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爱你等于爱上眼泪 > 秋凉似水水流烟

秋凉似水水流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和烟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们亲密无间,可是她为什么要抢我的男友?我愤怒地离开她,却始终放不下她。正想把这段神奇的友谊天长地久,她却再一次抛下了我

    我和烟烟十六岁就在一起,死缠烂打,两个穿一样的衣服,买一样的鞋子,甚至丝袜的颜色,没有人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臭味相投。

    烟烟说要不长大了咱们谁也别嫁人了,就这么过下去也是好的。女孩好到一定程度都有不嫁人的念头,这也完全可以理解,后来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在没有爱情的时候,女人的友谊比男人要纯粹,爱情一来,女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被冲得稀里哗啦,什么都没有了。

    但那时我们快乐得像两只鸭子,上课给数学老师画漫画,收了班长的情书就取笑人家小儿科,烟烟买了许多琼瑶小说,我更倾向看三毛和张爱玲,不过骨子里是一样的,我们十八岁的时候发誓要好一辈子。那天是烟烟生日,我们第一次喝了酒,为了长期在一起厮混,我们报考了一个城市的大学。

    没有男生追求我们。他们说我们是同性恋。其实哪里,只是没有入眼的男生,长期在一起死缠烂打,我们的口味基本上相同,她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我不喜欢的她也不会喜欢。

    我买了长裙,第一次没有约她出去逛街,她说难看,不适合我。我知道她说了谎,没有比长裙更适合我,因为个子高高的,而她是适合裙子和短发的,这一点我和她相反,我知道她为什么说谎,因为我们真的都大了。

    不止一个人说我们长得相似。开始我们都很高兴,姐妹花有什么不好,况且都有才,后来就有点反感,总想和烟烟区别开来,有朋友约吃饭,就问,烟烟呢?开始还行,时间长了,仿佛烟烟是我的影子,于是故意躲她,周六也不去找她,一个人在街上乱逛,看到西藏的小骷髅,我的念头居然是,烟烟大概会喜欢?这才发现,她已在我心中如影随形。

    这时手机响了,是烟烟。她说正在吃糖醋里脊,一下想到我爱吃,问我过不过去吃?我又是喜悦又是伤感,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出现在我命里?

    一天,两个人在我宿舍里看流行杂志,看到一个心理测验题目,问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我们无聊至极,开始干这小儿科的勾当。我让烟烟先写,她写了,把纸反过去,又让我写,然后我们看,居然都是一样的:别人不可能爱上的男人。除非那个人是烟烟(每每)。每每是我,我是那个和烟烟几乎一样的女子。

    看到纸条上的字我们都愣了,继而哈哈大笑,然后说到整容,说会整哪一部分。我从头想到脚,然后填了一个字。我想烟烟这次不会和我一样的,她大概要去隆胸,然后再去割双眼皮,这些我都不用。

    我们把纸放到一起。然后又是目瞪口呆,天啊,这个小妖,肯定是她附了我的身,居然写的是同一个字:脑。

    那天我们又兴奋又刺激,烟烟说我们前世肯定是一个人,后来上帝把我们分成了两半,我说你这比喻不好,这是比喻男女情人的,可咱们都是女孩子啊。烟烟说,我好想变成男孩呢。我笑着,真想变吗?她说,当然不。女孩子多好,多妖啊,可以跟蛇一样,缠住男人的心。

    我听了一惊,这话也是我想说的。于是害怕起来,两个相似的女人,实在应该是水火的,可为什么,离开烟烟我会难过?我想不出倘若分开我们会怎么样?

