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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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人被曹操放回,见到关羽详说被俘经过。原来关羽领兵迎敌,三人在城楼观战看关羽追赶夏侯惇许久未回,料想关羽定中了埋伏遂来相救。不想掉入曹兵事先挖好的陷阱中,俱被生擒。关羽听后也把自己归降曹操之事细说一遍。关胜听完问道:“哥哥,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

    关羽说道:“我等先去小沛见二位皇嫂,余下之事再做定夺。”众人应允。关羽同关胜等人挑了十几名精壮士卒,打马扬鞭赶往小沛。

    到得小沛,关羽看城内百姓祥和人民安妥,来到府外又见曹兵把守森严秩序井然,心中甚慰。关羽入得府内,两位夫人听闻关羽到来忙出门迎接。关羽看到二位嫂嫂倒头便拜,失声痛哭道:“使二位嫂嫂受惊,关羽之罪。”两位夫人亦是泪流满面。过了许久三人才止住伤悲,关羽把降曹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两位夫人听完也把金大坚、裴宣相救之事告之关羽。关羽连忙拜谢二人,二人起身还礼。

    甘夫人说道:“二叔,今将若何?”

    关羽说道:“一切听两位嫂嫂安排。”

    糜夫人说道:“前日曹军入城,我等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大难得脱。二叔既以领诺,凡事自当定夺,我二人女流之辈懂得什么。”

    关羽听罢连声称是,仍命金大坚、裴宣看守府邸,自领关胜、陶宗旺等人去见曹操。曹操听闻关羽前来亲率文武出辕门迎接。关羽下马拜倒在地说道:“败兵之将,深谢丞相不杀之恩。”

    曹操伸手搀扶关羽说道:“吾盼云长,如久旱而盼甘霖。”说完哈哈大笑。众文武见关羽不怒自威气宇轩昂,尽皆钦佩,唯夏侯惇鄙夷不屑嗤之以鼻。曹操传令设宴款待关羽,众人在大帐内开怀痛饮畅所欲言,好不热闹。酒至半酣,忽见夏侯惇举杯来到关羽面前说道:“我敬关将军一杯。”

    关羽知夏侯惇不怀好意,又不好发作便饮了一杯。

    夏侯惇说道:“闻听关将军曾言自幼学得万人敌,技冠群雄艺盖华夏,不知当今天下论武艺有谁能入关将军法眼?”

    关羽看了夏侯惇一眼,说道:“天下豪杰众多不过单论武艺,关某平生只服两人。”

    夏侯惇问道:“哪两人?”

    关羽说道:“一个是吕布,一个是我三弟张翼德。”

    夏侯惇说道:“愿闻其详。”

    关羽说道:“吕布人品虽差但武艺超凡。我兄弟曾与吕布交手多次,其弓马娴熟膂力过人。手中方天画戟可钩、可削、可刺、可劈乃是天下一绝,更有赤兔胭脂兽相助,确是罕有敌手。”

    众人回想吕布,有人赞叹,有人惋惜,有人鄙视。关羽接着说道:“我三弟张飞张翼德乃我平生仅见武学奇才,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除此二人,余人皆不足提。”

    夏侯惇听罢抚掌大笑说道:“关将军艺盖华夏,张飞超群绝伦,刘备得你二人相佐怎么反被我等杀的大败生死未卜。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

    关羽强压怒火,默不做声。夏侯惇说道:“我等不才也曾随丞相四海征战,身经大小数百战。关将军看我等比吕布、张飞如何?”

    关羽冷笑道:“夏侯将军等人大名世间哪个不知,就不用再问我了。”

    夏侯惇听关羽话中有耻笑之意,怒道:“我闻关将军曾言视曹兵如草鸡、刍狗,可有此事?”

    关羽不动声色说道:“确有此事。”

    夏侯惇说道:“将军如此神武又怎会坐于此处,同我等鸡、狗之辈把酒言欢?”

