车的出现,对战争而言是划时代的,在战车面前,再多的步兵部队也只能是被屠宰对象,要相信咱们战车部队作战能力,为了正义而战的我们必胜!”

    真要像程明海所言正义必胜,克泰齐丰战役也就不会失利了,何况陆军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不是被人家消灭的差不多了,冯少华苦笑道:“二十五毫米野炮可是能够对付我们的战车。万一敌人阵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种野炮,我们这么冒失冲过去只能是自杀了。”

    “不管是空中侦察还是前沿侦察不是说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大批二十五毫米野炮部署的痕迹吗?中校,您只要让自己的战车在冲到敌人阵地后,不停地机动,碾压击毁任何可能构成威胁的敌人,只要弹药充裕,不要说一个师,就是一个军,我们也用不着害怕。”

    程明海虽然担当过陆军重战车营营长,可他在战车营投入战斗前已经被解除职务离开了朝夕相处的部队。对冯少华是头一回指挥战车部队作战,对程明海而言又何尝不是?马上到来的战斗让程明海也处在亢奋状态中,只知道一再鼓舞冯少华,同时也是鼓舞自己。

    在程明海一再声称战车部队是不可战胜下,冯少华扭头对进来的人喊道:“通知下去,各战车做好战斗准备,十点整全集群同时出动,按照训练中采用的战斗队型进攻敌人阵地!”

    沙尘暴还没有消散,黄蒙蒙的尘沙遮蔽了战车出发阵地望向敌人阵地的视线。指挥战车中气氛十分压抑,大家紧张地守侯在自己座位上,谁也没有说话,刚才还絮絮叨叨的程明海现在已经将战车兵专用的头盔系好了,脸色有些苍白,面颊肌肉因为过度紧张绷得很紧。

    冯少华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上指针,现在是三月三十日上午十点。

    “出发!”因为过度紧张,冯少华的声音有些变调了。随着冯中校下达命令,驾驶员挂上挡位,零零一号指挥战车发动机发出一声怒吼,喉叫声将狂风呼啸声音压制下去,战车如同一头爆怒的公牛,抖落一身尘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在后面掀起一股厚厚的黄尘。

    在零零一号战车后面,仿佛恒久就在那边的低矮沙丘移动了,泼水般将沙子朝两侧和后方甩落,露出钢铁制作的战车,椭圆形的炮塔上长身管(三十七毫米l42坦克炮)、短身管(五十七毫米l27榴弹炮)火炮随着战车驰骋在沙地上,上下起伏着。这些就是名义上冯少华是最高首长,实际上程明海担任指挥的的陆战队第一战车集群,在怒吼着朝前移动的战车后面,出现了一群群小股步兵,那些步兵正费力地和沙尘暴进行着搏斗,努力追上正在前进的战车。

    呼啸的狂风中,众多战车发动机开动后的咆哮好像经久不息的闷雷,在美索不达米亚空旷的原野中震荡。声音顺风传出很远,出发地距离土耳其前沿只有一公里,如果战车将马力拉到最大,不到三分钟就可以驶过这点路程,不过伴随战车的步兵可没有这么快速度,迎着风艰难前进的步兵速度慢得只能用蜗牛爬行来形容,连带着战车前进速度也放缓了。十分钟后,最前面的战车距离土耳其人阵地还有五百米。

    开在最前面的战车里,程明海紧拉着扶手忍受着剧烈的颠簸,由貂式战车改进过来的指挥战车虽然有三角弹簧悬挂,在起伏不定的沙漠中颠簸还是很厉害,不过要是和没有弹簧悬挂的东北虎式重型战车比起来,这点颠簸又算不得什么了。

    车里随着颠簸光线忽明忽暗,沙子从各观察窗口飘了进来,混合着浓烈的柴油气味,车内空气十分浑浊。没有隔音的战车,发动机发出震耳隆隆声让人耳膜欲裂,程明海拍拍冯少华肩膀,俯身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大声说着,见冯少华莫名表情,程明海伸出手指,指了指头上舱盖,做了个上去的姿势,冯少华这才明白,用力点了点头。

    戴好风镜打开舱盖,程明海支着上身站在外面,风猛烈地刮了过来,将人扯着朝后靠。前方昏黄的沙尘让人无法看清几百米外土耳其阵地,只是从风中可以感觉到,这边的动静,土耳其人已经注意到了,现在那边显得有些慌乱。环顾周围,战车后面陆战营战士分成小股,顶着狂风猫着腰端着步枪步步紧紧跟随战车前进。

    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战车上方传来尖利的哨声,前面尘烟中猛地亮了一下,接着更多的亮光在前面闪现,巨大的冲击波和猛烈的爆炸声响传了过来,程明海感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身子,被气浪掀得欲朝后倒。大量的炮弹落在战车前进道路前方两百米处。让程明海赞叹的是,虽然天气极为恶劣,炮兵根本无法看见正在进攻的战车所在位置,可他们完全依靠战前要求射击,打出来炮弹没有一发落在战车队型中,而是形成了徐进弹幕。当然,如果那位战车驾驶员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早点进入敌人前沿,现在他驾驶的战车肯定被炮弹包围了。为了保证战斗胜利,海军除了调集海军陆战队两个炮兵集群,另外还问远征军总部借调了一个一零五重炮团,一零五口径以上重炮一百零八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各种口径迫击炮达到了三百余门,各炮群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湮没战车前进道路上的了一切。对远征军而言,火炮和弹药是损失得起的,但人命却是相当宝贵的,为了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就要充分发挥自己所拥有的火力密度。

