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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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广生跟着她俩到医院大门口，看到街对面游戏厅门前台阶上，坐着一些小伙子带着半大孩子叼着烟卷笑嘻嘻看着过往路人，满不在乎地朝我们这边看。我熟悉他们这些强壮时髦，脸上带着粗野、残忍微笑的年青人，都是辍学不念的学生先后在社会上纠结到一起，大的带着小的，自诩为意气相投，常常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可能是因为看谁不顺眼，又或者想在女孩面前抖抖威风找点乐子，只要有一个人起头就会群起而伐之。其中有一个剃短头发个子很高很瘦脸色苍白的小伙子是他们这些人中无形的精神领袖，以单打独斗好勇斗狠手段残酷而闻名，挨过他打的人以至于受过疯狂酷虐后怀疑他精神变态，望风而逃，令后来辍学混社会的学生十分敬畏，都以能结识他为他牵马执蹬为荣。
我没想到李晓娟碰上的会是他们这伙人，而且看样子他们坐在那里就是在等李晓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看来我们还真来对了。
张广生过来小声说：“李哲也在这。”
我点头说：“看着了，李晓娟说的流氓就是他们。”
李哲坐在街对面也认出了我们，岿然不动，面无表情，但脸色很快在阳光下变得灰黯，我们正要离开，李哲忽然伸出中指指我们说：“你过来。”
我们一起站住了，不知道他叫的是谁，张广生瞅着李哲说：“这小子不想活了？”
“没说你们，我说那个小姑娘，我知道你，过来，我找你有事。”李哲说的是李晓娟。
李晓娟面对他们一点都不怯，靠近我笔直站着，我看着他们大声说：“你们要干嘛？”
李哲没理我，再次叫李晓娟：“叫你呢，你过来。”
张广生火了：“这小子疯了，不知道我们是警察？还这么跟我们说话。”
李晓娟气呼呼地说：“别理他们，我们走。”
张广生说：“你们先走，我过去看看，警察在大街上让小流氓指着鼻子叫，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要去一起去。”李晓娟很镇定。
李晓娟先迈步向那群流氓走过去，我至今也忘不了她坦然从容的表情，那份镇定我们很多男人都很难做到的。我们因为职业原因有恃无恐，大步向街对面走去，只有吴静不敢跟过来，站在街边远远看着我们。我把腰上
的枪套正了正以方便迅速拔出，其实我也知道用不着，但面对这些无法无天的流氓，每一秒都可能骤然爆发一场血腥的斗殴，一个眼神就会引发不顾一切的大打出手，我虽然当了几年警察，也已习惯了目睹血腥场面，但这一切还是让我感到一阵紧张。
张广生走过去一把抓住李哲不由分说就直接摁倒，把胳膊扭过来掏出手铐扣上，李哲趴在水泥台阶上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用眼睛盯着我们。
“我喜欢你。”李哲的声音平淡。
“我不喜欢你。”李晓娟不卑不亢：“我有男朋友了。”
李哲盯着我说：“就是这个警察？”
我盯着李哲既不承认也没否认，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我表态，可我无话可说，直到李晓娟挎着我的胳膊亲昵地靠在我身上，故意做给李哲看，旁边才有个和我们认识也和李哲关系不错的小伙子满脸堆笑站起来打圆场：“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警嫂，下次不敢了......”
