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泉系列II 小偷的女儿_第二十五章 阿达奈斯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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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嘎吱嘎吱，一路颠簸，欧文觉得很不自在。他宁愿骑在马背上，这样就可以快一点到达阿达奈斯庄园，但马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马车很简便，前面和后面有蝴蝶结形状的帘子。帘子是敞开的，路上的行人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美貌惊人的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其实是塞弗恩的毒药师埃塔伊内假扮的。欧文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离埃塔伊内很近，彼此可以交流。一个仆人拿着鞭子，坐在一匹头马上，掌控着马车行进的步伐。四周是茂盛的森林，道路由夯土修筑而成，偶尔有一两条车辙。
埃塔伊内还没有使用圣泉的神力，但从远处看，她的伪装确实能够以假乱真。两个仆人骑着马，跟在马车两侧。欧文给了他们一些贿赂，让他们作为随从帮助照料马匹。欧文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马，变得很不耐烦。一行人走进森林深处，朝亨特利伯爵的一处庄园走去。刚刚结婚的埃里克和凯瑟琳在那里度假。
欧文的计划很简单，出奇制胜。雅各毫无疑问已经提前给埃里克送去了消息，说伊薇想第二天在皇室人员的陪同下，拜访埃里克和凯瑟琳。但伊薇却带着少量随从提前一天到了，埃里克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埃塔伊内会与凯瑟琳夫人单独会面，给欧文一个机会，单独面对埃里克。欧文觉得埃里克不会接受他的建议，但他会尽量劝说埃里克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回到锡尔迪金。与此同时，埃塔伊内会麻醉凯瑟琳，穿上一件凯瑟琳的衣服，假扮成凯瑟琳出现。如果欧文失败，他们希望埃塔伊内能够成功。然后马车会载着他们到船坞，把埃里克藏在伊薇的船上。
如果欧文成功，凯瑟琳将和他们一起回到锡尔迪金。
计划很大胆，很有欺骗性，无数种情况可以让计划失败。他们离阿达奈斯庄园越近，欧文感到越担心。
欧文回头低声对埃塔伊内说道：“你还记得凯瑟琳夫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埃塔伊内回答道：“有一点印象。我需要仔细了解她一会儿，才能伪装成她的样子，并模仿她的言行举止。你觉得你能够拖住埃里克多久？”
“希望足够久。”欧文说道。
拿着鞭子的仆人回过头来，用鞭子指着前方，说道：“庄园到了！”
葱绿的树木向两旁退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庄园，周围有高大的树木和草坪。庄园没有篱笆，一路上有粗糙的巨石指明方向。马车走出树林，欧文看见一片苍翠之中有一座富丽堂皇的石头庄园。马车从泥土路转向车道，砂石在车轮下吱嘎作响，朝正门前的一条巨大环道走去。
庄园是用四方形的石砖建筑而成，上面有不同形状的灰色阴影，看起来好像一块拼缀图。屋顶都是斜的，几十座烟囱在不同的地方伸出来。房子只有两层高，但很长，在最西端有一排L形状的厢房。墙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包括一片常春藤藤蔓。正门前面道路上的角楼尤其显眼，上面插着一个风向标，旁边是巨大的石头花圃，长满了金雀花。常春藤几乎完全覆盖了庄园最西端的建筑物，烟囱也是绿意盎然，但窗户周围的常春藤被剪掉了，以便不影响视野。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迷人地方，几座但不是全部烟囱懒洋洋地冒着青烟。
马车在环道上转弯，在朝着正门的一侧停了下来。欧文小心谨慎地跳下马车，绕道去打开车门。埃塔伊内已经伪装成了伊薇的样子，欧文能够感觉到她体内圣泉正在流动翻腾。
庄园的正门打开了，一个瘦瘦的管家走了出来，灰白的头发夹杂着几缕黑色，眉毛也是如此，鼻子瘦削，面带忧色，眼睛乌黑严肃。
欧文伸出手，接住埃塔伊内的手，扶着她走下马车。
管家立刻走到他们面前，不安地说道：“我们以为莫蒂默夫人您明天才到。”他很快地打量了欧文一下，目光又转向埃塔伊内。
埃塔伊内漫不经心地说道：“明天？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不欢迎？”
管家脸色苍白，说道：“当然欢迎，莫蒂默夫人！我只是很奇怪这么快见到您。我叫劳森。我将为您服务。”
埃塔伊内甜甜地说道：“我叫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莫蒂默夫人是我母亲的名字。”
“啊，很抱歉。欢迎来到阿达奈斯庄园！”劳森笑了，但眉头仍然紧锁，脸上的表情仍然很严肃，很紧张。欧文怀疑，他并不是仅仅被突然到访的客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请跟我来。”劳森僵直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朝正门走去。埃塔伊内看了欧文一眼，不信任地撇撇嘴巴。