    在短暂的沉寂后,土耳其人开炮了。程明海听到沉闷得让人心烦的声音在空中急速划过,接着周围落下几枚炮弹,溅起的一阵阵烟雾被风吹的将战车给包围了,不一会儿,战车冲出烟雾地带,接着,一发炮弹落下来后,升起的烟雾再次将战车包围。和被风刮起来不同,天空里夹杂了许多碎石块,被风吹的急速朝周围飞迸,接着落了下去。

    在后方德国重炮团的炮弹鼓舞下,阵地上土耳其士兵加入到射击中,咻咻呼啸的子弹在周围钻过,机枪哒哒怒吼,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发出叮当叮当密集的敲击声。好象春天冰雹砸在了铁皮房顶。身后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虽然还无法看到敌人,还是忍不住停下来,用手中武器还击土耳其人的射击。这样的射击对双方而言,要能取得什么战果,只能期待奇迹出现。

    “程顾问!上面危险,下来吧!”指挥战车里的冯少华拉了拉程明海裤脚,大声喊着,只是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微弱。程明海了解到下面中校对自己的担心,双手用力钻了回去,用力将舱盖关上,发出重重砰地一声。离开了嘈杂的现场,重新回到阴暗中。

    从时间上估计,距离敌人阵地只有百来米距离了,这时候通过窥视孔还是无法辨认出敌人具体方位,只是可以从点点滴滴闪动的微弱火光中感觉敌人位置存在。

    后方重炮已经延伸射击,朝六公里以外的德国重炮阵地开火。没了炮火压制,土耳其前沿阵地那些火力点一个个复活了,密集的机枪子弹贴着地面泼水般扫了过来。只是对战车而言,这种机枪威胁实在太弱了,战车前面有一定倾角的主装甲足以将那些机枪子弹反弹开。而对战车后面跟进的步兵来说,跟在战车后面等于有了一个安全的盾牌,只是现在他们不敢将身子脱离盾牌保护,朝敌人射击,密集的弹雨若是冒失跑出去,非给打成筛糠不可!

    哒哒声中,战车开始还击了,程明海感觉自己乘坐的指挥战车座位随着机枪射击不停颤抖。窥视孔中,战车前的七点六二毫米机枪枪口窜出火苗,在曳光弹帮助下,可以看到一串串子弹钻进烟尘中,朝前泼了过去。后面的貂式战车也开始了射击,前面隐约可见的土耳其人据点周围接连落下大批炮弹,烟雾将那些或明或暗的火力点吞没了。

    战车一边用机枪扫射着,一边缓缓朝前移动,程明海正透过窥视孔观察前方情况,通过窥视孔,前面火光一闪,轰地一声,战车剧烈颠簸起来。一发德国人发射的一零五野炮炮弹落在了程明海他们乘坐的战车前方不远处。剧烈的火光中,窥视孔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浓烈的硝烟钻进战车里,呛的里面乘员不停咳嗽着,险些窒息了。战车很快冲出了被浓烟包围的黑暗,窥视孔里又出现了亮光,没有直接命中,战车安然无恙继续前进。

    “注意,注意!前面就是敌人阵地!”程明海通过窥视孔见前面地上出现一条隐约可见的黑线,有模糊的身影好象在黑线中移动,神经顿时绷紧,头皮好象通了电源,一阵阵发麻,高声叫了起来。到美索不达米亚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中远征军和土耳其军队展开了连场大战,在战斗中双方各有损失。可最先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程明海到现在为止,这是他头一回真切地看到敌人。

    “冲过去!碾压他们!”在程明海看到的同时,冯少华也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土耳其阵地,第一次看到敌人的冯少华和程明海一样亢奋的浑身不停抖动,声音激昂的好象受伤的野兽。

    “放慢车速!等候后面战车和步兵跟上来,机枪交叉掩护。”程明海连忙阻止兴奋过头的冯少华真的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进敌人阵地。战车具有火力死角,没有掩护的战车,他的装甲就是再厚,火炮威力足够大,在敌人阵地中要想完好无损安全回去也是不可想象的。“中校,我们必须保持好队型,万万不能勇字当头各自为战,莽撞的勇敢对战车战没有一点好处!”

    给程明海一告戒,头脑发热的冯少华清醒过来,不再说话了,驾驶员见集群指挥员不说了,按照程明海所言将车速放慢,用前面的机枪猛烈扫射那些在战壕中忽隐忽现的土耳其士兵。

    前面敌人战壕越来越清晰,身穿土黄色军服的土耳其人在战车前面晃动,当机枪扫射过去,这些人影随即消失,没多久其他地方又从钻了出来。后面的战车跟了上来,装备火炮的貂式战车停了下来,炮管缓缓垂下来,车体一震,从炮口窜出夹杂着浓烈黑烟的火焰,几乎在火炮发射同时,前面战壕里窜起一团火球,构筑战壕使用的枕木,破碎的步枪,残缺的肉块随着爆炸掀起的气浪在空中飞舞。战车开完炮,颤抖一下,继续朝前开动,没多久又停了下来,打出第二发炮弹。跟在战车后面的步兵冲了上来,躲在战车后面瞄准前方的冒出来敌人不停地射击。

    程明海通过窥视孔看着自己的战士接近了敌人阵地,而土耳其人的抵抗显得十分微弱,只有机枪对战车是够不成什么威胁的。突然,从战壕里飞出来一批手榴弹,那些手榴弹瞄准战车扔了过来,见自己战车吸引了大批手榴弹,程明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到了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集群当顾问后,技术人员一再向他保证这种采用表面硬化技术的装甲,虽然前主装甲厚度只有十到十六毫米,可它却具有和东北虎式重型战车同样的防护能力,普通手榴弹对貂式战车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技术人员的保证对程明海而言并非那么可信,那些技术人员还保证履带强度足以保证战车高速开四个小时不会出现故障呢!可训练场上很多战车不要说四个小时,就是以时速二十五公里连续开上一个小时,履带也要断裂。在履带上技术人员的保证如此不可靠,又如何可以保证战车装甲也跟他们说的一样好?