“这没你事，滚开。”李哲甩开张广生站起来，瞪了那个替他说话的小伙子一眼，看着我说：“你是她男朋友？睡了吗？”
小伙子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坐回台阶上愤愤不平，李哲看着我把话又重复一遍：“你们睡了吗？”
“睡了，我们刚从妇产科出来，医生说孩子很好，你没机会了。”李晓娟忽然坚定地说，用力抱住我的胳膊，两眼炯炯盯着李哲。
“没事了，你把我放开吧。”李哲看着张广生说：“我就是问问，你们走吧。”
张广生抬手打了李哲脑袋一下，薅脖领子拽到街对面打开车门扔进后车厢，站在车旁对我们说：“我先带这小子回去，你们打车吧。”
街上围的人挺多，这会儿也全都散了，那群坐在台阶上耀武扬威的流氓也都踪影皆无，吴静借口有事先回家，说晚上给李晓娟留门让她早点回去。我们漫无目的的走在阳光和照，暖风熏人的街头，谁也不和谁说话，李晓娟在街边买了个冰淇淋一只手拿着舔，另一只手死死挎我的胳膊，迎面而来的人轻薄衣衫袂裙飘飘，人人都是迎着阳光眯缝着眼满脸笑容。
李晓娟一路看着街边熟悉的景致，无忧无虑地走着，忽然开心的说：“我喜欢这么在街边走，怎么走也走不够，你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不再念书了？”
李晓娟蓦地掉脸，好心情一扫而空，反问我：“我干嘛非得上学？上了学还不是一样要出来找工作，嫁人，生子，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学校念书，我也不知道干嘛非得上学，就是觉得你明明有机会上大学，却这么放弃，怪可惜的。”我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机会，才不上这破警校。”
“我觉得警察挺好的。”李晓娟天真地说：“工作稳定，收入不算低，福利也不错，还有住房公积金，最重要的是威风，不受人欺负，我看比考大学强多了。”
前面街口不远位于繁华路段有一家相当富丽堂皇的饭点，我带着李晓娟进去时恰好饭点已是人满为患。大厅里金碧辉煌像是古装戏里豪华宫殿，大白天也是灯光雪亮耀眼，到处熠闪华彩，女服务员穿着描龙绣凤的丝绸旗袍像时装模特扭腰送胯款款走动。大厅里足有四五百平米，珠光宝气的男人女人在又吃又喝，大声喧哗，豪言壮语不绝于耳。我们在一处墙壁镶有圆璧满堂桌椅都是红酸枝木的小包厢坐下，炉子里燃着熏香，香烟袅袅，墙上的圆璧晶莹剔透宛如翡翠，可以映出我们清晰的人影。我满不在乎地招呼李晓娟相对而坐，我给她展开餐巾斟茶倒水，强烈刺目的灯光下她明眸皓齿笑颜如花俨如璧人。
我们面前堆满盛在精致瓷器和闪亮银器里的五彩缤纷的菜肴，李晓娟两腮微红杏眼含春笑吟吟合不拢嘴，频频对我暗送秋波，看到服务员出去给我拿酒小声说：“这里很贵吧。”
我面色深沉静如止水喝了一口茶放下说：“还可以，请你吃顿饭的钱还有，我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吃完这顿饭能回去继续上学，以后的路长着呢，你不该这么荒废自己的。”
李晓娟擦擦手夹了一筷子鳝丝放嘴里尝尝说：“味道挺好的，有点甜，你尝尝。”
我也夹了点鳝丝放嘴里，但很快就咽下，黏黏糊糊觉得这钱花得太冤，不动声色地说：“你如果不上大学，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这里的服务员都是大专毕业，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我和张广生跟着她俩到医院大门口，看到街对面游戏厅门前台阶上，坐着一些小伙子带着半大孩子叼着烟卷笑嘻嘻看着过往路人，满不在乎地朝我们这边看。我熟悉他们这些强壮时髦，脸上带着粗野、残忍微笑的年青人，都是辍学不念的学生先后在社会上纠结到一起，大的带着小的，自诩为意气相投，常常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可能是因为看谁不顺眼，又或者想在女孩面前抖抖威风找点乐子，只要有一个人起头就会群起而伐之。其中有一个剃短头发个子很高很瘦脸色苍白的小伙子是他们这些人中无形的精神领袖，以单打独斗好勇斗狠手段残酷而闻名，挨过他打的人以至于受过疯狂酷虐后怀疑他精神变态，望风而逃，令后来辍学混社会的学生十分敬畏，都以能结识他为他牵马执蹬为荣。
我没想到李晓娟碰上的会是他们这伙人，而且看样子他们坐在那里就是在等李晓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看来我们还真来对了。
张广生过来小声说：“李哲也在这。”
我点头说：“看着了，李晓娟说的流氓就是他们。”
李哲坐在街对面也认出了我们，岿然不动，面无表情，但脸色很快在阳光下变得灰黯，我们正要离开，李哲忽然伸出中指指我们说：“你过来。”
我们一起站住了，不知道他叫的是谁，张广生瞅着李哲说：“这小子不想活了？”
“没说你们，我说那个小姑娘，我知道你，过来，我找你有事。”李哲说的是李晓娟。
李晓娟面对他们一点都不怯，靠近我笔直站着，我看着他们大声说：“你们要干嘛？”
李哲没理我，再次叫李晓娟：“叫你呢，你过来。”
张广生火了：“这小子疯了，不知道我们是警察？还这么跟我们说话。”
李晓娟气呼呼地说：“别理他们，我们走。”
张广生说：“你们先走，我过去看看，警察在大街上让小流氓指着鼻子叫，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要去一起去。”李晓娟很镇定。
李晓娟先迈步向那群流氓走过去，我至今也忘不了她坦然从容的表情，那份镇定我们很多男人都很难做到的。我们因为职业原因有恃无恐，大步向街对面走去，只有吴静不敢跟过来，站在街边远远看着我们。我把腰上
的枪套正了正以方便迅速拔出，其实我也知道用不着，但面对这些无法无天的流氓，每一秒都可能骤然爆发一场血腥的斗殴，一个眼神就会引发不顾一切的大打出手，我虽然当了几年警察，也已习惯了目睹血腥场面，但这一切还是让我感到一阵紧张。
张广生走过去一把抓住李哲不由分说就直接摁倒，把胳膊扭过来掏出手铐扣上，李哲趴在水泥台阶上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用眼睛盯着我们。
“我喜欢你。”李哲的声音平淡。
“我不喜欢你。”李晓娟不卑不亢：“我有男朋友了。”
李哲盯着我说：“就是这个警察？”
我盯着李哲既不承认也没否认，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我表态，可我无话可说，直到李晓娟挎着我的胳膊亲昵地靠在我身上，故意做给李哲看，旁边才有个和我们认识也和李哲关系不错的小伙子满脸堆笑站起来打圆场：“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警嫂，下次不敢了......”
