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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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风携着浓郁的梅香穿过整个花林在的裙脚打了个弯又溜走了，罗小小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感觉有些冷。将视频接收器还给张晴柔，紧了紧披风，瑟缩成一团。
“小小，你冷了？”张晴柔问。
罗小小又打了个寒战，说：“有点。”
“走，我们回屋里去吧。”张晴柔起身将罗小小揽在怀里，往梅林外走，“你啊，掌心那么热，身体却又那么怕冷。现在身体怎么样，还经常感冒吗？”
罗小小中学时代身体特差，算是医务室的常客。她三天两头的感冒发烧流鼻涕加上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因此挨了不少针，吃了不少药。但药物的副作用似乎比疗效更大，她的印堂发黑，皮肤无光泽，身体越来越虚、越来越胖，在最应该轻盈活泼的夏天里，她却经常感觉阴郁沉重。
“现在已经不经常生病了。你知道我的专业是武术，武术对身体和心情都有很大的益处。我记得第一次上武术课，老师让我们先跑三圈热热身，我掉队了，其他人等了我很长时间……”想起那时
“然后呢？”张晴柔难得做一次倾听者。
“然后，老师又教我们武术的基本动作，我给你演示演示。”
张晴柔退向旁边。
“比如弓步。”罗小小左腿向前迈出一大步，膝关节弯曲，右腿挺膝伸直，塌腰，沉髋，做出一个左弓步的姿势。然后，她起身收势，又说：“比如马步。”她的双腿分开略宽于肩，身体呈半蹲姿态。“晴柔，你推我一下。”
张晴柔轻轻推了罗小小一下，罗小小的身体纹丝不动，像是在了土里扎了根一样，如桩柱般稳固。张晴柔饶有兴趣地问：“还有什么呢！来点刺激的。”
罗小小起身，面对着一颗梅树，先抬腿试了试裙摆的幅度，然后右手提起披风，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两脚尖轻轻着地，右腿抬起，脚尖与大地呈90度角，小腿瞬间弹出，瞬间收回。她的脚并没有踢到梅树，但闪电般的速度划破空气形成的风，催动了离地一米多高的花枝轻轻颤动，枝头的花瓣脱离了花枝，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收势，转身，放下披风。
“弹踢。”
“不错，不错。”
张晴柔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之声，上前一把揽着罗小小继续往前走，由衷道：“小小，你变化真大。不仅是瘦了好多，精神气也迥然不同了。现在的你看起来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罗小小笑了笑，说：“嗯，我也这么认为。晴柔，你怎么样？在R国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和中学时期差不多，忙着出角色，忙着各种杂事。你问我怎么样，我会说不错，但起细细想来根本想不起到底做过什么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最单纯的感情都还停留在中学时代，最美的记忆都保存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一直藏在心间。”她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不管身在国内还是国外，我的心始终只在这一片土地上，跑不了。”
“我的心只在这一片土地上，跑不了。”罗小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喉咙痛痛的，心底有万千思绪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十三岁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在海上游玩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海难，为了救她，一双至亲葬身大海，而她在溺水后，丢失了许多记忆。之前的那十二年记忆成了大脑里的黑白色块，黑的记忆黑暗的恐怖，白的记忆空白的凄惨。
从那以后，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变得极度恋家，极度厌恶陌生的环境。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却在高考那年瞒着家人报考了B市的一所大学。
B市，她对那座离家千里的繁华大都市的最初记忆全来自于电视节目和她姐姐何尖尖的描述。她的姐姐比她大六岁，曾在B市求学三年工作两年。那五年间，姐姐好说歹说要她在假期期间去B市玩，开阔眼界，她就是不想去。等姐姐从B市回到A市工作了，她却一声不吭地跑去B市念书，而且三年半的时间里极少回家。
年轻，冲动，莫名其妙的哀伤，她想用时间和距离来改变一些事情。所以她把自己弄得很忙碌，又总是催眠自己回家的路途太过遥远。
她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渐渐有了一些朋友，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瘦了许多，健康了许多，阳光了许多，很少再做那种流着泪醒来的梦，她仿佛与从前的那些黑白色块彻底说拜拜了，也时常感觉到轻松快乐。
因为快乐非常难得，所以她常常想：要不毕业后就留在B市吧。