    眨眼的工夫,手榴弹和战车亲密接触了,有的砸在前装甲,有的落在车身上,甚至有一枚手榴弹撞击在程明海刚才打开过的舱盖上爆炸了。猛烈的爆炸使战车里充满了金属响亮的撞击声,接连的爆炸让战车剧烈颠簸,里面的乘员一个个被震的七荤八素,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虽然震的嘴角流血,程明海心却放了下来,看来技术人员关于装甲的介绍并没有吹的太过头。这种采用表面硬化技术的装甲真的具有和重型战车同样的防护能力,这也很简单,貂式战车是海军开发出来的,而海军的战舰历来重视装甲防护,在这方面有什么独到之处一点也不意外。

    见手榴弹对战车不起作用,开在前面的战车虽然被手榴弹炸得不时跳跃起来,可前面机枪还是不停朝战壕扫射着,后面的战车胆子更大了,几辆战车加大马力,怒吼着冲了上去,被硝烟熏黑的炮口猛地一跳,一座机枪掩体在火光中被掀开了盖子,接着里面的机枪子弹被引爆了,跟春节放鞭炮一样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半年的时间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了,驻守在这里的土耳其人还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骑在骆驼上,火力并不凶猛的阿拉伯人,现在见到战车冲了上来有些土耳其人吓破了胆子,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想要朝后面逃跑,只是横扫着的机枪子弹轻易追上了他们,将这几个逃兵打倒在地。

    “打的好!给我狠狠打,把这些该死的突厥人都送回老家去!”冯少华见土耳其人在战车打击下有崩溃趋势,渐渐支撑不住了,忍不住一把扯开了衣领,大吼起来。自从中国收复布鲁特浩汗、哈萨克、布哈尔这三个原来属于中国势力地区后,奥斯曼土耳其就常常说这里以前属于土耳其的,为此总有土耳其人鼓吹这些地方的居民起来反抗中国,要和新疆一起从中国独立出去,建立东土耳其斯坦(也可以称为东突厥斯坦),这些人虽然没有漠北喀尔咯闹腾的那么厉害,(与漠北相比,新疆和西域省移民从一八七零年开始就十分多,当地汉族占人口比例比当地人多许多)可每隔三年那边就要处决一批自封为东土耳其斯坦的首相、帕夏、总督分裂分子,这些人杀不胜杀让国内对总是想泛突厥化的奥斯曼土耳其没有一点好感。现在冯少华见历史上被唐军打的大败的突厥后代又在自己战车下快要崩溃了,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搞什么名堂?怎么冲出队列了?”程明海通过窥视孔见到一辆战车冲出自己所在的战斗队列,驶近土耳其人阵地,不满地责怪道。

    冯少华现在心情很不错,将眼睛离开窥视孔,看着咬着牙的程明海笑道:“呵呵,程顾问用不着生气,大家毕竟是头一回参加战斗,打的兴起勇猛些可以谅解,下来后好好骂一顿就可以了。”

    “中校,队列打乱对其他三辆战车没有好处,没了队列,彼此之间如何互相掩护?四三二号战车狗娘养的,我记下你了,下来非找四连连长算算这笔帐不可不好!”程明海狠话还没说完,通过窥视孔他看到两名身穿白衬衫的土耳其人从战壕里钻了出来,从侧面迅速接近四三二号战车,闪电般扑了上去,在很近的距离手一扬一团很大的黑影朝四三二号战车飞去。两个土耳其人还没有卧倒,在四三二号后面的战车发现了他俩,一串子弹横扫过去,打断了他俩脊梁,俩人过电一样手脚扭动片刻,摔倒在地。

    土耳其人扔过去的是炸药包,炸药包落在四三二号战车底下,轰隆一声巨响,四三二号战车箱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条小船,猛地弹了一下就不动了,浓烟从战车里弥漫出来,战车舱盖打开,一名战车兵也许受伤了,正费力地想要从舱盖里爬出战车,从土耳其人阵地扫过来一串子弹,重重打在他身上,战车兵头一垂趴在舱盖口不动了。很快,四三二号战车窜起了冲天的烈焰,里面炮弹接连被引爆,隆隆轰鸣中,炮塔变形了,好象一个发酵的面包,圆鼓鼓的。

    见到一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战车被击毁,土耳其人阵地上响起一阵欢呼,更多的人跃跃欲试打算跳出来用炸药包对付这些钢铁怪物。红色烈焰,漆黑的车体,白色的编号,程明海头一回看到如此让人揪心的景像,默默离开将视线从窥视孔挪开,不忍继续看下去了。

    四三二号战车的不幸冯少华也看到了,看着自己的战车在燃烧,冯少华心里仿佛被刀狠狠剜着,紧闭双目,过了会才睁开,痛苦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敌人又没有二十五毫米火炮,我们战车怎么可能被炸毁?天哪”

    “这就是战车战,离开了战斗队列,一辆战车再厉害他也不能摆脱被击毁的命运。中校,放慢速度,等步兵跟上来吧,我们需要步兵对近距离的保护。”

    战车里声音嘈杂,可程明海还是听到冯少华的痛苦心声,他自己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呻吟。

    其他战车也看到了四三二号战车的不幸,大家速度放慢了,将队型保持的很好慢慢朝土耳其人阵地挪移过去,又有几个土耳其人想要从掩蔽的地方冲出来,炸毁这些靠拢过来的钢铁死神,可有了防备的战车用凶猛的机枪扫射将这些人的努力化为泡影。

