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少女怀情总是诗，死尸 第五十三章：我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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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顶建筑群中，镜光阁位于前左位置，常用来招待修为不甚高的别派访客。四层楼阁，不算太高，却恰高出周围一线，起身便可远眺峰下云海，如镜观天光，故名“镜光”。
值此云暗天光，万物复苏时节，有三人正端坐阁顶，语静不动，就连云海生岚也引不出他们半点兴趣，唯香茶浅水，在添水蒸腾间屡次作响。
“还没来吗？我们在此都久候一个多时辰了……”忍受良久的范咸，终于在喝完第七盏香茶后，起身质问。
自从三年前玉霞秦家成为历史后，他在陆师妹面前的真叫尴尬异常，要知道陆思雅闭关前可是有过叮咛嘱咐，让他代为照顾在秦家认的干妹妹。可结果是，秦家覆灭后，小女孩便神秘失踪，和秦鸣嫡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范咸近一年来碰到陆师妹都没个好脸色。
直到数月前，范咸才偶尔打听到泗水城“开天门”盛会上，有个叫秦梦琉的女孩打过“一线天机”，拜入天目宗内门。于是他立即找到当初在场的几名散修打探，确认该女孩相貌年纪均较符合，才告知陆思雅，与其一同来此。
“定玄道友切勿焦急，下面人办事，自然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招待二人的孙姓修士，抬手虚按，面带微笑。
他头发花白，修为亦不甚高，故此专门负责宗门接待上的事宜，常与到访的筑基修士客套应酬，在面皮功夫上也算略有小成。
“都一个多时辰了，这还算是一点时间吗！？”范咸面色渐冷，背手负身，忍不住来回走动，将地板枕木踩得噼啪有声。“难道这就是你们天目宗的待客之道，将客人晾这儿？”
听得如此尖锐职责，孙姓修士依旧笑容满面，不急不躁，边沏茶边言语道：“道友莫急，既然数年都等下来了，你们还缺这点时间吗？”
言语间，又一股茶香随热气飘出，转瞬便化作翠绿水蛇，凌空盘旋中落入范咸茶盏，不溅出半点水迹。
“师兄……”同坐一侧的陆思雅，也用神念传音，向范咸示意道。“稍安勿躁，戒急用忍……”
“唉！”两相劝诫，范咸剑眉深皱，冲叹一息后，重重坐下。举起手中青花瓷盏，凝望汪汪碧透热泉，却怎也喝不下去，这飘香热茶，直让他觉着恶心。
说实话，他并不是为怠慢而生气，刚刚的做派，仅只是向天目宗施压罢了。毕竟那秦家小姑娘既然已拜入天目宗门下，想让她转到栖霞派这边，着实千难万难，自己是不曾奢望，可是师妹……
想到这，范咸视线左撇，用余光扫了眼陆师妹，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闭关数年，陆思雅的美貌非但未被时光消磨褪色，反愈加沉淀凝练。红唇映雪肤，明眸照秀项，就像历经冬雪漂泊的寒梅，在春天
盛开出更高洁，更纯美的花。
“有事吗，范师兄？”或许是感受到视线传递的炽热，女修微侧过脸，用神念传递疑惑。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罢了……”范咸轻嗅身畔淡淡白梅芬芳，垂目回应。
他不敢将眼中热情暴露，害怕再进一步的话，也许将无法维持师兄妹间的亲密，让双方尴尬，导致两人疏远。
“没事……”陆思雅螓首微侧，眼眸温柔如水。“我相信梦琉妹妹一定还活着，她会和我相见的……”
堪比落霞的丽色，静静盈坐，一头乌发随远方传信的风轻摆，于不经意传递出妩媚。那，是一种包容而和煦的美，夹杂几分亲情的温馨，又增添数点爱情的炽热，调出柔和的暖色调。
不比牡丹的雍容华贵，显得更加亲切，也不比菊花的惊艳耀眼，比之绵柔素雅，她，就是一朵素雅芬芳的白梅花。可以宁静焦躁心扉，可以抚慰失落创伤，犹如秋日天空的光，撕开一切阴暗，融化最冰冷处的柔软。
