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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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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喜之夜,张灯结彩的司空府灯火通明,大肆铺筵,恭贺声此起彼落。觥筹交错,劝饮汹汹。

    席中众多贵客,身为太子的李霁是地们最高的一个,他代表他的皇帝父亲前来道贺,而且身为司空誉的好友,当然不得不来。

    韦端已亦在座,异于其他人的欢乐喧哗,他郁结地喝着闷酒。

    “新郎倌,喝了这一杯,不喝就不让你洞房”大夥直向司空誉敬酒笑闹,其中又以李霁最甚。

    另—边,新房的情景刚好与筵席相反,房中只有相思一人独坐喜床。

    时间牛步的缓慢过去,她坐立难安,不耐的扯下红盖头,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紧张又心慌且百般无聊。

    忽而想起母亲之前的提醒,而且闲也是闲着,于是她坐回床边掀开枕头,一本薄薄的册子果然压在底下。

    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拿起。一打开,各种男女交合的姿势赫然入眼,春色无边,图旁还附姿势的名称解说。

    “鸳鸯合”“鸾双舞”“空翻蝶”“龙宛转”“凤将雏”

    “羞死人了。”她喃喃自语,虽羞得半死,但眼睛却黏住了似地转不开,红着脸翻阅,心若鹿撞。

    令女正僵卧向上,男伏其上亿于床,女举其阴以受玉茎刺

    她真的要和司空誉做这些诡异的动作吗?看着想着,俏脸越涨越红。

    令女伏卧,直件其躯,男伏其后,深内玉茎,小举其阴以扣赤珠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人了啦!她一边迭声暗叫羞死了,一边照看不误,不忍释卷。

    大厅上,婚筵持续进行,所有人酒酣耳热,然月渐升,夜渐沉,双方家长始出面替司空誉护航,想让他脱身回新房。

    众人不服,又簇拥着司空誉移往养德斋,欲闹洞房。

    “送到这里就够了,大家请回吧!”他将他们挡在养德斋的前庭入口。

    房里的相思一听外面传来喧闹声,心大惊,赶忙将书塞回枕头下,跳下床跑到门前。

    他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惶乱不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脑中尽是适才看的那些密戏图“丹穴凤游”、“玄泪鹏义”

    天呐,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那些下流的图?不行不行,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他吃了,若事事都如了他的意,她日后岂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一辈子翻不了身。

    她返身,想也没想,把房里的桌椅全推到门前抵住。

    好不容易劝退闹哄哄的大家,一想到将拥抱相思,便兴奋而微醺。

    凉风如水,花好月圆,正是洞房花烛夜的良夜美景啊。

    来到新房前,他深吸一口气,稳稳雀跃的心神,伸手轻推,他的手还微微发着抖。

    咦?推不开?是他喝多了吗?用点力再推,依然推不开,更用力推,门仍旧不动如山。

    他纳闷。“河诠?”

    “别想进来!”门里传来相思的声音。

    这才发觉,原来是她不让他进去,醉意顿消,眉心打起个褶,他更用力推。“河诠,开门!”

    “想都别想。”相思使力用全身抵住桌子。

    “不要闹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不要!”

    “河诠!”

    “不要叫我,我死都不会让你进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就这样,新郎和新娘皆使着吃奶的力气,一个拚命想往里面挤,一个抵死不从的死命向外推两人隔着贴着红色双喜的门僵持不下。

    推了好一阵子,两人都累了,司空誉也恼了,心想都已拜过天地,她怎就这么冥顽不灵。

    “你要如何才肯让我进去?”他放柔语气问。

    “我”相思顿住,一时答不出来,眼前又浮现“三春驴”、“三秋狗”每一张图的男女全都变成她和司空誉

    可恶!不要再想啦!她真想拿头去撞墙,把深烙脑海的影像全撞出脑子。

    “河诠!”他又叫。

    “别一直河诠河诠的穷嚷嚷。”她心烦意乱,脱口说道:“想进来可以,除非你先偷到我的心!”

