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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娘化灿烂,无处左右 第十章:强者?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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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无奈,这些天要对第一季度的数据资料汇总编排,时间总是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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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斗持续了小半盏茶工夫,待莹尘飞散,半截残躯有如玩坏掉的木像人偶,僵直躺倒地面。

    从隔膜部分往下,人偶的腹腔、骨盆乃至腿脚部分彻底化作灰烬,再无踪迹可寻。

    “你……到底是谁,能让我死个明白吗?”或许是自觉活命无望,碧尘子此时眼神异常清醒,沙哑着嗓子喘息。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余生中再没什么别的牵挂,仅仅想确认下杀死自己的到底是谁,到底是何许人也,待到治狱的五岳帝君面前,不枉做个稀里糊涂的冤死鬼。

    “死个明白,真有这个必要吗?”秦梦琉飒然轻吟,握合双手淡言。“既然在你看来,人皆是蝼蚁之辈,那又何必去问我这个眼前蝼蚁,到底姓谁名谁?”

    “你!”或许是受不住嘲讽的打击与刺激,碧尘子连咳出数口带血肺气,才把气息稍稍理顺。

    因为心脏和肺大体完好,所以他残躯内的生命火焰,多少还能燃烧个一时半刻,不至于悄然熄灭。

    “你也是筑基修士,我也是筑基修士,你为何还要把自个当做蝼蚁?为什么!”

    扭动残肢,碧尘子表情激动且病态,他声嘶力竭地叫嚷道:“败类,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败类!你真个丢尽我辈修士的脸面,你们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败类,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碧尘子声音凄厉,仿佛化身为秋风夜雨中啼哭的鬼枭冤魂,他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面容,亦扭曲出丑陋狰狞,盛满怨毒眸光。

    “看透?你究竟看透了什么?你根本就什么也没看透,纯属坐井观天罢了!”秦梦琉叹息着挥扬秀发,驭长音而颂声漫漫。“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面前的“惟力论”者让她觉着可笑,亦更可悲,“胜利者不需要解释”或许是赞美词,但更是一句告诫语。“骄傲”的锣鼓,既能让平凡灼烧出堪比晨曦的璀璨,亦能令星辰堕落进无光的原罪黑海,永陷沉沦。

    “汝言蝼蚁可微,其与人比之,熟强乎?熟弱乎?”长吁半响,少女低瞰睫眉,递出欲折服人心的交流对话。

    蝼蚁自然不是人的对手,碧尘子的个性自尊更不容许他食言。

    “人强,蝼蚁弱。”

    “不错,人的确要比蝼蚁强!”紫眸烁烁晶莹,继续递问道。“汝言俗人可微,其与修士比之,熟强乎?熟弱乎?”

    “自然是修士强……”碧尘子喘息数声,答复依旧铿锵。

    即便生命将告终结,他对自我的观想依旧坚定,誓不动摇。

    “那修士可微,其与真仙比之,熟强?熟弱?”

    沉默半响,碧

    尘子终于吐言二字:“真仙……”

    “不错,是真仙!”但秦梦琉问话并未至此停滞,反愈发深绘本源,鞭辟入里。

    “真仙洞幽明玄,执可挟泰山而越北海,上至九天揽月,下遁冥狱无踪,看似无所不能……”少女铃音清冽,转将话题反讵,连连提问。“然真仙与天地比之,熟强乎?熟弱乎?何者谓三灾?何存言五祸?”

    碧尘子不再搭话,他脸色顿时充做煞白,犹如道心被破,再无先前执拗模样。

    “在你眼中,凡俗或为蝼蚁,然在我眼里,你现在又何尝不是一介蝼蚁?”河流不会停歇于礁石,柔音婉转迈向冷然,愈向本心指引。“照你这套‘力强者尊,力弱者凌’的理论套去,纵是得道真仙,亦不过天地间的一介蝼蚁,难道他们就应当对天地清理的意志俯首称臣,昂首待毙吗?”