砂石在欧文的皮靴下滚动。欧文转向那几个已经下了马的雇佣随从，轻声命令道：“把马车准备好，就在附近活动，随时待命。”
随从们点点头，调转马车，准备随时从原路返回。
欧文跟上埃塔伊内和劳森。
庄园装饰得比雅各·卢埃林的王宫更加奢华。很明显，亨特利伯爵比雅各有钱得多。仆人们跑来跑去，看起来很紧张，但欧文只看到六七个仆人而已。这个庄园比塔顿庄园小得多，欧文觉得里面的仆从也要少得多。
劳森回头问道：“小姐从埃东布里克一路过来，旅途怎么样？”
“很好。”埃塔伊内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劳森带着他们向右转，来到一扇打了蜡的木门。劳森稳健地敲门，然后拧着把手。
这是一间漂亮的客厅，家具豪华，悬空的常春藤遮住了凸窗的一部分。窗帘是拉开的，室内阳光明媚。埃里克和凯瑟琳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埃里克身穿一件简便的猎装，衣领宽松，没有携带武器，欧文觉得很庆幸。埃里克正在紧张地走来走去，头发凌乱。埃塔伊内和欧文走了进来，埃里克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埃塔伊内身上，但他眼睛中没有迹象表明，他已经看穿了埃塔伊内的伪装。
埃里克鞠了一躬，说道：“伊丽莎白小姐，我可以把您介绍给我的妻子，凯瑟琳夫人吗？”
埃塔伊内朝凯瑟琳鞠了一躬，凯瑟琳低头谦让，好像在向上级行礼，事实上她们都是伯爵的女儿。
凯瑟琳没有戴头巾，身穿一件漂亮的绿色长袍，剪裁得体，也没有佩戴首饰，只是手指头上戴着一枚戒指，耳朵上戴着一副简朴的耳环，头发是栗红色。凯瑟琳没有戴头
巾，这也表明他们的来访让这对新婚夫妇措手不及。凯瑟琳的头发扎成圆环，盘在头后，但仍有几缕散落在额前。
根据锡尔迪金的线报，凯瑟琳是一个少有的美人，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傲慢之色。淡绿褐色的眼睛天真无邪。欧文不用神力试探也知道，凯瑟琳小时候肯定无忧无虑。凯瑟琳嘴唇圆润，有一点淡淡的忧伤，看着欧文和埃塔伊内，眉毛微微皱起，充满关切之情。
凯瑟琳温柔地说道：“我才应该感到十分荣幸，伊丽莎白小姐。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埃塔伊内无所谓地说道：“很抱歉，中间出了差错。不知道谁传错了信息，但恐怕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劳森看着凯瑟琳问道：“我端茶点过来？”欧文注意到了这一微妙的情形。
凯瑟琳点点头。劳森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凯瑟琳说道：“您突然来访，我们确实措手不及，但肯定热烈欢迎。这座庄园是我父亲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我们的新家。”凯瑟琳娇羞地看着埃里克。埃里克也仰慕地看着凯瑟琳。他走了过去，拿起凯瑟琳的手，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埃里克脸色阴沉地对埃塔伊内说道：“我想，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威胁我。如果这是你此行的目的，你要白来一趟了。”
埃塔伊内假装腼腆地笑道：“一点也不是。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但我恐怕要和凯瑟琳夫人待一会儿。”埃塔伊内压低声音说道：“刚来这里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女人的问题，需要寻求您的帮助，凯瑟琳夫人。”
欧文几乎笑出声来，但他强忍着，目光看起来漠不关心。
凯瑟琳夫人眼睛充满了同情，说道：“莫蒂默小姐，当然可以了。来。”
埃里克看了凯瑟琳一会儿，然后很理解地微笑了，说道：“显然，有些问题非常重要。我会在这里等你，亲爱的。”
凯瑟琳和埃塔伊内手挽着手走向门边，裙子拖着地。凯瑟琳回头温柔爱恋地看了埃里克一眼，然后陪着埃塔伊内走了。门关上了，欧文简直不敢相信，计划进行得如此完美。所有的积木会不会都按照安排落在应该落在的地方？
埃里克一直看着凯瑟琳，看起来如痴如醉，最后终于叹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他看了欧文一眼，当然，在他眼里，欧文只是一名骑士，一个护卫，无关紧要，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
欧文似乎很随意地说道：“祝大人新婚快乐。”
埃里克又开始踱步，脸上的爱意开始变成了担忧。他一脸疲惫——很显然经常被追杀，也厌倦了被追杀——年轻强壮英俊。毫无疑问，他深爱着凯瑟琳，而凯瑟琳也同样深爱着他。
埃里克又看了欧文一眼，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说道：“谢谢。”
欧文慢慢地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户下面的世界。外面很美丽，松软洁白的云团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具有田园风味。树木在微风中摇曳。欧文从窗户玻璃的缝隙中闻到了常春藤的味道。一名他雇佣的仆从在庄园附近走动，查看地形。仆从走过窗户时，小心翼翼地朝欧文点点头。欧文也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埃里克问道：“你知道伊丽莎白小姐想要讨论什么问题吗？你是她忠实的仆人，你不会告诉我吧。”
