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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贾府惊魂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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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月影眼里掠过一丝伤感,道:“我和妹妹所住的村庄因战乱被烧毁掉,我们成了孤儿,师父看我们可怜,便将我们带了回去。后来师父精研九转环龙鞭秘籍,练成了这门武功,打败了对头。他将九转环龙鞭教授给我,但却未教我妹妹,只是授她一些寻常武功而已。而他自己的武功也一概不教,到师父去世时告诉我,我这才知道,师父原来是赤阳岛的弟子,但后来犯了戒律,被赶出岛来,他们赤阳岛的武功一直为中原武林视为邪派武功,他自感无所生存,便一直隐居在大理。师父练的武功叫做赤阳神功,是一种童子功,若一旦破解武功便将终身废去,成为一废人。他不愿我步他的后尘,所以不肯教我这门武功,而我妹妹的女子纯阴之躯,更是练不得这种纯阳的武功。”他却还不知道,当年金光道长之所以来中原,原来的目的便是想要寻找他的师父,但后来受了丘不仁的怂恿,金光修为不够,定力尚浅,忍不住诱惑便和丘不仁一起去血光崖找云涯。金光一直以光复赤阳岛为己任,让赤阳从此在中原武林中抬起头,闻说有如此奇功,自然不免心动。云剑心想:“难怪大叔的父亲不知道对手的武功套路,万里云是赤阳岛的人,极少来中原,他又岂会知道?”说道:“那后来呢?”

    花月影抬头望着天,心中想起那段断肠的回忆,张嘴不自禁的说出来:“师父去世后,我们兄妹俩在谷中呆了一段时间,妹妹向往外边的世界,于是我们便出了谷,这是我们长大以来第一次出谷,遭了不少人的欺骗,我和妹妹因此失散。我没有钱生活,便去做了杀手,一面寻找着妹妹的踪影。直到前些日子,我路过此地,闻说贾富要纳妾,听村民说他每年都要娶妻纳妾,我听他们说起去年的一个女子,竟然像极了我失散一年多的妹妹,我便抓来一个贾富的家丁拷问,他说那女子叫做花月如,被骗到贾府,遭了凌辱后投进自杀!”云剑看着他,心道:“这些为富不仁的畜牲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了!他们仗着钱多势力大,受到欺压的也只是我们这些平民!”云剑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花月影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你还要问什么?”云剑道:“那本秘籍现在在哪里?”花月影扬眉一竖,道:“你是要那本秘籍?”云剑点了点头,花月影盯着云剑看了许久,道:“师父临终前也曾说过,说要把这份秘籍还给张家,但他说如若张家后人都是那么没用,这本秘籍不还也罢,免得糟蹋了这本绝世秘籍。”

    云剑一扬眉,道:“好大的口气!”花月影冷冷道:“万兽庄已灭,你难道还想为其夺回秘籍?”云剑大声道:“我也算是半个万兽庄人,难道没有资格么?”花月影道:“你武功比我高得多,本来你想要,这本秘籍自当让你拿去,但这本秘籍在花月谷里,一时却也拿不到。”云剑道:“今日我还有事,这本秘籍暂且放在花月谷里,日后云某自当去取。”花月影一点头,道:“如若没事,我便先走了。”云剑一拱手道:“慢走。”花月影话不多说一句,转身便离开。云剑心道:“这秘籍总算算是找回,大叔地下有灵也该欣慰。”云剑望了望天色,转身朝回小屋的方向走去,他心中委实放心不下王仪之和王秀丽。云剑怕官兵追查,不敢走大路,往林子的方向去。忽地闻得一阵喝声,心下好奇,探身过去,却见到李幕颜和南宫晴在那,当下一招手,笑道:“李公子!你们在那里啊!”大步走了过去,李幕颜一指,道:“他们打了一个多时辰,兀自不分胜负。”云剑转头一看,正是大厅中的两人。李幕颜道:“那路通天自诩霸王拳,这无形意气拳确实厉害。但那宋钟却似乎更有能耐,你瞧,他打了这么久居然还不露自家功夫,显然还是深藏不露。”