    沉默一阵。

    “我没偷到你的心吗?”司空誉打破沉寂问道。

    须臾,轻微的足音响起,且逐渐远离。

    他走了?猛不期然,相思的心口一沉,又想他没想的快搬开桌椅。他干么真的走,不会再多等一会,多求她一些吗?

    打开门,门口已空空如也。

    他真的走了!

    心情没来由的极其恶劣。“走就走,走了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她气忿跺脚,不知觉竟落下一滴眼泪来。

    她干么哭?是她不让他进房的,她何必哭?而且她才不会也不要为他哭哩!她呕他,更呕自己,搞不懂自己哭个哈劲儿。

    忿忿的揩看泪水,谁知泪珠儿越揩越多,越掉越凶。

    我没偷到你的心吗?

    她是个女孩儿家,既爱面子又倔的很,怎么坦率的回答说有

    “来,再喝!”李霁不停纵恿司空誉喝酒。

    司空誉举杯一口饮干,心中万介愠闷,原本他喝的应是交杯酒才对,可是现在却落到借酒浇愁的下场,他一杯接一杯。

    强烈渴望借以麻醉身心。他好想抱她、亲她,与她贴体慰肌,共赴云雨

    她是他的妻呀!“够了,他不能再喝了,别再灌他了。”袭红劝阻。

    “不,我没醉,酒,再给我倒酒!”醉醺醺的司空誉挥着空酒杯”好、好,酒来喽,快喝吧。”李争霁旋即再替他斟满。

    “你是存心的吗?今天可是他的新婚之夜,竟然把他带来我这里喝酒,你自个儿放浪就够了,还要带坏别人”袭红不悦的责怪道。

    李霁大笑,不否认。

    袭红腕他一眼,取走司空誉的酒杯。“誉,别喝了,快回去。”

    “回去做什么,让我喝,我还要再喝!”他想抢回酒杯,抢不到,干脆拿起酒瓶就口直灌。

    “别喝了!”袭红微怒的抢下酒瓶。“你今天到底怎么搞的?

    你平常不会这样喝酒的。”

    “我怎么搞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搞的。”司空誉晃晃头,打了一个酒嗝,断断续续的嘀咕道:“没人比她更任性、骄纵、倔强、粗暴、不讲理也没人比她更胆大妄为,竟敢抓着我的命根子威胁我”

    “等等,谁抓着你的命根子威胁来着?”李霁忍住爆笑问。

    “除了那个被宠坏的臭丫头还会有谁?”司空誉口齿不清的嚷道,指指自己的膀下。“事关我和她一生幸福的命根子耶!

    她竟然又扑又陷的。”

    李霁来不及别开脸,正对着司空誉“仆!”的一声,一口酒喷了出来,喷得司空誉一脸湿,按着爆声狂笑,捧着肚子前俯后仰。

    袭红也想笑,但强力忍住。“可是你却爱上这个被宠坏的臭丫头,就是你今天的新娘子,不是吗?

    司空誉抹抹湿脸,颓丧的全盘托也“可她却拒我于新房之外,说除非我能偷到她心,不然不让我进去。”

    “你自认天下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怎么?就偷不到—个女人的心?而是还足你已经娶进门的媳妇儿,这算得上是什么神偷,充其量不过是个大言不惭的小贼罢了。”袭红激道。

    “唔”他无语,慢慢的、慢慢的向前倾,醉趴在桌面。

    坠入梦乡前,他心中只有—个想法一他定要偷到相思的心!

    棒日—早,陪嫁过来的春茗进房看见乱七八糟的桌椅,不禁吓了一跳,忙走到床边探视,瞧见相思半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嫁衣。

    “小姐,快起来了。”她唤道。

    “嗯”“快起来,你待会儿要去正厅奉茶。”她摇摇相思说道。

    相思倏地睁开眼,弹坐起来。”春茗?”

    “是我,小姐,昨儿怎么了?姑爷呢?”