    但,真的分开了。是因为一个男人。

    让两个亲密如姐妹的女人分开的只能是男人,而且是她们都爱的一个男人。正因为我们太相似,所以,对男人的感觉也是相同的,当林琅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都争相表现自己,并且总想穿最漂亮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总想让对方不如自己。

    是在酒吧里认识的林琅。林琅给人画像,一张十元钱,他高高帅帅的,极少说话,牛仔裤上有很多颜料,头发梳成小辫子捆起来,完全是那种流浪者的状态。从第一眼看到林琅我就被他打动,以至于毕业论文都不写,跑出来让他画,他已经画了我十张画像。

    我不告诉烟烟。因为烟烟一定会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眼睛里有很深的东西,他说过,每当有了下次旅行的费用,他就会远离城市,到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去。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淡淡的,有点冷。但我喜欢,我不喜欢充满了奶油味道的男生。

    烟烟好久找不到我,她打电话,说你死到哪里去了?有杂志社找你约稿,信放到我这里,快来取啊。

    我说我明天去,现在不行。当然是不行,林琅正在画我,我换了衣服和发型,虽然是花钱让他画,但我愿意。

    是不是有美男啊?烟烟居然猜中。我慌了,什么美男?哪里有?说的人心怀鬼胎,听的人半信半疑。

    啊,每每,一定是在撒谎,你的呼吸不对,已经过了110脉。我气她,这该死的烟烟,长到我骨头上一样。

    说,你在哪里?还是逼问。

    我说了酒吧的名字,好不情愿。她很快打车过来,进门先看到我,又看到给我画像的林琅,然后眼神就呆住了。

    我知道完了。我太了解她了,谁不了解自己呢?

    她张扬着,给我画一张嘛。语气是撒娇的。我暗骂她,小狐狸坯子。却也拦不住,这是林琅的生意啊。

    林琅细细地看她的时候我居然嫉妒,因为烟烟的眼神里是妖火在跳动,只有我知道,我喜欢的东西她也要。

    这种任性,可怕。

    第二天,我再去酒吧,林琅没有去。一个人无聊透顶,打电话给烟烟,说让她过来陪我,她只说论文还在赶,怕是没有时间。

    她的呼吸也超过110,我听得出来。

    林琅在她身边。不用再去检查了,我心里明白得很。

    恨,就从心底里慢慢生起来。回去把和烟烟一样的剪了碎片,倒进垃圾箱。

    什么都可以一样,只有爱情不能。

    我才知,友谊在爱情面前,如果棋逢对手,一定是溃不成军。

    我去实习,临走没有告诉烟烟,手机也关了,她的死活和我无关,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啊。

    回来后,有人告诉我,有个男人一直在找你,他长长的头发,穿很破的牛仔裤。我狂喜,一定是林琅。

    我发疯地去找每一间酒吧,始终没找到林琅。去找烟烟问究竟,她也去实习,说很久才回来。她的同学说,烟烟找不到我,一直在哭,仿佛丢了魂,我心动了一下,又很快平静,她这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可以原谅。

    又过了一个月,我们毕业了,烟烟去了南方,我回到小城,很久没有联系。是她打电话我不接。我不原谅她。而那个给我们画过像的男人,像水一样蒸发了,假如没有他,我和烟烟还会是两条粘粘的鱼,每天粘在一起,读书、逛街、吃饭,甚至一起给老爸老妈打电话,因为两家早就认定我们是姐妹,对彼此的父母,从来也叫爸妈。

    然而因为林琅,我们变得陌路。

    友谊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

    和烟烟分开好久了,看到那些她喜欢的东西还是心动,她像一棵树,在我心中盘根错结的。我再也没有谈恋爱,离了烟烟,像失了线的风筝,好久也不再写字,从前那种才气荡然无存,原来都是写给烟烟看的。

    忽然有一天接到烟烟电话,电话里总也没人说话,是丝丝缕缕的呼吸,是烟烟!我轻叫她,她好像是哭了,我不忍心再挂电话,眼泪的质感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我的心被针扎一样,仿佛哭的是我。