“我不是她的仆人。”欧文看着窗外高大挺拔的树木，回答道。他和埃里克只相差几岁，但他觉得埃里克比他要大得多。他们小时候都受苦受难，但埃里克的生活经历更加痛苦。
埃里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表情。“你是谁？你是……你是一名毒药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手无寸铁，却面对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对手，声音几乎恐惧得发抖。
欧文慢慢地释放圣泉的神力，试探埃里克，寻找他的弱点。埃里克在他面前像书本上的文字一样展开。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擅长用剑，从来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整个灵魂都浸泡在恐惧之中，这让欧文想起了自己。埃里克一直担心自己被活捉。他害怕欧文，害怕一个普通的骑士就会打败他，害怕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
欧文摇头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他记起了安凯瑞特教过他的一些东西。这需要冒风险，但他决定试一下。如果埃里克害怕了，他就不会平静地或者理性地思考。欧文需要驱散埃里克内心的恐惧，和他建立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建立信任关系最快捷的途径是乘人之危。
“你是谁？”埃里克有一点恐慌地问道，并瞥了一眼门，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在想要不要夺门而逃。
欧文取下头盔，露出头上狂放不羁的头发，说道：“你离开帝泉王宫太久了，不认得我了。我是欧文·基斯卡登。”
埃里克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地呼吸着，好像刚才受到了重击，说道：“你……你有圣泉的魔力！”他开始喘着粗气。
欧文回答道：“是的。你没有圣泉的神力。我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雅各知道你吗？我认为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会告诉我！”
“如果雅各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欧文坦率地说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作为回报，我也希望你相信我。告诉我你是谁。不要撒谎。如果你撒谎，我会知道的。”欧文有意加强语气说道。他相信埃里克是货真价实，但事关重大，他想要埃里克当面确认。
埃里克看着欧文，一脸惊诧，说道：“你走了这么远。你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
欧文点点头，说道：“你叔叔需要确认。他不相信谣言或者线报。这些很容易弄虚作假。”
埃里克略带气愤地说道：“我叔叔？我叔叔当然想抓到我了。他想要我死。”
欧文摇头说道：“他不想，我很有把握地告诉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埃里克·阿根廷，艾瑞德的儿子。我以圣泉之名起誓。”
他说的是真话。
欧文说道：“我相信你。‘艾思斌’报告说，你可能是一个渔夫的儿子，叫皮尔斯·乌尔比克。”
埃里克点点头，说道：“乌尔比克一家人保护了我，把我养大。有人给了他们很多钱，让他们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子。”
欧文离开窗户，逼问道：“为什么要欺骗呢
？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让他们撒谎呢？”
埃里克眯上眼睛，说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欧文摇头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埃里克含糊其辞地说道：“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塞弗恩不知道的事情。他不能继续称王。他不能继续带那顶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冠。我必须从他那里把王冠夺过来。”
欧文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认为你能够成功。布里托尼卡的鲁元帅刚才到了埃东布里克，警告雅各，不要支持你造反。锡尔迪金人不会团结在你身边，埃里克。沙特里约恩只是利用你和你叔叔作对。他想强娶你妹妹爱丽丝，然后通过你妹妹来统治锡尔迪金。”
埃里克脸色阴沉，说道：“我不相信你。”
欧文寸步不让，说道：“沙特里约恩和雅各都在利用你。想一下，伙计！沙特里约恩只想扩大权力，雅各想利用你推翻塞弗恩，然后从中渔利。你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让我来帮你割断身上的绳子。”
