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越江吟 > 129、第八十六章 瞒天过海(上)

129、第八十六章 瞒天过海(上)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虽然江原卖了关子, 我还是放心大半,只要他不动歪念, 梁王的问题还是不难解决。回到梁王别院时,已经是午后。护卫禀告薛相时被梁王请去聊天了, 我于是先去见荀简。

    荀简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态,微笑着问我:“殿下怎么没跟太子殿下一起回来?”像是已经猜到结果。

    我便没有掩饰,直言问:“他说去见一个人,你知道他去见谁么?”

    荀简想了片刻才道:“在下倒没有听殿下说起,不过有个故人似乎是在此地,难道……”

    我忙问:“那故人叫什么,在何处?”

    荀简转头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没说, 在下也不好乱猜, 我想您很快就能知道了。”

    我哼一声,指他道:“好你个荀简,一张嘴还是密不透风,小心哪天我敲掉你牙齿。”

    荀简笑着拱手:“殿下不要坏了风度, 在下与您初相见时, 就觉得您谈吐文雅,涵养极高,岂是轻易动手的人?”

    我敲着桌子笑:“别拍马屁,我动手会让你看得见,比不得你们太子殿下,动手都在不见光的地方。”

    荀简眉毛动了动:“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听了您的话么?”

    我嗤道:“这次是我姑且信他。人还不是在他手里?若不搬出皇命,也许那几个孩子连死在什么地方都没人知道。”

    荀简一笑, 未予否认:“为防万一,偶尔做那么几件狠心的事也是常情,殿下理应明白这个道理。”

    我正色道:“他这么做是失德,将来何以为一国君主?为莫须有的事背负不义之名,得不偿失。”说着抬眼,“仲明,今天梁王这边可有什么反应?”

    荀简肃然起身关上窗子,悄声道:“梁王叫薛司马前去叙旧,想必要借此探明殿下您的意图,不知道薛司马忠诚可靠么?”

    “他是皇上安排来的人,自然会按皇上的意思办。”

    荀简思索道:“既然太子殿下决心先平山东之患,就要让梁王一举交出兵权。皇上放梁王世子回来,意思是让他从中斡旋,否则我们势单力薄,很难成功。这两件事都乃越王殿下一手促成,不知您作何打算?”

    我道:“江容心如明镜,不会拿自己和梁王府命运开玩笑。我只担心梁王知道太子放过了晋王子女,会不会生疑?”

    荀简摇扇笑道:“您放心,太子殿下早已派人买通监视晋王妃的护卫,他们回报消息时一定不会对我们不利。越王殿下尽管放开手脚准备,用得着荀某时尽管吩咐。”

    晚些时候,薛相时回来见我。果然如荀简所说,江原已经对梁王派去监视的人暗中动了手脚。梁王只知道我和江原大打出手,闹得很僵,却不知我们已达成默契。梁王还采纳了江容的建议,要设宴为我们调解。

    我心里暗骂江原这只狐狸,原来他拉我对打的根本用意在此。

    薛相时对我道:“梁王已经知道殿下与太子此行任务并不相同,太子意在安抚,殿下才是专程奉命来谈兵权问题的主角。言谈里似乎对太子的承诺有所怀疑,担心皇上还在等您的消息,所以极力想得知殿下的底线。”

    我笑道:“梁王还是不甘心,既想通过威慑保留最大兵力,又怕做得太过,引起朝廷愤怒。我的底线就是朝廷的圣旨,他大概不愿意面对。”

    薛相时续道:“下官婉转表达了这个意思,又为梁王分析了时势利弊,可惜他不置可否,并且对殿下成见依旧很大。”

    我淡淡一笑:“他是怪我父亲当年不支持他,结果导致争位失败罢?”我叫过裴潜,把一粒药丸倒给他,叮嘱道,“去给江容捎句话,叫他尽快准备好,等着迎接太子回来。”

    江原一去就是三天,江容在这三天里暗中活动,联系一些将领向自己靠拢,并且让他们极力游说梁王,让他把部分兵权下放世子。进言的人多了,梁王也深感理应补偿这个儿子,便把蓬莱两个军营交给江容管理。

    江容掰着指头在我面前数:“两个军营,不过几百人,如何能让父王忌惮?不行不行,我做不了。”

    薛相时却道:“几百人并不少,世子获得了权力,又令梁王不必担忧被分权,做得实在恰到好处。”

    江容冷脸:“薛司马,我跟你们合伙算计父亲,得此夸奖实在惭愧。”

    我微笑:“世子为保家人平安作此决定,这是大孝。”

    江容呸道:“还不都是你逼的!说罢,明天要怎么做?如果明摆着送死,我是不会干的。”

    我把计划如此这般地告诉他,江容听了恍然,接着狠狠地骂:“凌悦你这混蛋!阴损之极!这要我费去多少心思,承担多少风险?”

