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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云山千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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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厉的警报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正在草坪上坐着的伞兵们,在军士帮助下,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登上停在他们旁边的运输机。

    看上去那些“全副武装”的伞兵走起路来一个个就像南极企鹅,爬上机翼的动作又很像笨拙的狗熊在翻墙,如果不是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推,爬上飞机对他们来说好象更加艰难。

    “团长,虽然我知道已经通过的计划不能再更改,但我还是要再次提醒您,这次行动十分莽撞,这些伞兵都是军中精锐,他们是百里挑一不,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这才选了出来。他们精通各种武器构造,能够熟练使用各式各样武器,从飞机到潜艇,他们都能操纵。他们精于徒手格斗术,虽然一个打不了十个,可徒手对付四五个俄国北极熊,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穿着丝绸做的白衬衣的徐永晋,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知道,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相信他们都是国宝,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真是活见鬼!听说四川、陕西那边大熊猫已经泛滥成灾,国内居然还有对大熊猫有着某种怪癖的家伙说什么它们数量太少了,需要保护”

    跟在旁边的副团长插嘴道:“这话是先国父说的,团长。”

    徐永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副团长:“国父说的?你肯定?”

    “是的,您知道我父亲就是参议会动物保护委员会里的议员,我相信他。”

    徐永晋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呃是的,没有错,那些憨厚可爱的小东西是应该得到人们爱护,它们是活化石,不是吗?全世界只有我们中国才有,其他国家想要得到一只都得哭着喊着求我们,这么好的宝贝怎么能不严加保护?”

    年轻的参谋长唐龙少校小声嘀咕:“可是团长,刚才您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说什么了?”

    唐龙缩了下脖子,还是勉强回答:“团长您刚才说国内对大熊猫有着某种怪癖的人。”

    “我说了吗?”徐永晋反问一句,扭头看着另外一边的副团长:“老沈,你听到我刚才说国内对大熊猫有着怪癖的人吗?没有吧,我就知道没有,自己说的话自己总是最清楚的。”

    沈颂杰还没说话,徐永晋已经自言自语抢先说了出来。见两位下属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徐永晋做作的笑笑:“或许我说了,不过参谋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的意思是说有些人认为熊猫数量太多了,不值得保护,这些人的说法是绝对错误的怪了,怎么聊着聊着聊到大熊猫上面去了?参谋长,现在不是谈大熊猫的时候,有什么事情继续说。”

    面对强词夺理的团长,唐龙有些哭笑不得。可他有什么办法,至少现在,这位年轻的中校团长是他上级领导,按照部队惯例,上级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上级说的有问题,那也要认为他说的对。作为参谋长,唐龙只有给团长提建议的权利,却没有干预上级的权力,这个参谋长当的也别提多别扭了。

    “团长,我是说我们那些伞兵都是熊猫”

    “你看,你又说熊猫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发现自己给团长几个***兜下来,头脑有些发晕,这让唐龙很是恼火,可他又发作不得新任团长定下规矩,任何人不得因为任何事情说脏话。这个规矩害得唐龙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牝鸡了只能自认晦气。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那些伞兵,一个个都是用金子堆积起来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军队的财富。团长您也知道,现在的运输机并不算太安全,跳伞尤其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活动。为了作战需要,日常进行班排级伞降训练是极有必要的,可一次性把我们这个团全部用伞降转场,风险性实在太高了。”

    徐永晋没有马上回答唐参谋长,而是先看了眼沈颂杰,他的这位副团长现在很识趣地闭上嘴巴,扭头望着那些正在登机的战士。

    徐永晋有些得意,他觉得自己到了伞兵团放的三把火,看起来效果不错。伞兵团的这些军官,一个个优越感太强了,如果不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他们还真能把老虎当成了病猫。现在不错,明明沈颂杰抱有和唐龙相似的观点,可现在他却因为徐永晋的权威,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每个战士生命都是宝贵的,稳妥起见,应该由运输舰把我们拉到科西嘉去,哪怕机降也可以,伞降太危险。或者哪怕高一些,一千五百英尺,那也好啊。”

    徐永晋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和蔼地拍了拍唐龙肩膀,平和问道:“难道战斗跳伞你也在一千五百英尺跳出飞机吗?一切为了战争,既然上级已经批准了我的计划,那么,执行吧。别那么多废话好吗?”