    重新趴到窥视孔观察战斗的程明海看到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看起来苍老的足以当程明海父亲辈的土耳其士兵怀抱一只大大的炸药包,从战壕里迅速钻了出来,弯着腰想要靠拢自己乘坐的指挥战车,可他还没靠近,驾驶员发射出去的一串机枪子弹贴着地面打断了他的双腿,这名土耳其人颓然摔倒,在地上扭成一团,痛苦地挣扎着。

    “碾死他!”冯少华也看到了这名妄图炸毁战车的土耳其人,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道。

    “不行,他有炸药包”程明海话刚出口,地上扭动的土耳其伤兵也许无法忍受断腿的痛苦,拉响炸药包自尽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战车直摇晃。

    座舱里涌进一股烟雾,硝烟味里还夹杂了人肉烤焦的气味,嗓子眼火辣辣的,人不由得连声咳嗽起来。程明海用手捂着嘴连咳两声,一抬眼,座舱里昏暗的光线下,冯少华正感激地看着自己。当时要没有程明海马上阻止,驾驶员听了冯少华的话,冒失压了上去,现在集群指挥战车很可能遭遇与四三二号战车一样的命运。对在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程明海,冯少华自然十分感激。

    后面的步兵跟了上来,在步兵掩护下,一辆辆战车冲到敌人战壕边,将车身转过来,沿着战壕不停扫射着,将那些土耳其士兵打死,驱赶出战壕。陆战队战士跳入战壕,肃清残存的敌人。后面的战车冲过开辟出的道路,前面出现了反战车壕沟,战车将车上携带的束柴投放下去,接着又一辆战车压着束柴,将下一束束柴投放到壕沟里。很快,反战车壕沟被填埋了好几处,一辆辆战车压着束柴过了反战车壕沟。战车和步兵冲到敌人阵地后,后面德国人的重炮团打过来炮弹对他们不再构成什么威胁,那些炮弹都打在了前沿阵地与战车出发阵地之间。冲上来的步兵猫着腰跟在战车后冲锋,冲一段距离,停下来半曲着膝瞄准发现的敌人射击。

    一个隐藏着的碉堡突然开火了,猝不及防下,两名跟随战车作战的陆战队战士被机枪扫倒了。一辆战车见到喷吐着弹雨的土耳其碉堡,马上调转方向开了过去,串串子弹打的战车前装甲火星四溅,可战车却一点事情也没有,照样隆隆压了过去。在距离碉堡很近的地方,战车停了下来,火炮缓缓移动炮口瞄准了碉堡射击口。

    见到战车将炮口对准自己,碉堡里的土耳其人炸了锅,纷纷朝后面逃跑。轰地一声,炮口火光一闪,炮弹从碉堡射口钻了进去,在碉堡里面爆炸了。火苗从射口窜了出来,碉堡盖子被掀到半空,滚滚尘烟从被掀开的顶部冒了出来,几个逃出来的土耳其士兵被气浪掀出老远。

    在战车攻击下,一个接着一个掩体被填埋,一个接着一个碉堡炸到了半空中。土耳其人防线支撑不住了,终于开始全线溃败。黄尘遍布的阵地上,一个个土耳其人逃出战壕,低着头疯狂朝后方逃跑,战车上的火炮和机枪不停地朝逃跑的土耳其人打过去,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撂倒在地,在前沿后面土耳其人督战队的机枪也响了起来,朝那些放弃阵地的逃兵开火,可在钢铁怪物面前,督战队的机枪实在算不上什么,还是有更多土耳其人加入到逃兵行列中。陆战营战士沿着战壕朝两边扩大突破口,把那些丧失了斗志的土耳其人从战壕里驱赶出去。很多陆战队战士在冲锋的时候,还回过头亲热地向战车招手,如果没有战车,他们想要占领这里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加快速度!摆脱敌人纠缠,向前突击!突击!”程明海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冯少华正通过窥视孔观察着自己的战车在步兵配合下把土耳其人打的溃不成军,赶羊一样将他们驱赶出阵地,在沙漠中一一射杀,这时候程明海突然说摆脱敌人纠缠,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不还有敌人吗?不帮助陆战营消灭他们了?”

    说起来这里有一个团的敌人,如此优势下,不马上全歼他们,要是放跑了,冯少华总觉得有些可惜。让陆战营一个营包围并且歼灭敌人,这有些太勉强他们了。

    程明海手指着窥视孔解释道:“中校,我们的任务是歼灭敌人重炮团,而不是在这里和敌人担任掩护的步兵纠缠看!现在我们已经冲破敌人前沿阵地了,通往重炮团的道路就摆在眼前!要是不赶紧突击,等敌人布好阵势,再想突破损失就大了!”

    程明海一语提醒了冯少华,外面流弹横飞,冯少华打开舱盖,探头朝后面看了眼马上缩了回去,将舱盖关上。“老程,劳伦斯的骑兵现在还没有出击,光我们战车集群,这么冲下去可以吗?”

    “敌人已经崩溃了,这时候再等在这里只能是丧失战机!我的意见,集群马上投入纵深作战,用不着等骑兵了,他们若是上来看到我们已经冲过去,自然会跟上来。”

    冯少华下定了决心,用力点下头,咬牙道:“好!张参谋给各战车连发电报,要求集群所有能战战车以最高速度前插,(“用不着顾忌路上出现的零星敌人,冲到重炮阵地就是胜利。”程明海在旁边补充道。)坚决消灭敌人重炮团!”