    云剑点了点头,只见宋钟拳法极怪,寻常拳法均是以拳头来攻击对手,但这宋钟这套拳法却是以臂来击人,见他每一招都是挥臂在前,出拳在后。姿势怪异,但拳法却让人难以招架。云剑越看越奇,不禁问道:“李公子,你见识多广,可知他使的是套什么武功?”李幕颜一沉吟,道:“看着招式奇特,应该是山西的铁赶驴拳。”云剑奇道:“铁赶驴拳?这名字怎么这么怪?”宋钟忽地回头一笑,咧嘴道:“你这书生见识当真不凡,不错,我这套武功便是铁赶驴拳。”李幕颜微微一笑,道:“这套武功据说是一位叫做铁赶驴的民间高手所创,而这套武功出招手势却也像极是在赶驴,因此才有这名堂。”云剑微笑道:“却也是真像在赶驴。”路通天脸色涨得通红,怒道:“你这臭小子嘴里胡说八道,路爷待会要好好教训你!”南宫晴拍手笑道:“驴子生气了!发驴脾气了!”路通天气得哇哇大叫,忽地左手掏出,一股暗劲送出,宋钟心下一惊,急忙一躲。路通天却早已算计好,右脚弓腿踢出,左拳直探宋钟小腹。宋钟猛雷一吼,双臂振呼一扫,周旁飞沙走石,卷起一阵尘烟。云剑吃了一惊,他看过不少惊世骇人的武功,却没有一种有如此声势浩大。那宋钟每一发拳,便如天雷作乱,狂风起啸一般。二重拳的威力是看不见的,但这套拳法却是让瞎眼的人也能知道它的威力惊人。李幕颜看了数招,那路通天虽然还能勉力支持,但终究有山穷水尽的时候。宋钟喝道:“你只要摘掉那个名不符其实的霸王拳头衔,我便放你一马!”路通天怒道:“如此你叫我以后怎样见人?”

    宋钟扬眉道:“我师傅当年便是败给了人,才自废掉他那个享誉江湖盛久的名号,他老人家的名头比你大得多,他此等痛楚都能忍受,你一个小小的霸王拳便也如何?”路通天怒道:“你师傅是什么来头,也敢和我比较?你可知我的师傅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大拳师古宗仁吗?”宋钟冷冷一笑,李幕颜却拍手道:“原来如此!这位姓宋的仁兄想必是伏虎派的,你的师傅不消说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的无敌霸王拳孙无霸了。”路通天大吃一惊,此时方才明白宋钟为何看不过自己霸王拳的名号。孙无霸十七年前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到了十年前他才确信孙无霸不会重出江湖,自己拳法精湛,自信已无人是抗手,因此自号了个霸王拳的称呼,却不料招惹来今日之祸。宋钟咧嘴笑道:“我早看你不是一般的书生,果然如是,你到底是谁,知道这么多事?”李幕颜微笑道:“小生贱名不足挂齿。”宋钟徒地喝道:“接招!”他一拳带起,身后烟尘即随,路通天大吃一惊,急忙回臂护身,碰的一声,只见路通天被打得飞起一丈多高,但他终究有些能耐,凌空一翻,总算没摔个狗吃屎。路通天虽路了实地,但一颗心却还一直悬着,惊魂不定。

