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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会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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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香这会儿,正努力把自己的宿舍每件东西,都放置在合适的位置,精心打理每个小的细节。

    这个过程,是带着一份从未有过的新鲜好奇,兴奋激动的心情,仿佛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般的,让自己温暖,让自己感受,那份活着的快乐和美妙。

    她就这样,几乎是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连自己宿舍门,都舍不得走出来,甚至想让这美丽的瞬间,长久地停留在这一刻。好好享受,这份从天而降的宁静和喜悦。

    人和自己的小天地之间,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和谐,原来是自己的心灵深处,那个想一直就这么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大神,在歌唱,在舞蹈。在飞跃起来后,到达了一个无限的时空。她就想一直就这样,给自己留下某种自己想要的活灵活现的,生动的、无比的、活着的体验。

    她的心,始终在飞翔,飞到天尽头,飞到茫茫的自由圣洁的王国里,自己竟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做了国王。尽情享受起了,这份自动呈现出来的,自动化王国里的,生机勃勃的美丽风景。

    白云香的心里,所有的奇妙风景,在不受控地,跳荡着飞翔着,张扬着,流淌着,没有了非我状态下的,来自他人认为的界限和框架,没有了枷锁和禁忌,有的是随风飘荡的,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大风景。

    在那里,给自己舞蹈着,给自己变着魔术,给自己加工着,所有的快乐和自由。心里的飞升,早就跨越了,世俗的时间,让自己唯一的沉醉,就这样显灵,带着自己的身心一起飞,飞到了全新的天地,给到了无限的鼓舞欢畅。

    她不由得,在房间里静静地,哼唱起了小时候,外婆给自己教的歌曲:“昔我往也,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和。”

    外婆虽然不识字,却能哼唱,这些古老的民歌,后来自己上了西京师大中文系,才知道这些简短的句子,竟然是来自于,几千年前的《诗经》,天哪!外婆的学问,来自于外婆自己的外婆。

    此时此刻,白云香的心,飞向自己的外婆,在天国里,一直都看着自己,保佑着自己。哼唱的过程,白云香的眼里,满含着泪水,那是在天堂的外婆,带给自己的恩典和祝福。

    精灵互动着,静默高兴的时刻,居然把自己给唱哭了,唱得自己泪流满面,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快乐的泪水,喜极而泣的味道。来自外婆的祝福和保佑。

    白云香的心里,再也停不下来了,满满当当的,全是来自遥远的天国里,亲爱的外婆给自己的力量。

    毕竟从一岁那天,外婆把这个小姑娘,从奶妈家里,抱回自己的怀抱,从此就把这个小丫头,捧在手心里了。

    冰天雪地里,外婆用自己温暖的胸膛,暖着她的小脚丫。想到这里,白云香的泪水变成了开了闸门堤坝,疯狂的奔流着。

    那是为了外婆的爱。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啊。外婆的爱,神圣到比天高,比海深。

    白云香的思绪,还在飞着,飞到自己都,不自知的地步了。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自己。原来是一楼那个大婶子,和蔼可亲的大婶子,刚从水房经过,看见门口的纸箱子,笑着问道:“白老师,你这纸箱子,还要吗?我拿走了。”

    “哦,大婶,不用了。谢谢你,过来清理。”

    “不那么客气了。白老师,该吃饭了。别错过了饭点,饿肚子。”

    “好的,谢谢大婶!”白云香看一下表,哦,是该吃晚饭了,都六点了。

    哦,刚才一楼的大婶子,她叫我白老师,天哪!我已经是白老师了。这太神奇了。我已经是白老师了。

    外婆,我亲爱的外婆。你的小红豆,已经是个老师啦!小红豆,是外婆给自己起的乳名。吃奶的时候,叫的名字。我的外婆,就是我的亲娘,因为我的妈妈,是个老师,生下我,满月后,就去学校上班了。把我送给外婆家旁边的奶妈,一岁那天,外婆就变成我的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给我起了这个乳名,小红豆。

    哦,亲爱的外婆,你的小红豆,已经是个教师了。刚才那个可亲的大婶子,她叫我白老师了。叫我如何不开心啊?

    白云香进屋,拿了饭碗和勺子,下楼,去食堂吃饭了。

    夏风暖暖,像外婆的手,在抚摸着我,白云香几乎是要给,自己的小时候,那美丽的小红豆唱赞歌了。她笑了,合不拢嘴地笑着。往食堂走去。

    晚饭后,白云香回到宿舍,心想,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想到了那句,让自己铭刻在心的话语: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句让自己过目不忘的句子,好像是出自《文心雕龙》,但不确认是哪一章哪一篇了。想着回来查一下。

    这会儿,放下饭碗,打开满满的书箱子,这是自己大学四年的全部书籍,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买的书籍,立马找到了那本《文心雕龙》,翻开一看,哦,这句经典的句子是“神思”篇里的。

    打开书本,看到自己当时,听过课时候,相当认真,几乎每个字,都解释的很清楚。看看这密密麻麻的笔记在书上,现在心里还乐滋滋的。这句话之所以过目不忘,就是这句话直击我心啊!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天哪!南朝时候的刘勰,距今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刘勰太伟大了,一千五百多年前,就说出来这样的话,居然击中我的心,原来我和古人的心,是相通的,也是相通的。

