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惊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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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芒果在会议室旁的接待室再一次见到惊魂未定的海军参谋总长卡瓦格纳利时，刚才他白纸一般的脸色现在要好了点，但是汗水依旧挂着他额头，沿着微白的鬓角滑下，他手里拿着杯冰水，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入口中。芒果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依旧在闪烁，好像不敢正视这位意大利主宰犀利的眼睛。
“到底怎么了？”芒果忍不住开口问到。
“厌战号被击沉了，就在刚才，9点17分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芒果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恍惚了几分钟后，才再一次开口问到：“是谁---是谁干的？”
“是我们派在奥兰港附近负责监视厌战号的潜艇鲱鱼号。”
“完了，美国人要打来了！天杀的人马星座外星人，你们就这样玩我啊！老子自从开打以来勤政爱民，大洋马也没有沾，你们居然给我安排这样一出戏，太过分了！太没人性了！”现在芒果的感受完全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他开始痛骂手下的柴废，这样他至少暂时舒缓自己内心的压抑。
“我不是已经叫你通知康姆皮翁尼的舰队告诉他们厌战号已经卖给美国人了吗？怎么还会出这档子事，你在搞什么飞机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康姆皮翁尼的舰队的确是收到了消息，但是水下的潜艇并没有收到。按条例，潜艇一般只会在规定的通讯时间才会浮出水面和基地联系的。在其他的时间，如果潜艇一直呆在水下是无法收到基地发出的电报的。”
“这个哪个笨蛋在当艇长啊！他不认识那面星条旗吗？我要枪毙了他”显得芒果对于卡瓦格纳利的解释很不满意，他已经决定了，下午就把这个艇长押到罗马，他要亲自枪毙了这个杂碎！可怜的兰度，此时躺在潜艇吊床上呼呼大睡的他正梦想着自己回到基地，获得鲜花和勋章的迎接，欢迎的人群中有一个梳着大辫子的东方少女----
就在芒果用高分贝的噪音和无数的唾沫星子蹂躏着可怜的卡瓦格纳利时，外交部长齐亚诺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齐亚诺一看到脸色苍白的卡瓦格纳利，他明白领袖已经得知厌战号被击沉的事情了，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略作平静，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说：“哦，尊敬的领袖，厌战号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刚才美国大使向我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美国政府强烈谴责我军潜艇在公海袭击中立国军舰的行为。“
“那这件事，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脑子现在有点乱，需要你的帮助。”
“我想我们首先要发表一个声明，承认此事并给美国人一个道歉。这次和“雅典娜号事件（注1）”不同，厌战号是在奥兰港的外海被击沉的，而且当时康姆皮翁尼的舰队就在现场，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我们的海军干的，所以我们可不像德国人那样有机会否认此事。”
“你疯了，承认我们击沉了一条美国海军的军舰，美国人会向我们宣战的！”芒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向认为最具有战略眼光的齐亚诺居然会提出如此愚蠢的建议。
“难道我们否认此事，美国就会相信这事与我们无关吗？我尊敬的领袖，美国人并不蠢。请您不要这样侮辱他们的智商。在迹象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我们一味地掩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就好比一个大声叫喊“我不是小偷”的小偷只会被人打得更惨。”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也许没有您相信的那样严重。请允许我提醒您两点。第一，这次事件中没有导致一个美国人死亡，这是和雅典娜号、卢斯坦尼亚号事件有本质区别的；第二，美国人通知我们他们已经购买厌战号的时候距离我们击沉厌战号只有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完全没有留给我们足够的时间让海军总部通知我们一线的所有部队。所以这个事情并不是我们单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至少美国人自己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
“也就是你认为美国不会以此为借口向我们宣战？”听了齐亚诺的这番话，芒果心里总算有点底了，他如同一个抓到救生圈的溺水者一样，眼里放射出异样的目光。