    宋钟踏前一步,喝道:“如何?你敢再接宋某一拳么!”路通天又惊又怒,但自己功力却是不及对方,当下重哼一声,狠狠道:“好!从此江湖上没了霸王拳路通天这个名号!不过这笔账路某迟早会找你算的!”说完恨恨的走了。宋钟哈哈一笑,笑声狂放不羁。宋钟走到李幕颜面前,上下一打量他一番。道:“这位公子,你见识渊博,在下想向你请教一人?”李幕颜哦了一声,道:“小生知无不言。”宋钟微微一笑,说道:“二十多年前四侠剑东剑云涯你可知道?”李幕颜心下一突,道:“这个天下谁人不知?”宋钟道:“那就是了?我想向你打听他的后人?”李幕颜微惊道:“你找他的后人干什么?”宋钟微笑道:“自然找他一较高低,洗却前耻。”李幕颜讶然道:“这个当真奇了,莫非你认识云公子?”宋钟眼里精光一闪,道:“果然没问错人,公子你知道云大侠的后人。”李幕颜皱眉道:“难道宋公子云公子有什么过节?”宋钟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更谈不上什么过节。好了,还望公子能说出云公子的下落,在下感激不胜。”李幕颜一迟疑,云剑走了过来,道:“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宋钟微一惊讶,上下打量云剑,道:“请问阁下的名号?”云剑微笑道:“在下云剑。”宋钟点了点头,道:“那你爹爹跟你说了没?”云剑奇道:“说什么?”宋钟闻言大怒,道:“云涯当真枉了侠名,原来却是如此无信小人!枉我师傅还一直等着这一天,等了整整十七年了!”云剑听他辱骂自己先父,不由得也是大怒,喝道:“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来对我爹爹说说点点!”宋钟哈哈狂笑,道:“你们父子如出一辙!一般的无耻!”云剑气的语气颤抖,睁目喝道:“你,你胡说些什么?你再敢骂我父亲试试看!”宋钟大声道:“我师傅为了你父亲一句话等了十七年,你父亲却只当个屁!如此无信小人,我怎么骂不得?”云剑大怒不已,李幕颜听得话中有别,上前一步道:“等一等,你们只怕是误会了…”但云剑盛怒之下哪还听得下话?云剑喝道:“你给我接招!”倏然拍出一掌,他此时功力深厚,已不是李幕颜想接就接得了的。宋钟也喝道:“好!这一战迟早要打,只不过没想到却是在如此情况下打的,当真负了我师傅的一片苦心!”话说中一掌也接了过去,两人双掌并对,宋钟被震得连退三步。心下骇然:“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却怎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师傅当年败给了他父亲,难道我也要败在他儿子手里?”

    云剑一掌拍出,紧接着又是一掌拍来,宋钟又惊又怒,猛喝一声,一拳打开云剑手腕,右手铁臂横扫,云剑手肘一曲,硬是挡住,只觉手上一阵酸麻,心下也是一惊。南宫晴道:“李公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快去阻止他们呀?”李幕颜叹道:“他们两位武功都很高强,虽然我练有斗转乾坤神功,但照他们如此拼命打法,纵然我有心阻止,却也无力可施。”南宫晴顿了顿脚,忽地叫道:“李公子,谢过他们来了!”只见谢过和韩童两人并肩走了过来,谢过见了南宫晴,终于笑道:“谢天谢地,南宫小姐你总算是平安无事,害得我们一路担心。我和韩公子找了一整个上午也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便去城里找李公子他们,但一进城却见城里官兵四处搜查,一打听才知道贾府出了命案,我们担心你们有什么事,便急急出城,还好你们都相安无事。”南宫晴道:“我们虽是没事,不过他可有事。”说着一指云剑。谢过瞧了瞧两人,惊讶道:“那个大汉是谁?武功竟然如此强横,他和云公子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他们如此拼命。”李幕颜道:“只怕两人上代是有什么恩怨,以至于他们二人之间有所误会。这事好像云公子自己也不知道,我更难以揣测。”谢过看了数招,两人一直旗鼓相当,云剑胜在内力较为深厚,而宋钟却胜在招式精纯。

