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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夏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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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希尔顿的时候,刚好八点二十。机车隆隆地停下,然美下了车,抱过小狗,匆匆说了声“谢谢”便急着往里面走。

    “等等!”莲华从背后一把抓住她“你这个样子别人会让你进去吗?”

    然美这才注意到自己那身满是泥土的制服,还有手里脏兮兮的小东西,对呢,不是说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吗?况且她还带了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宠物。

    “打个电话叫猎下来接你。”

    然美点头,正要去掏手机,转眼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手机被摔坏了。”

    莲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用我的打。”

    “谢谢!”然美接过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咔嚓,喂?莲华?”是猎的声音。

    “猎,是我”

    “你在哪儿?!”刚刚还平静的声音突然就变成怒不可遏的大吼,声音大得连在这边的莲华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可怕!然美连忙把机子拿得远远的。

    “你干吗不说话?!”又是恐怖的max音量。

    然美只好保持安全距离和他通话:“我现在在酒店下面,我”

    “别说了,我看见你了。”火气终于消了点。

    “呃?”然美错愕地回头,一个高帅的身影正从大门口走出来。

    咦?那个人是猎吗?然美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笔挺贴身、很正式的衬衫加西裤,把他本来就高挑结实的身段衬托得更加修长迷人,前额的头发整齐地梳理上去,露出宽阔漂亮的额头,这个样子的猎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变成一位名副其实的“贵公子”只能用“帅呆了”三个字来形容。

    当然,前提是这位帅哥不开口说话的话,但是陆然猎无论在何时都是最不合作的一个。

    “陆然美!你在搞什么名堂?!”看见然美站在灯光下,他心里鬼火直冒,骂骂咧咧地疾步走来,刚刚才树立的高大英俊形象顿时全无。

    “对不起,我”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来到她面前,又是一副哥哥教训做了坏事的妹妹的样子,低头看见然美狼狈的一身,还有怀里的小狗崽,以及手臂上的伤“你怎么是这副鬼样子?”他的矛头忽然就直指后面的莲华“莲华!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然美连忙挡在他前面:“没有,是我为了抄近路结果迷了路,莲华他开车送我过来的。”嗯,基本上来说,不算撒谎。

    “好端端的抄什么近路?”

    “因为轧马路啊,到处都搭不到车。”

    “搭不到车就给我打电话啊!”“我也想打的,可我的手机摔坏了。”

    猎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你怎么这么会出事?那手机又是怎么摔坏的?”

    “我刚好看到它掉到坑里,下去抱它,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机就被摔坏了,幸亏莲华路过。”她笑着回头看莲华。

    莲华一脸正经地点头:“就是这样。”

    见猎没有要再追究的意思,然美松了一口气:“那个父亲和母亲呢?”

    “你来之前就走了。”

    “走了?不是要和朋友叙旧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猎耸耸肩:“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然美心里陡然不安,小心地问“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猎冷哼了一声:“少把你自己想得那么有影响力。有影响力的那个人该是我才对。”

    然美的眉头无意间轻拧:“是你又说了很冲的话?”把晚宴搞得不欢而散,他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还有点得意。

    “什么叫很冲的话?”猎瞥了她一眼,颇不以为然“要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也是因为你把我惹得这么生气!”

    然美欲哭无泪,归根到底,错还是在她嘛。

    “还有这只狗,”他嫌恶地指了指小狗崽“不要跟我说你想把它带回家。”

    被猎这么一提醒,然美急忙询问两人:“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宠物医院啊?”

    “我又不养宠物,我怎么知道?”

    莲华也抱歉地耸肩。

    然美低下头,看着怀里可怜兮兮的小狗:“母亲肯定是不会通融的吧,就算留一夜,她也不会通融的。”

    猎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没有回答的必要。

    “把它给我好了。”莲华突然说。

    然美倏地看向笑容可掬的莲华,怀疑是不是她听错了。

    “我有个朋友,应该知道哪里有宠物医院,我刚好和她约了九点见面。”

    然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忽然心里一个激灵,小声地问:“你该不会想把它拿去卖了吧?”