但她忽略了爱的力量，当她脚踩着家乡的土地，当她又呼吸着家乡的空气，当拥抱着旧时的好友，她突然发现只要她还活着，只要爱还在，就根本不可能与从前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她的身上打满了这个城市的标签，她属于这座城市，她对这个城市的爱经过时光的沉淀，似乎连那些黑白的记忆都开始闪着斑斓的光芒了。她的家在这里，她的亲人在这里，她的朋友在这里，她又怎会舍得了断！
一时间，罗小小也是感慨万千，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啊，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我们就毕业了，就该进入社会了。晴柔，过完年，你还去R国吗？”
张晴柔撇撇嘴，兴致缺缺地说：“不去，R国没什么好玩的了。”轻拂罗小小的头顶，信手拈起夹在她发丝里的花瓣，弹指挥走。
“那你是打算工作，还是准备全身心投入到二次元世界中去？”
“工作吧，二次元是我的爱好，不能当赚钱的工具，否则会丢失了最初的热情和乐趣。哎，一说起工作，小小，我给你说一件他们都不知道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了，闷得慌。”
“你说。”
“年前，海纳集团不是又在A市建了一个购物中心嘛？刚开业，缺基层管理人员，我爸就想让我去凑人数。理由编的可好听了，什么只有了解集团的每一个岗位，未来才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我想呀，看人脸色的工作我才不做，就自己找了份高级助理的工作，结果还是要看人脸色。呀，丢不丢人倒是其次，关键是我那个老板特烦人。”
“怎么烦你的？”
想起那人，张晴柔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烦躁和恶意，她有些粗鲁地说：“他自己长得太娘，脸长的比江流还像个女人。（嘘……小声点，不能让江流听到了。）他看见哥长得帅，就想泡哥，有天厚颜无耻地跟哥告白，说哥长得像个爷们，为了后代着想，哥应该立刻答应他。”
“用这种烂理由还想追到女孩子？晴柔，你没有答应他吧？”
“当然没有，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后来，他竟然开始恨我了，有次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机场接他，滴水成冰的夜里我冒着生命危险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机场……结果他竟然敢对我大吼大叫，说我浪费了他的宝贵时间……哼，气得我想当场捏死他！”
张晴柔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对面正站着那个让她厌恶的人，她对着虚空重重地挥出一拳，打在那张艳丽的脸上。一种可怕的思想正在支配着她，屈辱，痛苦，憎恶，愤怒……那些从未出现过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都积聚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罗小小被吓到了。
不是害怕，而是感同身受，是一种心疼。罗小小赶紧给张晴柔顺了顺气，按照张晴柔的逻辑继续说下去：“然后，你就把他撂机场，自己开车回来了？干得漂亮！”
吐出郁结在心口的恶气，张晴柔冲罗小小竖起了大拇指：“小小聪明，我把他给炒鱿鱼了。”
“炒的好。他也不想想，咱晴柔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也是个女生，需要最起码的尊重和理解。”
“尊重和理解是现在这个社会最缺乏的品质。但是，小小啊，等你进入社会，你就知道很少有老板会去理解下属的，老板要的是结果，过程对上位者根本不重要。你的专业是武术？”
“是的。”
“嗯，武术适合做什么工作呢？”张晴柔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捏着罗小小单薄的肩膀说：“你这小身板适合去学校做个体育老师。老师的福利好，环境健康，比较安稳，很适合你啊。我建议你去市里的中小学投简历试试看，如果真找不到满意的学校就来找我，我认识的人多。而且，我爸今年准备把海纳学院办起来，安排集团的管理人员和新职员进行系统培训，我估计需要八到十名体育老师，你来不来啊！”
罗小小奇怪晴柔怎么那么确定自己会去当一名体育老师，她心里有许多想法，自己都不太确定想做什么呢！她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怎么不问我考不考研？许多人都问过我的。况且，老师教过我们几套剑法，拳术，还有太极……虽然我的毕业成绩在我们那几个同学里算是比较差的，但也是个良好啊，哼哼，我可以去武侠剧中演个甲乙丙丁的龙套，说不定就被哪个导演相中呢。”
张晴柔拍拍罗小小的肩膀，反问道：“你会考研吗？你会选择风餐露宿的龙套生活吗？”
刚刚抬头的万丈豪情瞬间偃旗息鼓了，罗小小蹙眉，低头小声道：“我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了。现在只要一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我就哪也不想去了，只想在这个城市陪着我姑姑、姑父和姐姐。我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找一个安稳点的工作，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然后，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她顿了顿，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转，叹了口气又说，“合适似乎很难，我有点怕，不知道能不能和那人好好相处。”