    云剑白鹤神掌频出奇招,却总被宋钟精纯的招式化解掉,心中不禁焦躁起来,忽地使一招“云鹤当空”,身子顿起,双掌张开。张家的家传武功均有一个特点,便是后发制人,自己先出半招,等对手出招后再使出精妙的变化来制服对手。宋钟见云剑这一招出势奇特,心中一顿,使一式擎天一炷香,铁拳向上一出,深入敌腹。云剑双掌一剪,如鹤扑翅。径切宋钟手臂。宋钟曲肘一出,另一只手立即一招“风起云涌”,反击云剑后门。云剑忽地身子下遁,左腿飞起,啵的一声踢中宋钟小腹。这一招来得突奇,也正中对手,云剑只道是当能取胜,却不料这一踢去忽觉宋钟小腹突地急缩,这一脚踢去力道消失得无踪无影。云剑大吃一惊,始料未及,但此时骑虎难下,要想撤走却是不可能的了。宋钟猛雷一吼,一拳倏然发出,云剑只觉拳风扑面,凛冽无比,呼吸登时为之一塞。云剑仰头一避,宋钟左来一脚,正中云剑后背。云剑身子一缩,溜了开去,宋钟大吃一惊,韩童惊呼一声,谢过转头看着他,眼神甚是奇异。宋钟一招不得手,又是一脚踢来。云剑情急之中,便使出金梭蛇手功夫,只见他伸手一缩动,抓住宋钟脚踝,宋钟一惊,左脚弓起,想踢开云剑手腕。云剑身子如蛇一般急急一缩前,右手一抓宋钟左腿跳环穴。宋钟怒喝一声,当头一拳打来。

    云剑低头让开,反手一弹宋钟右脚,宋钟只觉脚上一阵酸麻,使不上力气,心中大惊,振臂一拳,想震开云剑,怎奈云剑却是有如蛇一样,你越是挣扎,便缠得越紧。云剑手上一滑,穿过宋钟手臂,伸手锁住宋钟咽喉。宋钟左手铁掌急速一伸,盖在云剑太阳穴上。两人互相搏住,均是一发功力便可至对手死地。众人见了此等情景都是为之一惊,只望两人不要同归于尽的好。宋钟盯着云剑看了看,忽地移开手掌。云剑一惊,也随即放开手。两人对望着各退了三步,云剑道:“你为什么放手,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宋钟道:“我承认你武功比我高,这次比武算我输了。”云剑心中暗暗钦佩,语气软了许多,道:“我虽然不知道爹爹与你师傅的什么约定,但我相信爹爹地下有知也是不愿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的。”宋钟惊道:“什么?你说云大侠去世了!”云剑点了点头,李幕颜道:“怎么?宋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宋钟道:“我和师傅一直隐居在伏虎山上,苦练武功十七年,一直从不闻世外事。我此番下山,便是要找云大侠的后人比试的。途中我闻说江湖上又出了个霸王拳,我便转道来到这里,想找他较量一番。却不料在此便遇到云大侠的后人,当真是一举两得。”他顿了顿,道:“云大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云剑黯然道:“我爹爹不巧正是在十七年前去世的。”宋钟闻言啊了声,脸上一闪愧色,愧道:“难怪云公子你会不知道,如此是我太过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便出言辱及云公子先父。”说着单腿跪地,抱拳道:“还请云公子原谅!”云剑急忙扶住宋钟,道:“宋兄怎地如此客气,是小弟先出手的不对,何况你师徒二人等了十七年之久,也怪不得宋兄你呀!”他便是这样的人,别人退一步,他便退三步。宋钟抬眼一望云剑,忽地大声笑道:“好!云兄如此知情人!宋某今日便交了你这个朋友!”云剑道:“先父究竟与宋兄的师傅定下个什么约定?”宋钟道:“我听师傅说,当年他与丘不仁等人一起去血光崖找云大侠,想抢夺天钟神功。”云剑啊了声,心中反复念道丘不仁三字,忽地想起当时在万法寺便见过他,云剑道:“然后呢?”宋钟道:“之后我师傅被云大侠打败,手经被挑断,从此不能再使雷乱风形拳这等刚猛的武功,他自感绝望,便想自杀,却被云大侠阻止。云大侠和我师傅定下约定,让我师傅去寻觅传人,十七年后再与他的儿子比试。师傅被激起生念,便答应云大侠。师傅常说,若不是云大侠,他也不会有今天。虽然心里感激云大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遵照这约定,与你一决胜负。”云剑恍然道:“原来如此!”闻宋钟此言,心中不禁为父亲感到骄傲。当下又道:“宋兄,这场比试我们不算,待得他日我们再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宋钟看了看云剑,终于道:“好!承你看得起!宋某恭敬不如从命!”两人相对一望,不禁哈哈大笑。