“对于1939年9月爆发的战争，美国人一直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状态。从情感上和实际利益上说，美国人当然希望英法等民主国家胜利。美国人对英国统治大西洋也没有什么意见，也习惯了。但是美国人看待我们轴心集团则是另一回事了。正如您所说的，这个叫“体制差异问题”。但美国人又不太愿意多管欧洲的事情，欧洲大陆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说不清道不明。美国国父华盛顿临终前还嘱咐美国人，千万别卷入欧洲的战事。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人感觉自己翅膀硬了，于是就掺乎一下欧洲事物。他们借钱给英国、法国、俄国去打仗，在英国要被德国人掐死、俄国溃败、法国摇摇欲坠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雪中迭炭。可是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而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英国人、法国人竟欠账不还。所以，有了这么一次吃力不讨好的教训，现在大部分的美国人对于欧洲事物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现在的美国总统罗斯福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英国人一旦垮掉，那么美国人将独自直面轴心集团的重压，但是至少现在罗斯福还没有办法把他的国家拖入战争，这是他们的民主政体决定的。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说服美国人民和国会赞成给以英国更多的战争援助，至于将美国带入战争，依我看至少现在还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这就是民主体制的悲剧，虽然少数精英份子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方向，但是却因为大多数平庸者的制约而无法使得国家从这种先见中获益。”
“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要很有诚意地给美国一个道歉再赔些钱，让美国人面子上大大地赚一把，估计就可以把这个事情给出来掉。毕竟，此时此刻的美国人并不想要跨国大西洋和我们打上一仗。另外，我回头会让人在美国找些专家教授在报纸上多讲讲保持和平发展的重要性，先去制造一下舆论气氛。”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1937年12月12号日本飞机在南京的长江上击沉了一条美国人的炮艇，日本人道歉赔款后美国人也没向他们宣战。据我所知，美国人对太平洋的关心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他们对欧洲事务的兴趣啊。”
显然齐亚诺在来威尼斯宫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他的一席话让芒果眉头紧缩开始舒展。芒果缓缓的站起身子，吐了口气，“嗯，这个我自然明白，那接下和美国佬的谈判就有劳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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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布罗陀以南21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托达的火车站。木质的站台，摇摇欲坠的指示牌就是它全部的家当。从昨天晚上开始，大批的意大利军人出现在这里。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铁轨的两侧警戒着。灯光映得闪亮的铁轨上，一条通体黝黑的巨龙正在被一点点蠕动，缓缓驶入从经过车站的铁道正式线路上延伸出来的环形铁路之中。这就是381/40AVS列车炮，一款从1917年开始就在意大利军中服役的攻坚利器。200万里拉的高昂造价使得意大利人只在1916年订购了4门。（详见：http://it.wikipedia.org/wiki/381/40_AVS意大利文网站，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用Google翻译工具看）
“射向调整完毕——炮车停”，随着一声响亮的口令，212吨的列车炮停止了它带着“嘎嚓嚓”地怪响的蠕动。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火星在列车炮与铁轨之间迸发。
“混凝土破坏弹——起吊！”又是一声嘹亮口令，只听见粗大的炮管后方一个鹅颈状的吊臂与钢绳发出一阵嘶嘶铿铿的响声，钢绳末端吊挂着重达875公斤的炮弹。
炮弹被缓慢地吊放到炮闩的后面，早已在那里待命的士兵们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左右前后拉扯着吊绳，将这枚差不多一人高的炮弹平放到了与炮膛相连在一起的滑槽上。
“炮弹——入膛！”滑槽后方伸出的一条推杆将近一吨的炮弹推挤入进入炮膛之中。
“装药4——入膛！“四个圆柱形的发射药包也被同一根推杆推入炮膛之中。
“炮闩——关闭！”位于炮尾右侧的螺式闩体翻转过来，闩体上的螺纹与炮尾内表面上相应的螺纹紧紧啮合。
“射角调整——开始！”15.24米的巨大身管在液压机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地被斜着向上抬举起来。