突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延阶而上。
“来了！”下意识地，陆思雅和范咸，均侧过身子，将视线集中在楼梯口。
可惜，栏阑处出现的女孩，并非是他们所想见的。看那女孩服饰，才仅是名天目宗外门弟子，方及练气九层模样。
“恐怕是来递送茶叶的吧……”陆思雅止住脸上的失落表情，在心里悄悄低语道。
方涵放轻脚步，环视楼顶三人后，小心挪到主位的孙姓修士身边，侧身低语数句，看去像有什么要事须禀明，故此不得不插入打扰的样子。为避嫌计，陆思雅和范咸均刻意收回神念，不去窥探二人所谈。
“你说大声点！”忽然，孙姓修士收回避音术法，停下指尖，手按住矮几，舒声发出长喝。“当着在座诸位的面，说大声点！”
语音并不震耳，可寓意深远，立时让栖霞派访客心房跳搏，不由抬高几分眼睑。
“是！”方涵应了声，吸气长语道。“秦梦琉前辈托我转告，说是给栖霞派姓陆的姐姐，敢问在座是否有姓陆的女修前辈？”
“前辈？”听到这个词，范咸心头顿时大起疑惑，难道他真的找错人了？记得三年前秦家小姑娘还不到九岁吧，哪怕是天灵根也罕有十二岁筑基成功的，更别说那孩子还是五灵根……
可再听下去，对方指明传话给栖霞派姓陆的姐姐，如此看来应该没错才对，区区五灵根的资质，也能在十二岁筑基！？
“糟糕透顶，真是糟糕透顶！”范咸胃里满是苦水，如果秦家女孩真十二岁就筑基，看来让她转投栖霞派是彻底没指望了，这样的俊彦，天目宗打死都不会放手，陆师妹的心愿怕是完成不了。
“说吧，我
就是……”站起身来，陆思雅的语音发出点滴颤抖，微妙到仅只范咸才听得出来。“我就是陆思雅，如果叫你传话的人真是我的干妹妹秦梦琉的话，她所指的，就应该是我！”
云海上浮光掠过，如镜般折射到镜光阁顶，照得朱唇稍失血色，映衬回复者的复杂心绪。
“梦琉妹妹，她是在责怪我吗？还是在怨恨我，怨恨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丽人执拗问话。“她，还好吗……为什么不来见我？”
面对筑基女修的直直质问，方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响才回过神来，继续往下答道：“抱歉，陆前辈，在下无法代为回复，不过……”
她垂下头，赶忙从袖囊里取出件东西，双手奉上——是储物袋，一枚铭刻下记忆的储物袋，上面还绣着“梦琉”二字，正是当初陆思雅送给干妹妹的。
“这上面有禁制，还请陆前辈注意……”方涵小声补充道。
“抱歉，还有～谢谢……”勉强拉起嘴角弧线，陆思雅踌躇片刻，才取过那绣袋，经神念探究后，当面施术破除附加其上的禁制。
光华闪动，袋口顿时鼓张，倾倒出数个小瓶和半尺见方的不规整玉石。那小瓶，是陆思雅曾送给秦梦琉的阴元露容器，而玉石，则是被切割开的部分明玄玉料。
“是明玄玉，为了解因果她还真……”孙姓修士用神念稍一探查，便明了底细，心中泛起点滴羡慕。
陆思雅在数息后同样辨识清爽，紧咬住牙关，她双唇抿动着，不知想述说些什么，也不知究竟该对谁倾诉。
这，算是了解因果，从此身为路人，不再相见吗？
“秦前辈只让我转告陆前辈一句话……”方涵悄悄插进话来，尽量照着秦梦琉述说时的语气，缓缓复述。
——“我，会在前头等你……”
当说出这句话时，紫眸中包孕着何种情感？当说出这句话时，女孩心中又潜藏着何等期待？一切的过去，一切的未来，仅止包含在这七个字里头，淡淡若水，偏又坚凝似钢。
冰晶坠下，滑过冷玉脸颊，触及朱唇处勾勒的弧线，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欣慰的微笑。
就像漫长路途的某一天，姐姐回头时突然发现，原来弟弟的身高，已经及近自己。记忆中的小不点鼻涕虫，已经在不知觉中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粘着自己，他要跑到姐姐前头，和她比赛，比比谁才能长得更快，长得更高……