    张参谋熟练的带上耳机,手指在无线电台按键上轻快地按着,耳机里传来清脆的嘀哒声。

    电台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并且应用于战争,不过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电台是有线的,对战车而言,作战时候总不可能在战车之间拖上一根电报线。现在战车上使用的电台是无线电台。

    一八**年,研究院以兆兴(满族)为首的研究班子在多年研究亨利戴维赫尔带到中国的无线电台后,依托当时的技术,首次研制出无线电台,只是这种电台体积庞大,传递距离短。一**四年真空三极管和一**五年能有效提高接受灵敏度的调谐电路发明,这才让无线电台进入到实用化。将近二十年时间里,研究院一直致力于无线电台的小型化,到现在,他们的成果让部队在海军各军舰,陆军团一级单位里装备了无线电台。对战车集群而言,这些已经小型化的电台还是显得太庞大了,装到战车里很占位置。陆军战车营在营里面拥有一部无线电台用来和上级联络,而海军却将貂式战车炮塔里火炮拆除,腾出空间安装上无线电台,将这种战车作为指挥战车实用。当然,一个战车集群不可能将所有战车都改建为指挥战车,不然战车还有多少战斗力?战车集群中,在战车连才装备一辆指挥战车。将无线电台下放到连,这对现在战场不管是协约国还是同盟**队而言,都已经十分超前了。

    随着无线电台将命令传达下去,不多一会儿时间,在各连指挥战车带领下,海军陆战队的战车集群不再和那些溃逃的土耳其人纠缠,重新整队以菱形队型卷起漫天黄沙北上。

    战车将速度开到了最大,路上遭遇的土耳其溃兵在机枪扫射下,应声倒地,活着的见钢铁死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以他们从所未见的速度迅猛压了过来,而手中的步枪子弹打在怪物身上,连给人家挠痒痒都办不到,丢魂落魄下不敢再挡在战车前进道路上了,而是纷纷朝两边退让开,如同汹涌的大海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拦腰斩开,海水朝两边避让开。原本在后面督战的部队在战车风一般席卷过来下,表现还不如刚才战壕里的士兵,在扫了一通机枪后,发觉机枪子弹对这些战车一点用场没有,丢弃武器扭头加入了溃兵行列,一个军官挥舞着皮鞭想要驱赶士兵上前用**阻挡战车前进,战车上一串机枪子弹撞击在他身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再也不会说话了。连当官的都被打死,失去头的土耳其士兵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再也没有谁能阻挡他们逃跑了。

    冲出三公里,前面再次出现连绵的战壕,和刚才突破的前沿阵地相比,这里战壕纵深更大,在战壕后面还有一顶顶野战帐篷,现在一群群的土耳其士兵正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有些懒散地朝战壕里走去。几门小口径战防炮被士兵拖曳着,费力地朝炮兵战位推去。

    这里驻防的土耳其人已经知道前沿步兵团遭到攻击,隆隆炮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并且还背风,可那么大的响声还是让他们明白中国人或者阿拉伯军队发起了攻击。在他们阵地上还落下了几发大口径炮弹,这些炮弹对这里的土耳其人没构成什么威胁,只是让他们提心吊胆紧张了一小会儿,转眼工夫炮弹不再落在阵地上了,而是划过上空,传来与空气急剧摩擦的尖啸声,朝后面重炮团阵地飞去。

    距离前沿三公里让这些人没有紧张起来。这也是,前沿部署的一个团怎么说也能阻挡敌人半天工夫,按照经验,这三公里的距离就是得势的阿拉伯骑兵攻过来也需要一天,他们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用不着那么紧张。听到炮声军官让士兵离开帐篷进入阵地,这让土耳其人牢骚不断,反正还早着呢!这么早进入阵地做什么?与舒适的帐篷比较起来,战壕里条件实在太糟糕了!何况外面还刮着狂风。

    正按部就班进入战壕,有些人磨磨蹭蹭,想要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时间的土耳其人在狂风中听到前方传来沉闷轻微的隆隆声,声音越来越大,土耳其人站在原地好奇地望着南方,前面风沙很大,几十米外什么也看不到。

    声音越来越响,大地也在颤抖,一些土耳其人隐隐感到一股危险正缓缓逼近自己。紧握双拳,两腿发抖,面色灰败做好了随时隐蔽的架势。风沙中在土耳其人眼里出现了模糊的影子,影子越来越清晰,终于,他们看出这些是战车中国人的战车!

    土耳其虽然和德国关系十分亲密,可德国人并没有派战车部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帮助土耳其人抵御中国人的进攻,而土耳其自己是没有战车的,在这里出现的战车除了中国人还能是谁的?看到沙尘中众多的战车风驰电掣冲了过来,阵地上土耳其人发一声喊,彻底乱了套,一些站在战壕边的土耳其人连忙跳进了战壕,机枪阵地上士兵们赶忙给机枪挂上弹链,还没推到战位上的火炮就地展开,炮兵慌张将火炮调转炮口,打算瞄准开上来的战车。

    通过战车窥视孔,程明海看到比刚才前沿阵地上更多的土耳其人见到战车冲了过来,乱哄哄到处狂奔。五十米距离对以时速二十公里前进的战车来说,不过是转眼工夫,很快,程明海和冯少华乘坐的战车压到了敌人战壕上,战车车头一沉,地面在窥视孔中猛然放大,发动机加大了马力,隆隆声中,车身一阵抖动,从战壕上爬了过去。轰地一声,前面还没有拖到炮位上的二十五毫米火炮旁边窜起一团黑烟,两个土耳其炮兵好象张开的弓,扑倒在火炮边。各辆战车在行进中先后开火,机枪、火炮不停朝到处乱窜的土耳其人打去。

    对土耳其人而言,战车集群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让人意外,机枪和火炮猛烈射击下,上千的士兵像被捅了的马蜂窝,炸开了,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人们慌不择路地躲避和逃跑。