    “只要梁王肯写下敕令,交付兵权,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了结?到时你们把责任一推,拍屁股走人,我还要承担不孝骂名!”

    “你放心,我会上奏皇上,请求嘉奖你的功劳,然后布告天下,到时梁王自然不好怪你。”

    江容起身嚎叫一声:“不必!”

    我扯住他:“有一事我还忘了问,江原跟我之间传言很多,你父王真的相信我们不合?”

    江容哼道:“你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你们这样不正常?我父王只相信利益,根本不信你们能怎样。他倒也不是真觉得你们闹僵,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大家面上好看罢了,可恨还要被你利用!”说罢拍桌走人。

    江原在第二天如约而至,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心情看上去十分畅快。梁王在一艘战船上设宴,亲自站在码头迎接:“贤侄,一路还算顺利?”

    江原附耳到梁王旁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大笑:“托叔父洪福,侄儿还遇到了一位贵人,真是双喜临门。”

    他回身相邀,一个身穿皇宫内侍服饰的人笑眯眯地站出来,他手里捧着一只火漆封口的信匣:“梁王殿下,久违了,老奴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梁王有些谨慎地打开,脸上渐渐露出既惊且喜的神情,立刻邀请那名内侍上船赴宴。内侍笑道:“殿下不必客气,老奴急着向朝廷复命,必须快马赶回。”

    梁王强留不住,便命江容为那内侍送行,自己携了江原的手上船。江原笑道:“叔父何事高兴,可否让侄儿知道?”

    梁王笑起来:“多亏贤侄上书,皇上已经同意我领兵挂帅,与你一同攻打南越了。”

    江原惊喜道:“果真如此,侄儿荣幸之至。”

    梁王笑道:“这位老内侍与本王是故交,皇上派他来传信,是要本王安心之意。皇兄手足情深,本王确实也安心了。”他说罢收起笑容,向我看了一眼,“越王,既然皇上敕令在此,你也不用为本王兵权归属操劳了。今日我专为太子与你设宴,还望你们握手言欢,一同回朝。”

    我冷淡地笑:“舅父,若不是你,我跟太子不会起争执。你与太子私下勾结,不怕甥儿回朝参你一本?”

    梁王面色一沉:“皇上圣旨已下,自然表示默认我与太子的协议,何来勾结二字?”

    我笑笑,自己坐到贵宾席上:“甥儿并没有接到皇上旨意,是不是表示我可以继续留下,直到舅父交出兵权为止?”

    “你!”

    梁王正要发怒,被江原劝住:“越王爱逞口舌之快,叔父何须与他一般见识。侄儿也没收到回朝的命令,正想多叨扰数日。”

    恰巧江容匆匆踏进船舱,梁王斥他道:“磨磨蹭蹭,宾客已到齐,难道还需为父宣布开宴?”

    江容急忙小跑到席上,端酒道:“父王听说太子与越王有些小误会,心中十分焦急。特意别出心裁,请二位共在一艘船上赴宴,望二位兄长为我魏国社稷同舟共济,乘风破浪。”

    江原笑道:“多谢叔父心意,只为容弟这祝词之诚恳,我愿与越王共饮一杯。”

    我端酒冷笑:“酒要喝,本也要照参,皇兄勿怪。”

    江原干脆地喝光杯中的酒,“拍”地放下酒杯:“不怪!”

    江容立刻陪笑道:“越王公私分明,实乃社稷之幸!今日不谈国事,只论情谊!”他举头饮罢,拍手叫来一队舞女。

    随着乐声响起,舞女们翩翩起舞,席间僵冷的气氛才渐渐缓和。陪坐的梁王府将领被转移了注意,都纷纷盯着舞女轻纱下的腰肢。江容又在乐声中邀了几次酒,酒席上的话题热闹起来。

    江原凑到梁王跟前,不断与他谈话饮酒,引得梁王大笑,两人都不大理会我,连眼神都懒得向这边扫。

    船舱中帷幔飘扬,舞女裙摆纷飞,遮住了望向舱外的视线。我向后靠在一根立柱旁,挑开帷幔偷眼望向窗外,知道船身已经不知不觉离开海岸。

    江容坐在我身边,显然也知道船在开动,面上笑得随意,手指却在不住发抖。他捏住酒杯跟我相碰,洒得身上斑斑点点。我立刻托住他的手,接过酒杯:“多谢临淄侯。”低声道,“你怎么抖成这样?都准备好了?”

