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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别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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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的刺痛,让温若依从梦中醒了过来,天已大亮,想必是药效过了,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冰霜,只能忍着了。就在此时,有人敲门。

    “谁?”

    “是我。”

    听出是暮楚的声音,温若依便沉默了,该不该让他进来呢?昨天教场一别,她竟然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我来给你送药,你的手已经疼了吧。”

    今天暮楚的声音有些暗哑,语气中却满是无奈和焦虑,让温若依的心抽得紧紧的,他总是总是如此待她,叫她如何能气他,如何能厌他,如何,对能他视而不见?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才将门打开,他依旧白衣胜雪,唯有那眉宇间的沟壑晦暗难舒。

    暮楚看到素颜的温若依有些惊讶,眸中闪过一丝窃喜,她没戴面纱,是不是说明她撤掉了她心中那道阻隔他的屏障。

    “手,很疼吧?”暮楚小心的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至桌旁,开始为她上药,“这药每日至少要涂两次,昨天便想给你,只是,你走的匆忙…”暮楚突然闭口不言,她掌心鲜红的血肉刺得他额角青筋直跳,眸中寒光凛凛,薄唇抿成一线。

    “你来干嘛?”温若依疼的柳眉紧蹙,声音却故作平静,她不愿意想起昨天的事,既然分不清是谁对谁错,又何必要再提,过去了就过去了。

    “今天是第五天,我来给你一个交代,我有四个消息,关系到四个人,林如儿、刘梦莹、秦牧然、还有我。你要先听哪个?”

    温若依没有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林如儿”

    “是吗?之后呢?”暮楚不死心的问。

    “随意。”

    暮楚挫败的叹口气,低下头,一边涂药,一边说道:“我没找到林如儿,但是却查到一个年龄、美貌甚至名字都和她一样,文国茹皇后,不过她已经死在冷宫了。”

    “哦,你说,是不是林如儿这个名字不好?”温若依对这个早就知道的消息只是感叹了一下。

    暮楚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昨日永康帝昭告天下,盈贵妃突发隐疾数日不见起色,因此决定让睿王于中秋之夜迎娶宣国的朝华公主,为贵妃冲喜。但是,我收到的消息却说七夕前夜,盈贵妃突然发狂,并于当夜搬入庆安宫,至今未出。”

    闻听此言,温若依眸中光芒四射,林如儿,你真是沉得住气呀,潜了这么多年的水终于冒出头来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手上一阵剧痛。

    暮楚赶忙拉过她的手,心疼的责备道:“你别这么激动,如果你骑踏雪取道安平,应该可以在八月初赶到文都。”

    “你,我现在去找他们商量启程的事。”温若依好奇的看着他,他竟然已经能够猜到她的心思了,但是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猜到,或者说,她不敢知道。

    见她抬脚要走,暮楚忍不住出声阻拦:“皇上赐婚,秦牧然,他-要-纳-妃-了。”他一字一顿的说,双眼盯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要娶那个齐国的公主?当太子真不错,一个公主没娶成,自然还有另一个公主送上门。”

    暮楚闻言眸光一亮,温若依还记得她曾经是宣国的太子妃,记得十四年前的订婚宴,记得秦牧然这个名字,只是不认识这个人。“他从来没想过再娶一位公主,他要娶得就只有一个。”

    温若依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探究的问道:“宣国把公主嫁给文国,齐国又把公主嫁给宣国,这是什么意思?天下一家亲!”

    同室操戈尚且难免,更何况是表亲呢?这些公主只不过是换取利益或是拖延时间的政治牺牲品,当然也包括她这个已经夭折的公主。朝廷权谋、天下纷争,这些都太复杂,不是她可以应付的,但是身为公主和太子,她和南忆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吗?

    暮楚看出她的心思,眸中晦暗不明,半响才岔开话题说道:“我,不能陪你到安平了,但是我会把踏雪留个你,所以…”

    “你要走?”温若依突然打断了他,心口好像被砸了一下,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虽然迟早会分开,但却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方式。

    “放心,我会给你准备药的,不会让你受罪。”

    “我不是问这些,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就惦记你那点药?我不稀罕!”她莫名其妙的发起脾气,抄起手边的药瓶丢了过去,暮楚接住药瓶愣了一下,而后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为什么突然发脾气?舍不得我走?”

    温若依没回答,只是避开了他轻浮的目光,她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舍不得吗?是,她是有些舍不得,可是,不能说。

    “什么时候走?”她盯着受伤的右手问道。

    “马上,和你说完就走。”暮楚直直的看着她,以为她会抬头,可是她却一动未动。

    “保重!”两个字,她用了一分钟才说出口。

    “这瓶药足够你用十日,用完之前,我会在益州和你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文都。”

    “你,你会去找我们?”她终于忍不住抬头与他对视,不知该惊还是该喜。

    暮楚牵过她的手,将药瓶放在她手里,戏谑的说道:“我只说我不能陪你到安平,又没说不陪你去文都,你干嘛好像要和我诀别似的?”

    “既然要同去,你为何要先走呢?”温若依不解的问道,竟然忘记收回被他牵着的手。

    “家里的长辈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

    “你回去成亲?!嘶!”温若依猛地把手抽回来,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心脏骤然紧缩,说不出的难受。她没有看暮楚,而是低着头,闷闷的问道:“是皎月还是你那个小情人?”

    “你就不能小心点!不疼吗?”暮楚眸中一暗,又拉过她的手,心疼的责备道,忽然听到她后面的话,不禁开怀大笑,笑够了才问道:“是谁告诉你皎月是个女人?”

    “呃,我自己猜的,难道是男人?”

    “你脑袋里怎么竟装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说着便将温若依的手指拉到嘴边,轻柔的吻了吻她指尖,郑重的说道:“放心,我是回去退亲的,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南忆有分寸的。”

    温若依刚说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暮楚闻言紧了紧她的手,便要放开,可没料到,温若依竟然用手指勾住了他,她的面部有些僵硬,酸涩的问道:“你,十天能追上我们吗?”

    他漆黑的眸子此刻宛如星辰,璀璨而坚定,“我答应了你就决不食言。如果,你真舍不得我,不如和我一起回去,这样我退婚也方便些。”

    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不愿意看见她这般模样,她亦明白他的心,不想让离别如此悲伤,于是,她撅起小嘴,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手嗔道:“还不快走?”

    暮楚弯起嘴角,笑了笑,深深的望了一眼温若依,转身离开,出门时听到她小声的说:“路上小心。”

    夏季的天空似乎看起来格外的高,很多时候,云会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的云很薄、飘地很慢,下层的云则厚厚的,跑的很快。温若依站在窗口,望着那白色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手指细细的摩挲着药瓶,自言自语:“用完之前真的会追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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