    三十七毫米战车炮,五十七毫米榴弹炮不停朝外面喷吐出照亮天宇的火舌,接着响起山崩地裂般巨响,黄尘中弥漫开浓浓的黑烟,火球在黑烟中翻滚着升了上去。一串串机枪子弹打在地上掀起股股尘土,落在身上让土耳其人胸前后背绽放出鲜红的花朵。战车上的火炮和机枪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这火网象征了生与死的临界点,被火网兜住的那些喊叫着到处乱跑的士兵好象镰刀下的麦杆,一片片倒下。在战车冲击下,土耳其人的二十五毫米火炮还没有将炮弹上膛,战车就已经压了过来,把火炮推翻在地,火炮后面的炮兵惊恐地丢弃火炮,转身逃跑,可没逃多远,一串子弹扫了过来把他们撂翻在地。

    全无防备的土耳其人在几十辆战车冲击下丧失了抵抗能力,少数几个勇士举着手榴弹端起步枪想要反抗,可他们的努力在装甲面前,显得那么徒劳,只是让战车火力更早将他们送进了地狱。

    战车很快冲过战壕,一些战车调转车身,在战壕上来回碾压,将一段段战壕压塌,用机枪扫射里面的士兵。战壕里的士兵见战车压到了头顶,慌乱地逃了出来,加入到逃兵中。

    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跟随大部队朝前继续冲去,很快他们冲到了帐篷区,一顶顶帐篷在横冲直撞的战车面前纷纷被扯倒,压塌,能够遮挡沙尘的帐篷显得如此脆弱。炮弹落在帐篷上,将帆布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更多的土耳其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喊叫着四处乱跑。几个没头苍蝇跑到冯少华他们的指挥战车前,被前面的机枪发射的子弹射倒。

    窥视孔中,程明海突然看到一个土耳其少*妇,少*妇也许是哪一位土耳其军官夫人,战场短时间里的平静让离别亲人的少*妇思念丈夫,找到了这里。平静的战场使俩人可以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现在世界末日到来一般让她无所适从了。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也许刚过了周岁生日的婴儿,在狂乱的现场手足无措被惊慌的士兵挤来挤去,有好几次少*妇险些被士兵推倒在地,这么多男人,突然出现一个妇女,让人总感觉十分荒谬。显得孤独无助的少*妇眼中充满了惊恐表情,旁边跑过来一个土耳其军官,从窥视孔中,程明海见到那个土耳其军官大喊着什么,在战场上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些士兵围了上去,簇拥着他们如同无依的浮萍,随波而去。

    看到战场上出现的奇特场景,程明海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伤感,离开夫人已经一年多时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夫人现在是否还好?程明海瞥了眼身边冯少华,见他也看到了那名妇女,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轰”!程明海刚将眼睛再次凑到窥视孔,一发战车五十七毫米榴弹炮炮弹落在了他看到的那些人群中。烟雾散开,土耳其少*妇和她的丈夫还有抱在怀中的婴儿消失不见了,地上除了出现一个弹坑,只有残肢碎片,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

    “***!**他姥姥!刚才是哪个混蛋朝手无寸铁的女人开炮?!”冯少华通过窥视孔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勃然大怒大骂起来。冯少华面颊青筋直跳,重重一拳捶在了车壁上。

    程明海痛苦闭上眼睛。军人和平民毕竟不同,面前是军人,哪怕他手无寸铁,到处乱跑,只要不举起手投降,杀死他也不会感到任何内疚,可刚才这一炮将一个手无寸铁,怀抱婴儿的妇女给炸死了,连同她那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看到平民在战场上死亡,程明海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张参谋!给各连发报!问刚才是哪个混蛋连女人也打?他娘的老子要掐死这个混蛋!”

    “算了,张参谋,电报不要发。”程明海低沉着嗓子阻止了暴怒的冯少华。

    “我们是人民军队,打死再多敌人,会增加我们荣誉,替军旗增光,可”冯少华见程明海阻止了自己,不满地争论起来,颤抖的手指着外面话也说不出来了。“可刚才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军人,杀害平民对我们海军而言,这不是荣誉,只能是耻辱!莫大的耻辱!刚才那个混蛋所作所为玷污了海军军旗!”

    程明海从负罪感中努力摆脱出来,重重摇摇头沉重说道:“中校,这就是战争,那个战士没有做错什么,要知道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怜悯和犹疑的。我们的任务是尽快突破这里,消灭敌人重炮阵地,刚才那些人挡住了我们前进道路,不要说只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哪怕是一群怀抱婴儿妇女,为了取得胜利,我们也应该坚决开炮,从她们尸体上碾压过去。”

    “老程,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些是对军人荣誉感的亵渎!”

    程明海苦笑道:“中校,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骑士吗?不,现在的战争并非西方以前骑士战争,现在的战争除了比谁资本更雄厚,谁装备更好,兵员更多,还比的是谁最彻底丧失了人性和良知,只有这种恐怖行为才能让敌人俯首称臣。”

    “老程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能说要丧失人性和良知?我们是来解救那些受奴役和压迫民族才到这里来的。真要照你所言,人家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是来解放他们?要是做出这种行为,那不是说我们跟敌人是一丘之貉?”

    “中校!”程明海重重说道。“我不管你怎样看我,你是骄傲的海军,要维护海军传统,要表现出骑士精神,郑和舰不是就被人说是孤独的骑士吗?这点我理解并且赞赏。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国与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消灭这些敌人,难道你希望他们跑到我们国家大肆屠杀吗?为了将对我们的恐惧深深植根在这些人心中,威吓其他蠢蠢欲动的可能敌人,就必须以最暴力手段,用雷霆之举摧垮一切挡在面前的敌人!”