“这没你事，滚开。”李哲甩开张广生站起来，瞪了那个替他说话的小伙子一眼，看着我说：“你是她男朋友？睡了吗？”
小伙子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坐回台阶上愤愤不平，李哲看着我把话又重复一遍：“你们睡了吗？”
“睡了，我们刚从妇产科出来，医生说孩子很好，你没机会了。”李晓娟忽然坚定地说，用力抱住我的胳膊，两眼炯炯盯着李哲。
“没事了，你把我放开吧。”李哲看着张广生说：“我就是问问，你们走吧。”
张广生抬手打了李哲脑袋一下，薅脖领子拽到街对面打开车门扔进后车厢，站在车旁对我们说：“我先带这小子回去，你们打车吧。”
街上围的人挺多，这会儿也全都散了，那群坐在台阶上耀武扬威的流氓也都踪影皆无，吴静借口有事先回家，说晚上给李晓娟留门让她早点回去。我们漫无目的的走在阳光和照，暖风熏人的街头，谁也不和谁说话，李晓娟在街边买了个冰淇淋一只手拿着舔，另一只手死死挎我的胳膊，迎面而来的人轻薄衣衫袂裙飘飘，人人都是迎着阳光眯缝着眼满脸笑容。
李晓娟一路看着街边熟悉的景致，无忧无虑地走着，忽然开心的说：“我喜欢这么在街边走，怎么走也走不够，你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不再念书了？”
李晓娟蓦地掉脸，好心情一扫而空，反问我：“我干嘛非得上学？上了学还不是一样要出来找工作，嫁人，生子，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学校念书，我也不知道干嘛非得上学，就是觉得你明明有机会上大学，却这么放弃，怪可惜的。”我叹了口气：“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机会，才不上这破警校。”
“我觉得警察挺好的。”李晓娟天真地说：“工作稳定，收入不算低，福利也不错，还有住房公积金，最重要的是威风，不受人欺负，我看比考大学强多了。”
前面街口不远位于繁华路段有一家相当富丽堂皇的饭点，我带着李晓娟进去时恰好饭点已是人满为患。大厅里金碧辉煌像是古装戏里豪华宫殿，大白天也是灯光雪亮耀眼，到处熠闪华彩，女服务员穿着描龙绣凤的丝绸旗袍像时装模特扭腰送胯款款走动。大厅里足有四五百平米，珠光宝气的男人女人在又吃又喝，大声喧哗，豪言壮语不绝于耳。我们在一处墙壁镶有圆璧满堂桌椅都是红酸枝木的小包厢坐下，炉子里燃着熏香，香烟袅袅，墙上的圆璧晶莹剔透宛如翡翠，可以映出我们清晰的人影。我满不在乎地招呼李晓娟相对而坐，我给她展开餐巾斟茶倒水，强烈刺目的灯光下她明眸皓齿笑颜如花俨如璧人。
我们面前堆满盛在精致瓷器和闪亮银器里的五彩缤纷的菜肴，李晓娟两腮微红杏眼含春笑吟吟合不拢嘴，频频对我暗送秋波，看到服务员出去给我拿酒小声说：“这里很贵吧。”
我面色深沉静如止水喝了一口茶放下说：“还可以，请你吃顿饭的钱还有，我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吃完这顿饭能回去继续上学，以后的路长着呢，你不该这么荒废自己的。”
李晓娟擦擦手夹了一筷子鳝丝放嘴里尝尝说：“味道挺好的，有点甜，你尝尝。”
我也夹了点鳝丝放嘴里，但很快就咽下，黏黏糊糊觉得这钱花得太冤，不动声色地说：“你如果不上大学，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这里的服务员都是大专毕业，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后悔还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