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霜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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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维羽走完最后一级台阶,顿时感到四肢绵软无力,脑子一片空白,如果不是顾忌身后有人,他早就想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一场。

    姓名公维羽排名20

    在班主任秦老师家客厅的桌子上埋头填写上述文字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臧克家先生所说的“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描写的就是他当时的情形吧?偏偏客厅里还多了一个人,使他不得不竭力克制自己,吃力地完成班级排名表,然后等待秦老师的审核。

    秦老师的谈话宣告结束,易铉同学满口答应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公维羽的心情虽然很糟糕,却还是非常清楚易铉同学犯的错误是什么:议论文不按照考试要求写,所以这次期末考试,语文成绩不理想,秦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就在刚才,当着他的面。

    秦老师仔细地看完公维羽填写的数据,微微点头,意思是可以了。易铉来之前,秦老师已经开导并鼓励过他一番,不管怎么说,秦老师还是蛮照顾他的自尊心的,易铉受到的待遇就差多了,公维羽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完秦老师的“严厉训话”的。

    奇怪的是,她居然受得了哦,竟然没有哭,结束后甚至很平静地在笔记本上抄抄写写些什么,很有礼貌地与秦老师告辞后,这才和公维羽一前一后的走出门口,又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

    路上很安静,偶尔有风轻轻吹拂桉树叶子,发出细微的声响,这不仅仅是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还有枝叶上凝结的寒霜碰撞发出的声音。

    冷空气钻进公维羽的脖子里,他哆嗦了一下,脑子清醒过来,停下脚步,回头望望易铉:“你冷不冷?”

    易铉也停下脚步,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冷!我有围巾。”

    可不是,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线编织的围巾,围巾很长,在她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保暖是肯定的,不过似乎太夸张一些,在南方用不着这么厚的围巾。

    :“你倒早有准备。”公维羽忍不住打击她:“刚才怎么没难过?被批评得那么厉害。”

    :“厉害吗?”易铉轻声说:“应该的。他是班主任。”她鼓起勇气,“你呢,难过不?”说完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面孔。

    她的声音很轻,在寒冷的空气中有点巍颤颤的,他不是很确信,她这么问,是出于真关心他的情绪还是为了打击他扳回一局?他掉过头,继续往前走,苦笑一声:“难过?不,我只是不明白。”

    他抬头望着空中的明月,喃喃自语般:“只是不明白,我怎么了?怎么不像以前的我了?”

    身后的人大步流星抢到他前面,生怕被他打断似的,快速地说:“太公,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真的。你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整天就是实验,看书,做题目,都快成陈景润第二了!大脑老是处于紧张状态,没有疯掉就算是好的啦,你说,是不是?”

    她的样子既认真又有几分激动,公维羽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他感动了,他为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更为整个学期以来对她亏欠感到惭愧,他真傻,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的请求呢?

    他还记得圣诞节舞会的情形:他呆呆地站在桌子的后面,看着她和舞伴们在教室中央翩翩起舞,教室的灯光做过装饰,光线既柔和又迷离,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情,是那么的失落和忧伤,都不像他自己了。

    而现在,她离他那么近,还一脸关切地凝视着他。

    公维羽情不自禁伸出手,却在伸出后的0.01秒之内变成双手抱胸取暖,生怕动作不够自然,他还刻意地跺跺脚,营造一种瑟瑟发抖的表象。

    他“弱不禁风”的样子逗乐了她,先前的局促不安焦虑不安通通消失了,她一恢复自然就喜欢谈些阳春白雪伯牙子期。

    :“秦老师不是说我语文成绩不好吗,哼!太公,考你一下。”

    她咧嘴一笑:“考你一首诗,看你知不知道谁写的。我觉得送你很合适。”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台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