    江容点头,白着脸道:“我实在紧张,只怕父王发觉。”

    我提过酒壶给他壮胆:“你父王正与江原聊得火热,海上风大雾大,舱中又乱,哪里会注意到?离岸再远一些就可以动手了,你再多喝些酒。”

    江容猛灌几口烈酒:“我豁出去了。”

    梁王忽然抬声叫了一声:“容儿!”

    江容酒杯险些落地,霍然站起:“父王有何吩咐?”

    梁王被江原连敬了十几次酒,脸颊微微泛红,看看他,又摆手:“你的脸色怎么了?坐下!谁叫你站起来?”

    江容吞吐着笑道:“孩儿……有些晕船。”

    梁王有些不高兴:“船泊在港中你已经禁不住,以后如何代我管理水军?”

    江容听到梁王的话,面色更加发白。江原微笑:“叔父不能着急,凡事习惯就好,今天的风确实是大了点。”他把视线移到舞女胸前,一副轻佻模样,“鲁地的女人比之洛阳另有一番风情,怪不得叔父不愿离开。”

    梁王哈哈笑道:“哪里?还是洛阳更好,容儿,你说是不是?”

    江容惊魂甫定,忽听父亲又叫自己,捏住的酒杯终于掉下,碰在瓷盘之中,发出尖脆的声响。他猛地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慢!”已经阻拦不及。

    一瞬之间,乐声停止,前一刻还在演奏的乐师已经抽出藏好的兵器,对准了席间几名将领的脖颈。舞女们都不知所措地退到墙角,席上另几名将领默默手持着刀剑站到江容身后。

    梁王冷冷盯着江容,缓慢放下举到唇边的酒杯:“容儿,你还给为父准备了什么好戏?”

    江容略一咬牙,跪地道:“父王恕罪,只要您把兵权交到孩儿手中,孩儿不会为难您和诸位将军。”

    梁王目眦欲裂,却并不说话,只是牢牢看着江容。

    江容眼眶发红:“现在船已扬帆离岸,无法与军营联系,请父王在孩儿动手之前交出兵权!”

    梁王握紧了桌上酒壶,用力掷到江容脚边:“畜生!”

    江容起身躲开,他身后一名将领上前将剑指向梁王,低声道:“王爷,世子是为整个山东着想,您体谅他罢。”

    梁王冷然指向我:“容儿,父王的兵权迟早都是你的,为何听信此人蛊惑,执意与老父作对?”他从怀中拿出江德圣旨,将目光投向一旁端坐不动的江原:“太子,难道这圣旨是用来蒙骗本王的?”

    江原神色不变:“叔父,圣旨岂能有假?侄儿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我冷淡道:“太子殿下既然不明白,不如继续饮酒。”

    江原笑一笑:“这是如何说?世子挟父,越王抗旨,我若不闻不问,如何向父皇交代?”

    我讥笑:“太子不如想想晋王的事如何向皇上交待。本王照章办事,办得好,还有你一份功劳。”接着转向梁王,“舅父,甥儿这瞒天过海之计如何?在山东境内或许我们实力悬殊,可是在这条船上,您和几位亲信部下却在我掌握之中。”

    梁王冷冷道:“未必!别忘了你总有上岸之时。”

    我翘起嘴角,一把扯掉窗边飘拂的幔帐:“舅父不妨放眼魏国,山东与朝廷相比不过是盘中一子,远不足以威慑朝廷。你除了放弃兵权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否则便是自寻死路,这一点容表弟比你看得清楚。”

    梁王眼中射出寒芒:“容儿,现在醒悟,你还是为父的好儿子。”

    江容咬牙:“请父王别再执迷不悟,此时交出兵权,还能保住梁王府上下的性命。”

    梁王怒极反笑:“好,好儿子!你是不是在洛阳呆的久了,忘记了自己是谁!”他猛然踢倒眼前矮几,伸手一夹,已经夺过身前将领的长剑。

    那名将领本来便是虚指梁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惊,全然忘记了反抗,只叫:“王爷!”

    梁王挥剑刺中他肩膀,飞身向江容抓来。我拉着江容飞速后退,却听梁王喝道:“来人,将这些妄图谋刺本王的暴徒拿下!”

    从舱外跃进二十几名精干护卫,将整个酒席团团围住。梁王冷然对我道:“越王,你真以为本王毫无准备么?容儿做什么岂能瞒过我的眼睛!”

    江容脸色苍白:“凌悦,这是梁王府高手,我看今天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