埃里克生气地说道：“怎么帮？”他皱着眉头，又开始踱步，看起来好像想要抓起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果塞弗恩抓住了我，他会做完他多年前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我那时还是一个孩子！”
欧文向前一步，说道：“感同身受。相信我，我感同身受。我在帝泉王宫生活了很久，每天害怕得发抖，认为塞弗恩会派人谋杀我，或者把我扔下瀑布。我父亲在鞍鞭山之战中背叛了他。”
埃里克呵斥道：“你对他来说有价值。你有圣泉的魔力。当然，他想留你一条命。我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派你来杀我。如果我不和你一起走，你会杀了我。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欧恩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努力镇静下来，说道：“除非你真的是冒牌货，除非你真的是皮尔斯·乌尔比克，我才会杀了你。但你不是。你是埃里克·阿根廷。我们刚到埃东布里克，在雅各的王宫第一眼看到你时，你说你是埃里克·阿根廷。圣泉告诉我，你说的是真话。”
埃里克睁大眼睛，说道：“那你就知道，我宣称自己是锡尔迪金之王是名正言顺。你知道我是锡尔迪金合法的王！”埃里克的眼睛闪烁着希望。“如果你帮助我获得王位，你在我内阁中的位置将会独一无二。列出你的条件，我都会答应，即便你要半壁江山。有你做内应，欧文大人，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埃里克的眼睛闪烁着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光芒。“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欧文的耳朵在轰鸣。那时雄心在轰鸣，当雅各和伊薇在下巫哲棋时，他听到过一次。他看到了事情的可能性，看到了把伊薇拥为己有的机会。塞弗恩不愿意让他们的公爵领地合二为一，但埃里克肯定会很高兴地答应这个请求。欧文一生中从来没有感到诱惑如此之强烈。他看到了眼前的路。但这就意味着背叛塞弗恩，背叛那个曾经引导他、赐予他西境公爵位的那个人。这个人也派他来到阿塔巴伦，命令他帮助伊薇去赢得另外一个男人的心。欧文的心痛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有背叛。这就是人类为什么会堕落。
欧文慢慢地摇头说道：“我没有能力把人扶上王位。我读了足够多的历史书，知道这些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如果你想当王，你要靠自己的美德。我会反对你当王。不遗余力。”
埃里克呼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忠诚为您带来了荣誉，大人。”
欧文直截了当地说道：“忠诚系我心。重新考虑一下你的要求和雄心。你还是王子时是尤奥克郡公爵。”
埃里克狠狠地唾了一口，说道：“我叔叔已经剥夺了我这个头衔。”
欧文向前一步，说道：“但如果他重新赐予你这个头衔呢？你是他哥哥的儿子。我知道，他为发生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的事情感到很后悔。你哥哥的死和他无关。”
“和他无关？他从我们手里篡夺了王位！”
欧文摇头说道：“那是因为你母亲。她想要从你叔叔手里夺走你们的监护权——你父亲已经把你们的监护权交给了你叔叔。我知道这段历史，埃里克。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如果你来到锡尔迪金，我确信，塞弗恩王不仅会饶你一命，而且会让你成为一个贵族。你涉世未深，没有接受过训练，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疲于奔命。和我一起到帝泉王宫去。我会替你说话。我保证，塞弗恩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恶魔。和他和解吧，你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这是一座美丽的庄园，你有一位美丽的妻子，放下你对锡尔迪金王位的索求，和我一起回去。我恳求你。”
埃里克粗重地呼吸，眼睛里闪烁着狂野的表情，汗珠从太阳穴上涔涔而下。“如果你知道……”他嘟嘟囔囔地说道。
“知道什么？”欧文追问道。
埃里克抬起头来看着欧文，说道：“这个秘密我不能说。”
门突然打开了，管家指挥着一伙护卫冲了进来，大叫道：“抓住他！立刻抓住他！”
欧文不知道他们想要抓住谁。然后他看到了埃里克眼睛中胜利的目光。
埃里克说道：“你有机会和我联手。没有你，塞弗恩肯定垮台。塞弗恩一垮台，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认真地研究了锡尔迪金的历史，仔细地阅读了关于圣女丹瑞米的有趣故事。确实，丹瑞米可能是几百年以来这片土地上最有名的泉佑异能者。丹瑞米是一个农家女子，来自布里托尼卡和奥西塔尼亚相邻的一座小镇。在锡尔迪金之王和奥西塔尼亚之王的纷争中，她扭转了乾坤。更有趣的是，她是在见过奥西塔尼亚王之后才登上权力的宝座。奥西塔尼亚王命令她证明自己拥有圣泉的神力。她来到法尔博斯圣母殿，伸手探入泉水，取出一把宝剑。宝剑锈迹斑斑，但略加擦拭，锈迹就全部掉了下来，变得寒光闪闪，剑身上面镶嵌着五颗星星。关于这把宝剑，我们就只知道这么多。最后，丹瑞米被俘，身边没有了这把宝剑。没有人知道宝剑在哪里。奥西塔尼亚人认为，如果敌人再次入侵，会有另外一位圣女崛起，手持宝剑，率领他们驱逐侵略者。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一条谣言。有人声称，丹瑞米不是在法尔博斯找到宝剑，而是在布里托尼卡岛上的那座圣母殿。