“告诉她……”擦拭去眼角喜悦的泪水，陆思雅望着远方云霞，凝视低语。“我，同样会在前头等着她……”
抒情诗般的呢喃，跨过风声，留在记忆者心扉，就像天际高悬的明灯，照亮漫漫长长的道路，期待那时光交汇处的重逢。
仙人顶建筑群中，镜光阁位于前左位置，常用来招待修为不甚高的别派访客。四层楼阁，不算太高，却恰高出周围一线，起身便可远眺峰下云海，如镜观天光，故名“镜光”。
值此云暗天光，万物复苏时节，有三人正端坐阁顶，语静不动，就连云海生岚也引不出他们半点兴趣，唯香茶浅水，在添水蒸腾间屡次作响。
“还没来吗？我们在此都久候一个多时辰了……”忍受良久的范咸，终于在喝完第七盏香茶后，起身质问。
自从三年前玉霞秦家成为历史后，他在陆师妹面前的真叫尴尬异常，要知道陆思雅闭关前可是有过叮咛嘱咐，让他代为照顾在秦家认的干妹妹。可结果是，秦家覆灭后，小女孩便神秘失踪，和秦鸣嫡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范咸近一年来碰到陆师妹都没个好脸色。
直到数月前，范咸才偶尔打听到泗水城“开天门”盛会上，有个叫秦梦琉的女孩打过“一线天机”，拜入天目宗内门。于是他立即找到当初在场的几名散修打探，确认该女孩相貌年纪均较符合，才告知陆思雅，与其一同来此。
“定玄道友切勿焦急，下面人办事，自然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招待二人的孙姓修士，抬手虚按，面带微笑。
他头发花白，修为亦不甚高，故此专门负责宗门接待上的事宜，常与到访的筑基修士客套应酬，在面皮功夫上也算略有小成。
“都一个多时辰了，这还算是一点时间吗！？”范咸面色渐冷，背手负身，忍不住来回走动，将地板枕木踩得噼啪有声。“难道这就是你们天目宗的待客之道，将客人晾这儿？”
听得如此尖锐职责，孙姓修士依旧笑容满面，不急不躁，边沏茶边言语道：“道友莫急，既然数年都等下来了，你们还缺这点时间吗？”
言语间，又一股茶香随热气飘出，转瞬便化作翠绿水蛇，凌空盘旋中落入范咸茶盏，不溅出半点水迹。
“师兄……”同坐一侧的陆思雅，也用神念传音，向范咸示意道。“稍安勿躁，戒急用忍……”
“唉！”两相劝诫，范咸剑眉深皱，冲叹一息后，重重坐下。举起手中青花瓷盏，凝望汪汪碧透热泉，却怎也喝不下去，这飘香热茶，直让他觉着恶心。
说实话，他并不是为怠慢而生气，刚刚的做派，仅只是向天目宗施压罢了。毕竟那秦家小姑娘既然已拜入天目宗门下，想让她转到栖霞派这边，着实千难万难，自己是不曾奢望，可是师妹……
想到这，范咸视线左撇，用余光扫了眼陆师妹，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闭关数年，陆思雅的美貌非但未被时光消磨褪色，反愈加沉淀凝练。红唇映雪肤，明眸照秀项，就像历经冬雪漂泊的寒梅，在春天
盛开出更高洁，更纯美的花。
“有事吗，范师兄？”或许是感受到视线传递的炽热，女修微侧过脸，用神念传递疑惑。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罢了……”范咸轻嗅身畔淡淡白梅芬芳，垂目回应。
他不敢将眼中热情暴露，害怕再进一步的话，也许将无法维持师兄妹间的亲密，让双方尴尬，导致两人疏远。
“没事……”陆思雅螓首微侧，眼眸温柔如水。“我相信梦琉妹妹一定还活着，她会和我相见的……”
堪比落霞的丽色，静静盈坐，一头乌发随远方传信的风轻摆，于不经意传递出妩媚。那，是一种包容而和煦的美，夹杂几分亲情的温馨，又增添数点爱情的炽热，调出柔和的暖色调。
不比牡丹的雍容华贵，显得更加亲切，也不比菊花的惊艳耀眼，比之绵柔素雅，她，就是一朵素雅芬芳的白梅花。可以宁静焦躁心扉，可以抚慰失落创伤，犹如秋日天空的光，撕开一切阴暗，融化最冰冷处的柔软。
突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延阶而上。
“来了！”下意识地，陆思雅和范咸，均侧过身子，将视线集中在楼梯口。
可惜，栏阑处出现的女孩，并非是他们所想见的。看那女孩服饰，才仅是名天目宗外门弟子，方及练气九层模样。