    碧尘子身陷默然,他眼神惶恐不安,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仿佛喉咙里被塞进半斤盐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直卡着待发炎作喘。

    在他的思维心障里,自己既为修士,当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是强者!那些弱者,那些下里巴人们自然该俯首帖耳,对其贡献出一切,包括生命财富灵魂等等。

    语音乎停,望着摊开的手掌心,秦梦琉静静感慨说:“仰望九霄浩荡,谁都会觉得自己是弱者,只有当回顾身后尘烟时,人们才会觉得自己是强者,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蔑视别人的痛苦……”

    道言知雄,德曰守雌,皆声明世界的无限和自身的有限,所以倡柔弱胜于刚强。有言强者可以主宰命运,可事实他们不过是主宰别人的命运,而永远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因为在强者的面前,永远存在着更强者,欲掌握他们的命运。

    但就是这“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的抗争信念,才令强者成就出伟大,发出光,散出热,照耀星天。

    “何谓‘强者’?”秦梦琉提出问题,接着又主动作答,声若涛汐。

    “真正的‘强者’,在于心,在于意志,在于对前路坚韧不拔的追寻,在于对未来永不停歇的渴望,他们即便深陷囹圄亦要挺直脊梁,仰望着苍穹星空,从遍地荆棘中选择开辟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并且从不后悔……”

    抬起脸庞,任由泪痕湿润眼角,重瞳仿佛看穿岩障,企及亿万光年的回溯。在时空的彼端,是否另存有一双眼睛,与少女一样注视着苍穹,注视着恒久星辰的传递记忆。

    生命的渺小,生命的伟大,就在这短暂瞬间留影。

    “而你?”转过头,擦抹去泪花,秦梦琉不屑一顾道。“你不过就是个低瞰树下笑脸的猴子罢了,自以为学成人样,其实根本就连个屁也不是!只会拿苍蝇拍灭杀苍蝇充数量罢了……”

    “你……”碧尘子轻咧嘴角,却怎么也反驳不了对方话语。

    “何谓‘蝼蚁’?”少女再问,孤音绵长不绝。

    像是被这缕声音号令,烛炬忽然亮起焰心,升腾冉冉灼热,照彻大堂内外,一片狼藉不堪。

    “真正的‘蝼蚁’,不在于地位高下,不在于力量浅薄,而在于屈服,在于接受命运玩弄,在于被世俗历程磨平掉锐利棱角,放弃那个名为‘我要’或‘我想’的无限追求!”

    谁都有过梦想,任何一个孩童小时都曾夸过豪迈,童言无忌地说自己要当科学家,要当大种马,要当明星,要当……

    但是,伴随时光河水的洗涤,孩童们大多都沉沦了,成长的辛酸迫使他们蜕化成随波逐流的树叶,琢磨成一粒粒铺设河床的鹅卵石,无法寻觅向自己或曾真正欲往的方向,无法把握住心中或曾真正渴望的东西,最终印刻为世俗或市刽的邮票。

    “我要?我想?”碧尘子微颤着无血嘴角,喃喃低语。

    在他耳畔,结束的钟响已然敲响,视野的一切渐变阴暗,渐变昏黄。

    “对!”秦梦琉昂起额角,像在与星辰直面对话般,畅声倾诉。“当一个人心中充满着理想,并愿意为理想而奋斗时,他纵然低贱,也会显得高贵,纵然丑陋,也会显得圣洁,纵然一无所有,也不会像乞丐那般受人轻蔑,而应像君王般受人敬仰,受人瞩目!”

    彷徨的黑暗来临,碧尘子的脉搏紊乱着趋向停顿,唯有最终叹音淡淡不绝。

    “为什么……”

    “因为……”

    垂下秀项,少女星眸流转出无奈,握紧拳心道:“因为我们都是弱者,因为我们都是对现实不满足的弱者,因为我们都在是追求能成为强者的弱者,因为我们都是在终结命运降临前想要挣扎,想要掐紧自己咽喉,不放纵生命火焰离去的弱者……”

    饱尝过痛苦滋味,人们才要追求幸福生活,体验到人生苦短,修士才会明澈道心坚毅。唯有当修士意识到自己是弱者,他的眼睛才会永远展望迷茫前方,而不是清晰后方。

    谈话并没有结束,对着渐冷的尸骸,秦梦琉凝声继续:“所以,我们才会同情,会赞美弱者的奋斗,从他们的历程里,我们能感受到信念对现实的变革力量,能体悟到‘我应该可以’的勇气,能烘烤出心间更多凝固了的怯懦……”

    甬道深处,渐渐传来人声,像是些被激斗余波引来的老鼠,它们或许正踌躇着是否该加快速度。

    “你的抗争,早在你认为自己是强者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探出手,幻象赤珠旋将秦梦琉身形改变,显出碧尘子模样,与地面尸首一般样貌,碧发墨眉,颜相傲厉。

    化骨成灰,紫眸冲霄仰望,无妄念述:“但我的道途,还远未到结束的那一刻……远未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