“射角调整完毕——高低机停！”液压机被关闭后，巨大的身管一下子就停止了运动。
“校准——开始！”士兵们开始对面前的设备进行最后的调整。
“校准完毕——十秒后开火。”
这是多么漫长的十秒。
这是令人期待而又令人胆战的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预备——放！”
注一：1939年9月4日，德潜艇U-30在北爱尔兰沿海击沉英国油轮雅典娜号，造成包括28名美国人在内共112人丧生。
当芒果在会议室旁的接待室再一次见到惊魂未定的海军参谋总长卡瓦格纳利时，刚才他白纸一般的脸色现在要好了点，但是汗水依旧挂着他额头，沿着微白的鬓角滑下，他手里拿着杯冰水，一杯接着一杯地灌入口中。芒果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依旧在闪烁，好像不敢正视这位意大利主宰犀利的眼睛。
“到底怎么了？”芒果忍不住开口问到。
“厌战号被击沉了，就在刚才，9点17分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芒果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恍惚了几分钟后，才再一次开口问到：“是谁---是谁干的？”
“是我们派在奥兰港附近负责监视厌战号的潜艇鲱鱼号。”
“完了，美国人要打来了！天杀的人马星座外星人，你们就这样玩我啊！老子自从开打以来勤政爱民，大洋马也没有沾，你们居然给我安排这样一出戏，太过分了！太没人性了！”现在芒果的感受完全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他开始痛骂手下的柴废，这样他至少暂时舒缓自己内心的压抑。
“我不是已经叫你通知康姆皮翁尼的舰队告诉他们厌战号已经卖给美国人了吗？怎么还会出这档子事，你在搞什么飞机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康姆皮翁尼的舰队的确是收到了消息，但是水下的潜艇并没有收到。按条例，潜艇一般只会在规定的通讯时间才会浮出水面和基地联系的。在其他的时间，如果潜艇一直呆在水下是无法收到基地发出的电报的。”
“这个哪个笨蛋在当艇长啊！他不认识那面星条旗吗？我要枪毙了他”显得芒果对于卡瓦格纳利的解释很不满意，他已经决定了，下午就把这个艇长押到罗马，他要亲自枪毙了这个杂碎！可怜的兰度，此时躺在潜艇吊床上呼呼大睡的他正梦想着自己回到基地，获得鲜花和勋章的迎接，欢迎的人群中有一个梳着大辫子的东方少女----
就在芒果用高分贝的噪音和无数的唾沫星子蹂躏着可怜的卡瓦格纳利时，外交部长齐亚诺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齐亚诺一看到脸色苍白的卡瓦格纳利，他明白领袖已经得知厌战号被击沉的事情了，他深呼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略作平静，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说：“哦，尊敬的领袖，厌战号的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刚才美国大使向我们政府提出强烈抗议。美国政府强烈谴责我军潜艇在公海袭击中立国军舰的行为。“
“那这件事，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脑子现在有点乱，需要你的帮助。”
“我想我们首先要发表一个声明，承认此事并给美国人一个道歉。这次和“雅典娜号事件（注1）”不同，厌战号是在奥兰港的外海被击沉的，而且当时康姆皮翁尼的舰队就在现场，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我们的海军干的，所以我们可不像德国人那样有机会否认此事。”
“你疯了，承认我们击沉了一条美国海军的军舰，美国人会向我们宣战的！”芒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向认为最具有战略眼光的齐亚诺居然会提出如此愚蠢的建议。
“难道我们否认此事，美国就会相信这事与我们无关吗？我尊敬的领袖，美国人并不蠢。请您不要这样侮辱他们的智商。在迹象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我们一味地掩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就好比一个大声叫喊“我不是小偷”的小偷只会被人打得更惨。”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也许没有您相信的那样严重。请允许我提醒您两点。第一，这次事件中没有导致一个美国人死亡，这是和雅典娜号、卢斯坦尼亚号事件有本质区别的；第二，美国人通知我们他们已经购买厌战号的时候距离我们击沉厌战号只有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完全没有留给我们足够的时间让海军总部通知我们一线的所有部队。所以这个事情并不是我们单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至少美国人自己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
“也就是你认为美国不会以此为借口向我们宣战？”听了齐亚诺的这番话，芒果心里总算有点底了，他如同一个抓到救生圈的溺水者一样，眼里放射出异样的目光。