    “你肯定是疯了,现在有谁能威胁到我们国内?”程明海在冯少华眼中成了一个粗暴的恶魔,让冯少华感到血腥和恐怖。

    “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胜利。”程明海紧抿嘴唇,狠狠吐出狠话。“我的战争观念是:战场上容不得一丝一毫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只能是对自己的残忍。真要和平民搞好关系,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帮他们挑水砍柴好了,能帮他们看看病,我想这已经足够了。”

    看着程明海,冯少华心在颤抖,如此冷血之人,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在训练基地时,这个程顾问不是和战士们有说有笑打成一片吗?为什么一上了战场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冯少华心里暗暗发誓,等战斗结束说什么也要将程顾问赶出自己的战车集群,他实在太危险了。

    程明海却没注意身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冯中校,他低下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对坐在前面的驾驶员吼道:“开足马力,前进!不管前面出现什么人,都给我压过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张参谋给各连发电,各连保持战斗队型,继续朝前进攻!所有阻挡在前面的敌人,不管他有没有战斗力,坚决消灭!”说道最后,程明海简直是咬牙切齿用尽一切力气在喊了。

    张参谋迟疑片刻,见集群指挥员冯中校没说什么话,还是将程明海所说的话通过无线电台传达出去了。

    得到大开杀戒批准的战车怒吼着速度加快了,从那些将死未死的士兵身上碾压过去,溅起的雪滴在了战车前装甲上,流成一条条蚯蚓状。

    一群群被射倒或者脱力倒下,或者被战车追上的土耳其人一个个被战车的车身和履带挤碾成了肉泥,战场成了修罗场,战车成了搅拌机,而机枪和火炮是更小一些的绞肉机。把完整的大块的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到处都是尸骨和血肉。几辆冲在最前面的战车开不动了,它的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战车只能怪吼着斗颤着在原地打滑,机枪和火炮继续鞭笞着还在视野中的土耳其人,将他们送进其他搅拌机里。

    虽然程明海说是战争就需要泯灭人性,可他自己看到那些失去抵抗的土耳其人成了屠宰对象,在战车肆无忌惮追压下纷纷尖叫着丧失了生命,他还是觉得嗓子眼堵着发慌。程明海用力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出上半身,支起架在前面的机枪朝周围敌人狠狠扫射起来,几个正在逃跑的土耳其人被程明海打出的子弹追上,哀号着摔倒在地,扭曲一会不动了。

    机枪爆豆一样响声中,身后传来急促的骆驼蹄声。程明海再扫一梭子,扭头看着后面,一群身着贝都因长袍,头缠白巾的阿拉伯骑手挥舞着弯刀从后面冲了上来。大批的骆驼骑兵终于赶上了冲在前面的战车部队,黄尘滚滚,弯刀发出唬人的呼啸声自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逃命的土耳其人脑袋上,骆驼蹄践踏在那些人身上,战场上很快响起更大的惨叫声。这些阿拉伯人用不着程明海告戒用不着留情,他们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世间还有仁慈这个名词。也许被土耳其人奴役的太久,这些阿拉伯人报复心也更重。有时候他们简直不是为了取得胜利而杀死敌人,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疯狂的报复心,有意让土耳其人看到逃出去希望,最后却追了上去,一刀将土耳其人砍翻在地,又没有砍死,只是纵骆驼从他们身上不停践踏,直到土耳其人不会再发出声音。

    对土耳其人阿拉伯人报有刻骨的仇恨,对驰骋沙场的远征军战车部队,他们却明显表现出友好,那些骑兵在冲过战车边时,骑手在劈杀土耳其人同时,还有兴趣吆喝着扭头冲战车露出友好的微笑,只是一转头看到土耳其人又马上挂上冷酷的狰狞了。很多正在冲锋的战车见敌人并没有什么能力摧毁自己战车,战车车长也许无法忍受车体里浑浊的空气,打开舱盖从战车里钻了出来,操纵支在炮塔上的机枪,朝两边土耳其人扫射,友好地冲着阿拉伯人大喊着。

    轰隆一声,前面冒出一团白烟,正在并肩作战的骑兵队伍里窜起一团烟火,一个骑手从骆驼上栽了下来,手中的弯刀被扔到了空中,划着弧线缓缓掉落。接着前面传来哒哒机枪扫射声,又有几名阿拉伯骑兵身下骆驼骤然倒地将骆驼上骑手甩了下去。发现土耳其人突然开始顽强阻击,正将身子探在外面的各战车车长连忙放下机枪,钻了下去。

    空中传来连声尖啸声,一发发炮弹掠过上方在刚被突破的阵地前面不远地方爆炸了。猛烈的爆炸形成一团团火球,一直打土耳其前沿阵地前面的德国人指挥重炮团也许发现前沿阵地已经被突破,现在将炮火调到了这里。只是战车集群和劳伦斯指挥的阿拉伯骑兵部队已经冲进了土耳其主阵地,那些炮弹直起到给他们送行作用。

    又是几声轰隆声,一辆履带槽里被肉浆和肌腱塞满,正在原地打转的战车猛地一跳,浓烟从被击中地方窜了出来。战车兵打开炮塔顶舱盖,还没爬出就被一阵乱枪打成了马蜂窝。一会儿工夫,那辆战车里炮弹殉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炮塔被炸飞,如同玩具般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在车体前。战车里三名战车兵没有一名在战车爆炸前逃出来。

