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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 56.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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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们的目的并不是想杀了他?”

    “当然,怎么说大家都是那场火灾的受害人,他这些年过的也不是很好,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们没有必要再让他死。”

    主持人摇摇头。

    “我们只想要他当年跟大众应允说要发给我们亲人的抚恤金罢了。毕竟……我们的家人过的也不是很好。”

    “所以你就派了个小孩去吓唬他?”

    “这不是我派不派的问题,大家都听我的是因为我能让大家作为鬼物活得更开心,更安全。但是像我们这些直接死在超市里的人是不能走出超市范围的。”

    “你的意思是……”楚凡凉问着,心里却想着果然,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像小孩儿还有司机,他们都是当年被送到医院抢救过的,只不过后来也死了,尤其是司机,据他说他当时差一点就能活下来了,结果家里放弃了。所以他的怨气也是最大。这些不在超市死的就可以自由进出超市,所以这些外派的工作当然是他们来做咯。”

    主持人耸耸肩膀。

    “在你们看来小孩儿是在吓唬张华,其实他是喜欢张华的。毕竟之前送过他最喜欢的玻璃珠,所以他想和他一起玩而已,去找张华这件事是他主动要去的,当时他妈还死活不让,嘱咐了半天才放人。”

    “……最后,能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楚凡凉觉得其中有蹊跷,这里死的人不能出去?

    “……那天……天气很热,超市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所以有不少人逛着超市打发时间。我呢,那个时候还是一个三流的主持人,平日里靠接一些商场,店家的活动主持养家,哦对了,偶尔也会去抢司仪的生意。”

    主持人回忆着,脸上的笑很温柔。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还没下班,我买了红酒和花,她平时不让我买的,说没用还浪费钱,但我

    知道她其实是喜欢的。我偷偷回家打扫了卫生,准备来超市买点菜回去做给她吃,我们很相爱的。”

    主持人说着把脸埋进了双手之上好一会儿,楚凡凉看到一旁的周道眼眶都红了。

    “……呼——后来,警铃突然响了,人们开始骚乱,头顶上的防火花洒开始喷……汽油,对,汽油,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只觉得味道很难闻,直到我看到那些被花洒淋了的人们开始着火,我到现在都想不透当初到底是怎么着起火来的,呵,谁知道呢,兴许是某个傻子用了打火机什么的吧,反正他也死了。”

    “……火势蔓延的很快,因为头顶的花洒一直在喷着汽油,后来火直接连到了上面,看起来就像是在喷火一样……”

    主持人笑了笑。

    “挺漂亮的,现在想起来的话。我很幸运没有第一波死去,我反应不错,把沾了汽油的外套马上脱掉了。我当时很慌,满脑子只想着我不能死,不能在今天,不然她怎么办,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去见她。”

    “我拼了命的往出口跑,可没跑多远就发现出口的地方挤满了人,原本的防火卷帘门不知什么时候降了下来,把出口完全封死了。我很熟悉这家超市,我经常来的,我知道还有一个出口,我马上转头跑过去。”

    “火焰的噼啪声,人们的哭嚎声,惨叫声,天花板崩塌倒地的声音想成一片,我什么都顾不上,一门心思的往另一个出口跑,哪怕脚下踩的是别人的尸体和血肉。”

    主持人说到这里破锣般的嗓音更加凄烈。

    “真正的绝望是在我到了那个出口的时候才开始的。那是一个小门,知道的人不多,饶是如此,人也不少,一堆一堆的挤在门口。是的,这扇门也被封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门上有一个人头大小的小窗户,玻璃早被人砸破了,而在门外,那个该受尽世间所有折磨的畜生!就在门外看着,笑得

    很开心。”

    主持人全身颤抖着,楚凡凉甚至可以听到他摩擦牙齿的声音。

    “很多人哭嚎着哀求他把门打开,还有许多人应允了他许多东西,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人们撞着门——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没用,就像是在撞墙一样,丝毫没用。”

    “那个人看到我们的行为,似乎是在担心我们真的把门撞开了怎么办,于是他开始从那个小窗口用水枪朝我们喷射汽油!这次我看清了,他朝我们扔了烟头!”

    “我又躲开了,在他拿出水枪的一瞬间我就躲开了,但是我没有地方可跑了,我只能祈求有人能来救救我了。我从货架上搬了好几桶水,又把我身上完全浸湿,按动了几扇火势最少区域的应急卷帘门,我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里,用剩下的水浇灭了区域里不多的火苗,我坐在中央,从没有那样的想念过她。”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早就和外套一起被我扔掉了。好热,我看到卷帘门已经被烤的通红,浓烟开始从门底涌进来,我趴下身子,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她总埋怨我说太忙,她想让我做饭给她吃,她说觉得那样好幸福。我突然想到,我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我那已经没有多久的生命,我只想在给她好好的做一顿饭,我要做她最喜欢吃的红烧鱼,我连鱼都买好了的。我知道我做的很难吃,但我真的好想,好想再给她做一顿饭,听她一边抱怨我的厨艺一边满脸幸福的夹着鱼,我真的好想她!”

    红袖不知何时凝出了真身,周道早就把脸扭向了一边。

    一时间,满屋子只回荡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丈夫泣不成声的呜咽。

    “呼——就这样,我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空下着雨,没有月亮,我却能看得很清楚,我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放眼望去,已经是这帮我的朋友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