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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同 眠 一 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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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在市场里兜了三四个来回,集体动用了思维宫殿中的所有相关信息,总算把球衣确定下来了:柠檬黄,表面光滑,高密度聚酯纤维材质,柔软飘逸,接近巴西队球衣的风格却又别具一格。

    之所以选择黄色系,是依据现有情报和合理猜测而得,比如,901班,肯定会选用余子都一向嗜好的红色,据说红色使他显得更帅,况且红色张扬喜庆;905班,早就定好了白色,听说是905班的女生一锤定音;还有其他班级,绿色的,蓝色的,都有各自的理由,就是没有选黄色的----因为黄色招惹虫子嘛。

    公维羽和他的队员们不信邪,既然样式不错价格公道,有什么不好?四人很愉快地向老板下了订单,并支付了定金-,钱是公维羽和陈晓枫出的大头。

    至此,公维羽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逛市场太耗费时间了,他还是头一次货比三家地挑挑拣拣,不过和女人们漫无目的地瞎逛街不同,他做的是意义重大的事情。

    不知不觉天已黄昏,冬日的夕阳缺乏暖意,四人俱感到又冷又饿,好在距离戈岱家已经不远,戈岱的妈妈早就准备了晚饭,就等着儿子和他的同学们回到家。

    赵尔丰不是第一次到戈岱家来,但落座时他还是面露羞赧:“阿姨做的饭菜就是比我家里的好吃。”算是间接解释不直接回家的原因,虽然,真正的原因是他还想和三位哥们在一起。

    吃饭不是问题,睡觉成了问题,戈岱房间里的床再大,也无法妥善安置四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啊!四个人都睡一头吗?非常怪异不说,也难保夜谈的过程中,没人不会唾沫横飞,天降甘霖,此刻四人的感情堪比马里亚纳海沟,哪里还需要什么甘露?如果分两头睡,就得相互闻对方的脚臭味,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公维羽是不介意喝自酿甘露和自损八百的,他舒舒坦坦地躺在宽大的床铺上,庆幸一来荷城就解决了球衣的问题,所以当赵尔丰和戈岱相继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生出一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慷慨豪迈之情。

    陈晓枫就不一样了,他是最后一个洗漱完毕走进卧室来的,当他看到床上三人抱头同眠的时候,微微发怔,床上空间倒是宽裕的很,就是,怎么说呢,让他光着脚爬上床去,还真不适用。

    床上谈兴正浓的三人没有发觉他的迟疑,赵尔丰兀自不停地往里面挤,给他腾地方,他一边挪动身子,一边扭头和另外两人说个没完。

    陈晓枫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戈岱,还有别的被子不?”他打算睡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戈岱看看他,瞬间恍然大悟:“忘记了,你是个考究的人。”他呼地坐起身,飞快下床,穿上拖鞋,噔噔噔地朝房外走。

    公维羽和赵尔丰沉默了。

    赵尔丰不是第一次睡戈岱的床,没觉得几个人挤在一起睡有什么不舒服;公维羽虽是第一次留宿戈岱家,但他天性里那种不拘小节让他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是很理解陈晓枫为何会感到别扭?

    被褥很快就被搬进来,陈晓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沙发床”,躺了上去。

    床上三人的谈话继续。

    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下学期进行的足球联赛,谈到抽签分组问题,谈到对手技术强弱项问题,也谈到裁判黑哨问题,陈晓枫也参与了问题的讨论,只是他睡在沙发上,声音传到床那边需要“更多”一点时间,这一点额外的时间,足以让陈晓枫觉察到公维羽兴奋背后的异常:这个人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回避着什么,他过度地关注足球联赛,是在防止自己好奇分心。

    他在等待说话说到累死,然后一头睡过去。

    已经不像他了,他从来不是没有自信和把握的人,更不会患赛前综合症。

    陈晓枫将被子拉高,抵抗逐渐入侵的寒意,他想起白天遇到易铉同学的情形:她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招呼,说话,那位长者巧妙地闪到适当的距离,目光似有似无地注视着他们。

    :“不好意思,我爸他不擅长和人说话。”当被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易铉同学的回答是这样的:“我们坐火车到B市走亲戚。”

    B市,高一暑假时她参加夏令营的地方,看样子,她在B市活动的次数还挺多,不过凭直觉,陈晓枫不认为那对父女是去走亲戚的,他们在广场上的情形像什么呢?野兽教导小兽如何捕捉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