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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与宁静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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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时期开始不久,即70年代末期,诗坛上引人注目地出现了敢于直面人生的诗,最为突出的是叶文福的将军不能这样做、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等。叶文福为此而蒙难,受到严厉批判。这首诗写作的起因是一位遭四人帮残酷迫害的高级将领,重新走上领导岗位后,竟下令拆掉幼儿园,为自己建楼房,全部现代化设备耗资几十万元外汇。诗人拍案而起:给你月亮/你嫌太冷/给你太阳/你嫌太热/你想把地球搂进怀里/难道大渡河都无法吞没的井冈山火种/竟要熄灭在你的茅台酒杯之中/难道能让南湖风雨中驶来的航船/在你的安乐椅上搁浅、停泊?叶文福在一首诗中写道:艾青说“你缺少点什么”把火递给我,我恍然大悟,呵,火,我缺火。”以后他又写了祖国啊我要燃烧、飞蛾山泉等名篇,抒发自己不屈的斗志和情怀。

    几乎同时,以朦胧诗为标志的新诗潮兴起,代表诗人有北岛、舒婷、江河、顾城、杨炼等。当时诗刊社搞了青春诗会,请艾青等老诗人授课,有人就在台下递条子:艾老,你该下课了,你该进火化场了。从此,朦胧诗与传统诗拉开了内战的序幕。最为突出的事件是三个崛起的论争。三个崛起指三篇评论新诗潮的文章,即谢冕的在新的崛起面前、孙绍振的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青年诗人徐敬亚的崛起的诗群。朦胧诗除了对三十年新诗突围外,还进行了两个对接:即对中国二三十年代发端,并开始生长的现代诗歌的对接,以及对世界现代主义诗歌的对接。有人提出中国现代诗歌史上只有二个半诗人:徐志摩、戴望舒各算一个,何其芳算半个,即前期的半个。朦胧诗当年受到了围攻,徐敬亚被迫检讨,杨炼的诺日朗受到严厉批判。但谁笑到最后就笑得最好,朦胧诗终于以其强大的冲击力和反叛精神生存下来,并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许多作品传唱不衰,如舒婷的致橡树、北岛的回答等

    81年后,朦胧诗受到后新诗潮的冲击。该诗派拒绝诗歌的社会使命感,提倡非崇高、非英雄、非文化、非意象,代表诗人有韩东、于坚、李亚伟等。86年10月诗歌报与深圳青年报联合用7个整版篇幅,推出了“中国诗坛1986,现代诗群体大展”影响最大的是“他们”、“非非主义”

    后现代诗潮饥不择食地认宗西方,激烈地反对中国的民族传统,是其不足。但也有积极作用,这就是“新诗线性发展的历史中断了,多向度和多层面的开展成为当代诗歌的常态。”“呈现出从未有的驳杂和繁实”

    为了反对后新诗潮散漫无序、随意放纵、充满游戏精神和黑色幽默的诗歌主张和形态,北京高校自办刊物倾向,代表诗人为西川、海子、骆一禾、戈麦等。不幸的是后来四位诗人有三位死亡,只剩下西川一位。

    进入九十年代,诗歌不再是社会关注的中心,逐渐走向边缘。青年诗人的先锋意识淡化,并不同程度地向传统现实回归。

    九十年代的诗人状况,曾有人用崩溃的诗坛为题,概括为死亡、逃亡、下海三种态势。死亡:先是江河的妻子蝌蚪割腕自杀,后是海子卧轨自杀、顾城砍死妻子后自尽、海子好友骆一禾一头栽在广场上、戈麦跳进清华园的池水之中逃亡:据不完全统计,转居海外的诗人竟有半百之多。杨炼去了澳大利亚,北岛去了瑞典,江河去了纽约下海:徐敬亚与王小妮在深圳下海炒股票,成为诗人中的首富。骆耕野在四川办起黑咖啡企业,又发生内讧被赶出,后南下深圳下海。非非集体下海,从事广告文化事业。还有一大批诗人从事半文化半商业工作。