    说着,徐永晋丢下很郁闷的唐龙,朝他乘坐的运输机走去。

    徐永晋心里并不平静,唐龙说的那些他都知道,可他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上级已经决定在近期就要投入伞兵团进行作战,可是自己到101伞兵团的日子还浅,对这个新生的团队,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熟悉,在实践中掌握指挥伞兵团作战的艺术。

    任何新生的兵种,都有他独特之处,如战车部队,那些战车腿脚满灵活,比步兵跑的快多了,火力也很强大,每辆战车上不是装备了火炮,就是装备了机枪,有了这些,战车部队就可以与乘坐汽车的步兵配合,如同一把钢铁打的楔子,寻找敌人薄弱处进行突击,等撕开口子后,穿插进去,进行长距离包抄作战,消灭敌人后勤基地、指挥枢纽,摧毁敌人作战意志这些是徐永晋在总部,意外地见到他的姐夫时,通过姐夫之口,了解到罗得市突击意义之所在。

    和战车部队一样,伞兵宛如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它能以极短的时间跨越敌人坚固防线,进入防备空虚的后方,只是真要落了地,这些天兵天将将和步兵没什么两样,只能靠两条腿走路。更让徐永晋忧虑的是,在得知自己被分配去了伞兵团,徐永晋拜访过远征军仅有的那么几位曾经在特种部队当过兵的老人,那些老人很自豪的告诉徐永晋:“伞兵永远处在敌人包围中,他们将孤独作战。”

    是的,你一落地就在敌人后方,周围都是敌人,大部队突破敌人防线需要时间,在会师之前,你自然处在敌人包围中,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一切全要靠你自己。可以前的特种部队规模不大,只要任务一完成,他们钻进深山老林里,敌人一时想抓住他们自然困难重重。而且以前的运载工具是飞艇,那些移动缓慢的飞艇能携带大量物资,可以将他们定点空投,这又增加了当时伞兵的生存能力。

    飞艇有飞艇的毛病,体积庞大移动缓慢的飞艇永远是地面上最好的观测目标,除非没有星光的晚上,不然飞艇到什么地方,下面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刚开始利用飞艇空投几个人还没多大问题,次数多了,敌人有了防备后,这种空投的风险性自然急剧上升。加之飞艇太容易受到天气影响,风稍微大点,那些飞艇很可能就成断了线的风筝。在飞机出现后,飞艇已经渐渐退出战争舞台,只有炮兵还利用少量飞艇与热气球充当观测工具。

    飞机速度大,突然性强,受天气影响也没飞艇那么严重风太大,当然也不适合空投伞兵只是因为风大,伞兵落下来散布地域可就极为可观了,将那些随风飘的到处都是的伞兵收拢起来需要时间。而且飞机携带的重量不大,以前那些特种部队战士手里有精确度极高,射程很远的步枪,还有轻型火炮加强,现在呢?徐永晋到101伞兵团第一天,就“惊喜”地发现自己手下居然是手枪团。全团主要装备的是连发手枪,而且在携带食物后,按照步兵的眼光看,伞兵单兵携带的弹药距离充裕还远的很。

    更让徐永晋头痛的是,作为一名空降首长,他除了在军校跳过几次伞,没有任何组织协调伞兵的经验现在这个世界,有这种经验的人屈指可数徐永晋总觉得101伞兵团那些军官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轻视,如果自己不马上学会如何指挥伞兵作战,真要上了战场,只可能闹天大的笑话。