    “喂!陆然美!”迷人的笑脸垮得飞快,难得他改过自新,想要做一回好人,这个缺神经的陆然美,太损他了吧?!“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他怒气冲冲地扭头发动车子。

    “啊——等一下!等等!”然美连忙追上来,莲华在心里偷笑,故意狠狠瞪她一眼。

    “我太失礼了,对不起啊!莲华!”她郑重地向他低头道歉。

    “干吗跟他道歉?你又没说错!那就是这家伙的作风!”猎非常不满地打断她。

    “他没说错啊。”莲华皱了皱鼻子,满不在乎“反正我是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那就再让我信任你一次吧。”

    这样的一句话有着小小的、可爱的任性。莲华再度抬眼看她——这个女孩的目光永远是极度认真的,与总是喜欢作戏和说谎的他截然不同。她的瞳孔里是黑白分明、简简单单的颜色,简单得同这个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格格不入。

    “嗯。”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已经点头应允。

    然美的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谢谢!你帮了我好多忙!”

    不知为何,看到她满心欢喜的笑,他也会觉得很开心。

    然美把狗崽在莲华的帽子里安顿好。猎则处于极度无语的状态,这个笨蛋然美,什么时候和莲华走得这么近的?

    “然美,”莲华突然把头凑过来,笑着问“你没有忘记答应我的事吧?”

    “啊,是洗衣服的事?”然美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放心,你随时可以把衣服带到学校来给我!”这样还可以顺便让他来学校上课,何乐而不为?

    他一挑眉毛,笑得暧昧:“不许送到洗衣店,不许你们家保姆代劳,不许用洗衣机,更不许和别的衣服混在一起洗,我要你亲自动手。”

    汗!好苛刻的条件,幸好他没说不许用洗衣粉和肥皂。可是“为什么不能用洗衣机?”她纳闷。

    莲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那样没诚意!”

    然美的头一阵闷响:“哦,还不能和别的衣服混在一起洗”见莲华又要敲她的脑门,她连忙说“这个我知道,因为跳蚤会跑到别的衣服上去!”

    “陆然美!”

    看着生气的莲华,然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开玩笑的。”

    这个陆然美,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傻气,莲华瞄了她一眼,再次强调:“记得我说的话,要不然”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动静,露出一个危险至极的笑“就诅咒这小家伙曝尸街头。”

    然美不敢不从,心里恶寒,这个莲华,真的满“凶残”的。

    “那么拜拜!”不知何时,莲华的手已扶在然美脑后,又一个促不及防的恶作剧之吻落在然美的左边脸上!

    “莲华!”猎惊觉不妙那会儿已经来不及。

    然美呆愣在原地,莲华给后面的猎抛去一个挑衅的笑,随即发动机车,逃得一干二净。

    “我真受不了你!”

    “是,我真的反应很迟钝。”然美已经做好了被猎责怪的准备。

    猎找不到话说她,转个背,气冲冲地往车库走。

    “啊,少爷,还有小姐。”正靠在浅灰色bmw上抽烟的司机见猎走过来,急忙把烟灭掉去开车门。

    “我来开车,你坐旁边。”

    “什么?”听到猎的话,司机大叔顿觉头皮发麻,有种大难将至的预感。不会吧?难不成又有谁惹这位大少爷生气了?

    “怎么什么话都得说两遍?”猎不耐烦地伸手“我要车钥匙!”

    司机为难地看着他:“这个,要是陆先生知道了”

    “废话!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你要自己去跟他说?!”

    事实证明,小祖宗比老祖宗更不好惹,司机只得乖乖把钥匙摸出来递给猎。在这种情形下,然美自然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她直觉要是她开口的话,只会是火上浇油。

    猎熟练地发动了车子,一旁的司机还在千叮万嘱,要他小心车速。然美一个人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猎蹙起的眉头。

    车速不算太快,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只不过猎把前窗开得大大的,一股股热风直往里面灌,空调看来是白开了。

    不消几分钟,她的弟弟已经在专心致志地发挥他高超的超车技术了。司机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又不敢开腔,似乎是随时做好了夺方向盘的准备。真实的速度感让猎渐渐放松,眉心不再像刚才一样紧皱,劲猛的风吹散他前额的头发,他便干脆伸手把头发全部揉松。

    然美在后座悄悄地观察,猎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模样,不羁的鬈发,在风中飞扬,鞭挞在脸上似乎会隐隐作痛,然而这就是猎心仪的感觉,就像他叛逆的个性,总是不肯老老实实循规蹈矩,总是喜欢制造纷争。

    猎是她的弟弟,他们朝夕相处,他明明该是离她最近的那个,可是为什么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呢?