    当然还有另一种坚韧的守望。正当诗歌走向边缘,诗人神话破灭,偏偏有一些诗人不为各种物欲的诱惑所动,甘愿寂寞,甘守清贫,恪守自己的审美理想,坚韧而悲壮地守望在这块美好的精神家园里,在心灵中永远保留着神圣的净土。诗坛出现了现实主义、现代主义、浪漫主义、新古典主义多元并存的格局。不说正式诗刊,全国由个人办起的诗报刊就多达数千份,这足以使我们相信,中国诗歌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乐观的。

    谈到二十年诗歌发展史,就会发现一个规律,诗人耐不住寂寞,喜欢打旗树派、划分地盘。任何一种文学形式都不如诗歌变脸快。据有人划分,现在诗歌已到第五代、第六代了。年近又有2场官司在诗坛打起。一是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的论争。程光炜主编的岁月遗照激起第三代诗人的不满,认为是“知识分子写作”的诗选。随后,杨克、于坚等人推出了98中国新诗年鉴,对知识分子写作进行了强烈的攻击,再次扬起民间话语起义的大旗“以原生的、日常的、人性的”口语恢复普通话语独裁下的汉语尊严。另一件官司是诗刊与太原日报打官司。太原日报发表了一篇评论,作者金汝平批评诗刊堕落,结果被诗刊告上法庭。奇怪的是没告作者,只告报社。后来该官司被调解。

    近年来,经一些报刊,特别是河北诗选刊的鼓动与宣扬,七十年代诗人、下半身又在诗坛走红。见仁见智,褒贬不一。所谓七十年代诗人并不是一个流派,而是以出生日期划分的一个群体,既不科学又不严肃。下半身是一个颓废诗歌群体,拜伊沙为祖师爷。但其中的代表诗人沈浩波、尹丽川等均受过高等教育。我觉得这就象三条腿的鸡一样,使人感到新奇、刺激,究竟能在诗坛上存活多久,不敢算命,但恐是过眼云烟。

    新诗发展史上有四种现象值得注意。

    1、海子现象。浪漫情怀、死亡意识、纯粹的语言、抒情的素质是海子诗歌的主要特色。我们从春天十个海子可见一斑。“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的沉睡究竟是为了什么//春天,十个海子低低的怒吼/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扯乱你的黑头发/骑着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海子的诗歌曾引起一大批诗歌爱好者的崇拜和模仿。我曾为海子的诗歌写过一篇评论:

    受伤的天鹅

    终于在一家小书店的角落里发现了渴慕已久的海子的诗。25岁的海子,蓄满了长发和胡子,戴着一付与面孔不相对称的宽边大眼镜,两只拳头紧握着举过肩头,朝读者谦和地笑着

    在系统地拜读海子的诗之前,已从民间报刊上零零星星读过海子的诗,更从几家先锋报刊上目睹了对海子的争议。褒者赞扬海子的诗纯粹、大气,贬者斥责海子的诗省略了生活这一中介,诗中的乡村是病态的、乌托邦式的。

    海子是纯粹的,诗中绝少俗尘的歌唱,仿佛是站在山顶的歌者,山谷中的回音悠长而清脆。越是纯粹的、美好的东西越是不够坚固,越是容易破裂。就像纯粹的瓷,很容易在风雨中被横空飞来的石块毁成碎片。海子像那些软体动物,不懂得营造保护自己的硬壳,因此,极易被俗世的利刃所伤害。他是一只受伤的天鹅,孤独地飞翔在阳光稀少的天空。他终于未能飞越生命的长桥。他不得不痛苦地咏唱:“夜里我听见远处天鹅飞越桥梁的声音我身体里的河水呼应着她们”;“在我的泥土上在生日的泥土上有一只天鹅受伤正如民歌所唱。”

    诗中的海子是天才的,生活中的海子是庸常的。海子生前不会游泳,不会骑自行车,加入不了作家协会,甚至连心爱的女友也留不住。这个农家孩子凭自己的天资聪颖和勤奋走进了中国最高学府——北大的校门,但却割不断他浓烈的乡村情节。乡村成了他诗歌的主题。海子诗中的乡村绝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现实中的乡村,而是精神中的乡村,是高高在上的,不染灰尘的。海子不是一个写实的摄影家,你从他的诗中看不到低矮的农房和面朝黄土的乡亲。海子是一个掌握了现代技法的画家,画出了乡村的魂魄和神韵。他善于站在云朵上用闪电测量故乡的深度。“五月的麦地上天鹅的村庄沉默孤独的村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这就是普希金和我诞生的地方。”