    关羽知夏侯惇讥讽自己降曹,说道:“昔日楚霸王项羽弱冠之年便能举千斤之鼎。彭城之战一人一骑斩杀汉将六十余员,堪称万人敌,然在垓下败于刘邦。是项羽不及刘邦吗?非也。此乃时也,运也。关羽今日在此也是此理。这

    岂是尔等宰狗屠猪之辈所能理会。”

    夏侯惇闻言暴跳如雷,高声喊道:“久闻将军剑术高超,我愿领教一二,还望赐教。”

    关羽说道:“此非鸿门宴要汝舞剑做甚。”

    夏侯惇说道:“汝不敢否?”

    关羽怒道:“惧汝何来?”

    曹操这时酒已微醉酒意渐起,听闻二人要当众比剑,鼓掌说道:“二位将军比剑助兴甚好,胜者我赏千金权当彩头。”

    关羽冷笑道:“吾要丞相千金有何用?”

    曹操听完笑道:“云长所言极是。常言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今日云长与元让比剑,胜者我愿把佩剑相赠。”说完从腰间取下佩剑,接着说道:“此剑名为倚天,剑名取自宋玉《大言赋》中名句,拔长剑兮倚长天。相传此剑为战国时赵国铸剑大师徐夫人用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今日谁胜,倚天剑就归谁所有!”

    众人大惊,知此剑乃曹操心爱之宝,平日里做为佩剑,战时拿此剑可当兵符调动大军。郭嘉忙起身说道:“丞相醉了,倚天剑是丞相心爱之物怎能轻易做为彩头,还请丞相换一物吧。”

    曹操笑道:“奉孝不妨事,今日高兴,一把剑算得什么,就这么定了。”说完命人撤下桌案。

    关羽、夏侯惇持剑站在中央,关羽凤目微睁冲夏侯惇一拱手说道:“夏侯将军请了。”夏侯惇横眉怒目也不搭话举剑就刺,关羽闪身躲过。夏侯惇连刺三剑,关羽连避三次。夏侯惇恨不得生食关羽,又一连刺出十几剑,剑剑不离关羽要害。关羽见招拆招不急不慢,神情自若。大帐之内只见剑光寒寒剑气森森,转瞬间两人斗了四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夏侯惇越发着急,一剑竟撩向关羽下阴。关羽知道曹操之父原姓夏侯,后过继给曹腾做养子,夏侯惇实是曹操堂弟,所以有意相让。可夏侯惇咄咄逼人招招毙命又使阴招,心里怒气渐盛,他往后一退避过来剑,然后飞起左脚踢向夏侯惇面门,夏侯惇闪身避过。关羽一剑如电削向夏侯惇右手手腕,夏侯惇躲闪不及,手腕中剑鲜血直流,手中长剑把持不住掉落地上。关羽再出一剑刺向夏侯惇咽喉,夏侯惇紧闭单眼只待等死。关羽剑尖离夏侯惇咽喉三寸便不再向前,夏侯惇呆立片刻觉自己未死,睁眼一看知关羽饶其一命羞愧难当,心中不谢反更恨关羽。曹操哈哈大笑走到近前,拉住关羽的手说道:“云长剑术高超,让我等大开眼界,佩服佩服。”群臣见曹操夸赞关羽尽皆附和。曹操拿起倚天剑交于关羽,关羽急忙说道:“丞相佩剑,关羽岂敢留为己用。”

    曹操说道:“云长休要客套,既已讲好,云长受之无愧。”

    关羽知无法推辞,说道:“关羽却之不恭。”说完接过倚天剑。曹操大喜命人重备酒席,众人尽欢而散。

    曹操歇兵两日班师回许昌,关羽从小沛接来二位嫂嫂一同前往。路上关羽护车而行,饮食起居皆亲力亲为,对二位嫂嫂无微不至毕恭毕敬。众人见此情景越加敬服。到得许昌,曹操拨一座大宅与关羽。关羽分一宅为两院,内院由二位皇嫂居住,自己和关胜等人住在外院,泾渭分明井然有序,严守人伦之礼。

    曹操回许昌后与众谋士商议如何收服关羽之心。程昱说道:“丞相,关羽虽降却非本心,乃是形势所迫。今丞相欲收其心,必厚待之。”

    曹操说道:“仲德所言,甚合我心。然该如何厚待之?”

