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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新兴船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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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峰忙乱地翻着书本和笔墨,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寻找着适当的词汇想说些什么。想了想,苦笑了一下道:“你真的不想回家了吗?”

    女孩低着头,还半天才低声说:“村里传说我被海盗抓去,已经那个……”

    尹峰叹口气道:“好吧。你暂时待在这里吧。也不用你干什么活,稍稍打扫一下即可。你睡在哪里啊?”

    一句话问出口,尹峰更觉尴尬,婉儿头往下又低了一下,两人都有点脸红。尹峰也不是初哥了,但面对这个质朴单纯的渔家女孩,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尴尬。在海盗船上,为救她尹峰打翻了一个马来人水手,把她又抱又拉的,尹峰也毫无感觉,一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如今,这个善于潜水的渔家少女就在眼前成为他的丫鬟了,尹峰却感觉她成了陌生人。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叹了口气说:“东厢房堆着杂物,晚间我让李伯派人清理一下,你就在那里歇息吧。”

    过年时节,尹峰和李老板及曾家家人都回到了泉州。

    泉州北郊曾家大院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由于曾家三房的儿子曾山乡试中举,正式成为曾家家族史上第一个举人了,所以今年过年曾家格外的隆重热闹。尹峰等人来到曾家大院时,大门口的门槛已经加高了,门口仆人昂首挺胸。大院内还有房屋在修缮窗户;李大胖子告诉尹峰,这是乡试中举后,报信人打破的。大明朝的习俗:生员中举后,报信的人会用棍将其房屋的厅堂窗户都打烂,然后一批工匠跟在后面、立即修缮一新,这叫“改换门庭”。

    这些工匠便永为曾家主顾了,常有不同的工匠为争夺举人主顾打破头的。

    本朝重文轻武,最重科举,某人一旦中了举人,即使不做官其地位也等同县太爷。各家财主来攀亲戚,有人来招女婿,有人来拜老师的。只要一开口,就有上千两银子送来,这些是来找靠山的。曾家本就是官宦人家,只是曾棋出身纳贡,名声很差,常遭那些科举正途上位的官绅白眼。而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直着腰见人了,曾家上下无论老幼主仆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神色。

    尹峰的小院子是在曾家大院的东北,原本就是曾家的地皮,现在置了幢两进的小院子。尹峰把马加罗和麦婉儿安置在自己院子里,然后跟着李老板去拜见曾家大爷曾柯。这一来可就没完没了了,大爷的各房子弟也要一一见礼;曾家的大爷早年出海贸易,生活艰苦,现在换了风湿性关节炎,不能走路了。他的三个儿子只有曾岳比较能干,其余两个是老童生,还在为看不到头的科举事业不断努力。

    二爷曾棋不曾回乡,他的夫人接见了尹峰——这位可能会成为自己岳母的;尹峰在她面前不敢懈怠,施足了各项礼仪。

    三爷曾柏一直在生病,虽然儿子曾山考中举人,也没法起床见人。所以,尹峰只和新科举人曾山见了一面。曾山和曾岳完全不是同一类人,曾山已脱去生员的青衫,换上举人的儒服长袍,举止间显得非常稳重。他没有曾岳待人的真诚和随意,只是依着规矩,对尹峰简单的拱手施礼,淡而无味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神色间眼高与顶。

    在尹峰弯腰鞠躬施礼无数回,腰都有点酸了的时候,曾景山为首的一大批商行的伙计来拜见他,最后才是仆人请他入席参加曾家的家宴。这种家宴讲究长幼有序、等级森严,举手投足不可有失礼仪;事前李大胖子已经再三向他说明和教导过了。尹峰食之无味,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慢吞吞、刻板的宴席场面,借着曾柯问询他的海外经历,大谈起自己的种种海外奇迹来;诸如澳洲土人的“飞去来去”,非洲黑人的神秘,印度泰姬陵的壮观,美洲的金山……听得席上众人满头雾水,将信将疑。

    要是在尹峰原先时空,他只有在喝多了的时候才如此多话。这回是实在不耐烦这种沉闷气氛,才如此多嘴的。

    事后,曾柯说了句:伊个人柴柴!

    李胖子解释说是:“他这个人很笨!”的意思。

    曾家三兄弟之间大多还说着潮州话,子弟很多已是泉州本地方言,或者学着说官话。尹峰笑了笑不以为意。

    这天,除夕夜的前一天,李旦和几个人找上门来,使尹峰喜出望外。

    李旦从马尼拉刚回来后,西北季风使他的船吃了一些苦头,绕道浙北沿海才能回来。他听说了尹峰的事迹后,大感惊奇,觉得尹峰很值得结交一下。李旦介绍了身后的伙伴:都是很年轻的“跑海人”,其中有他两个结义兄弟:许心素和李华宇。许心素在尹峰的原先时空中,后来成为了郑芝龙的竞争者;而李华宇,后来则是日本平户的华人甲毕丹,名列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主顾名单上的前几位。