    宋钟转身对着李幕颜等人抱拳道:“好了,宋某想要到江湖上游历一番,也不打扰各位了,请!”李幕颜不告诉他姓名,他这回也不再问。幕颜等人抱拳还礼,皆道:“客气了!”宋钟挥别云剑,大步走了出去。李幕颜等走了过去,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云剑点了点头,心中也着实担心王仪之。众人匆匆赶步,不过多时便已回到小屋。云剑首当推门进去,见到王仪之两人,心中才放下心来。王仪之见到云剑,悄声道:“阿秀哭了好一阵子,现在才睡去。”云剑微一颔首,对身后几人悄声道:“我们出去说话。”众人退了出去,云剑道:“王兄弟,你好好陪着王姑娘。”王仪之点了点头,云剑随即关上门。众人来到篱笆围着的院子中,谢过道:“时候不早,我去城里买点东西回来吃,现在城里官兵极多,你们几人被见着了脸,最好还是不要进城。”李幕颜道:“劳烦谢公子了。”谢过道:“哪里。”对韩童道:“韩公子,我们走吧。”韩童微一迟疑,道:“谢兄,你自己去吧,我有事想问问云公子。”谢过微一惊讶,南宫晴道:“就是嘛,他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老是当宝贝看待,到哪里都带着。”谢过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南宫姑娘说得对,那在下先走一步。”韩童低声道:“对不起…”谢过低声笑道:“哪里的话,你也好好休息吧。”当下去了。云剑道:“韩公子,你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韩童道:“请云公子借一步说话。”云剑点了点头,起身走去。南宫晴一伸舌头,道:“这两人当真是绝配,一个到哪里都带着一个大男人,一个要说话还见不得人!”李幕颜道:“这个不然,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姑娘又何必深究呢?”南宫晴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书生,索性连话也不说。

    云剑两人走到田外,云剑道:“韩公子究竟有什么话说?”韩童道:“你,你怎么会金蛇岛的武功?”云剑心中一凛,反问道:“对了,韩公子,我自在幽谷中便一直想请教你,你是如何知道萧雁剑法的名字的?”只因知道这套剑法的人不少,但知道名字的却无几个。韩童看了一眼云剑,道:“云公子先回答在下的问题后,在下在为公子细细道来。”云剑知他心里不放心,当下便直截了当的说:“这套武功是别人传授给我的。”韩童颤声道:“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见云剑一脸茫然,又补充道:“你可知那人叫做什么名字。”云剑道:“是一个叫做蒋不通的人。”韩童喃喃念道:“蒋不通,将不通…”随即摇了摇头。云剑道:“我听说我这位朋友说,他这本金梭蛇手秘籍的一个人交给他的。”韩童急道:“那人是谁?是不是长得很高挑,留着两条胡子的人?”云剑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人交给他后便死去了,他应那人之求,将秘籍保管起来。”韩童噗的一声坐倒在地上,喃喃道:“连大师兄也死了!”云剑惊道:“什么!大师兄?”韩童抬头一看云剑,点头道:“不错,我正是金蛇岛主韩风的儿子。”云剑脸上变了变,心中想起爷爷当时那凄厉的怒容,不禁张口颤声问道:“我,我只想问你一件事。”韩童听得语气有异,心中揣摩不定,道:“什么事?”云剑道:“你可知厉正雄这人!”韩童心头一震,脸上微微抽搐,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云剑缓缓道:“我爷爷便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韩童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此说来你是要为厉家报仇?”云剑遥了摇头,道:“这几十年前的事我又岂会找你算账?我只是想问你,你们当时为什么要劫这趟镖?”