    相思摇摇头,她的双眼又红又肿,似是哭了一夜。

    春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不好再多问,只得默默的伺候她更衣,扶她至正厅给公婆奉茶。

    “父亲、母亲,请用茶。”相思恭顺的奉上两杯茶给司空禹夫妇。

    “好、好。”司空禹夫妇喜颜笑开端过茶,喝了一口,再放回她捧在手上的茶盘。

    春茗接过茶盘,递与另一个下人拿走“对了,誉儿呢?怎没跟你一道来?”不知情的司空夫人问。

    相思黯然,随口造谎搪塞“他还在睡。”

    “都这么晚了还在睡?你没叫他起床吗?”

    司空禹轻推妻子一下暗示她闭嘴。慈祥的对相思说:“你昨天必定也累坏了,再去休息—会儿吧。”

    “谢父亲,媳妇先下云了。”相思告退。

    “你啥不好问,问这干什么?”相思听到公公低声斥责妻子。“你知不知道你那宝贝儿子昨晚好好的不洞房,竟同太子跑云万彩楼喝酒。”

    相思顿了顿步,万彩楼?那不是京城有名的烟花酒馆吗?

    “夫人,喜带没落红。”一仆妇入厅,依到司空夫人的耳旁报告。

    司空夫人闻言,面露难色。

    很明显的,并不是相思非冰清玉洁的处子,而是还没圆房如此一来,两人的婚姻关系还不算正式成立。

    相思觉得丢脸,努力想稳住脚步,企图从容离去,可正当此时,一个下人架着醉醺醺的司空誉回来。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他高声嚷嚷。

    相思愤凭的怒瞪醉得站不稳的司空誉。

    酒气冲天的他摇摇晃晃地走向她,伸手想拉她,她马上往后退开,厌恶地视他如牛鬼蛇神。

    心一凛,他站住,皮笑肉不笑的问候道:“云大小姐你早啊,昨晚睡得可好?”说完,大声打了个酒嗝。

    “好得不能再好。”她漠然回道,犹红的眸子及眼下的黑痕却泄了她的底。

    “你呢?没作被千刀万刮,碎尸万段的恶梦吧?”

    “多谢云大小姐关心,我也睡得好得不能再好。”他又打了个酒嗝,一副快醉死了的样子。

    司空夫妇气冲冲的跨出厅外,指着儿子大骂“鬼混到哪里去了?你这时才回来?”

    “父亲、母亲,您老为何气成这副德行?不满意孩儿娶进门的媳妇吗?您们若不喜欢她,我就将她休了,改娶万彩楼的袭红,她绝对比云大小姐温柔贤淑。”他不知死活的赌气冲口道。

    “住口!”司空禹气极了,抬手给他一个耳刮子。

    司空誉偏身闪过,却倒地不起,轩声震天。

    “媳妇儿,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两老可喜欢你喜欢的紧,他只是酒后胡言乱语,千万别当真。”司空夫人急忙安抚相思。

    汗流浃背。

    是酒后吐真言吧!

    相思羞愤交加,不由自主的泪盈满眶,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执意娶她?他怎么能此般羞辱她!

    “媳妇儿”

    “好啊,你就把我休了,云娶那个比我温柔比我贤淑的青楼女子好了,我云相思就算再丑再悍,也强过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还怕没人要吗?谁稀罕你!”她对醉得不省人事的司空誉悲愤骂道,提裙奔向司空府大门。

    “媳妇儿,我的乖媳妇儿啊!”司空夫人想去追,却被躺在地上的儿子绊了一脚,她气提踹他,毫不脚下留情。“起来,你给我死起来!”

    “唔别吵,让我睡。”司空誉翻了翻身。

    “要是我的媳妇跑了,我就让你一觉睡到阎罗殿云!”

    然说这话时,相思早已跑出司空府。

    路人纷纷投以好奇目光,心想这对刚完婚的新人,又有话题供人闲磕牙了。

    回到云府一见到母亲,相思立即嚎啕大哭。“娘!”

    慕南琦环着她,心疼得无以复加。“乖女儿,别哭了,你哭得娘的心都碎了,是不是誉儿欺负你?还是和公公婆婆不合?

