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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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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天,赶上了好天气,若非如此,他们是不可能见到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山中之城的!

    那是名副其实的山中之城!四周耸立的峰墙,俨然是圣城的天然城墙。峰墙上垛口井然排列,丝毫不逊于修建的城楼。峰墙内宫殿,楼宇隐约可见,像个规模不大的小城。

    圣城常年笼于云雾之下,从外面极难见到,饶是今日如此晴好的天气,圣城上空也是云雾缭绕。这就是圣城这么多年来不曾被世人发现的原因。

    至于大当家说的难以进入,除了位置不确定之外,更重要的是,那峰墙包围的圣城远在数里之外,隔着几个山谷,谁也不知去那里的路在何处。

    九冥殿。圣城最大的宫殿。

    兰馨儿被抓来两日了,也在这个屋里呆了两日。这两日就像做梦般。记得醒来时,望见头顶的青纱帐,转眼看见黄梨花木如意云纹床柱,一时间似回到了将军府。

    李钧救了她?兰馨儿欣喜坐起,掀开帐子,笑容凝结在脸上。

    这不是将军府!最噩梦的是,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人——将她捉来的铜面人!

    现在是白日,可是看见他那狰狞的青铜面具,她立刻感觉进入了黑夜,身体不可遏制地轻颤了一下。

    铜面人审视地看着她,眼中忽然有了笑意,站起身向她走来。兰馨儿呆愣地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在笑,笑什么呢?

    “你怕我?”铜面人开口,声音虽然透过面具的孔洞传出来,却像被闷在面具里似的,粗嘎难听。

    兰馨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铜面人轻哼了一声,掩下眼中的笑意,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师傅当初在哪里拾到你的?”

    “紫金山下。”兰馨儿不明其意,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

    “金陵紫金山?”见她点头,铜面人陷入沉思,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了,早在最初见到她知道她的岁数时,他就留意过她的身世。从她师傅那里得到的消息和他期望的一样,他早已肯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半晌,他忽然说:“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小姐了。”

    兰馨儿蹙眉抬眸,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却忘了他带着面具,什么也看不出,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光芒,似乎有几分喜悦。

    似乎要证实她的猜测,铜面人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轻快的声音从面具后溢出:“傻啦?”

    兰馨儿吃痛地捂着额头,看着他收回修长白皙的手指,不解地问:“为什么?”

    “怎么,不喜欢?还是你喜欢做我的……”铜面人难得开起玩笑。

    兰馨儿果然上当,原本还在猜测他的年纪,可是看到他的手指,年纪应该不会太……老。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慌了,她才不要做他的妻妾,还是做小姐比较好。

    “不不不,小姐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兰馨儿连忙摆手说道。

    铜面人心情大好,痴痴笑出声来。随后唤来伺候的丫鬟,嬷嬷,一一吩咐后才离开。

    兰馨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搞懵了,也不知那铜面人哪根筋不对。不过既然他没想对她不利,那就趁此机会找找线索吧,青梅姐还在他手里呢。

    这么一想,兰馨儿便迈出了屋子,谁知屋顶上忽然飘下一人,躬身道:“请问小姐要去哪里?”

    “我随便走走。”兰馨儿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走。那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平凡的脸上一脸平静。

    兰馨儿走哪儿他跟哪儿,终于烦了,回头吼道:“你能不能不跟着我?”

    “不能。”平淡却坚决的语气。

    “难道我去茅厕你也跟着?”

    “属下可以在外面等着。”

    兰馨儿快抓狂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没有名字,小姐可以叫我小九。”

    “你们主子呢?”

    “小姐就是我的主子。”

    “你们……教主呢?”