    人心是相通的,文心也是相通的,可以穿越时空的,人性自然是相通的了。永远都在穿越时空的界限。

    那么我天天不是和那些一共戴天,同时代人在一起,而是和这些不受时空限制的,伟大的灵魂在一起。和自己通灵的人在一起。这似乎才是生命的真相。这才是人活着的价值感和尊严感。

    满眼都不乏行尸走肉,真正的灵魂伴侣,也许就不在眼前,高山流水的故事,也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难怪鲁迅先生才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好奇缺稀罕的相遇啊。

    原来这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能上演《皇帝的新装》了!更不能刻舟求剑了,也不能守株待兔了,只能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好了。

    “《文心雕龙》选读”,是作为一门选修课,自己就爱的不行了。深深被刘勰的文质兼美的风格所打动,每次上这门课,都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特别为老教授寇至信,那口纯正的老陕话所折服。原来纯粹的秦地古音,如此得精致美丽。作为一地道的长安人,一份骨子里荣光,在心中悄悄蔓延。

    现在想想,千百年前的刘勰,留下如此精美的大作,原来他是热爱读书的贫寒子弟。早年父母离世,发奋刻苦攻读,娶不起媳妇,住进寺庙二十多年,现如今南京市区的钟山寺,和他同修佛门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唯独他,一千五百年了,过去了,竟然因为刘勰博物馆的存在,而让这千年古寺,永恒不朽着。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高贵灵魂的香气,飘散在茫茫宇宙间。

    白云香合上这本《文心雕龙》,整理好自己的书箱子,手捧着一本《红楼梦》在看。

    早饭后,白云香准备回家去,看看父母亲。毕业前夕,父亲为了自己的毕业分配,提了不少建议,四年来,父母亲的支持和关心,才让自己安心顺利上完大学。

    尽管这些年来,提起回家见父母,心里就直打鼓,一种紧张恐惧在心头。毕竟自己从小到大,都和外婆相依为命,日夜不分。从自己记事起,就感觉到父母亲,一直都在学校里教书,只有到了寒暑假,才回来,一家人团聚。

    在别的小朋友看来,盼望着自由自在的寒暑假,自己却视寒暑假为灾难日。恰恰是自己的父母亲要回来了。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责批评,让自己应接不暇,提起来就胆战心惊。

    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不知道该说站着,还是坐着,每个动作,他都看不顺眼,心情不好了,就要被指责,被教导,被纠正。永远好像都会被上课。哈哈,这也许是自己骨子里排斥,不想当老师,特别是不想,当中学老师的原因吧。

    白云香背上包,锁了门,下楼坐车回家去,看父母亲。

    就在自己大学四年级那一年,父母亲从几百里路之外的,边远小县城中学,调到西京城里某专科学校。这样,距离老家西京城南的老家近了。父亲教授地理,母亲还是做小学老师。

    走在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里,前几天,来报到时候的心情,显然已经在不停的变化着,起伏着,像过山车,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一会儿平稳舒伏,一会惊天动地,面临生死考验。一会儿像喝了美酒,要沉醉不醒,一会儿似乎是,赴汤蹈火,要面临生死抉择。

    生活的滋味,就是这样的折磨人啊。哎呀,好像要进入万丈深渊了,还没靠近,就已经是战战兢兢,腿肚子抽筋了。白云香简直要崩溃了,走起路来,都不自然了。

    这会儿,走在这梧桐大道上,脑子里的画面换了,就完全像那些在母亲怀抱的婴儿,看见打针的白大褂就哭,后来敏感到,看见红十字模样就哭。

    自己现在是,脑子里提到父母亲,这三个字,就焦虑恐惧,就浑身冒汗。感觉就像个被押解的罪犯,戴着枷锁上路了。心情是没办法好起来的。

    父母亲虽然都是六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教书育人大半辈子,可是似乎回到家里,拿掉那个平易近人、循循善诱、和蔼可亲的、良师恩师角色的、面具后,回到家里,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似乎就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家长。一个极权专制的土皇上。

    要风就得给风,要雨就得给雨。家人都成了奴才和工具。花瓶和摆设。把一个家长制下的皇权威严劲儿,演得实在是淋漓尽致。

    白云香心想,没办法,父亲可是当年的学霸,从小就把二十四孝,背得滚瓜烂熟的人。从自己的爷爷辈开始,就传承着家长制的模式。

    我的祖父,教子很严,《三字经》背得比谁都熟。祖父和曾祖父都是一脉单传,严苛的家长制,早就给父亲打上了烙印。根深蒂固,那是骨血里的洗脑催眠。自然而然地在家族系统里面,做好自己这个,人见人爱的螺丝钉。

    母亲和父亲是一辈人,接受的教育,都是传统的模式。母亲性格中的贤淑良德,夫唱妇随,温良恭俭让,又是在嫁鸡随鸡,家狗随狗的乡村里,深入人心。

    母亲本人的自觉自愿自我约束力,都是和谐的因子。无力冲突对抗,那就想方设法去变通,让自己身处危险境的时候,自动化的抽离,神游在异地。变成一种保护自己的自动化机制。也是一种可爱的自我防御机制。