    韩童心下一松,道:“我听爹爹说过,他们要劫这趟镖纯粹是为了那五千两。”云剑道:“你们世居海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韩童看了看云剑,心中犹豫不定,忽问道:“云公子可以告诉我你是剑宫成老前辈的什么人?”云剑心想:“他们果然知悉剑宫成。”道:“在下是他的传人。”韩童松了口气,道:“既然云公子是剑老前辈的传人,那我说也无妨。”他顿了顿,道:“其实我是韩冲的后人。”云剑啊了一声,道:“你是韩冲的后人?难怪剑宫成老前辈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韩冲当年逃到海外去了!”韩童点了点头,道:“韩冲祖当年与剑宫成老前辈失散,被追杀得无路可走,便逃到海外一处荒岛上,改名为非侯。”云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金蛇岛便是韩冲创立的,剑老前辈曾指点过韩冲武功,难怪他创的金梭蛇手与萧雁剑法颇为相似。”韩童点了点头,道:“我们虽远居海外,却仍不忘那灭门之仇和灭国之恨!”云剑心下一寒,韩童继续说道:“我们一直想要复国,但是却终究没有雄厚的资金。因此便劫杀了天威镖局那五千两银子。”云剑道:“这就怪了,我听爷爷说,当年这趟镖极为隐秘,分好几批送去,你们却是如何得知?”韩童道:“因为我们在镖局里布有眼线,知道那批才是真的。”云剑抽了一口凉气,道:“难怪当年会全军覆没。那后来你们将镖银运到海外了吗?”

    韩童道:“整整五千两白银,纵然运送得去,但却也难以掩人耳目,当时爹爹们将其埋藏了起来,以备起事之时可需。之后爹爹四处寻访剑宫成老前辈,但却始终了无音讯。爹爹们怕行迹败露。不敢久留,便匆匆回岛。但是奇怪的是,这批镖银终究会送到哪里去,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西安的户主发生这件事后,也消失匿迹了。这批镖银的下落只怕只有死去的历正雄一人才知道。”云剑冷冷道:“你们要起事,这区区五千两哪能办得到。”韩童道:“你说得不错,我听爹爹说我们韩家还有一张藏宝图。这张藏宝图是世宗帝当年留下的,因为当时恭帝年幼,因此将这张藏宝图交给韩通祖,以备不时之需。不料才过几年,赵匡胤便发动政变,篡位封帝,我韩家一家惨遭灭门,幸好当时剑宫成老前辈仗义香救,我韩家才保得一脉。”云剑黯然道:“只可惜韩小姐未能幸免。”韩童吃惊道:“什么?那,那张藏宝图呢?”云剑心道:“他们图谋复国,一旦藏宝图落入他们之手,只怕又要民不聊生了。”当下道:“我并不知道。”韩童半信半疑,道:“难道剑宫成老前辈的后人没向你提起过。”云剑道:“剑老前辈一生痴迷韩小姐,韩小姐死后,他一生未娶,孤独终老,哪来的后人?”他将剑宫成要去柴府一事隐瞒起来,为的便是不让韩童知道藏宝图的下落。韩童奇道:“那你是如何学得萧雁剑法的?”云剑道:“我是在剑老前辈的墓里面发现的,那也是巧合,我碰巧闯进了他的墓冢,发现了剑谱,还有一柄名为非雪的剑。”韩童点了点头,这些往事他自然知道。当下问道:“那除了剑谱,你没找到什么藏宝图吗?”云剑摇头道:“没有。”他当时的确是不知道那张黄纸便是藏宝图。

    韩童顿觉失望,云剑又道:“韩公子,你们金蛇岛为什么会遭灭门之灾,难道是朝廷派来的?”韩童道:“不是,朝廷以为韩冲祖已死了,更不会知道我们在海外。”云剑奇道:“那会是何人?莫非是内乱?”韩童道:“是飞鱼岛。”云剑惊道:“飞鱼岛?”韩童接着道:“只是飞鱼岛我们倒是不怕,但除了飞鱼岛的人外,还有冰火双雄!方宫南受冰火双雄要挟,带人攻打我们金蛇岛,我爹爹和几位伯伯奋力抵挡,最终都战死在金蛇岛上。爹爹命我们师兄弟四人各带着本门的一本武功秘籍逃走,因为埋藏那五千两镖银的地图便藏在这四本秘籍中。”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上面写着金蛇奇门剑。韩童续道:“我们师兄弟四人逃到中原后各自被人追杀,后来我恰巧被路过的谢兄救了,他得知我的遭遇便出手帮我。”云剑道:“请问韩公子,谢兄究竟是什么人?”他上次问过谢过,但谢过却支语挑过,不肯相告。韩童道:“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待到时机成熟时,谢兄自会说的。”云剑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金梭蛇手秘籍,交给韩童,道:“这是你们金蛇岛的武功秘籍,现在交还给你。”韩童看了看云剑,伸手接过,道:“多谢云公子。”望着金梭蛇手秘籍,不禁潸然落泪,叹了口气。云剑忽地回手猛发一掌,只见一丈外的树枝碰的一声折落了好几根。从后面跃出一人,正是谢过。