    “属下不知。”

    “一问三不知!”兰馨儿抱怨了一句,气愤转身,回屋。就知道那铜面人不会轻易放她出去,那就不出去了,睡觉!果真一睡睡了一天。

    早有人将兰馨儿的行踪报告给铜面人。

    铜面人正埋首处理信函,听完汇报,头也没抬,只叮嘱道:“小九做的好,不过不能放松,那个小丫头可是鬼灵精。”

    小九称是退下。一旁的花执事踌躇着,动了动嘴,还未出声,铜面人已察觉,问道:“你想说什么?”

    “主上,为何带这小丫头回来?还……”对这个主子,她一直是又爱又敬又怕,他的心事也不是她能猜得到的。之前捉了一名女子回来,安置在九月阁,只说严加看守,不得走漏风声;这次又带回一名女子,还让大家当她是府中小姐。这到底什么意思?

    铜面人抬头暼了她一眼,森冷的眼神,令她倏忽住嘴,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因为她就是九冥殿的小姐!”铜面人肯定的语气让她越发糊涂了,可她却不敢再问,只好在心里猜想,也许那小丫头是教主的……女儿?

    原来教主是有情人的啊!花执事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难怪这两年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异样的眼神没有逃过铜面人的眼,他却没解释,转而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哦,”花执事回过神,这才想起正事还没禀,忙收敛情绪回道,“那个圣女,不知教主打算如何处置?”

    “看好就行。长老院那里有什么动静?”

    “还没有,只有木长老出过城。”

    铜面人淡淡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花执事心情沉重地走了,铜面人仍旧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他在等,等长老院的行动。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证实青梅的身份。

    九月阁。九冥殿东北角的一座阁楼,紧邻北边的主楼。楼阁里一片漆黑。

    铜面人哒哒哒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上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像踩在青梅的心头。

    她不禁站起身,紧张地望着门口。被抓到这里后,她也没怎么见过他。见了面,虽然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吵着要孩子,浑然不顾自己的处境。这大概也是做母亲才有的力量。

    他走了就枯坐着,等着他再来。这个时候她才会想他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她如果真是圣女,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不见他有所行动。不知今日来是否还只是看看她就走?

    正想着,他已站到面前,皎洁的月光穿过朱户,照在他脸上,森冷的面具如镀上一层寒霜,越发冰冷。

    他的语气也如面具般冰冷,但说出的话却令她意外。“怎么不点灯?”

    青梅不解,点不点灯干他何事?他也不至于没有灯就看不到。不理他的问题,青梅最关心的还是孩子。

    “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儿去了?”

    “想见孩子?”

    青梅眼睛一亮,今天他居然回应了她的问题,不由激动万分,上前问道:“在哪里?孩子在哪里?”

    “你跟我来!”铜面人转身下楼。青梅紧随其后。

    出了大门,铜面人忽然揽过她的腰,轻轻一跃,飘逸的身影穿过圣城的大街小巷。宽大的黑色披风兜起山城的凉风,呼呼作响。

    青梅掩下最初的尴尬,不由惊叹起他卓绝的轻功。

    二人迅速来到神庙前,在门口守卫开小差时,鬼影般闪了进去。

    见到大殿中那座高大的飞蛇雕像时,青梅震惊了。那飞蛇盘旋在空,凌历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直射她的灵魂,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膜拜。

    “这,这是哪里?”

    “圣教神庙。”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青梅不认为他会那么好心把孩子还给她,可,带她到这种地方来,又是为什么?神庙这种地方不是很神圣,不可随意进入的吗?

    铜面人注视着神兽,不知在想什么,闻言淡淡说道:“验明身份。”

    “什么意思?”