    徐永晋敏锐地发现,在他到101伞兵团前,这个伞兵团在国内只进行过连级规模空降训练,而上级成立伞兵团,当然不是为了再将伞兵团拆散,以连为单位投入敌后作战,这种空降只可能是战术的,而伞兵团作战却是战役的。不同的规模,决定了应该有不同的指挥艺术。让徐永晋心虚同时又是万幸的是:指挥一个伞兵团空降作战,哪怕是团级规模空降训练,这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他算开了先例,既没有经验可以吸取,同时自己做什么,别人也没有经验可以冲他指手画脚,可以说,只要他在伞兵团团长位置上一天,他就是这个团的独裁者。

    既然从没有进行过团级规模空降训练,现在距离上战场已经没多少时间,就算没有转场,徐永晋也要找个日子,把全团拉出来演练一次,既然上级决定把101伞兵团转场到科西嘉岛,徐永晋当然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伞兵团在空降中会出现哪些问题。决议由他下,具体部署有参谋长来做,到时候他只要在现场观摩就是。

    于是徐永晋跃跃欲试,整天盼望着转场那一天早点到来,负责具体策划的唐龙参谋长却鼻尖渗出汗,就是在转场当天,还要向徐永晋婆婆妈妈抱怨一大堆。

    “团长。”

    徐永晋看到肥胖的气象主任刘川上尉绕过一辆停在草坪上的救护车,朝自己跑来,不由站住脚,看着满脑门子汗的刘川以不规范的姿势跑步。

    这个刘川胖则胖矣,可他在气象预报上却有一手,作为气象专家,前任团长专门把他从海军连坑带骗挖了过来。让老团长郁闷的是“他的”伞兵团还没正式作战,自己已经调离了伞兵团领导岗位。而这个胖子气象主任除了吃了前任团长不少肉,并没给他立下什么功劳。

    “刘主任,什么事?”

    气喘吁吁的刘川跑到徐永晋面前,面色通红,敬个礼:“团长,我也想和战士们一起跳伞,还请团长批准。”

    徐永晋上下打量一番刘川,怎么看,怎么觉得就他体形不适合跳伞,倒适合在奥运会上表演举重:“不是决定了你乘坐飞机,和我一批转场过去?”

    刘川可怜巴巴望着徐永晋,哀求道:“团长,求求您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跳过伞呢,这次又不是打仗,就让我跳一次吧。”

    “很好玩吗?又不是游戏,那么积极干什么!”徐永晋作势唬着脸:“刘主任,要跳伞可以,你先给我每天从三米高的地方朝沙坑跳他百八十回,能完成的话,两个月后我批准你开始跳伞塔训练,如果这些关你都过了,到时候再说伞降吧。现在,不成。”

    徐永晋指了指刘川肚子:“看看你这肚子,这是跳伞材料吗?你个人受伤是小事,我的伞兵团缺个气象主任可就是大问题了!再说本团长自己都没和大家一起跳,你着的哪门子急啊?”

    刘川在徐永晋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看看自己腆出去的肚子,只能垂头丧气灰溜溜走了回去。

    徐永晋看着流传沮丧的背影,心里却一阵高兴。他从刘川身上看到部队将士们充满热情期待着即将开始的团级伞降演练,他们有着强大的自信心,这自然是徐永晋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一切都准备好了,科西嘉岛已经落入中国之手,留在法国本土的傀儡政府虽然对中国占领科西嘉,提出了强烈抗议,可这种抗议算得了什么?无非是抗议、第二次提出严肃抗议一直到第n次提出严正抗议,这种口头上的抗议什么也改变不了。在法国傀儡政府歇斯底里的抗议声中,大批的英国海军军舰、美国航空队、中国陆海空三军都聚集在科西嘉岛,那里没有德国猪头,也没有意大利通心粉。在岛上伞降,用不着考虑地面会有火力对自己射击。

    为了这次转场安全,海航出动了两艘航空母舰,空军出动了上百架战斗机,运输机飞行全程将由这些飞机担任空中掩护。根据情报,意大利的飞机与驻意大利德国空军部队,现在都缩到罗马附近,他们也不可能对运输机群构成什么威胁,就算有那个胆子,难道中国战斗机飞行员是吃素的吗?他们当然会教训那些同盟国强盗。