——波利多罗·乌尔比诺，帝泉王宫的宫廷历史学家
马车嘎吱嘎吱，一路颠簸，欧文觉得很不自在。他宁愿骑在马背上，这样就可以快一点到达阿达奈斯庄园，但马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马车很简便，前面和后面有蝴蝶结形状的帘子。帘子是敞开的，路上的行人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美貌惊人的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其实是塞弗恩的毒药师埃塔伊内假扮的。欧文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离埃塔伊内很近，彼此可以交流。一个仆人拿着鞭子，坐在一匹头马上，掌控着马车行进的步伐。四周是茂盛的森林，道路由夯土修筑而成，偶尔有一两条车辙。
埃塔伊内还没有使用圣泉的神力，但从远处看，她的伪装确实能够以假乱真。两个仆人骑着马，跟在马车两侧。欧文给了他们一些贿赂，让他们作为随从帮助照料马匹。欧文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马，变得很不耐烦。一行人走进森林深处，朝亨特利伯爵的一处庄园走去。刚刚结婚的埃里克和凯瑟琳在那里度假。
欧文的计划很简单，出奇制胜。雅各毫无疑问已经提前给埃里克送去了消息，说伊薇想第二天在皇室人员的陪同下，拜访埃里克和凯瑟琳。但伊薇却带着少量随从提前一天到了，埃里克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埃塔伊内会与凯瑟琳夫人单独会面，给欧文一个机会，单独面对埃里克。欧文觉得埃里克不会接受他的建议，但他会尽量劝说埃里克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回到锡尔迪金。与此同时，埃塔伊内会麻醉凯瑟琳，穿上一件凯瑟琳的衣服，假扮成凯瑟琳出现。如果欧文失败，他们希望埃塔伊内能够成功。然后马车会载着他们到船坞，把埃里克藏在伊薇的船上。
如果欧文成功，凯瑟琳将和他们一起回到锡尔迪金。
计划很大胆，很有欺骗性，无数种情况可以让计划失败。他们离阿达奈斯庄园越近，欧文感到越担心。
欧文回头低声对埃塔伊内说道：“你还记得凯瑟琳夫人长得什么样子吗？”
埃塔伊内回答道：“有一点印象。我需要仔细了解她一会儿，才能伪装成她的样子，并模仿她的言行举止。你觉得你能够拖住埃里克多久？”
“希望足够久。”欧文说道。
拿着鞭子的仆人回过头来，用鞭子指着前方，说道：“庄园到了！”
葱绿的树木向两旁退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庄园，周围有高大的树木和草坪。庄园没有篱笆，一路上有粗糙的巨石指明方向。马车走出树林，欧文看见一片苍翠之中有一座富丽堂皇的石头庄园。马车从泥土路转向车道，砂石在车轮下吱嘎作响，朝正门前的一条巨大环道走去。
庄园是用四方形的石砖建筑而成，上面有不同形状的灰色阴影，看起来好像一块拼缀图。屋顶都是斜的，几十座烟囱在不同的地方伸出来。房子只有两层高，但很长，在最西端有一排L形状的厢房。墙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包括一片常春藤藤蔓。正门前面道路上的角楼尤其显眼，上面插着一个风向标，旁边是巨大的石头花圃，长满了金雀花。常春藤几乎完全覆盖了庄园最西端的建筑物，烟囱也是绿意盎然，但窗户周围的常春藤被剪掉了，以便不影响视野。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迷人地方，几座但不是全部烟囱懒洋洋地冒着青烟。
马车在环道上转弯，在朝着正门的一侧停了下来。欧文小心谨慎地跳下马车，绕道去打开车门。埃塔伊内已经伪装成了伊薇的样子，欧文能够感觉到她体内圣泉正在流动翻腾。
庄园的正门打开了，一个瘦瘦的管家走了出来，灰白的头发夹杂着几缕黑色，眉毛也是如此，鼻子瘦削，面带忧色，眼睛乌黑严肃。
欧文伸出手，接住埃塔伊内的手，扶着她走下马车。
管家立刻走到他们面前，不安地说道：“我们以为莫蒂默夫人您明天才到。”他很快地打量了欧文一下，目光又转向埃塔伊内。
埃塔伊内漫不经心地说道：“明天？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不欢迎？”
管家脸色苍白，说道：“当然欢迎，莫蒂默夫人！我只是很奇怪这么快见到您。我叫劳森。我将为您服务。”
埃塔伊内甜甜地说道：“我叫伊蕾莎白·维多利亚·莫蒂默。莫蒂默夫人是我母亲的名字。”
“啊，很抱歉。欢迎来到阿达奈斯庄园！”劳森笑了，但眉头仍然紧锁，脸上的表情仍然很严肃，很紧张。欧文怀疑，他并不是仅仅被突然到访的客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请跟我来。”劳森僵直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朝正门走去。埃塔伊内看了欧文一眼，不信任地撇撇嘴巴。
砂石在欧文的皮靴下滚动。欧文转向那几个已经下了马的雇佣随从，轻声命令道：“把马车准备好，就在附近活动，随时待命。”