    流光就不同。

    然美出神地望着窗外,街道旁闪烁的灯光一晃而过,既闪耀动人又转瞬即逝,流动的光,流光恍惚间,那个男生清澈无辜的眼神浮现在脑海,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一想到他,她就会开心,由衷的快乐。流光才是真正的天使。

    她又想起上午送流光去诊所的情形,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啊。他在病床上片刻都不安宁,好像生怕她会中途开溜,一直不停地跟她说话,一讲到激动的地方就整个人从床上撑起来,让替他看伤的大夫伤透脑筋,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把他按倒。最后被按倒的时候他居然还冲人家发火!然美只好一个劲儿跟医生赔不是。其实那时她只是专心于他的伤势,至于他嘴里噼里啪啦都说了些什么,她压根一个字没听进去。后来流光还坚持要送她去学校,说什么那一带他比她熟啦,老师一个人会迷路啦,害她对他的话坚信不移,结果两人却连车子的方向都坐错。这个迷糊的流光,路痴的技术跟她有得一拼。

    就这样折腾了半天,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然美才赶到学校,身后还不得不带着一个免费奉送的保镖。因为风华和东林一直有矛盾的缘故,她真的很担心流光的出现会引起混乱,一路上千叮万嘱,叫他只要送到远处就好。流光自然是笑着一个劲说好啦。

    于是她在离校门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站定,表情严肃地对流光说拜拜。

    “咦?可是还有这么远啊?”流光被突然转过身来的然美吓了一跳,还保持着两手插在裤兜里的姿势。

    “流光!拜托!”然美双手合十。

    “啊!老师你不要做这个动作啦!我不习惯你这么拜托我啦!”他拉开然美的手。

    “那么你答应我,就送到这。”

    他大大地点头:“安啦!安啦!我在这里目送你就好。”他笑着指指自己脚下的位置。

    然美看着流光,发觉他抿着嘴巴的样子好像小猫咪!奇怪了,明明身高有一米七八的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连忙推了推流光:“不行啊!我要你现在就转身,起步往前走!”

    流光居然稳如磐石,然美接连推了四五把,简直是白费力气。

    最后他竟然还对自己的定力颇为得意:“老师,我像不像电线杆啊?”

    然美真的拿他没辙:“流光你不明白我的担忧吗?要怎么样你才肯走啊?”

    “安啦!我现在就走,老师你要记得晚上等我的电话哦!”“啊,好。”突然又这么听话,然美倒还适应不过来。

    “那么拜拜!”他挥了两下手,反手提上书包。

    然美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目送他,流光在走到离拐弯处二又四分之一的路程时忽然站住。然美皱眉,准备在他转身的时候一阵开涮。

    可是他只是站在那里愣了一下,没头没脑地看了看天,又没头没脑地迈开步子。这次是径直走到街角,然后大步拐弯。

    然美还在等着他从街角冒出来,心里憋着一股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对这个怪怪的流光,还是丝毫都不能松懈啊。

    不过他真的没有再冒出来,真的打道回府了。然美呼了一口气,轻松大过失望。

    开学头一个星期就旷课两个上午,她一面往校门走,一面琢磨着要怎么应付紧箍咒的追问。又要撒谎吗?还是说自己在路上碰见一个遇上麻烦的朋友:这么说比较好吧?况且这本来就是事实。嗯,决定了,就这么说。可是她又该怎么面对猎和明娜呢?然美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到底猎和流光之间有什么瓜葛?问流光,他却只是一个劲地打哈哈。那么在猎看来呢?会不会觉得她背叛他?天!背叛!好严重的一个词啊!然美心里狠狠地寒了一下,但愿猎不要这么认为。

    想着想着,人已经来到大门前,然美正要掏校牌,抬眼一看,校门口好几个学生,包括正在值日的两个学生,正用刀子眼刷地看向她这边。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她在校门口站住,紧张兮兮地看着大家。

    终于有人出声:“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然美以为他们在说自己,心想该不会是因为上午帮流光的缘故而被人下了什么通牒,变成全校公敌了吧?