    到了科西嘉岛,几个空降场都选在开阔地方,工兵已经提前修建了简易公路,现在救护车和医生们就在那里的公路上,在运输机群飞临空降场前,那些救护车将启动发动机,随时准备将出现意外的伞兵送去急救所,而医生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对发生不幸的伞兵进行简易处理。

    空降到科西嘉岛的伞兵团收拢后,那边有简易营舍供大家使用,先期抵达的部队已经烧好热腾腾的饭菜,战士们只要拿着饭盒打饭就是,用不着吃自己背囊中难咽的野战干粮。

    想了想,徐永晋发觉自己考虑的十分周到,除了天气他无法影响,其他该做的准备工作,全做到位了。就连天气,也有那个经验丰富的刘川部长给他做后盾。准备这么充分,徐永晋甚至有些遗憾,他觉得这还不够贴近实战,和战场真实情况相差太远,真要空降作战,空中掩护机群是会有的,但地面不可能停了救护车,也不可能有现成的军营供你使用,至于饭菜,背囊中的野战干粮还能应付三天,时间再长些,为了不至于饿死,大家只能“就地取食”了。

    “快点!别慢吞吞跟个大姑娘似的,快!”

    徐永晋正为自己完美的预先布置感到自豪,旁边一架运输机旁传来的咆哮,让他站住了脚步,侧过头望向那边。就在徐永晋眼皮子底下,一名全副武装的伞兵中尉正不耐烦地朝登机战士挥舞着拳头拳头并没落在战士身上,而是在空中比划着。至于嘴里,也不干不净吐出一些不那么雅观的中国话。

    “老柯你在干什么?怎么满嘴喷粪的?那么慢,快点,其他连都要上完了。”

    “知道了!”中尉皱了皱眉头,上前托着爬机翼战士的屁股,也不管战士感觉如何,就好象扛大米包一样,向上用力顶。

    “柯飞!你这是什么态度?!团长不是说对战士们要和蔼吗?”

    徐永晋皱了皱眉头,从声音上他就知道来的人是团参谋长唐龙,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里,刚才并没对这事情开口,而唐龙竟然还提这事情,很明显,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中地位如何了。当然,这个叫柯飞的中尉也不象话,既然团长有规定,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也该客气点,怎么能当着战士面这样做?这不是不给自己面子?

    “团长?我这里战士慢得像蜗牛,不对他们狠点,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机!至于团长下的那个莫名其妙命令”柯中尉正为自己辩解,转过身发觉团长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后面的话他嘴虽然张开了,却说无法再下去。

    徐永晋看了眼柯中尉,鼻子里沉闷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了。

    是的,大家都以为徐永晋是靠关系才进入伞兵团,大家都认为徐永晋不过是过来镀层金,然后就以火箭速度,飞快晋升。就算徐永晋放了几把火,这些人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只是不再将那些想法摆在脸上而已,表面上,他们对自己十分恭敬了,但在无意识中,这些人就会将自己真实想法表露出来,唐龙如此,这个叫柯飞的中尉同样如此。

    一想到这里,徐永晋就觉得无比烦闷。

    信步走向运送团部的运输机,在运输机旁边草坪上搭了一个简易凉棚,提前到达的沈副团长拿了个杯子大口灌着什么。

    “团长您来了?起飞前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谢谢,给我杯咖啡吧。”

    “咖啡?”沈副团长有些意外:“勤务员,拿杯咖啡来!”

    “谢谢。”接过勤务兵递上的咖啡,徐永晋喝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

    自从到了伞兵团后,不管在人前人后,徐永晋总是喝茶,决不喝咖啡,但这并不等于他不懂得咖啡,以前他是不知道,自从给洪葵元上将当副官后,要鞍前马后伺候洋味十足的首长,炖咖啡自然也是必修功课,虽然没养成习惯,至少并不反感,同时对咖啡的好坏也能品个**不离十。“这玩意淡的快赶上白开水了,这也算咖啡?”徐永晋撇了撇嘴。抬头看了眼沈副团长,徐永晋告戒道:“别喝那么多,这里到科西嘉岛直线距离超过五百八,几乎到了我们运输机最大航程极限。喝那么多,飞机上你打算如何方便?”