    怎么啦怎么啦?我问着,声音如此迫切,这个死妮子,在我心中依旧是那么重。

    我失恋,遭抛弃。真是报应啊,谁让我抢你心仪男人,你变了什么鬼神来捣我乱?还是这么不讲理。我骂她,至于吗你?不就是失恋吗?男人还不多的是。

    那倒是。她说,我周围美男如云,可惜像蜡一般,越嚼越没劲,于是想你,没有人可以深入我骨髓,所有。你辞了职来吧。

    这个妖精,一向善于鼓动和捣乱,但她说的有理,我再也没找到和她一样的知音啊,哪些男人,怎么懂得我深似海的寂寞。

    我们那天聊了很晚,我提醒了她几句,长途啊,你以为是面对面聊天。烟烟却不管,我就要跟你说,累死你。我说我累不死,怕你交电话费时气残你啊。

    后来说到无聊和没劲。我说太讨厌这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真他妈没劲啊。我哪像二十六的,我简直像六十二的,我慨叹着人生的无聊,烟烟却又来了劲,说起了人生理想和追求,我说得了得了,你又不是政治指导员,如果你是,男的还能迷上我,女的就是马列主义老太太了,歇了吧。烟烟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是啊是啊,真他妈没劲,没劲透了。你快来吧。咱们俩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我们这虽然没有三里屯热闹,但有了你,准带劲。

    天知道我怎么想的。反正我辞了职,听了这妖精的话,这小姐让我连后路全断了,我的住房补贴、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全玩完了。可上帝知道,我可真心喜欢这种玩完的感觉。

    烟烟隆重地款待了我,说我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她要是男的就能被我迷蒙,我说你还是别蒙,我要找不到工作,还指着你养着我呢。

    我们重归于好,并肩作战。我开始卖保险,天知道这是份什么工作,简直比卖肉还难,几天下来,我的腮帮子疼死,全是笑的,我都不会笑了,这是什么缺德工作啊。烟烟说你怎么这样啊,要对客户媚笑,特别是男客户,不要直奔家庭妇女去,那些人都生死由命了怎么还买你的保险,要打那些成功人士的主意,没准哪天能钓到金龟婿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是小妖精了解我啊。

    被她说中了。我业绩好得不得了,很快被提升,而且月薪超过五位数。我庆幸辞了职,更庆幸的是有钻石王老五来追,这次我先警告烟烟,再抢我男友,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我向毛主席保证,我会踏上一万只脚。

    烟烟却说不会了。我不信她这小人。

    然而真的不会了。烟烟说得越来越少,总是狂吐,我损她,怀孕了吧小妮子?我要做姨了吧?但还是煲了汤给她喝。终于有一天她晕倒,我陪她去医院,才知她得了血癌。

    每天和她睡在一起,我竟无知到此。看到诊断书,眼泪哗哗地流着,烟烟说,别怪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快乐转瞬即逝,你不知你来后我多快乐。

    还有那个男朋友,就是林琅,她说,我只是嘱咐他好好对你,他去找你,你不在,他就走了,人家可能一直怀念你。刹那间泪如泉涌,烟烟,你不可以得这种绝症!你没有这个权力!我和烟烟,仿佛生物的互生关系,谁离了谁都不会过得好。

    烟烟哈哈笑,生死天定的,我也不想,还想继续和你斗下去,看谁活得精彩。然而老天不给我机会,真是便宜死你了。

    说完,她抹去眼角的泪,然后又笑着,我前面等你去,只怕你七老八十再死认不出我,我比你幸运,到天国后是个靓丽的女人,追求的男鬼肯定多,你老了再来就晚了,只能找旧情人相会,无聊啊无聊,只怕到时我认不出你,我们不如就说好暗号,好不好?

    说得我泪如雨下。我的烟烟,终究不是凡女子。

    烟烟让我在她墓前穿花衣,娇艳才好,她说喜欢热闹,还说假如有死了的俊男不妨介绍给她,那是她死前两天说的,开着玩笑,仿佛说着别人的段子。

    到最后,她依然是笑着说,想着给发个短信息,特别是有点趣味的黄段子,不要忘了我在那边也许找不到知音呢。

    眼泪如洪水绝堤,我扑到烟烟身上大哭,顾不上她不愿意,谁让你离开我?谁允许的?如果是上帝,我去打死它。

    烟烟终于去了,吊唁的人群中,只有我穿着娇艳的衣服,众人纷纷指点着我,我置之不理,于我无关一样,只要烟烟喜欢,怎么都可以。烟烟不喜欢我哭,我就不哭,买了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带上她最爱的蔡琴的歌,我坐在午后的烟烟的墓前,放给她听。

    原来永恒的东西,不仅仅是爱情。

    (文雪小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