“我却不准备结婚。小小，我一点都不想结婚。要我和一个男人结婚？要我洗衣做饭？要我生孩子？还不如杀了我呢！”张晴柔有不同的打算，而且表达出她的决心。她撇着嘴，高挺的鼻梁中间蹙出一道浅浅的皱纹，“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即使再爱你，还不是睡完这个睡那个，脏死了了，我受不了。”她似乎也被风吹得冷了，紧紧地搂着罗小小。
每个不快乐的人都是因为心上长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罗小小知道张晴柔的心结所在，可她却无能为力。外来的力量只能帮她软化心结上的刺，但是要想解开心结还得靠她自己。罗小小问张晴柔：“那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我试过了……单身没有哪里特别好也没有哪里特别不好，或许以后，等我厌倦了单身生活，我会和一个女生一起生活。”张晴柔说完这句话，特意停下脚步，低头观察罗小小的表情。
然后，她笑了。
“呵呵，小小，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一点都不害怕。”
“晴柔，我为什么要害怕？”罗小小转身搂住张晴柔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嗓音尽量放得更软更柔，“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要你感觉快乐，不管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也愿意积极参加你的生活。如果有人因此攻击你，我会去和他们讲理。其实，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呢，喜欢人又不是去伤害人，心里不要有负担。”
“谢谢。”张晴柔抬手回抱住了罗小小。
“不客气。”
两个女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默默地感受着友谊的温暖。
晴柔，世界在变，时间在走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但只要我们愿意，友情不会变老，思念不会变老，记忆不会变老。
小小，时光如此温柔，岁月如此静好。有你在，真好。
湿冷的风携着浓郁的梅香穿过整个花林在的裙脚打了个弯又溜走了，罗小小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感觉有些冷。将视频接收器还给张晴柔，紧了紧披风，瑟缩成一团。
“小小，你冷了？”张晴柔问。
罗小小又打了个寒战，说：“有点。”
“走，我们回屋里去吧。”张晴柔起身将罗小小揽在怀里，往梅林外走，“你啊，掌心那么热，身体却又那么怕冷。现在身体怎么样，还经常感冒吗？”
罗小小中学时代身体特差，算是医务室的常客。她三天两头的感冒发烧流鼻涕加上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因此挨了不少针，吃了不少药。但药物的副作用似乎比疗效更大，她的印堂发黑，皮肤无光泽，身体越来越虚、越来越胖，在最应该轻盈活泼的夏天里，她却经常感觉阴郁沉重。
“现在已经不经常生病了。你知道我的专业是武术，武术对身体和心情都有很大的益处。我记得第一次上武术课，老师让我们先跑三圈热热身，我掉队了，其他人等了我很长时间……”想起那时
“然后呢？”张晴柔难得做一次倾听者。
“然后，老师又教我们武术的基本动作，我给你演示演示。”
张晴柔退向旁边。
“比如弓步。”罗小小左腿向前迈出一大步，膝关节弯曲，右腿挺膝伸直，塌腰，沉髋，做出一个左弓步的姿势。然后，她起身收势，又说：“比如马步。”她的双腿分开略宽于肩，身体呈半蹲姿态。“晴柔，你推我一下。”
张晴柔轻轻推了罗小小一下，罗小小的身体纹丝不动，像是在了土里扎了根一样，如桩柱般稳固。张晴柔饶有兴趣地问：“还有什么呢！来点刺激的。”
罗小小起身，面对着一颗梅树，先抬腿试了试裙摆的幅度，然后右手提起披风，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两脚尖轻轻着地，右腿抬起，脚尖与大地呈90度角，小腿瞬间弹出，瞬间收回。她的脚并没有踢到梅树，但闪电般的速度划破空气形成的风，催动了离地一米多高的花枝轻轻颤动，枝头的花瓣脱离了花枝，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收势，转身，放下披风。
“弹踢。”
“不错，不错。”
张晴柔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之声，上前一把揽着罗小小继续往前走，由衷道：“小小，你变化真大。不仅是瘦了好多，精神气也迥然不同了。现在的你看起来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罗小小笑了笑，说：“嗯，我也这么认为。晴柔，你怎么样？在R国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和中学时期差不多，忙着出角色，忙着各种杂事。你问我怎么样，我会说不错，但起细细想来根本想不起到底做过什么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最单纯的感情都还停留在中学时代，最美的记忆都保存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一直藏在心间。”她拍了拍心脏的位置，“不管身在国内还是国外，我的心始终只在这一片土地上，跑不了。”