“恐怕是来递送茶叶的吧……”陆思雅止住脸上的失落表情，在心里悄悄低语道。
方涵放轻脚步，环视楼顶三人后，小心挪到主位的孙姓修士身边，侧身低语数句，看去像有什么要事须禀明，故此不得不插入打扰的样子。为避嫌计，陆思雅和范咸均刻意收回神念，不去窥探二人所谈。
“你说大声点！”忽然，孙姓修士收回避音术法，停下指尖，手按住矮几，舒声发出长喝。“当着在座诸位的面，说大声点！”
语音并不震耳，可寓意深远，立时让栖霞派访客心房跳搏，不由抬高几分眼睑。
“是！”方涵应了声，吸气长语道。“秦梦琉前辈托我转告，说是给栖霞派姓陆的姐姐，敢问在座是否有姓陆的女修前辈？”
“前辈？”听到这个词，范咸心头顿时大起疑惑，难道他真的找错人了？记得三年前秦家小姑娘还不到九岁吧，哪怕是天灵根也罕有十二岁筑基成功的，更别说那孩子还是五灵根……
可再听下去，对方指明传话给栖霞派姓陆的姐姐，如此看来应该没错才对，区区五灵根的资质，也能在十二岁筑基！？
“糟糕透顶，真是糟糕透顶！”范咸胃里满是苦水，如果秦家女孩真十二岁就筑基，看来让她转投栖霞派是彻底没指望了，这样的俊彦，天目宗打死都不会放手，陆师妹的心愿怕是完成不了。
“说吧，我
就是……”站起身来，陆思雅的语音发出点滴颤抖，微妙到仅只范咸才听得出来。“我就是陆思雅，如果叫你传话的人真是我的干妹妹秦梦琉的话，她所指的，就应该是我！”
云海上浮光掠过，如镜般折射到镜光阁顶，照得朱唇稍失血色，映衬回复者的复杂心绪。
“梦琉妹妹，她是在责怪我吗？还是在怨恨我，怨恨我这个不称职的姐姐……”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丽人执拗问话。“她，还好吗……为什么不来见我？”
面对筑基女修的直直质问，方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响才回过神来，继续往下答道：“抱歉，陆前辈，在下无法代为回复，不过……”
她垂下头，赶忙从袖囊里取出件东西，双手奉上——是储物袋，一枚铭刻下记忆的储物袋，上面还绣着“梦琉”二字，正是当初陆思雅送给干妹妹的。
“这上面有禁制，还请陆前辈注意……”方涵小声补充道。
“抱歉，还有～谢谢……”勉强拉起嘴角弧线，陆思雅踌躇片刻，才取过那绣袋，经神念探究后，当面施术破除附加其上的禁制。
光华闪动，袋口顿时鼓张，倾倒出数个小瓶和半尺见方的不规整玉石。那小瓶，是陆思雅曾送给秦梦琉的阴元露容器，而玉石，则是被切割开的部分明玄玉料。
“是明玄玉，为了解因果她还真……”孙姓修士用神念稍一探查，便明了底细，心中泛起点滴羡慕。
陆思雅在数息后同样辨识清爽，紧咬住牙关，她双唇抿动着，不知想述说些什么，也不知究竟该对谁倾诉。
这，算是了解因果，从此身为路人，不再相见吗？
“秦前辈只让我转告陆前辈一句话……”方涵悄悄插进话来，尽量照着秦梦琉述说时的语气，缓缓复述。
——“我，会在前头等你……”
当说出这句话时，紫眸中包孕着何种情感？当说出这句话时，女孩心中又潜藏着何等期待？一切的过去，一切的未来，仅止包含在这七个字里头，淡淡若水，偏又坚凝似钢。
冰晶坠下，滑过冷玉脸颊，触及朱唇处勾勒的弧线，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是欣慰的微笑。
就像漫长路途的某一天，姐姐回头时突然发现，原来弟弟的身高，已经及近自己。记忆中的小不点鼻涕虫，已经在不知觉中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粘着自己，他要跑到姐姐前头，和她比赛，比比谁才能长得更快，长得更高……
“告诉她……”擦拭去眼角喜悦的泪水，陆思雅望着远方云霞，凝视低语。“我，同样会在前头等着她……”
抒情诗般的呢喃，跨过风声，留在记忆者心扉，就像天际高悬的明灯，照亮漫漫长长的道路，期待那时光交汇处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