    韩童吃了一惊,道:“是谢兄你?”谢过走了过来,微微笑道:“云兄好掌力!”心下暗暗吃惊。云剑见他两手空空,当即笑道:“谢兄买东西回来了吗?”谢过点了点头,道:“我们让李公子他们先吃了,见你们还没回来,便出来找你们。”他顿了顿,道:“云兄你们也快来吃吧。”云剑了点头,与韩童走回了小屋。只见众人已在院子开餐。云剑问道:“王兄弟他们出来吃了吗?”李幕颜道:“我带了些进去给他们吃,王姑娘好像还没醒来。”云剑心中不放心,推门进了去,只见王仪之坐在床边怔怔出神,云剑叹了口气,又退了出来。心中起伏不定,也没多吃几口。众人午餐过后,谢过道:“云兄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云剑还未回话,南宫晴便抢先说道:“当然是去找我表哥!”云剑苦笑着点了点头,谢过道:“发生了这事后,周全清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韩公子的,我想和李公子护送韩公子回西域,在西域有我们的人,至少可以保证韩公子的安危。”云剑道:“你说得对,那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谢过道:“我们现在就走。”云剑微觉意外,但终于道:“好吧,我们也要及早去找贤弟,何况这里也非久留之地。”

    谢过起身抱拳道:“云兄,他日有缘再见,告辞!”李幕颜道:“云公子,后会有期。”云剑道:“李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跪了下来,李幕颜急忙扶住,笑道:“云公子怎地如此客气起来?”云剑对李幕颜颇有好感,一时间便要分离,不禁心中暗伤。李幕颜似乎瞧了出来,只见折扇一打开,哈哈一笑,吟声道:“不堪言语休休,试问来时几有?君答春秋月圆,那日乘风相见!”笑声中与谢过两人漫步去了。云剑走到屋子里,道:“王兄弟,你收拾一下,我们动身去找贤弟。”王仪之迟疑一下,道:“云大哥,你和小姐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照顾阿秀。”云剑皱眉道:“你们都露过面,留在这里甚是不安全,这如何叫我放心得下?”王仪之道:“云大哥你放心吧,过些时候我便和阿秀迁到别处去。发生了这样的事,阿秀也不好长途奔波,等到阿秀恢复后我们再去找你吧。”云剑一时语塞,他纵然不愿让王仪之两人留下,却也不好强求。当下只得道:“你们千万要多加注意,若不是时间紧迫,我教你一套武功也好过心中担心。”王仪之哽咽道:“云大哥,我自幼无亲人,多亏你如此待我好,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云剑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你能够平平安安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南宫晴走了进来,道:“你还走不走啊?不走我自个去便是!”云剑回头道:“知道了。”对王仪之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吧。”说着从怀中掏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碎银,交给王仪之,道:“这点银子留给你们当盘缠。”王仪之急道:“云大哥,这万万使不得!我们出来老爷都给了我们好些钱,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云剑将银子塞在王仪之的手里,哈哈一笑,道:“你大哥最不缺的便是钱,若是没钱用,到哪个不良的大户人家家里捞一把就是了,你若还当我是大哥的话,就好好拿着,多照顾王姑娘。”云剑一起身,对着躺在床上的王秀丽道:“王姑娘,前些时候劳烦你照顾了,只望你能忘记那段事,好好与王兄弟两人一起生活。须知缘分来之不易,不管发生什么都切要珍惜!”云剑拱手道:“你们珍重!”说完便与南宫晴两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