“对于1939年9月爆发的战争，美国人一直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状态。从情感上和实际利益上说，美国人当然希望英法等民主国家胜利。美国人对英国统治大西洋也没有什么意见，也习惯了。但是美国人看待我们轴心集团则是另一回事了。正如您所说的，这个叫“体制差异问题”。但美国人又不太愿意多管欧洲的事情，欧洲大陆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说不清道不明。美国国父华盛顿临终前还嘱咐美国人，千万别卷入欧洲的战事。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人感觉自己翅膀硬了，于是就掺乎一下欧洲事物。他们借钱给英国、法国、俄国去打仗，在英国要被德国人掐死、俄国溃败、法国摇摇欲坠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雪中迭炭。可是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而更让他们生气的是英国人、法国人竟欠账不还。所以，有了这么一次吃力不讨好的教训，现在大部分的美国人对于欧洲事物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现在的美国总统罗斯福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英国人一旦垮掉，那么美国人将独自直面轴心集团的重压，但是至少现在罗斯福还没有办法把他的国家拖入战争，这是他们的民主政体决定的。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说服美国人民和国会赞成给以英国更多的战争援助，至于将美国带入战争，依我看至少现在还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这就是民主体制的悲剧，虽然少数精英份子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方向，但是却因为大多数平庸者的制约而无法使得国家从这种先见中获益。”
“所以，我认为我们只要很有诚意地给美国一个道歉再赔些钱，让美国人面子上大大地赚一把，估计就可以把这个事情给出来掉。毕竟，此时此刻的美国人并不想要跨国大西洋和我们打上一仗。另外，我回头会让人在美国找些专家教授在报纸上多讲讲保持和平发展的重要性，先去制造一下舆论气氛。”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1937年12月12号日本飞机在南京的长江上击沉了一条美国人的炮艇，日本人道歉赔款后美国人也没向他们宣战。据我所知，美国人对太平洋的关心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他们对欧洲事务的兴趣啊。”
显然齐亚诺在来威尼斯宫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他的一席话让芒果眉头紧缩开始舒展。芒果缓缓的站起身子，吐了口气，“嗯，这个我自然明白，那接下和美国佬的谈判就有劳你费心了。”
----------------------分割线------------------------------
直布罗陀以南21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托达的火车站。木质的站台，摇摇欲坠的指示牌就是它全部的家当。从昨天晚上开始，大批的意大利军人出现在这里。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铁轨的两侧警戒着。灯光映得闪亮的铁轨上，一条通体黝黑的巨龙正在被一点点蠕动，缓缓驶入从经过车站的铁道正式线路上延伸出来的环形铁路之中。这就是381/40AVS列车炮，一款从1917年开始就在意大利军中服役的攻坚利器。200万里拉的高昂造价使得意大利人只在1916年订购了4门。（详见：http://it.wikipedia.org/wiki/381/40_AVS意大利文网站，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用Google翻译工具看）
“射向调整完毕——炮车停”，随着一声响亮的口令，212吨的列车炮停止了它带着“嘎嚓嚓”地怪响的蠕动。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火星在列车炮与铁轨之间迸发。
“混凝土破坏弹——起吊！”又是一声嘹亮口令，只听见粗大的炮管后方一个鹅颈状的吊臂与钢绳发出一阵嘶嘶铿铿的响声，钢绳末端吊挂着重达875公斤的炮弹。
炮弹被缓慢地吊放到炮闩的后面，早已在那里待命的士兵们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左右前后拉扯着吊绳，将这枚差不多一人高的炮弹平放到了与炮膛相连在一起的滑槽上。
“炮弹——入膛！”滑槽后方伸出的一条推杆将近一吨的炮弹推挤入进入炮膛之中。
“装药4——入膛！“四个圆柱形的发射药包也被同一根推杆推入炮膛之中。
“炮闩——关闭！”位于炮尾右侧的螺式闩体翻转过来，闩体上的螺纹与炮尾内表面上相应的螺纹紧紧啮合。
“射角调整——开始！”15.24米的巨大身管在液压机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地被斜着向上抬举起来。
“射角调整完毕——高低机停！”液压机被关闭后，巨大的身管一下子就停止了运动。
“校准——开始！”士兵们开始对面前的设备进行最后的调整。
“校准完毕——十秒后开火。”
这是多么漫长的十秒。
这是令人期待而又令人胆战的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预备——放！”
注一：1939年9月4日，德潜艇U-30在北爱尔兰沿海击沉英国油轮雅典娜号，造成包括28名美国人在内共112人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