随从们点点头，调转马车，准备随时从原路返回。
欧文跟上埃塔伊内和劳森。
庄园装饰得比雅各·卢埃林的王宫更加奢华。很明显，亨特利伯爵比雅各有钱得多。仆人们跑来跑去，看起来很紧张，但欧文只看到六七个仆人而已。这个庄园比塔顿庄园小得多，欧文觉得里面的仆从也要少得多。
劳森回头问道：“小姐从埃东布里克一路过来，旅途怎么样？”
“很好。”埃塔伊内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劳森带着他们向右转，来到一扇打了蜡的木门。劳森稳健地敲门，然后拧着把手。
这是一间漂亮的客厅，家具豪华，悬空的常春藤遮住了凸窗的一部分。窗帘是拉开的，室内阳光明媚。埃里克和凯瑟琳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埃里克身穿一件简便的猎装，衣领宽松，没有携带武器，欧文觉得很庆幸。埃里克正在紧张地走来走去，头发凌乱。埃塔伊内和欧文走了进来，埃里克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埃塔伊内身上，但他眼睛中没有迹象表明，他已经看穿了埃塔伊内的伪装。
埃里克鞠了一躬，说道：“伊丽莎白小姐，我可以把您介绍给我的妻子，凯瑟琳夫人吗？”
埃塔伊内朝凯瑟琳鞠了一躬，凯瑟琳低头谦让，好像在向上级行礼，事实上她们都是伯爵的女儿。
凯瑟琳没有戴头巾，身穿一件漂亮的绿色长袍，剪裁得体，也没有佩戴首饰，只是手指头上戴着一枚戒指，耳朵上戴着一副简朴的耳环，头发是栗红色。凯瑟琳没有戴头
巾，这也表明他们的来访让这对新婚夫妇措手不及。凯瑟琳的头发扎成圆环，盘在头后，但仍有几缕散落在额前。
根据锡尔迪金的线报，凯瑟琳是一个少有的美人，但她脸上没有丝毫傲慢之色。淡绿褐色的眼睛天真无邪。欧文不用神力试探也知道，凯瑟琳小时候肯定无忧无虑。凯瑟琳嘴唇圆润，有一点淡淡的忧伤，看着欧文和埃塔伊内，眉毛微微皱起，充满关切之情。
凯瑟琳温柔地说道：“我才应该感到十分荣幸，伊丽莎白小姐。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埃塔伊内无所谓地说道：“很抱歉，中间出了差错。不知道谁传错了信息，但恐怕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劳森看着凯瑟琳问道：“我端茶点过来？”欧文注意到了这一微妙的情形。
凯瑟琳点点头。劳森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凯瑟琳说道：“您突然来访，我们确实措手不及，但肯定热烈欢迎。这座庄园是我父亲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我们的新家。”凯瑟琳娇羞地看着埃里克。埃里克也仰慕地看着凯瑟琳。他走了过去，拿起凯瑟琳的手，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埃里克脸色阴沉地对埃塔伊内说道：“我想，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威胁我。如果这是你此行的目的，你要白来一趟了。”
埃塔伊内假装腼腆地笑道：“一点也不是。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但我恐怕要和凯瑟琳夫人待一会儿。”埃塔伊内压低声音说道：“刚来这里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女人的问题，需要寻求您的帮助，凯瑟琳夫人。”
欧文几乎笑出声来，但他强忍着，目光看起来漠不关心。
凯瑟琳夫人眼睛充满了同情，说道：“莫蒂默小姐，当然可以了。来。”
埃里克看了凯瑟琳一会儿，然后很理解地微笑了，说道：“显然，有些问题非常重要。我会在这里等你，亲爱的。”
凯瑟琳和埃塔伊内手挽着手走向门边，裙子拖着地。凯瑟琳回头温柔爱恋地看了埃里克一眼，然后陪着埃塔伊内走了。门关上了，欧文简直不敢相信，计划进行得如此完美。所有的积木会不会都按照安排落在应该落在的地方？
埃里克一直看着凯瑟琳，看起来如痴如醉，最后终于叹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他看了欧文一眼，当然，在他眼里，欧文只是一名骑士，一个护卫，无关紧要，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
欧文似乎很随意地说道：“祝大人新婚快乐。”
埃里克又开始踱步，脸上的爱意开始变成了担忧。他一脸疲惫——很显然经常被追杀，也厌倦了被追杀——年轻强壮英俊。毫无疑问，他深爱着凯瑟琳，而凯瑟琳也同样深爱着他。
埃里克又看了欧文一眼，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说道：“谢谢。”
欧文慢慢地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户下面的世界。外面很美丽，松软洁白的云团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具有田园风味。树木在微风中摇曳。欧文从窗户玻璃的缝隙中闻到了常春藤的味道。一名他雇佣的仆从在庄园附近走动，查看地形。仆从走过窗户时，小心翼翼地朝欧文点点头。欧文也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埃里克问道：“你知道伊丽莎白小姐想要讨论什么问题吗？你是她忠实的仆人，你不会告诉我吧。”
“我不是她的仆人。”欧文看着窗外高大挺拔的树木，回答道。他和埃里克只相差几岁，但他觉得埃里克比他要大得多。他们小时候都受苦受难，但埃里克的生活经历更加痛苦。