    打开海子的诗,看到海子一生的热爱与痛惜。寓言、纯粹的歌咏和遥想式的倾诉赋予海子的诗一种刀劈斧砍的力量。海子的诗有一种磁性,牢牢地吸着我的灵魂和目光。我说不出拒绝的言词。从心灵到达心灵,不用问路,海子的诗就是最直接的指示牌。“或者我干脆就是树枝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就是一棵梨在我成型之前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海子的诗极感性,已剔除了理性的枝枝蔓蔓,迎面而来的是热乎乎的泥浪和腥湿的青草气息。“你的主人却是青草住在自己细小的腰上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这是绝望的麦子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后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肉体是树林中唯一活着的肉体肉体美丽。”

    不可否认,海子的诗中弥漫着死亡意识。在春天一诗中海子将这种死亡意识推向了极致:“春天的时刻上登天空舔着十指上的鲜血春天空空荡荡培养欲望鼓吹死亡。”正是在这样一个鼓吹死亡的春天,天空俯下身来吞噬了海子。“在羊群踩出的道上是羊群的灵魂蜂拥而过在豹子踩出的道上是豹子的灵魂蜂拥而过哪儿有我们人类的通道有着锐利感觉的斧子像光芒在我的胸口越磨越亮。”海子是独特的、唯一的、不可复制的。这只空灵的、唱着圣音的陶器一经摔碎便再也难以复原。

    读完海子,仿佛是与海子坐在海边进行了一场心灵对话。我无法平息我波涛汹涌的心潮,连忙抄起纸和笔,为海子写下白天鹅的绝唱。“揭去一层层尘土与黑布海子你天才的光芒像一万只纯洁的马匹进入你种满麦子的村庄生前你便与死神签约你坐在自己的坟上不断向自己的头颅开枪一枪一枪又一枪每一枪都发出诗意的喧响。”

    是谁熄灭了你的火焰?是谁中止了你的歌声?我总在想,是谁杀死了海子。是天才吗?还是世俗?是五千年的世俗。五千年的世俗固若金汤,虽经千万次雷劈矛刺,仍是狞笑着盘踞在我们的头顶。世俗是强大的,而作为海子的个人与我们一样则是微小的。我们只不过是挣扎在世俗看不见的血盆大口中的一条条小鱼。

    作为肉体,海子死了,作为精神,海子活着。海子永远活在自己营造的精神城堡里。“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的沉睡究竟是为什么。”海子的怒吼声又在耳边响起

    2、食指现象:理想主义写作、警惕性写作,与时代保持一段距离。代表作是写于68年的相信未来。江青说,相信未来,就是不相信现在,是个灰色诗人。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露的枯藤/在凄凉的大地写下:相信未来//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浪排/我要用手掌托住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只温暖的笔杆/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食指如今的吟唱仍未改初衷,饱含真情,格律严谨,与目前诗坛上的叙事化、散文化形成鲜明对比:如今已到了在灯红酒绿中/死死地坚守住清贫的年份//在物欲像漫天风雪的冬夜/我情愿为一堆作柴草的藤蔓。前几年,食指被文友杂志授予大奖,奖金1万元。可笑的是奖金由伊沙送达。一个坚守崇高,一个追逐淫荡,却能够握手言欢,令人怀疑,是不是人为地造势?曾写出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的著名青年诗人梁小滨对海子、食指的突然走红提出了疑义。他指出,一个诗人首先应该是一个健康的人,应该有完整的人生和健康的生活,不能靠自杀等手段提升自己的名气和作品的质量。先做人后写诗。我觉得值得思考。

