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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谁是刘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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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川汝水河畔,经过一天狼狈逃窜的方易,这才终于摆脱掉了追兵。

    “想不到我初次领兵,便落得这副模样!”

    一刻不敢停歇,直到现在才能喘口气的方易,疲累的蹲在河边,望着水中倒影,喃喃自语。

    “唰!”

    方易用手划过水面,捧起一把水,然后清洗了一番满是尘土的脸面,这才重重的吁了口气,接着站起身来,大声道:“都打起精神来!”

    说完,见大家都望着他,方易便又突然笑道:“不过今天跑得实在太累了,很难振作精神了,是吧?呵呵呵!”

    众人见听了这话,不由都苦笑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到众人无语,方易便又含着笑意,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累了!不过不行啊!敌人突然来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我们得加把劲儿,赶回去才行啊!”

    听到方易这么说,王霸这时便站了起来,对众人高喊道:“将军所言极是啊!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振作一些!”

    方易却连忙朝他摆手,紧张的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才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万一把敌军引来就麻烦了!”

    王霸闻言也是一愣,只得连忙住口。

    方易此时才又清了清喉咙,说道:“此番我们遇到这些新军,想必……想必是朝廷派去南阳对付我们的援军,不过他们虽然人多,但行动却慢,不如我们跑得快啊!哈哈哈!……咳哼!”

    方易说到这里,见众人一脸苦笑,便又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即刻赶回昆阳,一定要赶在敌军之前,把消息送回宛城去!”

    说完,方易便将马牵过来,翻身上马,喊道:“大家即刻动身,随我赶回昆阳报知敌军之事!”

    ……

    正在宛城前线的刘縯,突然接到刘玄要他去蕀阳赴宴的消息,心中也颇为疑惑,他心想上次让他回去,结果就给立了个皇帝,这回又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搞什么宴会,不知道这些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何况如今宛城依旧还未拿下,哪里有什么事比这重要,又有什么事值得庆祝的?要是这城没拿下来,还这样大摆筵席,前线将士如何看待,要是动摇了军心岂不麻烦?

    有鉴于此,刘縯便打算借故推脱,可是转念又想起方易的话,意识到如今刘玄已经是皇帝了,他的命令就是圣旨,若是刘縯不去,那就是抗旨啊!那样一来不就给了别人对付他的理由了么?所以这宴会还是应该去,不就一顿饭嘛!吃完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少事!

    能忍则忍,即便这是一趟鸿门宴,他刘縯也学学自家老祖宗刘邦,陪这帮人玩上一玩。

    于是刘縯便叫上了舅舅樊宏,两人一同前往棘阳赴宴。

    到了棘阳,二人才一进县署大堂,坐在高位的刘玄便站了起来,然后一脸笑容的走到刘縯面前,亲自拉住他的手,热情道:“哎呀!是伯升来了!快快随朕入座!”

    见到刘縯被刘玄带走,樊宏也只得自己寻了地方入座,然后远远的看着前面的刘縯和刘玄,并不时的应付旁边人的敬酒。

    而刘縯此时则被刘玄突然的热情行为弄得有些茫然,当下也是一面应付着刘玄的敬酒,一边寻思他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伯升啊!你与朕皆为宗室之后,是同族兄弟啊!……唉!只可惜一直以来,伯升你公务繁忙,朕都没有机会能与你亲近交谈,今日伯升既然来了,定要喝个痛快!”

    刘縯见到这种情况,当下也只得扯着脸笑了笑,说道:“刘縯谢陛下盛情!”

    见刘縯如此说,刘玄此时又叹道:“伯升为我大汉所作一切,可谓是劳苦功高!来!”说着,刘玄端起一爵酒,又道:“朕以此酒,敬将军一杯!”

    刘玄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

    刘縯见了,便也端起面前酒爵,说道:“刘縯谢陛下厚爱!”

    言毕,也是一饮而尽。

    这时刘玄便又笑着喊了声“好”,然后又语气亲切的对刘縯道:“朕看了族谱,发现你与朕皆是舂陵节侯一脉,可是亲得很啊!若是伯升愿意,乘此良辰美景,不如便互称兄弟如何?”

    刘縯一听,急忙抱拳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刘縯怎敢逾越,这实在不合礼数,况且陛下与刘縯本就是兄弟,陛下也不必如此!”

    刘玄脸上一僵,随即便又轻笑道:“也对,也对!伯升说得有理,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套!”

