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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巨浪(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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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长安聚外,大雾之中,原本整齐划一的汉军,此刻已经发生混乱。

    这不仅仅是因为突然袭来的漫天大雾,也因为汉军中人大多并未经过训练。当前军突然停下之时,后面的士卒来不及停住,于是发生了拥挤,而且越到后面情况越发严重。

    听到后面的一阵骚动,方易此时心中也非常不安,于是一提马缰,来的前阵,问道:“大哥,这雾这么大,不可再冒进,万一中了埋伏就麻烦了!”

    刘縯原本已有撤退的意思,此刻听到方易的话,也转头问一旁的王凤:“王将军,你以为如何?”

    王凤此刻也是心中不安,说道:“我同意,这雾实在太大,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

    刘縯听他同意,便准备传令全家撤退。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战鼓声。

    众人皆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便往前望去,只见那弥漫着大雾的前方,突然又一大片的人影在晃动。未消片刻,便见那大雾中突然冲杀出一大群声势惊人的军队,这些人一身官军装束,显然便是宛城守备的驻军,此时远远望去,竟然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只是看到不断有队伍从大雾中冲出。

    “有伏兵!”

    陈牧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便调转马头往回狂奔。其他人见了,也顾不得多想,只是急忙调转马头,急奔而逃。而那些前军的士卒则已乱作了一团,此时听到有伏兵,也都吓得扭头就往回跑。

    见到这种情况,刘縯也急得大喊道:“不要乱,不要乱!”可是那些人只顾得逃命,哪里还听他的指挥,此刻全都调头四散而逃。

    处在中军位置刘仲、阴识等人,见前方士兵疯了似的往自己这边涌来,当下也有些发懵,待听仔细前方的冲杀声,方才明白是中了埋伏,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喊着,掩护家眷想要撤退。

    但是此刻那漫天的大雾已经快速的蔓延过来,而前方的人也如潮水一般涌来,整个局面越发混乱不堪,大家看不清远处情况,近处也全都是人在互相拉扯、踩

    踏。

    此时方易见到这种情况,也只能骑着马,准备往蕀阳方向退去,可他随即又发现大雾已经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无奈之下,他只得胡乱选了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位于最前方的刘縯等人,此时已经和新队短兵相接,他一边奋力冲杀着,一边大喊着。让众人快些走,而他的身边一同作战的刘稷、朱祐等几人,也是拼命冲杀,要随刘縯一同撤退。其他诸如陈牧、王凤诸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漫天大雾中,汉军可谓全军溃散!大家疯狂的往回跑,想要逃命,而那些舂陵军的家眷们,由于多是老弱妇孺,根本逃不过那些士兵们,此时已然被抛在了身后。那后面,则是更多的官军士兵,此时他们随着战鼓声,在漫天大雾中咆哮着,冲杀着!

    在这个时候,他们变成了手握屠刀的恶魔,每一刀落下,便有人倒在血泊中,而这些人,有些是汉军士卒,而有些,则是舂陵军中那些无辜的,毫无战斗能力的妇女、孩童,还有老人们!

    冲杀声,哭喊声,混合着战鼓声!一时间响彻这杀戮的战场,那是声音铺天盖地,显得很嘈杂,更刺耳。

    “你们都给我杀,把这些贼寇都给我杀个干净,哈哈哈!”

    小长安聚的大雾之中,统领着新朝大军的南阳太守甄阜,此时正看着前方那些落入自己圈套,被冲杀得七零八落的汉军,得意的笑着。

    一旁的都尉粱丘赐此时也谄笑着道:“呵呵!大人神机妙算,真乃张子房再世,不仅施得妙计,引诱那些反贼来攻,更以逸待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今天降大雾,想必也在太守大人意料之中吧!”

    甄阜听了,便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些贼寇也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斗,简直是自寻死路,如今这场大雾,便是对这些贼寇的天罚,啊哈哈哈哈!”

    甄阜狂笑着,感叹这大雾来得巧妙,而一旁的梁丘赐也赔笑着,又恭维道:“原来如此,那这真是天意,恭喜大人,不仅妙计得成,还立

    下大功一件!”

    “呵呵!那也有你梁丘都尉的一番功劳嘛!”

    甄阜说着,又正色道:“我们还得加紧追击,此番一定要全歼贼军,切不可让他们退回蕀阳城!”

    粱丘赐赶紧附和:“大人说的是,大人英明!”说完,他便又转头吩咐:“大家都听到了,大人说了,加紧追击,一定要全歼贼军,杀敌过百者,大大有赏!”

    众军士一听,更是士气大振,全都像饿狼一般扑向四散而逃的汉军士卒。而就在甄阜、粱丘赐所领的新军,以整齐有序的军阵,加紧追击汉军时,已经策马狂奔了一段距离的方易,却突然发现前方冲来一群新军人马,当下他便明白自己胡冲乱撞,跑错了方向,于是只得又调转马头,往另一条路奔去。

    漫天大雾依旧笼罩着惊慌失措的汉军士卒们,似乎没有散去的迹象!那些逃错方向,又没有骑马的普通士兵,大多以及成为了刀下冤魂,而更多的人,却依旧在随时可能划破身体的刀锋威胁下,拼命的奔逃着。

    方易此刻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胯下有宝马,逃命的优势显然高出其他人许多,所以当他发现跑错方向之后,能够快速的倒转,不多时便已赶上了其他撤退的人群。

    就在这时,方易突然发现路边有一个衣着和身形非常熟悉的女子,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略一辨认,便认出那人,当下便奔至她身边,大喊道:“快上马!”

    那女子转过头来,却是一张稚嫩的脸庞,这张脸方易再熟悉不过,正是刘家小妹,他的小徒弟刘伯姬。

    刘伯姬此刻仍是满脸的惊恐,待仔细看清了来人是方易,这才急忙伸出手,哭着让他拉上了马背。

    “抱紧了!”

    方易喊了一声,然后便一夹马背,往前狂奔。

    大雾中,不停有哭喊声和冲杀声响起,这些声音混合着,传入方易耳中,却变成了一阵阵嗡鸣声,让他头痛欲裂!

    心在狂跳,极度的紧绷情绪,令他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