“我的心只在这一片土地上，跑不了。”罗小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喉咙痛痛的，心底有万千思绪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十三岁那年，他们一家三口在海上游玩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海难，为了救她，一双至亲葬身大海，而她在溺水后，丢失了许多记忆。之前的那十二年记忆成了大脑里的黑白色块，黑的记忆黑暗的恐怖，白的记忆空白的凄惨。
从那以后，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变得极度恋家，极度厌恶陌生的环境。但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却在高考那年瞒着家人报考了B市的一所大学。
B市，她对那座离家千里的繁华大都市的最初记忆全来自于电视节目和她姐姐何尖尖的描述。她的姐姐比她大六岁，曾在B市求学三年工作两年。那五年间，姐姐好说歹说要她在假期期间去B市玩，开阔眼界，她就是不想去。等姐姐从B市回到A市工作了，她却一声不吭地跑去B市念书，而且三年半的时间里极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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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渐渐有了一些朋友，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她瘦了许多，健康了许多，阳光了许多，很少再做那种流着泪醒来的梦，她仿佛与从前的那些黑白色块彻底说拜拜了，也时常感觉到轻松快乐。
因为快乐非常难得，所以她常常想：要不毕业后就留在B市吧。
但她忽略了爱的力量，当她脚踩着家乡的土地，当她又呼吸着家乡的空气，当拥抱着旧时的好友，她突然发现只要她还活着，只要爱还在，就根本不可能与从前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她的身上打满了这个城市的标签，她属于这座城市，她对这个城市的爱经过时光的沉淀，似乎连那些黑白的记忆都开始闪着斑斓的光芒了。她的家在这里，她的亲人在这里，她的朋友在这里，她又怎会舍得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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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晴柔撇撇嘴，兴致缺缺地说：“不去，R国没什么好玩的了。”轻拂罗小小的头顶，信手拈起夹在她发丝里的花瓣，弹指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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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海纳集团不是又在A市建了一个购物中心嘛？刚开业，缺基层管理人员，我爸就想让我去凑人数。理由编的可好听了，什么只有了解集团的每一个岗位，未来才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我想呀，看人脸色的工作我才不做，就自己找了份高级助理的工作，结果还是要看人脸色。呀，丢不丢人倒是其次，关键是我那个老板特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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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人，张晴柔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烦躁和恶意，她有些粗鲁地说：“他自己长得太娘，脸长的比江流还像个女人。（嘘……小声点，不能让江流听到了。）他看见哥长得帅，就想泡哥，有天厚颜无耻地跟哥告白，说哥长得像个爷们，为了后代着想，哥应该立刻答应他。”
“用这种烂理由还想追到女孩子？晴柔，你没有答应他吧？”
“当然没有，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后来，他竟然开始恨我了，有次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机场接他，滴水成冰的夜里我冒着生命危险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机场……结果他竟然敢对我大吼大叫，说我浪费了他的宝贵时间……哼，气得我想当场捏死他！”
