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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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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温暖!

    楚寒洢被湛刚抱在怀里,整个人渐渐暖和了起来。

    她瞠大着眼,忍不住想捏捏自己的脸,看她是不是做了个美梦,否则她的刚哥哥怎会待她这么温柔、这么好?!

    楚寒洢的小手还来不及拉起自己的脸,倏地被湛刚给制止了。

    “你在做什么?”感觉到她的小手一阵不安分,他不解地问。

    她嗓音微哑,表情有些恍惚地喃道:“这么温柔的刚哥哥,让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湛刚猛地一凛,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不已。

    或许他之前真的太残忍了,由她此时的语气,他可以探知,她有多么渴望他能对她好。然而在他面前,她从没表现、甚至没说过,只是拼命压抑心里的情感,告诉自己要努力做个好妻子。

    猝不及防,一股说不出的怜惜在胸口淌过,他重新将她揽回怀里,哑声低喃:“不是做梦只是你迷路的刚哥哥找到回家的路了。”

    就像迷路的感觉一样,一旦找到了出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

    江允婵是困住他的迷雾,而楚寒洢是他想要寻找的方向。

    真正抛开对江允婵的依恋与遗憾后,他想,如果他接受了楚寒洢,夫妻俩以这种平淡的生活方式过下去,似乎还挺不错。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不仅他话里的意思。

    “我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湛刚心头对她曾有的无奈,已因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而渐渐褪淡。当讨厌她的感觉消失后,空虚的心中所感受到的,竟全是她的恬静淡雅。

    就这么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吧!他告诉自己。

    她蹙眉,懊恼地凝着眼前的男子。“刚哥哥,你醉了吗?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是吗?你为什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他怪异的口吻令她感到惊慌,她轻轻将鼻子凑在他的身上,再往上移至鼻梁前,努力捕捉他的吐息里是否藏着酒味。

    楚寒洢莫名的举止,让他目不转睛地怔望着她。

    “你在做什么?”

    “我在闻你是不是喝酒了?”轻眨墨睫,她咕哝了一声,一拾起眼才发现,她似乎靠他靠得太近了。

    楚寒洢咽了咽口水,发觉醉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我没喝酒。”眼底落入她天真的举小,他好气又好笑地回应。

    她点点头,弯弯的眉头打了个小结道:“嗯!我只闻到你身上的墨香。”

    湛刚笑了,双眸觑着她脸上灵活的表情,想起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嚷着“刚哥哥,等等洢儿”的小女孩。

    她长大了,成了他的妻,而他被赋予照顾她一辈子的责任。

    湛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疤,竟不觉得丑,甚至不由自主为她加速了心跳,为什么?

    “不再是情非得已,我要你成为我的妻,我要跟你过后半辈子。”他真心地开口。

    这一次,他的答案再清楚不过,她呆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不行、不行!”

    她脸上的疤还没去掉,他的刚哥哥怎么可能会要她?

    她一定是病昏了,才会产生这么诡谲又可笑的幻觉!

    “为什么?”他拧眉,语气有些僵。

    完全忽视湛刚显而易见的怒火,她迳自低喃着。

    “我是瑕疵品,刚哥哥怎么可能会要我?”

    双手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瓜,她又说:“没错,我在做梦,快点醒来、快点醒来”

    她的反应让湛刚的心刺痛了一下,娘亲的话在耳边盘旋不去!

    她发烧那日喊着你的名字,哭得惨兮兮

    百转千回的思绪涌上心头,他为她感到心疼,他知道自己伤了她,却不知她的难过这么深。

    楚寒洢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归咎子脸上的疤。

    “对不起,是我错了!”他张臂将她纤柔的身躯拥进怀里,心里有深深的愧疚。

    温暖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楚寒洢还来不及反应,湛刚温暖的气息柔柔拂过她晶灿的双眸,即将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唇上。

    “为什么要亲我?”察觉到他的意图,楚寒洢反应极快地捂住唇,不让他得逞。

    他蹙眉愣了一会。

    “为什么?!”所有异样的情绪在瞬间消失殆尽,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楚寒洢这个问题。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她刚喝了葯,嘴里一定全是苦葯味,她才不要湛刚尝到她口中的葯味。

    他蹙了蹙眉,不容她抗拒地扯下她的手。

    “我说可以就可以,更何况我找到一个可以让彼此更温暖的方式!”他的黑眸闪着火光。

    楚寒洢俏脸一红心头小鹿乱撞,想起他对她做过的歹事,不由得全身发热地嚷着。“我不冷、不冷了!”

    属于她的馨香钻入他的鼻息,湛刚被燃起的悸动已难以平息。

    忆起那一夜拥抱她的美好,以及她带给他的震撼,他再也无法克制地低头吮吻她。

    感觉到属于湛刚的灼热气息落在颊边,惹得楚寒洢的粉颊一片嫣红。

    “刚哥哥”

    有了一次经验,楚寒洢完全知道下一个步骤是什么。

    她不明白的是,她原本只是贪恋他的体温与气息,只是希望他能用他强壮的臂膀抱抱她,怎么他又莫名“激动”了起来?