    当在家里鸡飞狗跳,火山爆发的时候,白云香佩服母亲的沉默寡言,人在神不在,那是一份销声匿迹的神游逃离。至今想起来,还是万分的敬佩。

    走出西京理工大学的校园,就在马路对面,白云香坐上了公交车,需要倒上两次车,才能到父母亲家里。

    还好啦,坐上公交车,白云想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不想回到家里的那个感觉,在渐渐消散,她现在,默默地练习着,总是让自己沉醉在美好的事物中,可以用一切美好的人、物品、风景、事情、书籍、思想、念头等等,只是需要过滤一下,是不是美好的?心里马上就平静了。

    此时此刻,坐在公交车上,感觉一切,都在被自己涂抹上了靓丽、亲切、美妙的色彩,反倒是自己入职的喜悦,又上头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来到这西京理工大学附中,是高人的圈套陷阱,设计得特别精准巧妙,自己单纯赤诚,没有打开防御机制系统,轻易就跳进去了。

    反倒是母亲的那套逻辑,又用上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本来嘛,天无绝人之路,这是铁律。地狱无门,别自己硬往上撞就好。要是永远都在心底里珍藏着。

    换了辆公交车,白云香这次没座位,只好站着,移动到车靠前面的窗口边,买了张票,就一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正看得入了神,听见那个售票员大喊道:“哎呀,这位大妈,你看好孩子嘛!你看看,你家的小孩,就这么稀里哗啦尿到这售票台上了。”

    原来是一位年过五十岁的大妈,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没有座位,也没人给她让座位,她就站在售票员跟前,让小孙子坐在那个,窄窄的铁板模样的售票台上。谁知道,小家伙就一泡尿浇过来了。那个年轻的售票员,也很无奈。一阵骚动之后,大家又恢复到了平静中去了。

    下了公交车,白云香走在街道上,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本来要给父母亲买点东西,毕竟自己现在工作了,有收入了。可是仅有的一点钱,都买食堂的饭票菜票了,就不敢吃干花净,让自己无路可走。看见路边的西瓜、葡萄、甜瓜、桃子各种水果,没法买,口袋没钱。心想,等有钱了,再孝敬爸妈。

    现在学校,已经在陆陆续续放暑假,到了收尾的时间了。中小学都放假了。大学生也在期末收尾阶段。

    她走进了一所挂着西京某专科学校的牌子的大门,父亲是在去年暑假调过来的,之前,父亲是在西北边远山区,某县城重点中学任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因为是六十年代初的重点大学毕业生,当年的学霸,业务能力超强,教书教出了一片晴空。好像父母亲两人教书热爱到了,身不由己地上瘾程度,以至于名气很大。借着叶老归根的由头,就回到了西京城里的这所专科学校,继续教书。

    走过前面的教学区,拐过几个小路,走向西北方向家属区。这里有五六座家属楼。白云香的父母家在第二栋楼二层。

    越离家近,看见家里的窗户,还没进门,她的心里就开始打鼓,心跳加快,好像血压也升高了。手心直冒汗,脸都僵硬了,嘴都抽筋了。一种恐怖的画面,似乎把自己给笼罩住了。

    就像是戴了个枷锁,双腿也瞬间灌了铅,脚下的路,变得像上华山的百尺峡。吃力喘不上气,迈不开腿。

    这也是她长久以来,不愿意回家的原因。特别受不了家里的那个气氛。尤其是父亲的那张脸,眼睛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从小到大的习得性无助。没法子一下子跳转逃离。谁也没法拯救自己。只有硬着头皮,强迫自己戴着面具盔甲,走一下这个过程。演一下自己的角色。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的考验和不确定性。

    白云香有些极度不适,心想,还是缓一缓,不行,在给自己一会儿,适应时间。

    再下到一楼去,做一下深呼吸。别太冒进,到时候,绷不住,就炸锅了。先下去了。倒倒这个气儿,再顺溜一下?嗯,就这样吧。给自己一些调整的准备。免得人仰马翻,自己无法承受。

    天哪,每个家庭,都是这个调调子吗?不太可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才是真理,不是那家里的人,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咋知道呢?可是自己生在哪个家庭?父母亲是谁?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和权力。人之所以为人,从一开始就这么难!

    家是温暖的港湾,太可怕了!这只是写这句话的人,家里是温暖的,是舒服的,充满着爱意浓浓的。可太多人,把温暖的春风般的笑脸温情,给了外边的人,给了家以外的人。回到家里,就变成了极致的暴力狂,人性的炸药包。

    也许,家是一个伤人,最严重的地方。是一个互相伤害,谁也跑不了,谁也好不了的地方。伤人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本人也未必就舒服!

    白云香竟然在家门口,转了好久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上上下下,出出进进,心想,都是过客,那就匆匆地过一下,再回到自己的风水宝地去吧。不可能时时处处都舒服。嗯,好多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