    程昱说道:“凡为人者,必有所好。有人好财,有人好色,有人好酒。丞相只需投其所好,关羽定喜。久而久之,其心和丞相岂能不亲”

    曹操甚喜,依程昱之计赏赐关羽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关羽拒不受之。曹操见关羽不喜财物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宴请关羽。关羽饮酒有度,无论何种佳酿从不贪杯。曹操知关羽不喜杯中之物,又挑选十名妙龄美女送于关羽。关羽尽数送到内院,令其服侍二位嫂嫂。曹操闻之不

    解召程昱前来,程昱听后说道:“丞相,酒色财气关羽不喜,丞相可为其加官晋爵,关羽安能不喜哉。”曹操闻言第二日早朝便向汉献帝陈情关羽之功,保举关羽为偏将军。汉献帝怎敢不从,召关羽上朝亲封其为殿前指挥使兼偏将军。关羽见汉献帝想到兄长刘备,心中难过。曹操设宴款待关羽,席间看关羽面有泪痕,问道:“云长,今日官封殿前指挥使,此后已可位列群臣登朝议事,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怎不喜反忧,是何缘故?”

    关羽说道:“生不能报国,而背其兄,徒为人也。”

    曹操说道:“云长言重了,皇叔至今音讯全无,我想皇叔已亡于乱军之中。”

    关羽涕泗横流,说道:“如兄长真已弃世,吾愿从于地下。”

    曹操听完心中不悦,嘴上却说道:“云长真千古第一义士也。”

    席散,曹操亲送关羽出府,见关羽所乘之马瘦弱,问道:“云长无马乎?怎此马如此瘦弱?”

    关羽答道:“并非无马,只是我身躯甚重又加所用兵器冷月锯有八十二斤,普通之马不能载,因此常瘦。”

    曹操笑道:“这有何难。”说完命人牵来一马,曹操问道:“云长可识得此马?”

    关羽见此马长一丈高九尺,全身上下如火炭般红,无一根杂毛,状甚雄伟,说道:“莫非是吕布所骑赤兔胭脂兽?”

    曹操说道:“正是。当日攻打下邳城时,你兄长刘皇叔擒得吕布把此马与方天画戟一并献于我。今日我将赤兔马赠于云长,也算物归原主吧。”

    关羽忙说道:“此马神品,珍贵非常,关羽万不敢收。”

    曹操说道:“吾亦爱马,曾有一马唤做绝影,征讨张绣时如无绝影,吾已身死。时至今日仍时常想起。”曹操顿了顿又说道:“此赤兔马虽是宝马,然自来我府上人皆不能骑之。看来此马与我无缘,若云长能驯服就送于云长。”

    关羽好胜心起,说道:“我来试试。”说完走上前去,扶住马鞍翻身上马。说来也怪,赤兔马见关羽竟温顺如羊无一丝反抗。

    曹操惊道:“马通人性,看来此马非云长莫属。”

    关羽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说道:“丞相授倚天剑,赠赤兔马之情,关羽永世不忘。”

    曹操连忙扶起关羽说道:“我赐金银珠宝云长不受,送美女云长不喜,加官晋爵云长不乐反悲,怎么一匹马反让云长如此?”

    关羽说道:“我知赤兔马日行千里,今丞相相赠,日后若知兄长下落乘此马一日便可相见,焉能不喜。”曹操黯然,关羽辞去。

    次日曹操召张辽前来说道:“我听文远之言厚待关羽,而其常怀辞去之心,是何道理?”

    张辽知曹操不悦,说道:“丞相稍安,容我去问关羽究竟如何所想。”说完来寻关羽。关羽见张辽前来心中甚喜,二人寒暄一番,张辽问道:“二将军,丞相待你如何?”

    关羽说道:“丞相待关羽有天高地厚之恩。”

    张辽说道:“那二将军为何怀离去之心?”

    关羽说道:“我虽在此,但心中常思念兄长,未尝去怀。”

    张辽说道:“丞相赏金银赐美女,为将军加官晋爵,又相赠倚天剑、赤兔马,皇叔可曾有过?”

    关羽说道:“不曾。”

    张辽说道:“那将军为何仍对皇叔念念不忘?”

    关羽说道:“丞相待我如上宾,皇叔待我如手足。孰轻孰重,关羽岂能不知。”

    张辽半晌无语,起身告辞,回见曹操细说详情。曹操听罢长叹一声说道:“事主不忘其本,关羽真天下之义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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