    可是他们的目光好像并不是指向她,而是穿透她,她恍然大悟,难道

    惊恐地转身,在一辆货车和一辆公车拉出的卷轴般的画面里,她果然看见那个人站在街的对面,正朝她卖力地挥手:“老师!我们果然很有默契啊——”

    来自东林学生的厉害眼神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或者,根本就是忽视了没看见。

    他的眼睛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明明叫他不要回来的,到头来他还是反悔了。可是面对这样任性的流光,然美却没法生他的气。那么单纯幼稚的举动,无端地让她感动。

    “老师?”那些个用眼睛剜流光的学生诧异地四处看“哪里有什么老师啊?”

    “那家伙是神经病!别理他!估计是梦游到这来的。”

    “是啊,简直就该送到精神病院去!”

    流光不是神经病!然美张开嘴,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没有一冲动说出来,否则她可能真的要成为东林有史以来第一个全校公敌了。

    可是,听着他们的恶言恶语,然美的心里却酸酸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针对流光?就是因为他是风华的学生?因为他的行事古怪?因为他和猎有过节?还是三者兼有?

    这么说,猎在风华也是不受欢迎的角色了?是不是也有人会骂他神经病?甚至骂他有狂躁症?

    然美叹了口气,看来她注定是要夹在猎和流光之间,夹在东林和风华之间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大货车刺眼的灯光晃过她的眼角,把她的思绪带回现在,她忽然很想知道关于流光和猎之间的事情。

    “猎,你和流光”

    她的话还没说完,猎忽然就猛踩油门,车子往前嗖地一飙,然美和可怜的陪开司机随之惯性地前倒!然美一头撞在猎座位的靠背上,幸好不是撞着什么硬东西,否则,这会儿她保准得头破血流。

    明白了!流光是个禁忌的名字!在猎面前绝口不能提的名字!

    她闭上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猎驾着车子在夜色中一阵狂奔,好不容易才减下速来。

    司机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建议道:“我看我们还是都把安全带系上吧。”

    咖啡店里,苏兰一面漫不经心地擦着吧台,一面和店里最后一位“客人”闲谈。

    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四十,店外传来熟悉的机车轰鸣声,苏兰抬头向窗外看去。刺眼的车光骤熄,穿暗红t恤的年轻人摘下安全帽,大呼了一口气,还没翻身下车,就在那儿有气无力地喊起来:

    “学姐!学姐啊——”

    “来了来了!你在鬼叫什么啊?”苏兰嘴上不耐烦,心里却已抑不住看见他的喜悦。

    莲华带着嫌恶的表情指了一下帽子:“快把这个丑八怪弄出去!脖子都要被它勒断了!”

    他的帽子里的确窝了什么东西,苏兰踮起脚,好奇地往帽子里探头:“啊!小狗!”她惊喜连连地接过狗崽“咦?受伤了啊?”看见小家伙腿上的伤,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眼前的俊逸男生一番教训“莲华!太不像话了!居然连一只小狗也要欺负!”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苏兰一脸歉意地瞅着怀里的小狗“很痛是不是?他就是这样,无聊的时候连只蚂蚁也可以蹂躏上几个小时。”

    莲华没空答理学姐的调侃,赶紧把帽子拽到前面来,皱着眉头,一丝不苟地嗅了半天。

    苏兰逗弄着鼻子粉红的小狗,抬头对莲华说:“对了,有人在里面等你哦!”他顺着玻璃门望进去,坐在暖色灯光下的男生朝他挥了挥手“莲华哥!”简单分明的五官,凑在一起组成一张相当淘气的脸,他留着不太长的学生头,却穿着一件格外时髦抢眼的油彩t恤,胸前还吊着个红色的装饰墨镜。

    “小志?”莲华走进来,抽出凳子在男生对面坐下“这几天都没见你,学校怎么样?”刚刚上高一,应该有很多感言吧。都被叫做哥哥了,莲华也自然装出不太像样的兄长调子。

    男生们打招呼的方式简单且粗神经,两三句就直奔主题了。

    “嗯,风华还不错,虽然我更喜欢莲华哥你读的东林。”小志兴奋地介绍着“你知道吗,东林狼帮的名字在风华可是一大禁忌啊!不过我还是经常能听到有人说起你啊,杜谦永啊,陆然猎啊这些名字,感觉超酷(虽然都带着诅咒)!”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嘿嘿,我在想,要是他们知道莲华哥你和我的关系,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你会被人鄙视死!”