埃里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表情。“你是谁？你是……你是一名毒药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手无寸铁，却面对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对手，声音几乎恐惧得发抖。
欧文慢慢地释放圣泉的神力，试探埃里克，寻找他的弱点。埃里克在他面前像书本上的文字一样展开。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擅长用剑，从来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整个灵魂都浸泡在恐惧之中，这让欧文想起了自己。埃里克一直担心自己被活捉。他害怕欧文，害怕一个普通的骑士就会打败他，害怕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
欧文摇头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他记起了安凯瑞特教过他的一些东西。这需要冒风险，但他决定试一下。如果埃里克害怕了，他就不会平静地或者理性地思考。欧文需要驱散埃里克内心的恐惧，和他建立一种互相信任的关系。建立信任关系最快捷的途径是乘人之危。
“你是谁？”埃里克有一点恐慌地问道，并瞥了一眼门，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在想要不要夺门而逃。
欧文取下头盔，露出头上狂放不羁的头发，说道：“你离开帝泉王宫太久了，不认得我了。我是欧文·基斯卡登。”
埃里克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地呼吸着，好像刚才受到了重击，说道：“你……你有圣泉的魔力！”他开始喘着粗气。
欧文回答道：“是的。你没有圣泉的神力。我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雅各知道你吗？我认为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会告诉我！”
“如果雅各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欧文坦率地说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作为回报，我也希望你相信我。告诉我你是谁。不要撒谎。如果你撒谎，我会知道的。”欧文有意加强语气说道。他相信埃里克是货真价实，但事关重大，他想要埃里克当面确认。
埃里克看着欧文，一脸惊诧，说道：“你走了这么远。你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
欧文点点头，说道：“你叔叔需要确认。他不相信谣言或者线报。这些很容易弄虚作假。”
埃里克略带气愤地说道：“我叔叔？我叔叔当然想抓到我了。他想要我死。”
欧文摇头说道：“他不想，我很有把握地告诉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埃里克·阿根廷，艾瑞德的儿子。我以圣泉之名起誓。”
他说的是真话。
欧文说道：“我相信你。‘艾思斌’报告说，你可能是一个渔夫的儿子，叫皮尔斯·乌尔比克。”
埃里克点点头，说道：“乌尔比克一家人保护了我，把我养大。有人给了他们很多钱，让他们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子。”
欧文离开窗户，逼问道：“为什么要欺骗呢
？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让他们撒谎呢？”
埃里克眯上眼睛，说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欧文摇头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埃里克含糊其辞地说道：“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塞弗恩不知道的事情。他不能继续称王。他不能继续带那顶名不正言不顺的王冠。我必须从他那里把王冠夺过来。”
欧文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认为你能够成功。布里托尼卡的鲁元帅刚才到了埃东布里克，警告雅各，不要支持你造反。锡尔迪金人不会团结在你身边，埃里克。沙特里约恩只是利用你和你叔叔作对。他想强娶你妹妹爱丽丝，然后通过你妹妹来统治锡尔迪金。”
埃里克脸色阴沉，说道：“我不相信你。”
欧文寸步不让，说道：“沙特里约恩和雅各都在利用你。想一下，伙计！沙特里约恩只想扩大权力，雅各想利用你推翻塞弗恩，然后从中渔利。你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让我来帮你割断身上的绳子。”
埃里克生气地说道：“怎么帮？”他皱着眉头，又开始踱步，看起来好像想要抓起一个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果塞弗恩抓住了我，他会做完他多年前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我那时还是一个孩子！”