    3、伊沙现象:散文化、叙事化、庸俗化。也有人称之为解构、黑色幽默。代表作是饿死诗人。伊沙的诗中表现得没文化、颓废、放荡。其实,他原是大学生,以后在西安外国语学院任教,并主持文友诗歌专栏。他在评论饿死诗人。开始写作中恶狠狠地大喊——“人之初,性本恶,我在诗中作恶多端!”“在写作中淫乐,玩得高兴,别无替代。”“我写我现在进行的史诗——野史之诗,我不为人民写作。”很多民间报刊都留有伊沙的劣迹。他在回答母亲中这样咏唱:电视里在演一位/英雄,在一场大火中/脸烧得不成样子/母亲告诉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千万不要管/妈妈放心吧/甭说火灾啦/自个儿着了/我也懒得去救/这样的回答让她/感到满意/看完这个节目/她就忙着给我炖排骨汤去了。实在俗得到家。

    伊沙前期的诗写得还是比较好的。如写于90年的饿死诗人——那样轻松的/你们/开始复述农业/耕作的事宜以及/春来秋去/挥汗如雨/收获麦子/你们以为麦粒就是你们/为女人迸溅的泪滴吗/麦芒就像你们贴在腮帮上的猪鬃般柔软吗/你们拥挤在流浪之路的那一年/北方的麦子自个儿长大了/它们挥舞着一弯弯/阳光的镰/割断麦杆/自己的脖子/割断与土地最后的联系/成全了你们/诗人们已经吃饱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在他们腹中香气弥漫/城市最伟大的懒汉/做了诗歌中光荣的农夫/麦子/以阳光和雨水的名义/我呼吁:饿死他们/狗日的诗人/首先饿死我/一个用墨水污染土地的帮凶/一个艺术世界的杂种!近期,这首诗又被诗刊翻了出来,引起争论,诗人到底会不会饿死、该不该饿死看来还真有不少人关注。

    一开始,几家正规诗刊对伊沙进行抵触,他的作品只能在各地民间诗报刊露面,后来登上了大雅之堂。是诗坛突然宽容了还是伊沙改邪归正了?天知道。一位西安的评论家说:“伊沙把顺口溜写成了诗,模仿者却把诗歌写成了顺口溜。”果真如此吗?

    4、王小妮现象:以精神守卫者的姿态,反叛遍地的物欲。王小妮是与北岛、舒婷一起成名的朦胧诗人,后来停笔多年。近年来,在其他朦胧诗人或自杀或流亡国外或金盆洗手的情况下,她却重新崛起,诗艺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最近我读了她的诗集我的纸里包着我的火,仿佛进入了一片新天地。她善于将原生的鲜活的事物置放进诗歌里,近似口语却不嫌琐碎,质朴却又剔除了粗俗。她这样解释自己:“自然而然的生活,就是不必想。一棵花生,它什么也不想,开几支小花在土里结几颗果实。一棵花生突然在田地里放声演讲,肯定要吓坏人。”“让脑子空着,像一只装久了泡菜的坛子,拎到河边去用力把它冲刷干净,开放着坛口,让它空着。”她从一块普通的抹布中发现了人生的尴尬与无奈。一块布的背叛:“把玻璃擦净以后/全世界立即渗透了进来//我完全没有想到/只是两个小时和一块布/劳动居然也能犯下大错//什么东西都精通背叛/这古老的手艺/轻易地通过了一块柔软的脏布/现在我被困在它的暴露之中/我的日子正被一层层看穿/只有人才要隐秘/除了人/现在我什么都想冒充。”发人深思。

    综观诗坛,可说是喧嚣与宁静并存。如何应付这种局面?有的诗人提出一个口号:远离诗坛,接近诗歌。也就是说,面向内心,面向人性去寻找诗情。西方诗歌大师里尔克在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中指出:“请你走向内心。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艺术品都是源于无穷的寂寞。”“像树木般地成熟,不勉强挤它的汁液,满怀信心地立在春日的暴风雨中,也不担心后边没有夏天到来。”“你要爱你的寂寞。你身边的都同你疏远了,其实这就是你周围扩大的开始。如果你的亲近都离远了,那么你的旷远已经在星空下开展得广大。”