    苏兰擦完吧台,端来两杯咖啡,坐到两人之间:“莲华,你是怎么捡到这小狗的啊?像你这么没爱心的人,居然还会把它放在衣服的帽子里带回来?”

    莲华非常不屑地瞄了狗崽一眼:“我哪里会救这么丑陋的生命,救它的是一个女生。”

    “女生?”苏兰并不吃惊,反正围在莲华身边转的女孩子多的是了,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哪个女生这么有能耐,可以劝服莲华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的衣服“不得了哦!你居然对某个女孩子这么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怎么可能?我欠她的,不过还她一个人情而已。”他埋头喝咖啡,口气很是无所谓。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小家伙呢?”

    “送到宠物医院。”他啜了口热咖啡“学姐,你知道这附近的宠物医院吧?”

    “嗯。可是你想好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没有啊?”

    “啊?”

    “有个像样的名字才像是有人喂养的宠物嘛!不然谁愿意给它医治啊?另外你还得准备足够的money。这年头给狗看病和给人看病差不了多少的。不过这小家伙还真是可爱啊”莲华四肢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这么麻烦啊!我本来以为把它丢在那里就完事的。”

    汗!就知道他打的这样的歪主意。

    “好歹给人家起个名字嘛!”苏兰继续拨弄小狗崽的耳朵。

    莲华瞥了小狗一眼,恶趣味又漫上脸来:“喂,你们觉得‘大便君’这个名字如何?和它的气质很相符呐”他伸手去刮小狗,却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一口咬住手指!

    他吃痛地大叫,英俊帅气的形象全失:“松口!大便君!”

    苏兰和小志也被吓了一跳,不过都笑吟吟地袖手旁观。这狗小归小,报复心倒还不弱嘛!尽管牙齿还没长锋利,死命咬起人来还是叫人够戗。

    “哇,喂喂你气什么?!‘大便君’可是举世无双的好名字啊!”莲华讨起饶来还是老样子,鬼话连篇。

    小狗崽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凶。

    他终于被咬至青筋暴起,抡起邻桌的咖啡杯欲一下敲死这狗东西!

    及时出手解救的还是他的苏兰学姐,只不过把手伸到小狗崽嘴边,轻轻唤了声“乖,听话”那家伙果然就很给面子地松了口,转过来巴结似的舔苏兰的手指。

    犬口脱险!莲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倒是没出血,不过上面已经有几排分明的齿印,他揉着手指瞪那条舔得正欢的小狗。

    “莲华同学,请你稍微有点良心吧。”苏兰笑着,目光来回于莲华和小狗之间“人家个子这么小,你就是赢了它也不英雄,再说它还受了伤啊!发扬一下你的同情心嘛”

    她话音未落,趴在桌上的小狗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莲华手里。

    “呵呵!我说怎么是区别对待呢”小狗被一脸窃笑的莲华高高举起,四脚大大敞开“原来是只公的啊,难怪只对女孩子献殷勤!不过还真看不出来,这么点小!”面对莲华的评头论足,小狗的自尊心明显受到重创。

    “咦?”小志也凑过头去看热闹“公狗就是这样的吗?我都区分不出来耶!”

    “哎?你不知道,其实是这样的”莲华一副“让我为你慢慢道来”的架势。

    “快把它放下啦,小心它尿尿到你们脸上!”苏兰忙把小狗抱到一边,及时阻止了两人继续恶意羞辱。都这么大了还一心一意跟一只刚断奶的狗崽斗气,看在她眼里真是哭笑不得。

    “喂,小志,你不是要告诉莲华那个好消息吗?还特意让我把他叫过来,快说吧!待会儿就要关门了。”

    “哦?什么好消息?”莲华一脸八卦。

    “其实是”小志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等等!”莲华赶紧比了个休止符“让我猜猜,是不是有女生向你告白了?”

    小志傻笑着挠头:“怎么会”

    “那莫非”莲华一挑眉毛“是有男生向你告白?哇塞,你好猛!”他上下打量小志,一副“人不可貌相”的表情。

    “莲华!你正经点好吗?这真的是很严肃的消息啊!”苏兰无奈地托着下巴。

    “我开玩笑的,好了,到底是什么?”

    “莲华哥,我被录用了。”小志尽量语调平静,他要让莲华大吃一惊!