    “放心吧团长,又不是直接飞到科西嘉,不是还要在奥尔比亚(撒丁岛)降落加油嘛。多喝点茶对身体有好处,这么热的天,多喝水能补充蒸发的水分,还能将身体内有毒物质排泄出去。”

    “多喝茶自然是好事情,不过你也要想想,帕切科到奥尔比亚空中距离也有四百二十公里,单架大鹏飞过去也需要三小时,要是考虑起降、编队都需要时间,你在飞机上要待四个小时左右。这么长时间你还觉得可以憋一憋?”

    “算啦,不喝了!”沈副团长放下杯子,抓起搁在桌子上军便帽朝外面走去。

    “钟主任。”

    “什么事情,团长?”

    徐永晋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摸出根香烟甩给政治部主任钟涛,自己叼上一根,钟主任取出火柴,帮徐永晋点燃,又给自己点上。徐永晋冲钟主任点了点头,用力吸了口,吐出一团烟雾,盯着那团正在翻腾消散的青烟说道:“给我个降落伞吧。”

    “不是每人都配备一具伞具?”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

    “这可不行,”钟主任一口否定:“演习计划中并没有团长伞降科目,现在部队即将起飞,临时更改怎么行?”

    钟涛劝道:“我说团长,跳伞是极其危险的,一个没留神就会发生事故。您是一团之长,又不是作战,怎么能把自己投入那么危险境地中?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这个团由谁带?况且您作为一团之长,要和战士们一起伞降到登陆场,其他指挥员怎么办?他们只能跟您学习。”钟涛摇摇头:“我不认为团长有跳伞的必要,为了全团指挥员稳定,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作为政治部主任,钟涛有权力在团长头脑发热时,让团长冷静下来,对团长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行为,只要不影响部队具体作战行动,政治部主任也有权力进行干预。

    “作为团长,应该给战士们起表率作用,危险算什么,全团八百将士不都毫无惧色面对挑战,一个团长,总不能因为有那么点危险,躲在安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吧?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好了,用不着再劝我。”

    “不行!”钟涛断然拒绝:“这只是演习,又不是战斗。如果上战场,团长不肯跳伞,踢我也要把您踢下去,但现在无谓的危险却不用去冒了,这不是英雄行为,只是莽撞。如果团长还是固执己见,我只能把我们俩分歧汇报给上级,在上级没有做出决断之前,部队不能出发。”

    徐永晋眯缝着眼看着钟涛,钟涛毫不退让瞪着他。坚持了片刻,看气势上压倒不了钟涛,徐永晋越想越是气愤,他这个团长居然在是否跳伞上面都做不了主,团长的威信何在?钟涛越是固执,徐永晋原本只是说说看,并不是那么坚定的念头,现在反而更加坚定了。

    徐永晋紧紧盯着钟涛,一字一顿说道:“钟主任,请注意谁才是101伞兵团团长,你的职责是鼓舞战士们士气,杜绝部队不良习气,而我要指挥这个团作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承担起指挥责任,如果你强要干涉我行使指挥权利,那么很遗憾,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这次演习已经在总部备了案,你要擅自决定停止,我当然不能反对,不过后果如何,我想你该知道。”

    钟涛脸越来越红,接着转为苍白,手指不断抖动,过了半晌,钟涛颓然坐了下去,无力地说道:“既然团长这么说,那就随你便吧,不过事后我要把团长擅自将自己投身与险境行为,汇报给上级政治部。”

    徐永晋脸上马上挂了笑脸:“那是应该的,上级要是批评就由他们批评好了,一切由我承担。我们俩人分歧,都是为了工作,就个人上面,我对钟主任那是没有任何不满。”