    你净是哭,倒说句话呀,娘好替你想法子。”

    相思倒在慕南琦的怀里,泣不成声。

    “春茗,你说,是谁惹小姐这么伤心?”慕南琦转向跟回来的春茗。

    除了姑爷还有谁?“夫人这那”春茗吞吞吐吐的不太敢说,若云空知晓司空誉昨晚跑云喝花酒,必定天翻地复了。

    “什么这这那那的,还不快说。”

    “不用春茗说,我都晓得了。”云侵罗走来说道,他在宫里得到云府仆役的传报,马上赶回来。

    “爹。”相思涕泪纵横的抬头,投入父亲怀里。

    云侵罗拍拍她,软声命令道:“把眼泪擦干,回家去。”

    “回家?”相思跳开父亲的怀抱大叫。“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能回哪里去?”

    “这里不再是你的家,你已嫁入司空家,司空府才是你的家。”

    “爹,我不”

    “回去!”

    “你难看不出来咱们女儿受委屈了吗?你还要她回去。”

    慕南琦抱住相思护道,—颗心全偏袒她。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云侵罗回道,捉着相思的手臂,将她拉出母亲的臂弯,朝大门拖云。

    “爹,我不要回司空府,女儿要留下来!”相思哭闹不休“娘,你叫爹让我留在家里嘛,娘”

    “相公。别这样,让她留下来吧。”慕南琦追着求情。

    “我们就是太宠她,才会让她任性到这个地步。”云侵罗此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狠下心肠把相思赶出门外。“回门之日,方可再踏进云家一步。”语毕,当着她的面把大门关上。

    “爹!娘!”相思哭着拍门,但门紧紧的关闭。“呜

    爹娘”她哭得乏力,缓缓跪坐在地上。

    “小姐,老爷是不会开门的,咱们回司空府吧。”春茗湿着眼扶她起身。“我才不要回那里!”

    “可不回司空府,咱们还能云哪里?”

    相以抹掉眼泪“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无我云相思容身之地。”说着,她看了眼云府大门,抬起头、挺起胸,旋身迈开步伐走开。

    “小姐,你要去哪?”春茗赶上她的脚步问道。

    “双城。”相思回答。“我要回双城找爷爷奶奶,他们最疼我了,还有唯舅舅、康舅舅、铃月阿姨、拾羽叔叔、秋儿姑姑”她边走边数念着居住双城的众多亲友。

    她好想念他们哦!

    “可是小姐小姐!”春茗一直想揪住她。

    相思微愠。“春茗,你不想跟我回去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不是的,小姐。”春茗忙澄清。“小姐上哪春茗当然就跟着去哪。”

    “那你拚命拉我做什么?”

    “你走的刚好是双城的反方向啊。”

    这回,为儿苦命奔波的司空禹,再度按着被用冷水泼醒的儿子,亲自府到云府负荆请罪兼接人。

    可是来到云府后,才知相思老早就被赶出去了,两家人不知相思往何处云,忧急如焚。

    “都是你。都是你把她赶出去,现在可好,人被你赶不见了,你满意了吧!”慕南琦哭着责难丈夫“呜,我的女儿呀,你究竟上哪儿啦?”

    “别再哭了”找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云侵罗想揽她入怀,却被她一把推开,看来一阵子有他好受的了。

    “岳父大人,听说您们的老家在双城是吗?”司空誉凝思问道。

    云侵罗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也许她想回双城。”

    八九不离十,云侵罗欲使人往双城方向云找,却被司空誉拦下,表明希望能由他自己一个人云把她找回来。

    云侵罗当然不反对,司空誉誉即刻动身,火速追妻去也稍早前,当他酒醒后,简直后悔得想撞柱自杀,他不是才下定决心要偷到相思的心吗?怎却反把她给气跑了?

    他绝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气走相思,他是醉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懊死的混帐家伙,任何借口都不能掩饰你犯的错!他在心里不断臭骂自己,但出不沉溺在犯错的自责中,他要云追回一生追求的想望,倾心弥补,牢牢把握,并永不再重复相同的错误,或犯别的错误,他把心都掏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