    铜面人并未解释,轻唤了一声:“过来!”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青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在神兽下方站定。

    铜面人忽然抓起她的手,在她还未来得及挣扎时,另一只手已经拿起刀子划下。

    青梅的惊呼还未溢出,就惊讶地发现那血滴进中间的圆盘后,开始有烟雾升腾,是红黄交错的,愈来愈浓,最后汇聚在飞蛇身下,形成金色祥云。那飞蛇也复活般,更像条飞龙,傲视众生。

    铜面人也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抬起青梅的手,细看她伤口处的血迹,似乎想分辨出她的血和别人的血有何不同。

    青梅猛然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神兽认定圣女的仪式,只有神兽认定的人,才能成为圣教的圣女。”

    尽管之前已有猜度,青梅还是被这个说法震慑住了,更主要的是,竟真有神兽认主的事,让她内心澎湃,震惊,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算用我来揭穿他们?”青梅冷静下来,已料到他的目的。

    铜面人没有否认,他的确要揭穿他们,不过并不仅仅揭穿而已,那些阻碍他的势力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青梅见他忽然变得冰冷的眼神,不禁一阵寒意,他连她们都不会放过吧?可怜她才三个月大的凌凌!一想起这,青梅心如刀绞,恨恨地问:“揭穿之后,你是不是要斩草除根?”

    “当然!”

    “哈,你也太狂妄了吧?”青梅忽然觉得好笑,“你就不怕我宁死不从?”

    铜面人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想做圣女?”

    “圣女?那是什么?”青梅不屑地说,“你们所谓的圣教,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既然你不做圣女,为何要与我为敌?”

    “我何时与你为敌了?明明是你将我们捉来,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平静生活!我不做什么圣女,我只要我的孩子,你明不明白?”青梅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带着委屈和悲伤大声抱怨着。若不是害怕他那阴沉沉的气质,真想上前给他几拳。

    铜面人眼神一暗,站在那儿不说话,半晌才低低叹息道:“是我误会了。”

    青梅平复心绪,问道:“什么意思?”

    铜面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却给了承诺:“你放心,事后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儿。”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知为何,青梅选择相信他,也许她本就没得选择,“现在我可以去看孩子了吗?”

    “走吧。”

    几个起落,两人到了花溪殿。

    “主上?”花执事见到教主亲临很意外。

    “人在哪儿?”

    “主上请随我来。”花执事带着二人穿过花园,来到一座精致的庭院。

    茗花阁。青梅望着那座精致小楼,心情开始激动,凌凌就在这楼里,也不知道这几天没见到她这个娘亲会不会不习惯。

    铜面人止住她,说道:“我先上去。”说罢飞身而上。

    青梅跟了上去,进门见他已将韩雪点了睡穴。韩雪身旁小家伙正酣睡着,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张扬弯曲着,煞是可爱。

    青梅轻柔地将他抱起,眼底是浓浓的母爱。爱怜地将他搂在怀里,亲他的小脸蛋,闻着奶香,她的思念如决堤之水,全溶进细密的亲吻中。

    铜面人站在一侧,似有所动,眼中闪过惊讶与羡慕,抬起手也想去摸摸那可爱的小家伙。

    青梅一惊,紧张地抱着孩子退后一步,“你要做什么?”

    铜面人讪讪缩手,解释道:“我,只是想摸摸他。”

    青梅定定看了他半晌,这才将孩子往他那里送了一点。

    “真可爱!”铜面人轻触他娇嫩肌肤,由衷赞叹,“他叫什么名字?”

    “凌凌。”

    “玲玲?”铜面人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随即隐有薄怒,“怎么可以起女子的名字!”

    青梅愕然,像女孩子的吗?就算像也不关他的事啊。当下也不理他,只小心地询问:“我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可……”

    “不行!”铜面人断然拒绝。

    “为什么?”青梅怒道,“他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但现在她才是圣女!”铜面人指着床上躺着的人说。虽然他们验证他不是圣子,但青梅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圣子?这只能说明他们有所图,现在还不想暴露圣子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就等着看他们在演什么戏!

    青梅眼中流露失望之色,恋恋不舍地亲亲小脸,狠下心还是将他放回床上,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还有,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最后一次回眸,看了看小家伙和韩雪,忍者心中悲痛毅然离开。选择了教主,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今后的日子,必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