    “刚哥哥不行,洢儿病了,不行”

    她轻启檀口阻止,却让他攫住她的小嘴。

    她半闭着眸,被他困在宽厚的怀里,他如雨般落下的热吻,点燃了足以燎原的爱火。

    她无力抗拒,只能默默承受他烙下名为爱的印记

    那一夜后,他与楚寒洢的关系如他所愿,过着平淡而平实的夫妻生活。

    在他们的夫妻生活中,皇帝没宣召时,湛刚都闲赋在家中作画。

    而楚寒洢,除了接连几次被广香公主宣召入宫外,大部分时间都同府里的女人们聚在一起聊美容经,再不然就是与湛刚独处,夫妻俩各据房间一方,做着自己的事。

    他画画,她则坐在房里静静为他缝制新衣。

    每当湛刚歇笔休息时,眼底落入她认真而柔美的侧脸,踏实的感觉充斥心中。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同一杯上等的好茶,入口清甜,余味回甘。

    这样平实的日子,辗转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日晨光甚好,当阳光穿过窗棂,映得一室温暖时,楚寒洢正为准备进宫的夫婿整衣。

    “好了,其余的我自己来就行了。”湛刚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当他决定接受她以后,他才发现,红颜终究会老,他的妻子以着聪慧、开朗的心让人忘了她脸上的疤,只看见她内心之美。

    而他比想象中还快适应这专属于两人的恬淡生活。

    楚寒洢看着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手,心头感触万分。

    “愿一切顺利。”顺了夫婿的意思,她看着他提起画布袋,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深深的眷恋。

    在这段情感中,楚寒洢知道她仍然是感情放得较深的一方。

    湛刚浅扬唇,为她拨了拨披在肩际的乌亮长发。“会的,我走了!”

    “刚哥哥”

    看着他推开门的背影,楚寒洢心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好似他只要踏出这个门,便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她感到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放心吧!这次是帮妃嫔画肖像画,最迟不过十日。”

    “妃嫔”他说的妃嫔,是不是也包括江允婵?楚寒洢轻喃着,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我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以我可以不时宣湛刚进宫为我画画,就算是半夜三更,他也无法抗旨!

    江允婵的话似蚀心的咒语,此刻回荡在她耳边。

    看见她不安的神色,湛刚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她展开笑容,掩下心底的不安,她该相信他的刚哥哥才是。“你等等我。”

    只见楚寒洢轻柔的身影转进房内,不多久,她便步出房,将一个精致的湛蓝色香囊塞进夫婿手里。

    “这个让你带在身边。”

    湛刚瞳眸略沉,迟迟未肯伸手,心想,他的妻子怎会有这么多时间替他做这些东西。

    “很小,不占地方的,囊里有一些安定心神的葯草,你把它系在腰头或构在怀里,画烦了、闷了,可以醒醒脑。”深怕他会拒绝,她拼命游说着。

    湛刚摇头感叹,这才忆起他的妻子就算再忙,也不忘把他摆在第一位。

    点点滴滴,他将这些真切的感受全都纳入心底珍藏。

    “我知道了,你快跟娘一样唠叨了。”湛刚收下香囊,轻拧着她的鼻头,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楚寒洢愕然,也忍不住笑了,浅浅的笑靥伴着两颗甜甜小酒窝。

    看见她露出盈盈一笑,他不自觉轻扯唇,吩咐了最后一句话。

    “你脸色不太好,再回去多睡一会吧!”

    话一说完,湛刚没再留恋,便转身离开。

    痴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楚寒洢霍地转身跑回房里,再也隐忍不住地朝铜镜前的小盆干呕起来。

    她又忧又喜地握紧双争,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似乎有了湛刚的孩子!有好几次想开口告诉他,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却几度欲言又止,担心的是湛刚的反应。

    唉!孩子啊!原谅娘,娘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爹说你能不能教教娘?

    楚寒洢对着铜镜低喃,是悲是喜都分不清了。

    “请湛画师移往‘簪香园’作画。”

    “怎么会是在‘簪香园’?不是在‘玉移园’吗?”湛刚蹙了蹙眉,为突如其来的宣布充满不解。

    他并非第一次进宫画嫔妃,但临时更改作画地点还是头一遭。

    领路的老太监扬扬眉,眼神古怪地觑了他一眼。“这是皇上的御旨,奴才不清楚。”

    既是御旨便不得不从,画嫔妃本就诸多禁忌,处在深宫内苑中,他只能更加谨言慎行,不敢逾越半分。

    约莫行了半盏茶的时间,尚未到簪香园,领路的太监便道:“娘娘就在亭中候着,奴才告退。”

    湛刚愣了愣,为四周异常的平静不解。

    此等寂静无人的状况并不单纯,在这尽是金枝玉叶的尊贵之地,为避嫌,绝不可能让画师单独与嫔妃相处,即使在园里作画,也会有下人守在一旁,直至完成。

    然而眼前的状况实在诡异,湛刚几番思量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

    “湛刚!”