    程明海在第一颗炮弹打过来后,也钻进了战车,通过窥视孔仔细观察着刚才土耳其人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炮弹。几发机枪子弹打在战车前装甲,叮叮当当声中,战车一阵抖动。轰地一声,前方不远的战车被击中,战车里炮弹殉爆形成的冲击波从指挥战车缝隙中刮了进来,人们脸上感觉一股热浪猛地扑进来。又有几发炮弹落在冲锋的战车周围,烟雾将几辆冲锋的战车吞没了。

    突然遭遇袭击,冯少华一时忘记了自己对程明海的不满,有些紧张地望着身边的程明海。程明海趴在窥视孔,一动不动死死观察着外面。“在那边!那边有敌人炮兵阵地!”程明海在战车里突然开到了瞄准他们不停开火的敌人炮兵阵地,高声喊叫起来。

    “在哪儿?”冯少华紧张地问道。

    “就在我们右前方小土坡上!驾驶员!开足马力朝那边绕过去!”程明海话还没说完,一发炮弹从车体前装甲上爆炸了,爆炸形成的碎片击穿战车装甲,人们只觉得耳边咣地一声,车子巨震,眼前白光一闪,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多一会儿,程明海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战车里硝烟弥漫,前面驾驶室里噼啪做响,火苗直窜,车里温度高的惊人,驾驶员头不自然地垂下来。晕头晕脑的程明海见张参谋趴在电台上一动不动,踉跄着打开后面车门,推了推身边冯少华,将他摇醒,接着将张参谋戴在头上的耳机摘下来,拉了把驾驶员,驾驶员脑袋没有生气动了一下,一摸鼻息,他早就断气了。三人从打开的后车门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幸好炮弹打在装甲上角度不是很好,同时指挥战车炮塔里并没有装备火炮,也没有炮弹,不然炮弹一殉爆,几个人谁也用不着出去了。

    离开正在冒着烟的战车,三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匍匐在地上观察着周围情况。在指挥战车旁边,还有三辆战车正在熊熊燃烧着。击毁他们乘坐战车的火炮已经不再射击,刚才程明海手指的土坡上,几辆战车来回碾压,无情地将那边的土耳其人送回老家。几门二十五毫米火炮熏黑的炮口指着天空成了一堆无用废铁。

    一辆编号二零一号指挥战车在二一一号和二一二号战车掩护下开到三人身边,后车门打开,一名年轻的上尉从车里面钻了出来,滚了几滚趴在三人旁边,大声问道:“中校!顾问!你们没事吧?快,上我的战车!这里到处都是流弹,太危险了!”二一一和二一二号战车塔顶舱盖打开了,两辆战车的战车长从上面探出身,焦虑地看着地上几人。

    “没什么事,只是我的驾驶员死了老程,你和我一起转移到二零一号吧?”

    程明海看了眼身边二连连长,摇头道:“用不着,中校。指挥战车里面空间并不大,这么多人过去,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看我还是到二一一号战车好了,张参谋你到二一二号战车去。中校,记住,我们的使命是消灭敌人重炮阵地,而不是消灭一个团,或者一个师。战车的优势就在它的速度,速度!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冲过去,将敌人消灭在混乱中!”

    冯少华点点头,也不再勉强,战车空间有限并非今天才知道,海军陆战队和陆军比起来,陆军可以建造让人以为是恐龙出现的巨型战车,而海军为了满足运输舰空间需要,战车体积不能太大,不大的空间能乘坐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多了。

    登上二一一号战车,里面车长、炮手连忙给程明海腾出让他坐下的空间,只是俩人虽然努力,不大的空间,还是让三人挤得动弹不得。程明海冲着敬畏看着自己的战车兵高喊道:“前进!勇敢的战车兵们,用不着在乎旁边出现的情况,直到发现敌人重炮阵地才允许停下来!”

    一群钢铁怪兽在阿拉伯骑兵簇拥下,怒吼着摆脱土耳其人纠缠,朝距离这里不远的德国人重炮阵地冲去。在他们身后,掀起的灰尘在沙尘暴里形成一条更浓,更重黄龙。滚滚黄龙如同一道巨浪朝前汹涌奔去。不多的时间,在战车观察孔中,程明海看到不停跳跃的地面出现一些黑色火炮身影,这些火炮并非那种二十五毫米小炮,几个人拖也能拖得动。而是一些庞然大物。

    “发现目标,炮弹!”程明海大喊一声,炮手飞快将一发炮弹推上膛,战车还在奔驰,没等战车停稳,火炮摇了过去,炮手用力开了一炮。战车剧烈颠簸一阵,车里发出可怕得金属震响,座舱里充满了呛人得烟雾。炮手连忙打开炮膛,一股发射药残留烟雾从炮膛里涌了出来,咣当一声,空弹壳从里面退了出来。一排接着一排战车停下来,打出几发炮弹后再次前进。德国重炮团阵地上硝烟弥漫,那些身着灰绿色军服的德国人在战车疯狂炮轰下还是坚守着阵地,只是如此近距离让他们一零五毫米火炮失去了作用,守侯在阵地上只能是等候死亡。

    阿拉伯骑兵冲了上去,用雪亮的弯刀疯狂砍杀着这些没什么抵抗能力的炮手,隆隆怪叫声中,一群群战车蜂拥而上,在重炮阵地上来回碾压,追赶着四处躲避的炮手,将一零五火炮推翻在地,用战车炮把指挥所炸成了一个露天大坑。一直到冲到幼发拉底河畔,又开了回来。纪律十分严明的德国人在骑兵和战车面前也丧失了抵抗勇气,那些没有死亡的炮手身后就是幼发拉底河,战地上骑兵和战车正在肆虐着,而保护他们的土耳其那个师不知什么原因,一点保护作用也没有起到,让他们直面凶神恶刹。终于,德国重炮团官兵先后举起了手,对涌上来的人们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