    正是这样一大批走向内心的诗人筑就了诗坛的辉煌。

    老诗人牛汉在动物园看到华南虎,激愤的写到:“笼里的老虎/背对胆怯而绝望的观众/安详地卧在一个角落/有人用石头砸它/有人向它厉声呵喝/有人还苦苦劝诱/它都一概不理/我看见你的每个趾爪/全都是破碎的/凝结着浓浓的鲜血/你的趾爪/是被人捆绑着/活活地铰掉的吗/还是由于悲愤/你用同样破碎的牙齿/把它们和着热血咬碎//我看见铁笼里/灰灰的水泥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血淋林的沟壑/闪电那般耀眼刺目/像血写的绝命诗。”当诗人羞愧地离开“恍惚之中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有一个不羁的灵魂/掠过我的头顶/腾空而去。”在众多老诗人进入机械写作、惯性写作的怪圈时,牛汉似乎是个另外,他的诗歌张扬着人性的大智大勇,是一种血性写作、生命写作,面对这样的诗歌,你无法竖起拒绝的手掌。他说:“天性与个性,无法模仿。”“小鸟无曲谱,花朵绽放与观赏他的游人毫无关系。”“我的生命仿佛整个的燃烧起来,变成一根两头同时点燃的蜡烛,生命中不留下一点可燃的东西,不必埋葬也无法埋葬。”那种彻骨的痛强烈地震撼着读者的心灵。

    “妈妈要做子宫切除手术/也就是说/我们最初的房屋要拆除了/那是我们住过的最豪华的宫殿/那是我们真正的故居/那是只遥想而永远回不去的老家//我是姐姐/我住的时候房屋崭新/然后是妹妹/房屋已有点旧/最后轮到弟弟/房屋有了破损/很多年过去/它历经磨难/再也不能保留了//可是你常常望着我们/像望着上中下三卷的长篇巨著/像母鸡爱自己生的蛋那样/你不分青红皂白地爱着我们。”这是山东青年女诗人路也的最初的房屋。没有对母亲深厚的爱就没有这首诗,但仅有对母亲的爱是远远不够的,还有赖于诗人找到了房屋这个客观对应物,并具备高超的调遣语言的技巧。

    李琦对一粒米的认识:“我已不只一次听到夸奖/关于我对粮食的珍惜/他们说/就连乞丐/也不会像我这样/把掉在桌上的米粒拾拣起来/那是因为他们毕竟是乞丐/而我是一个种过粮食的人。”接着作者回顾了自己下乡种田的经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脚踩冰茬,彻骨的凉。然后作者深情咏唱:“从此我从未浪费过粮食/尤其是大米/就像是我小小的亲人//我知道大米对我人生的恩情/知恩图报/我必须做一个这样的人/当你看到我拣起洁白的米粒/别以为这只是节俭/不/其实不是。”通过一粒大米唤醒了深藏的记忆。

    大卫误投的信:“写信的女孩多么粗心/我的屋里已经有人/怎么可能/再被她的文字弄得头晕//生活有时就爱阴差阳错/误接的电话/不该得的奖金/一个被子弹从后胸穿过的士兵/如果他不转身/有可能成为一名将军//自己的钥匙怎么打开了别人的家门?”语言俏皮、机智,并具有深刻的哲学意义。

    要写好一首诗歌不容易。诗歌是一种感觉艺术,讲究暗示性和多解性,要用鲜活的意象说话,不能直白,不能过于理性。一是写你最感动的东西。二是要有较高的思想境界。三是要有过硬的调遣语言的能力。

    诗歌创作是一项艰苦的事业,更是寂寞的事业。特别是在你奋斗之初尚未成名时,你会遇到来自各方面的冷嘲热讽。臧克家老诗人一句“甘苦寸心知”道尽了诗人的酸甜苦辣。诗人是一种历险行为,是在钢丝绳上跳舞,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顾城、海子就是明证。但我可以告诉朋友们的是:热爱缪斯吧,诗歌是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文明的标志!投入诗歌吧,诗歌是塑造人生的最佳方式。诗歌虽然不能保证你的仕途顺利、财运亨通,但可以提升你的灵魂,提高我们生活、生命的质量。许多年以后,很多东西将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诗歌将永远留下。这就是诗歌的价值、生命的价值!虽然诗歌现在处于边缘状态,但诗歌正在走向成熟,还有重新辉煌、腾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