    现在,这两个精干壮实的年轻人还没什么名气,但他们似乎很崇拜李旦,对他忠心耿耿。

    李旦主动提出,来年的生丝由尹峰负责供货,李旦负责运到马尼拉出售,然后再与尹峰共同分成。尹峰立刻替曾家答应下来,本来他就有做马尼拉生意的打算。

    当然,尹峰最重要计划还是“通倭”。他推出自己的造船计划:造两条船,分别航行在月港——马尼拉,月港——日本的贸易线路上。

    本来他的计划中还有联系荷兰人,打破葡萄人对澳门对外航路的垄断,以及逐步增添船只航行,以东番魍港为基地去东西洋各港口,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发展出自己的船队;但是这些不能全盘托出,因为尹峰不想把李旦变成自己的竞争者。这是穿越者的优势了,能掌握形势变化的大方向。同时在这些航线上进行海外贸易,正是历史上后来的李旦将会做的事,而现在尹峰则提前了近二十年制定了相同计划;计划中,李旦是要作为他的合作者的。万一让他也提前冒出了海上霸王的野心,对尹峰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造船计划吓了李旦一跳。不是因为私自造船可能会得罪官府,李旦自家就是偷偷打造海船出洋的典型,他吃惊的是尹峰的船只设计图纸。见识多广,熟悉西班牙卡拉克船型等各种西洋船的李旦,一眼看出这是艘中西结合的帆船:

    整体船型降低了船楼,压低了船体重心,船的长宽比例在4:1,圆船形船身,头小尾大,是典型的欧洲流行的盖伦船型和中国福船型的结合;甲板上设三桅,采用帆布和帆竹结构;横向密布横竿称为帆竹,由诸多帆竹支撑的布帆保持着硬帆的特点。这种带帆竹的布帆,和由植物叶编织的篷帆一样,都可以随风力的大小,对帆面积随宜增减之。当遇大风暴时,帆竹支撑的布帆也可利用自身的重力迅速落帆,操作方便。内舱用横梁和木板隔成三层,横梁比传统中国船要多;甲板下第一层则是无横向隔间的统舱,计划用来放置大炮或货物;底舱保留中国船的水密隔舱设计。

    常年在海上拼搏的李旦很容易就看明白这张设计图,但对剖面图部分完全不理解;尹峰可是参考了原先手提电脑的资料,用自制木炭笔画出来的(毛笔实在不适合画图纸),花了三天工夫才画好的。上面标出的尺寸都是由米制换算而成中国的尺码,出自《剑桥技术史》造船史的部分。这也是让尹峰痛苦的事情:他幼年被父母逼得学会了珠算,已经在为商行推广复式记账法的过程中派上用处了;这回画设计图纸也派上用处了。

    此时的世界造船业还是经验主义的天下,虽然数学和物理学在西方造船业中已经派上用处,但船舶设计图纸的出现要等到18世纪初的英国。严格的说,尹峰的设计图更像素描画,尺寸数据都不符合实际;但尹峰没办法做的更细更好了:什么几何作图工具都没有,能画成这样就不错了。

    李旦喃喃地说:“这种船,恐怕在福建是造不出来的。”

    尹峰连忙问道:“福建连去琉球的五桅“封舟”都能建造,我这船最大载重一万六千斤左右。”

    李旦摇摇头:“这种船型只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能造。福建的船匠没造过这样的船型,不知船各部分比例,没法造。”

    尹峰小心地指着图样上剖面图部分:“我可是写出尺寸了的。”

    李旦仔细一看,疑惑地道:“这船舶尺寸可都是造船工匠不传之秘,你如何得知?这尺寸可是来自实际使用的船?”

    尹峰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李兄莫要怀疑,帮小弟找一老船匠看一下,就知这图纸端倪了。”

    李旦看着尹峰,摇摇头道:“若是今日才认识你尹老弟,断然不会相信你的。不过,今年、哦马上是去年了,你已证明了你不是说大话的人。呵呵,我替你去找人,看看这样的船是否能造。”

    李旦有着自己的考虑;他现在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私商,在海外贸易方面的冒险精神比曾家要高得多。他也企图慢慢壮大实力,但现在还没想到过要有自己的武装船队,挑战西葡荷兰英国的海上势力。所以他毫无戒心地帮助尹峰造船和拉业务。

    这倒是使尹峰有时感觉良心不安,似乎是在刻意利用李旦。

    李旦等人走后,尹峰小心地把图纸收起来,伏案开始计算船上需要安置的器具。婉儿的倩影飘然而入,给他端来茶水。

    “我让你收藏起来的那些文稿,可要小心啊,别让虫蛀鼠咬了。”他头也不抬,一边写一边说。

    “嗯。”婉儿很听话地嗯了一声,又飘然走了。疍民们不许读书识字,所以她不认字,尹峰放心地把从手提抄写的鬼画符般文字稿让她保存。

    这几日他每晚都要写写画画到很晚,这倒是给曾家留下了好印象。曾家也给他派了几个仆人,每日一早就打扫房屋什么的。然后,某个仆人就到了曾家大院内宅,对曾家一干元老级人物报告:“这尹公子每日也不出门,整日价在书房看书写字,还打着算盘。”

    “他待人如何?”曾家大爷曾柯问。

    “待小的们客气的很,起居洗漱也不要人服侍,还对小的说‘谢谢’……”

    “柴柴!”(笨)曾棋的夫人说:“向家奴说谢字,还真是海外来的蛮子啊!”

    “我看傻人有傻福。这番鬼仔好学上进,做生意本事也不差,要紧的是诚实可靠。”曾家老大点点头:“虽然行事乖张,鲁莽了点,还算是个好仔婿的。”(仔婿,就是女婿)

    曾棋夫人忙说:“靓儿的事,就您说了算吧。”

    其实,曾棋要把庶出女儿许配给尹峰,曾家并无太多反对者,毕竟他们也是商人出身,而且又是小妾生的庶出走仔——唯一反对者是新进举人曾山,他说:“我官宦人家女儿何必嫁于商人!”

    曾柯立刻用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我与你父,都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