    说着,刘玄又拍了拍刘縯的手臂,很是亲热的样子。

    而刘縯见了,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扯着笑脸陪坐。

    这时刘玄便又将酒满上,然后递给了刘縯,说道:“来,伯升辛苦,请再饮一杯!”

    刘縯不疑有他,直接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刘玄见他如此,当下便也笑着道:“伯升不愧为‘柱天大将军’,果然豪气干云!令朕佩服啊!哈哈哈!”

    刘縯听了,便微微一笑,道:“世人谬赞,比起在座诸位将军,刘縯不过是一莽夫罢了!”

    听了刘縯这话,刘玄便是一愣,转头看了看众人,连忙又道:“呵呵!伯升过谦了,伯升智勇双全,天下无双,昔日——”

    见刘玄又要恭维他,刘縯此时便有些不耐烦,挥手打断道:“诶!陛下切莫如此说,如今王莽尚在,四海未平!不说远处,近在咫尺的宛城亦未拿下,刘縯又何脸面,敢当这‘无双’二字!”

    刘玄听罢,便收起了笑意,接着又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朱鲔,却发现他此时却是紧皱眉头,闭目不语,当下便开始有些焦虑起来。

    接着,刘玄又脸带焦急的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王匡,却见他正盯着自己,便准备说话,哪知道刘縯这时发现了刘玄奇怪的行为,便疑惑道:“陛下在看什么?”

    刘玄吓了一跳,随即转头对他笑道:“呵呵!无事!无事!”说完,又慌张的

    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刘縯腰间佩剑,当即眼中一亮,问道:“伯升腰间宝剑,朕观便知非凡品,可否借给朕观赏观赏!”

    刘縯听了,丝毫没有犹豫,当下便解下佩剑,递与刘玄手中。

    此时刘玄似乎对刘縯如此“大方”深感意外,便带着一些惊讶,愣愣的接过宝剑,然后看了看刘縯,这才抽出剑出鞘,翻来覆去的看了起来。

    “好剑,果然是绝品好剑啊!”

    刘玄一边说着,一边假装品鉴着手中宝剑,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了远处。

    而就在此时,忽然便有人高声喊道:“陛下,臣手中亦有一绝品,想要献予陛下!”

    刘玄这便抬眼一瞧,见此人却是被封为绣衣御史的申屠健,当下便看了看一边的刘縯,然后才问申屠健:“你又有何绝品?”

    此时申屠健便道:“臣最近得了一枚玉玦,想要献予陛下!”

    刘玄听罢,居然看着申屠健愣愣的发起了呆,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申屠健见此,便主动拿出一枚黄鹤色泽,晶莹通透的玉玦,来到刘玄面前,然后说道:“陛下,请速速收下这枚玉玦!”

    谁知此时的刘玄依旧默然无语,脸上尽是茫然的表情。

    刘縯见刘玄毫无反应,又看了看拿着玉玦站着一旁的申屠健,觉得当前场面有些尴尬,便轻咳了一声,想要提醒一下刘玄。

    刘玄听到声音,这才似乎反应了过来,然后他便看了看申屠健,又看着手中的宝剑,说道:“啊!宝剑配英雄,伯升真乃当世之英雄也!”

    说完,刘玄便愣愣的把剑还给了刘縯。

    直到这时,那献宝的申屠健才“哼”了一声,然后径直将手中玉玦放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刘縯已经将剑配于腰间,见此场面,便站起身来,对刘玄道:“陛下,如今宛城已然粮尽,城中人心惶惶,已是破城在即,刘縯实在无心在此吃酒,这便想回去了,还望陛下体谅!”

    刘玄这时茫然的挥了挥手,说:“既如此,伯升可先回宛城驻守!”

    刘縯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抱拳道:“陛下圣明!”说完,便叫了正在应付敬酒的樊宏一同离席。

    待两人骑着马,出了蕀阳城,醒过味儿来的樊宏才对刘縯说道:“伯升呐,我看刚才的情况,好像不对啊!”

    刘縯笑着问道:“哦!舅舅以为有何不对?”

    樊宏此时皱眉道:“伯升可知,高祖时,曾有过鸿门之会,那时范增举玉玦献项羽,和今日申屠健如出一辙,莫不是……莫不是他们对你起了歹心?”

    刘縯淡然一笑,说道:“我岂能不知,不过这帮人只会耍这些手段!哼!我早已有所准备,舅舅不用担心!”

    樊宏听他如此说,便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飞马赶回前线。在哪里,坚守许久的宛城新军,因为城中粮尽,即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