    莲华愣住,本来已经预备好的笑容没能释放出来。录用了?被什么录用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志喜形于色,这回就连话语中都透着难以克制的激动心情:“我是说,我被serenade录用了!”几乎是字字句句地强调,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不稳“莲华哥!怎么样?够让你吃惊吧!”

    呼,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连苏兰也替小志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已经完全陶醉在快乐与期待之中,接下来就是等着和他的莲华哥好好庆祝一番了。

    也许两个人都高兴得过了头,以致竟没人留意到莲华迅速冷却下来的脸色。

    小志还在那里自顾自地感慨:“天!我简直没有想到一次就会成功,那些键盘手一个比一个厉害”

    “什么时候的事?”莲华蓦地出声,漠然的腔调让苏兰不寒而栗,但是一旁快乐的小志却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星期一我去serenade应聘,昨天他们通知我被录用了!太棒了!以后可以和莲华哥你一起”

    “你是不是缺钱?”小志开心的话语再次被莲华打断“你一定是缺钱花对吧?否则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去打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他的口气轻松得有点勉强。

    “呃?”小志愕然,其实并不是没听清莲华说的什么,只是在这种喜庆的场合下,刚刚那个隐约听到的问句似乎显得不合适宜,更不对劲的是那仿佛极力压抑着怒气的腔调。这个时候的莲华,不是应该惊喜地捶他一拳,再对他说些像是“你小子真行”这样恭喜的话吗?

    “我真受够你了,你是白痴吗?!”沉着嗓子,莲华微微抬眼,眸子里冰冷彻骨的怒气流泻出来,苏兰和小志都分明地感受到。

    小志呆住。为什么莲华哥要用这样责备的眼神看他?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了?我只不过想要自己打工,自己赚钱!再说,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况且你和哥在比我还小的时候就”

    “小志!”苏兰突然站起来,硬生生打断小志的话。

    见学姐紧张万分的表情,小志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不,我”他连忙想要纠正。

    “干吗?”莲华扫了两人一眼,冷笑出声“突然就这么默契,还真叫人嫉妒。”他别过头去,麻木茫然地望着窗外。

    苏兰哽咽了一下:“莲华,为什么不能理解小志?他只不过想要打工,想要自力更生而已。”

    莲华转过头,蓝黑的瞳眸几乎是在逼视小志:“自力更生吗?可是打工有那么多地方,你可以到咖啡店、快餐店、甚至可以去加油站,随便什么地方都比那里好!”他的声音大到将两人震住。并不单是怒火中烧,而是生气,他气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志,气他的幼稚,气他的迟钝。他拼命地想用最大的咆哮盖住脑海里不断翻腾着的那个声音:

    要是我不在了,还得拜托你照顾我弟弟啊。

    带着浅笑的声音,如风般温和,一句玩笑话却矛盾地配着认真的眼神,那时的他尽管没有当真,也很配合地一口答应下来,心里想的虽然是“我才不准你死在我前头呢”但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么无聊的要求?!为什么要开那么讨厌的、可恶的玩笑?!

    眼前的画面模糊了

    不要!他难受地将脸埋进双手里。那种禁忌的话他从来不当真,再晦气他也可以不负责任地说出口。好后悔,他后悔得想要杀掉自己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蠢最蠢的蠢事。

    苏兰担忧地看着痛苦地埋着头的莲华,知道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触及他的伤口。她明白无法安慰他,因为任何安慰都只能更深地伤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它慢慢地过去。

    小志也蒙住了,一下子找不到话说,但是却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对不起,莲华哥,”看见莲华难受的样子,他的声音惊慌得颤抖“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我只是想,只是想能够和你一起这两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我想起码我可以站在你身后!我可以在台子上支持你”莲华有种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他听不懂小志在跟他说些什么,也似乎没办法让这个学弟明白他在想什么。那个懂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那么努力地遵守自己的诺言。小志从来就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他只想一直守护那个人的弟弟过这么开心单纯的日子,就像那些年他们一起守护他一样。可是这个笨蛋白痴,却居然跟他说不要过这种日子!

    “莲华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不适应那种环境?”小志急切地说,这是他唯一还能想到的东西“没关系!以前我不也去看过你们表演的吗?而且这种地方在电视上也看得很多了!我适应力很强的,很快就可以习惯了!”