    钟涛对团长的“关心”徐永晋心里明白,却并不在意。战争爆发中,徐永晋不过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战场拼杀了几年,同样的功绩,别人早就当了少尉、中尉,他却在军士长与军士之间来回晃悠,真可以说有些郁郁不得志,如不是很意外地与国父见了面,改变了他的一生,现在的徐永晋说不定还在三十八团当他的军士长,运气好的话,也能进十师军官培训队,出来当个少尉,这辈子顶天也就是个上尉了。

    没有和国父见面,哪怕还是到了101伞兵团,按照军队惯例,他最多也就是一名军士长,现在正被连长或者副连长毫无道理训得狗血喷头如柯中尉刚才对行动迟缓的伞兵。怎么可能坐在团部,喝着咖啡,与伞兵团政治部主任斗斗嘴?命运之离奇,无过于此。

    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和战士们一起跳伞,徐永晋不想再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转移话题问钟涛:“对了,我们团里有个姓柯的中尉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副连长吧。”

    “你是说柯飞?”

    “对!就是柯飞。”徐永晋想起唐龙刚才叫那个看起来白净,像个知识分子,可嘴里面却不是那么干净的中尉名字了:“这个柯飞钟主任你了解吗?”

    “团长问他干什么?”

    “随便问问,要是不知道就不用说了。”

    “不,我当然知道。”钟涛也不想再在让他“丢人现眼的”团长伞降问题上多说什么,既然团长询问柯飞,他当然很愿意好好讲讲。“这个柯飞是湖北武汉人,武昌大学法律系毕业,毕业后在广州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从未上过军校。战争爆发后,柯飞自愿从军,被分配到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担任军队律师,高将军你知道吗?”

    徐永晋点了点头:“解放战争英雄,远征军前司令员高上将?”

    “对,就是高上将,有些人揪住上将小辫子不放那些小辫子根本是莫须有的东西非要让上将不名誉退出军队,当时就是柯飞在军事法庭上帮上将打赢了官司。”

    “居然有这种事情?”徐永晋有些不能置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参加过美索不达米亚战争的战士们对高上将印象并不是太好,大家都说高上将指挥作战太死板,除了“给我上!”、“把敌人都给我消灭掉!”、“只有孬种才躲在战壕里”、“中**队就该进攻进攻再进攻,一直到把敌人完全地、彻底地、干净地消灭掉”以外,上将好象不知道还有谋略一说。至少在美索不达米亚指挥上,高上将与战士们记忆中解放战争时期的著名战将是完全不一样的,部队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最后却只能平行推进,击溃敌人不少,全歼敌人的战例屈指可数。对于这样的司令员,除非大家都是机器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当前线谣传高上将因为女婿经济问题,被隔离审查,战士们一个个都想看看这个“英雄”的笑话,没想到没过多少时候,传言中已经回国被双规的上将,又神气活现出现在大家面前,可想而知,当时战士们的心情如何了。

    徐永晋以前还以为那些不过是敌人散布的谣言,现在听钟涛一说,他才知道谣言并非空穴来风,高将军当时真的很狼狈,不然就无法理解柯飞在军事法庭替他辩护了。那些律师嘴皮子功夫都是一等一的,看来这个柯飞也是如此。

    徐永晋心里产生一个疑问:“既然他在远征军政治部法律处当律师,我在总部时候怎么没见过他?连听也没听人提起过这个人。”

    钟涛耸了耸肩,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

    “没关系,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我们不登机,他们也走不了。”

    “时间差不多了,让大家等我们总归不好。”

    徐永晋点头妥协:“那好吧,边走边说如何?带上头盔对了,还有那边救生衣,听说这些运输机安全性能实在不怎样,陆地还好,掉进海里,没有救生衣,大家可要喂鱼了。”

    钟涛一边套着救生衣,一边苦笑道:“团长,您能不能说的吉利些?要是这些话对战士们说,很伤士气的。”

    徐永晋取过救生衣,检查着救生衣上各个口袋口袋里有指南针、发光棒、干粮、染色剂,万一落在海里,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里物品是否齐全,嘴里不以为然说道:“鬼并不因为你害怕,不敢说出来就退避三舍,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你再指天划地,那也不会来。自从上了前线,我就不信什么老天,骂老天不知骂了多少次,也没看到天什么时候塌下来了。”

    “这个世界信鬼神的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徐永晋抬头看了眼钟涛:“你信鬼神吗?”