张晴柔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对面正站着那个让她厌恶的人，她对着虚空重重地挥出一拳，打在那张艳丽的脸上。一种可怕的思想正在支配着她，屈辱，痛苦，憎恶，愤怒……那些从未出现过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都积聚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罗小小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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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郁结在心口的恶气，张晴柔冲罗小小竖起了大拇指：“小小聪明，我把他给炒鱿鱼了。”
“炒的好。他也不想想，咱晴柔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也是个女生，需要最起码的尊重和理解。”
“尊重和理解是现在这个社会最缺乏的品质。但是，小小啊，等你进入社会，你就知道很少有老板会去理解下属的，老板要的是结果，过程对上位者根本不重要。你的专业是武术？”
“是的。”
“嗯，武术适合做什么工作呢？”张晴柔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捏着罗小小单薄的肩膀说：“你这小身板适合去学校做个体育老师。老师的福利好，环境健康，比较安稳，很适合你啊。我建议你去市里的中小学投简历试试看，如果真找不到满意的学校就来找我，我认识的人多。而且，我爸今年准备把海纳学院办起来，安排集团的管理人员和新职员进行系统培训，我估计需要八到十名体育老师，你来不来啊！”
罗小小奇怪晴柔怎么那么确定自己会去当一名体育老师，她心里有许多想法，自己都不太确定想做什么呢！她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怎么不问我考不考研？许多人都问过我的。况且，老师教过我们几套剑法，拳术，还有太极……虽然我的毕业成绩在我们那几个同学里算是比较差的，但也是个良好啊，哼哼，我可以去武侠剧中演个甲乙丙丁的龙套，说不定就被哪个导演相中呢。”
张晴柔拍拍罗小小的肩膀，反问道：“你会考研吗？你会选择风餐露宿的龙套生活吗？”
刚刚抬头的万丈豪情瞬间偃旗息鼓了，罗小小蹙眉，低头小声道：“我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了。现在只要一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我就哪也不想去了，只想在这个城市陪着我姑姑、姑父和姐姐。我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找一个安稳点的工作，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然后，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她顿了顿，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转，叹了口气又说，“合适似乎很难，我有点怕，不知道能不能和那人好好相处。”
“我却不准备结婚。小小，我一点都不想结婚。要我和一个男人结婚？要我洗衣做饭？要我生孩子？还不如杀了我呢！”张晴柔有不同的打算，而且表达出她的决心。她撇着嘴，高挺的鼻梁中间蹙出一道浅浅的皱纹，“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即使再爱你，还不是睡完这个睡那个，脏死了了，我受不了。”她似乎也被风吹得冷了，紧紧地搂着罗小小。
每个不快乐的人都是因为心上长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罗小小知道张晴柔的心结所在，可她却无能为力。外来的力量只能帮她软化心结上的刺，但是要想解开心结还得靠她自己。罗小小问张晴柔：“那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我试过了……单身没有哪里特别好也没有哪里特别不好，或许以后，等我厌倦了单身生活，我会和一个女生一起生活。”张晴柔说完这句话，特意停下脚步，低头观察罗小小的表情。
然后，她笑了。
“呵呵，小小，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也一点都不害怕。”
“晴柔，我为什么要害怕？”罗小小转身搂住张晴柔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嗓音尽量放得更软更柔，“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只要你感觉快乐，不管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也愿意积极参加你的生活。如果有人因此攻击你，我会去和他们讲理。其实，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呢，喜欢人又不是去伤害人，心里不要有负担。”
“谢谢。”张晴柔抬手回抱住了罗小小。
“不客气。”
两个女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默默地感受着友谊的温暖。
晴柔，世界在变，时间在走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但只要我们愿意，友情不会变老，思念不会变老，记忆不会变老。
小小，时光如此温柔，岁月如此静好。有你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