    莲华双手捂着脸,没有说话,小志没法看见他的表情,半晌,才听见他疲乏无力的声音:“小志,你是个笨蛋为什么偏偏要去那里?”

    小志呆呆地看着莲华,理由他已经说过了,也许不是很清楚,但他以为莲华会明白。

    “那是因为你啊,莲华。”再次说出来的,是苏兰“小志他一直把你当做要努力靠近的对象,这么单纯的动机,你怎么都不明白?”

    苏兰静静地说着,声音里流动着从未有过的感染力,因为她不只在诉说小志的心声,这也是她的心声。她崇拜他,虽然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让莲华大笑个不停,他一次也没当过真,但她还是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反复诉说着这样的心情。

    “还记得wands的那首‘直到世界的尽头’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唱那首歌,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觉得你好耀眼”

    思绪回到十六岁那个想要轻生的夜晚,她麻木而决绝地走向几里外的码头。灰白的雪不紧不慢地从天而降,稀疏的行人带着冷漠的面具,怀揣各自的欲念。那是怎样一个用冰筑成的无机世界。即使有人死了,也不会流一滴泪的冷酷世界。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这么觉得。

    在漫长得几欲让人窒息的隧道里静默地穿行,从一条必经的偏僻街道上,却忽然传来激荡灵魂的歌声:

    一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我也不愿和你分开

    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我一直如此地企盼

    过去的一切为何总在眼前闪耀

    而我却再无法回到从前

    曾经承诺永远在一起

    让心再次地破碎

    在这样的tragedynight。

    那是她头一回知道原来歌还可以唱得这么激昂,这么震撼人心!饱满而稍显稚气的声音里充溢着激情和生命力!飘雪的寒冬,竟仿佛有夺目的骄阳照耀一般。唱歌的少年被围在一群疯狂的少年人之中,他们听着他的歌,受着他的吸引,甚至是受着他的温暖。

    在这样的tragedynight

    少年的脸孔至缝隙处闪现,阳光般灿烂空灵的笑容就这么向毫无防备的她袭来。

    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活着,真好。

    苏兰看着莲华的侧脸,无声地苦笑:莲华,是你自己从来就不明白呀。

    “是因为我?”他笑,声音里透着自嘲和无奈“旷课,下暴,打架斗殴,这样的大烂人一个,你把我当偶像?历史课本上那些大头目明明哪个都比我好吧”真是好笑。可或许真是他的错,他不该总在别人面前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万万不该误导别人。

    看着莲华颓唐的模样,小志不知该说什么:“你别这样,莲华哥!”现在能做的,唯有好好地表现,让他看到一个长大的、独立的自己。

    “咔当!”门上的风铃响起来,一对女孩走进来,察觉到店里压抑的气氛,有点诧异。

    苏兰记起自己忘记在店门口挂牌子,忙起身招呼客人。

    “我们还以为关门了呢!”两个女孩一面说,一面朝坐在窗边的英俊男生好奇地张望。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这两位客人实在来得不是时候,苏兰强颜欢笑地招呼道“要点什么?”

    “两杯热奶茶。”

    苏兰转身去泡奶茶,路过莲华和小志时忧心忡忡地望了两人一眼,他们彼此都沉默不语。也好,但愿不要再纠缠这个话题了。

    “你什么时候去那里打工?”莲华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这周末。”

    那就是明天,他点点头:“这样。”

    小志忽然很不甘心:“莲华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啊。”莲华苦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争辩,只得妥协“既然要做当然就要做好。我出去抽只烟。”

    小志看着他站起来推开门走到外面,挺拔帅气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单薄,他并没有抽烟,只是背靠着机车,像个小孩子一样懒散地发呆。夜色中的侧脸不可思议的英俊逼人,每当有汽车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就成就一副诱人至极的截图——光影婆娑,性感的唇线和下颌线,流畅漂亮的手臂线条。飘游在街上的视线,一不小心就得被这样的光景俘获。店里的两个女生,似乎也忘了要谈的话,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窗外的帅气身影,眼中流转着明显的爱慕。莲华身上毫无瑕疵的俊美和捉摸不定的神秘,总是让人一见就爱。渐渐地,大家也会迷恋起他乱糟糟的性格——玩世不恭,冷酷不屑,变幻莫测。

    然而,苏兰远远地看着他,心里突然在想,是不是他身上太多的颜色,反而掩盖了最本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