欧文向前一步，说道：“感同身受。相信我，我感同身受。我在帝泉王宫生活了很久，每天害怕得发抖，认为塞弗恩会派人谋杀我，或者把我扔下瀑布。我父亲在鞍鞭山之战中背叛了他。”
埃里克呵斥道：“你对他来说有价值。你有圣泉的魔力。当然，他想留你一条命。我是他的竞争对手。他派你来杀我。如果我不和你一起走，你会杀了我。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欧恩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努力镇静下来，说道：“除非你真的是冒牌货，除非你真的是皮尔斯·乌尔比克，我才会杀了你。但你不是。你是埃里克·阿根廷。我们刚到埃东布里克，在雅各的王宫第一眼看到你时，你说你是埃里克·阿根廷。圣泉告诉我，你说的是真话。”
埃里克睁大眼睛，说道：“那你就知道，我宣称自己是锡尔迪金之王是名正言顺。你知道我是锡尔迪金合法的王！”埃里克的眼睛闪烁着希望。“如果你帮助我获得王位，你在我内阁中的位置将会独一无二。列出你的条件，我都会答应，即便你要半壁江山。有你做内应，欧文大人，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埃里克的眼睛闪烁着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光芒。“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欧文的耳朵在轰鸣。那时雄心在轰鸣，当雅各和伊薇在下巫哲棋时，他听到过一次。他看到了事情的可能性，看到了把伊薇拥为己有的机会。塞弗恩不愿意让他们的公爵领地合二为一，但埃里克肯定会很高兴地答应这个请求。欧文一生中从来没有感到诱惑如此之强烈。他看到了眼前的路。但这就意味着背叛塞弗恩，背叛那个曾经引导他、赐予他西境公爵位的那个人。这个人也派他来到阿塔巴伦，命令他帮助伊薇去赢得另外一个男人的心。欧文的心痛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有背叛。这就是人类为什么会堕落。
欧文慢慢地摇头说道：“我没有能力把人扶上王位。我读了足够多的历史书，知道这些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如果你想当王，你要靠自己的美德。我会反对你当王。不遗余力。”
埃里克呼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忠诚为您带来了荣誉，大人。”
欧文直截了当地说道：“忠诚系我心。重新考虑一下你的要求和雄心。你还是王子时是尤奥克郡公爵。”
埃里克狠狠地唾了一口，说道：“我叔叔已经剥夺了我这个头衔。”
欧文向前一步，说道：“但如果他重新赐予你这个头衔呢？你是他哥哥的儿子。我知道，他为发生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的事情感到很后悔。你哥哥的死和他无关。”
“和他无关？他从我们手里篡夺了王位！”
欧文摇头说道：“那是因为你母亲。她想要从你叔叔手里夺走你们的监护权——你父亲已经把你们的监护权交给了你叔叔。我知道这段历史，埃里克。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如果你来到锡尔迪金，我确信，塞弗恩王不仅会饶你一命，而且会让你成为一个贵族。你涉世未深，没有接受过训练，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疲于奔命。和我一起到帝泉王宫去。我会替你说话。我保证，塞弗恩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恶魔。和他和解吧，你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这是一座美丽的庄园，你有一位美丽的妻子，放下你对锡尔迪金王位的索求，和我一起回去。我恳求你。”
埃里克粗重地呼吸，眼睛里闪烁着狂野的表情，汗珠从太阳穴上涔涔而下。“如果你知道……”他嘟嘟囔囔地说道。
“知道什么？”欧文追问道。
埃里克抬起头来看着欧文，说道：“这个秘密我不能说。”
门突然打开了，管家指挥着一伙护卫冲了进来，大叫道：“抓住他！立刻抓住他！”
欧文不知道他们想要抓住谁。然后他看到了埃里克眼睛中胜利的目光。
埃里克说道：“你有机会和我联手。没有你，塞弗恩肯定垮台。塞弗恩一垮台，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认真地研究了锡尔迪金的历史，仔细地阅读了关于圣女丹瑞米的有趣故事。确实，丹瑞米可能是几百年以来这片土地上最有名的泉佑异能者。丹瑞米是一个农家女子，来自布里托尼卡和奥西塔尼亚相邻的一座小镇。在锡尔迪金之王和奥西塔尼亚之王的纷争中，她扭转了乾坤。更有趣的是，她是在见过奥西塔尼亚王之后才登上权力的宝座。奥西塔尼亚王命令她证明自己拥有圣泉的神力。她来到法尔博斯圣母殿，伸手探入泉水，取出一把宝剑。宝剑锈迹斑斑，但略加擦拭，锈迹就全部掉了下来，变得寒光闪闪，剑身上面镶嵌着五颗星星。关于这把宝剑，我们就只知道这么多。最后，丹瑞米被俘，身边没有了这把宝剑。没有人知道宝剑在哪里。奥西塔尼亚人认为，如果敌人再次入侵，会有另外一位圣女崛起，手持宝剑，率领他们驱逐侵略者。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一条谣言。有人声称，丹瑞米不是在法尔博斯找到宝剑，而是在布里托尼卡岛上的那座圣母殿。
——波利多罗·乌尔比诺，帝泉王宫的宫廷历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