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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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仰池凉亭,只见桌上果然摆了不少吃食,俱是津离月从未见过的样式。

    津离月环顾四周,却没见苑池深的身影。

    蔡云归适时解答道,“他说茶楼之中的贵客都是坐厢房听的,咱们也是他的贵客,所以自请避去荷叶深处了。”

    说着,蔡云归指了一下不远处的荷叶茂密处。

    那里的荷花都是花小叶大的品种,宫人常常折来做簪花。

    如今花朵颇少,叶间倒是藏了个俏郎君。

    津离月一边落坐,一边将这些说给两人听。

    李不言扬声道,“听到没,苑池深,你要是说的不好,我和老蔡就将你绑了送给来采花的小宫女。”

    荷叶深处抛出来一枚‘青团’,李不言抬手接住,是一个刚刚谢了花衣的莲蓬。

    李不言依旧笑道,“多谢苑公子加菜一样!”

    荷叶那边没再丢来什么东西,许是被李不言气得不轻。

    随侍前来的棠执见几人安顿坐好,于是去那边支应了一下,宴席开始。

    。。。。。。

    想来这苑池深着实是精心准备了今日,讲了上古神战,又讲了民间传闻。

    故事跌宕起伏不断,再加上苑池深技艺高超,停顿、重音都加的恰到好处,倒真是让三人入迷神游了一番。

    “各位,今儿咱们说个妙事,也是个奇事。”

    三人皆停杯放箸,听这苑先生又开始说什么奇妙事物。

    “说来这故事的主人翁与咱们颇有旧交。”

    “胥引之境不理世事千万年,却不料今朝郎情妾意思绵绵。”

    “且说那钟家少主钟渡远,自大千世界游历而过,途径梧迹国城外之时,与那敬阳长公主相遇相识。”

    “有道是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一层纱,敬阳长公主对钟少主一见钟情,非君不嫁,那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而那钟家少主年少有为,君子端方,天长日久,怎能不动情意?。”

    “二人相许心知,花前月下,盟誓不离。”

    “。。。。。。”

    李不言怔住了,悄咪咪问一旁的蔡云归,“他说的是钟少主,我没听错吧?”

    像是怕蔡云归不懂他的意思,他一边比划一边说,“就是咱们那个小夫子,钟家少主钟渡远?”

    “就是那个咱俩之前说他一辈子都不一定娶得上媳妇的,那,那个钟家少主?”

    蔡云归瞥了他一眼,“没错,钟家少主,钟渡远。”

    他说着看向对面病容苍白的津离月,轻声道,“他要与梧迹长公主成婚了。”

    啪嗒一声,是手中梅花糕的落地声响。

    李不言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只喃喃道,“他什么时候瞎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

    不说那位公主以凰女诓骗世人的事,就说她将误入自己练功地界的妹妹虐杀致死,就知道那位公主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虽说此事被梧迹国王室合力压了下去,还对外宣称那位才三百岁的芷阳公主是意外而死。

    但当时那事着实是闹得有点大,还是在两国边境紧张之时爆出来的。

    就算勉强堵住了众人之口,也能从陈年的蛛丝马迹中探查出当时的真相。

    蔡云归闻言回道,“也不一定是瞎了,也可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李不言愣愣回头,“你是说钟少主喜欢的人是大萝卜?”

    自觉曾经当过‘萝卜’的津离月缓缓扭头:“。。。。。。”

    蔡云归:“。。。他瞎没瞎我不知道,你疯了是肯定的。”

    ————————————

    津离月合了合眼,耳边只有风声,咽下的喉间腥气让满池的荷香都变得很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他,与她见过的众生没什么不同。

    这是她曾劝慰那个人的话,而如今心口处的闷痛又是为什么呢?

    勉强听完的津离月累的仿佛与上古神兽激战了一场,也没来得及与苑池深多说两句就被棠执她们搀回了宫。

    荷叶深处的人缓缓转出,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是男是女。

    他引来一团仰池静水敷在眼皮上,声音有些许嘶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蔡云归摇摇头道,“她说,去来如一,真性湛然,风收云散,月在青天。”

    来和去没什么不同。

    “津离国不一定是万万年的津离国,但津离月永远都是津离月。”

    明月永远在星斗间皎洁。

    。。。

    “王姬——!”

    是李不言的声音。

    蔡云归与苑池深神色一震,如临大敌,拔步往仰池出口跑去。

    鱼衔莲花,荷叶连连,曾有一位母亲,在这里祈求过腹中孩儿的安康。

    天意弄人,好像总不得愿。

    ————————————-

    唯洛宫中,再也没比此时更安静的时候了。

    梨花树下,站了不少人,而内殿中,只有津离信与津离月两个。

    “月儿,不要睡过去,再跟父君说说话。”津离信低声道。

    津离月苍白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床榻间,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父君。”津离月虚弱道。

    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被津离信连忙用袖子擦去。

    “月儿,不怕,不怕啊,你再忍忍,父君就要找到能救你的办法了。”

    “父君。”津离月说。

    “我知道,您一直想用津离禁术将毒引到您的体内,但是,我不会允许您这样做的。”

    津离信哭着道,“那你让为父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你的娘亲了,不能再失去你了。”

    津离月又呛咳一声,一大口鲜血掺杂着黑色的毒血染湿了床榻,津离信擦都来不及。

    津离月伸出手,拽着津离信的袖子,轻轻摇了摇,“父君,您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求求您了。”

    津离信泣不成声,听着女儿一如小时候跟他撒娇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逃避惩罚,也不是央求偷懒。

    那时的他总是头痛又好笑,现在的他恨不能以身相替这死劫。

    津离月道,“父君,女儿嘴里发苦,您帮我去做一根冰糖葫芦吧,我好想吃啊。”

    津离信连忙道,“好,好,月儿,你等着,父君现在就去做,你一定要等父君啊。”

    说着,津离信连忙起身跑出了殿外,一点也不像平日那个端庄稳重的国君。

    “棠执。”津离月声音不稳道。

    “棠执在。”棠执边哭边道。

    津离月闭了闭眼,“叫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