    “我自然不信,但我不会干涉别人宗教信仰。”

    “我也不信,我可是无神论者走吧,边走边跟我说说那个柯飞中尉。对了,香烟带上。”

    “团长在总部没听过中尉名字很正常,他很早就被遣返回国了。”

    “为什么?”

    “柯飞人很聪明,不过他太固执,太信仰他的法律了。法律不是万能的,这个世界需要变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也不知道这个柯飞怎么在地方上混的我很怀疑他参军动机,有可能是地方上混不下去了,才想着到军队来,军队比地方上毕竟单纯多了。”

    “信仰法律不是坏事。作为律师不懂得变通倒是很奇怪的事情。”

    “谁说不是!居然有这样人。”钟涛边走边摇了摇头:“帮高上将解决了麻烦,可他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高上将一回国,他也离开远征军,送回了国内,如果不是高将军帮他说了句话,我看他在部队里也是混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进伞兵团前,他是什么军衔?”

    “上尉,上尉军事律师,任何军官进入伞兵团,至少要降一级使用。这个是规矩。”

    徐永晋脸觉得有些发烧“任何军官进入伞兵团至少要降一级使用”!这话说的太绝对了点,徐永晋在进入伞兵团之前就是中校,到了伞兵团他的军衔可没有降,真要降了,现在他就不是中校团长,而是少校营长了。不过伞兵团团长佩中校衔,这也显得太小了点,按照规模和待遇,这个团至少应该由上校甚至少将来担当团长,徐永晋也不知当时傅副司令员是怎么做的,竟然让自己这个中校当了伞兵团团长。

    说话的工夫,俩人来到一架编号101号运输机前站住了。已经有几名团部军官站在外形有些丑陋的运输机前,正在等着徐永晋的到来。徐永晋伸出手,和钟涛紧紧握了握:“我就坐这架飞机,大家就此告别吧,等到了奥尔比亚飞机加油时候再说。”

    “好,我坐102号运输机,奥尔比亚再见。”

    在团部军官帮助下,徐永晋爬上机翼,从一个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舱门钻进客舱。狭小的客舱里,现在挤了十一人,加上他徐永晋,这架运输机已经满载了。将舱门关上,里面立刻黑暗下来,徐永晋找个空点的地方坐下,旁边人急忙朝两旁退让,给徐永晋腾出留下足够放下他屁股的位置。

    这种于1918年6月投入现役的大鹏一型运输机由成都航空集团出品的十五座四发双翼重型运输机,三个座位是运输机乘员的,还有十二个座位留给搭载乘客用。大鹏一型运输机机长二十米,机高六米,翼展三十七米,看起来就像一只信天翁,由于信天翁是德国战斗机的型号,中国当然不能使用这个名字,于是取了个很有中国特色的大鹏。

    徐永晋打量一下客舱里空间,他已经几次进入运输机内看看了,不过当时不过是在地面上,今天算是头一次乘坐这种飞机上天,一切都透着和以前不一样的新鲜感。按照介绍,这种原型是轰炸机的大鹏一型运输机最大起飞重量达到十二吨,配备四台柳州航空动力集团的“刑天”三型十二缸v型液冷引擎,额定功率450马力,如此强劲的动力,让飞机最高速度达到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当然,装了这么多人后,飞机就算飞到散架,也不可能开那么快了。升限一万四千英尺,但又没配备新研制出来的增压设备,真要飞那么高,不少人非产生高空反应不可,能不死的只能说运气太好。大鹏一型运输机最大航程为六百公里,续航时间六小时。最大载运量三吨,可携带一吨装备和十二名伞兵进行空降任务。

    大鹏一型运输机航程大,升限高,操纵方便。可它的缺点也很明显:飞机笨重,抗打击能力差,机动性差。没有自卫火力,在天上要是遭遇敌人战斗机拦截,那么大的目标,那么慢的速度,连跑都不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