    湛刚猛回首,江允婵憔悴的身影落入眼底。“微臣叩见娘娘!”

    她不假思索地投入湛刚怀里,楚楚可怜地偎在他怀中重复低泣着。

    “湛刚!你要救我、你真的要救我啊!”“娘娘请自重!”湛刚掩饰心中的震惊,有礼且自制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江允婵僵住,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不要再叫我娘娘,我不要当娘娘了,不当了、不当了!”

    “你疯了!”湛刚眸中闪烁着怒意,没料到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对!我是疯了才会进宫,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她凄冷地扬了扬唇,悔不当初。

    处在这诡谲复杂的后宫,妃嫔间的斗争将她折磨得疲惫不堪,她累了,不时想起未入宫前,那个曾经爱她、疼她、宠她的男人。

    在逃不出皇宫的情况下,她向皇上请求,宣湛刚进宫为她画画,企图在湛刚身上攫住最后一丝希望。

    “湛刚!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带我走,求你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带我走!”

    他愕然瞪着她,没料到江允婵会提出如此疯狂的要求。“不可能!”

    江允婵蹙眉凝着湛刚,脸色阴郁,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

    “你是皇上的宠妃,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这是你所冀望的生活,不是吗?”湛刚瞠目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改变初衷。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要报复我,我知道的!”她才没有疯呢!疯的是他,他竟然娶了楚寒洢那个丑八怪?!

    江允婵疯狂的扯着发、撕开衣裳,哀凄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带我走?”

    看着她激愤的情绪,湛刚扣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莫名的举止。

    “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湛刚的态度仍没有一丝软化,江允婵愤恨的脸上闪过一抹精光。

    她得不到的幸福,楚寒洢那个丑八怪也休想得到!

    “我恨你、我恨你!”江允婵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最后扬声惊呼,撞进湛刚怀里,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皇上救命、救命啊!湛画师非礼我!”

    在湛刚被撞得眼冒金星、尚未来得及辩驳之际,侍卫们便闻声而至,一左一右将湛刚架走。

    湛刚冷冷迎向江允婵哭得梨花带泪的虚假面容,无法想象这竟是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子。

    夏已临,晓风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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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湛刚非礼江昭仪?”

    湛家两老皆大受震慑,不敢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

    阎昭凌一得到这惊逃诏地的消息,马上快马回湛家报讯。“江昭仪指控历历,皇帝爱妃心切,便直接将大哥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湛母承受不住地跌进椅内。“天呀!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我相信刚哥哥。”楚寒洢缓缓回神,以坚定的语气开口。

    “没错,咱们湛刚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他和允婵已经过去了,有了洢儿又怎么会去招惹她呢?”才不过片刻,湛母一双眼肿得像两颗核桃似的附和。

    听到婆婆的话,楚寒洢身子一僵,神情凄迷地叹道:“原来你们全都知道刚哥哥和江昭仪的事。”

    湛母脸色一白,深怕媳妇误会,赶紧解释:“媳妇,我的好媳妇,你千万别误会,他们的事早已经过去了,你可不能不信自己的夫婿。”

    “我只是有些讶异,原来他们的事,大家都知道啊!”楚寒洢唇角勾起凄冷的笑,觉得有些委屈。

    “大嫂,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阎昭凌轻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上一次在宇画阁,湛刚和江昭仪之间所发生的事,及谈话的内容。

    他早知道这江昭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她阴险地耍了诡计,轻而易举就将湛刚定了罪。

    听完阎昭凌的话,楚寒洢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激动的情绪,她下意识抚了抚已在腹中悄悄孕育的小生命,已然明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其实,在我第一次被宣召人宫时,江昭仪也对我说过一些话。”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仍不明白湛刚爱她有多少,但她爱他、以毕生的力量爱着她的刚哥哥,只要能让她找到他被人诬陷的证明,她绝对会帮他洗刷冤情。

    她需要湛刚,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爹,她相信这是上天对他们夫妻的考验,他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这么说来,这全是江昭仪的诡计?”湛母扬声,不禁感恩地合掌朝天而拜。“阿弥陀佛,幸好这歹毒的女人没嫁进咱们湛家。”

    相较于老妻宽慰的态度,湛父则显得沉着。“天一亮,我就去拜托宋大人和李大人入宫帮我打探消息,到时再做打算。”想起仍在朝中的挚友,湛父缓缓开口。

    气氛僵凝了好半晌,楚寒洢才灵光乍现地开口。“公公不用忙,待我去求一个人。”

    “谁?”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皇太后最宠爱的广香公主。”她漾开笑,笑容里杂揉着坚定与勇敢。“只要证明刚哥哥是被诬陷的,我们就可以帮他洗刷冤情。”

    她的乐观想法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他们也只能求上天庇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