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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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宇收拾了一下书阁,打听了官路何时启程前往齐宁的顺风车,然后交了一百文的座位费,他有的时候不想回家,不是不想老爹和娘亲,只是舍不得那三百多文的盘缠。他留给孙先生的小词不知不觉在临仙学院散布开来。

    “闲踏古道梦香长,

    青石路,洒微阳。

    偶见翩翩一叶飘,

    肆意如风,切指微凉,

    恰如人生,功败终过往。

    彩霞萦绕,初日未央,

    青石落叶,笑谈蝶尽花黄。

    叶,叶,叶,,

    终而含笑归乡。

    落,落,落,,

    任它华发鬓藏,

    再度扬帆,郎起航!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但是父母却在门口等候,交通不便,又遇风雨,耽搁了几日,然而父母却像知道他今日回来一样,提前便准备好饭菜,清宇不解,但已经习惯,问了一下满脸红光的父亲:“我娘算准了我今日回来?”他老爹大笑:“哈哈,当然,这种事情一般不会超过两个时辰的误差,你爹娘养你二十年,别说算你何时返乡,就是你娶几房太太生几个崽子都一清二楚!”看着老爹笑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样子,清宇乐了,来了兴致:“那我娶几房生几子?还请爹给讲解一番”。“额,这个啊,告诉你的话就没意思了,而且这种事情提前透露万一被你改了命数,最后反落得我算的不准,所以这种事情我不说,你娘也不让说。”看着老爹把头摇成拨浪鼓,最后还是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

    母亲做的水饺,每次都是刚刚好,所谓刚刚好,就是清宇吃了一碗再吃一碗感觉不够再来一碗犹豫再三又加了十多个之后,锅里剩下的正好够母亲吃的,然后不多不少正好,因为清宇老爹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母亲不断地给他盛饭,让他多吃点,毕竟路上颠簸而且饭菜不好,学院饭菜又贵肯定吃不饱,但是看着清宇不断变化的肚子,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不让清宇再继续吃了,他母亲就是这样纠结的一个人,:“既然娘都不让吃了,那便少吃点,再来十个饺子吧,谁让你做的这么好吃”清宇边吃边言,母亲笑而不语,一旁的老爹早已把白眼翻了上去,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自己屋里,收拾一下床铺,听到远方传来父母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便离近了一些。

    “你个老妈妈家真是的,明明知道他今天回来,却提前三天就包水饺,每次等到子时,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饿死,让我每次都是隔夜的水饺。至少这次不用了,少吃一顿算是减肥。”

    “你都这么胖了,还吃!即便我知道他何日回来,我也要提前等着把饭菜做好···因为他是我儿,即便以后他成了先知成了祭祀哪怕成了神子他也是我儿,他未来不管如何,即便做了皇帝、成了救世之主他也要吃我做的饭,我也不会让他流落街头,即便他未来真的污了道心,被神驱逐,我也是他的娘亲······”

    “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你每次都这样,以后随你好吧,你想提前多久都行,但不要每次都讲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第二日,母亲为他讲以前没有讲过的事情,她要把一些事情解释给他听,她怕清宇会自卑一辈子。故事很长,无非就是为何小的时候把他送到外婆家过了五年,然后接他回家时,小嘴嘟噜嘟噜的讲不清话,说什么也不和她进门,他说这不是他家,他家在南边,有外婆,看着倔强的小脸和哭红的却依旧清澈的眼睛,她泪如雨下,她的相公也低头沉默不语。

    她讲他小的时候,把一个屠夫的欠条撕碎擦了酒杯,那是家里养了一头大黑猪,然后卖了三百文,屠夫没钱打了欠条,到了付款的日子,一家人却怎么也找不到欠条了,他仰着脸骄傲的说:“爹地你看,我把酒杯擦得多么干净。”清宇的父亲没有心情搭理他,母亲则疲惫的细声问道:‘小宇真乖啊,你用什么擦得呢?”“我用的是桌上的纸条”尚小的年纪不懂的自己说完这句话带来什么影响,他的眼睛依旧清澈,他的表情依旧骄傲,他举着小手,向父母炫耀手中的酒杯,等待父母的夸奖。母亲的脸变得煞白,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清宇的父亲听完之后,怒意在眼中浮现,马上就喷出火来,脸色冰冷的像是要杀人。他大手一拍,猛地打掉了小手里边的酒杯,手背上传来的剧痛让小家伙来不及反应,他被父亲的双手紧紧钳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父亲大人。

    “纸条扔哪里了?”语气没有关爱,只有怒意。

    “在院子里”他稚气未脱应声回答。

    他把他狠狠的抛在地上,箭步冲了出去,然后将碎片一张张拼接上。

    母亲过来抱着他,低声安慰。

    “把他放下!”父亲从外边回来,手里紧攥着捡来的碎纸片,青筋暴起。他对她厉喝道。

    母亲不愿意,被无情的推在地上,他拎起一脸无辜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小家伙,然后扔进了柴房,好好在这里反省!不准吃饭,站在墙角,不能动,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如果你出来,就打断你的腿!”那一年他从南方回来,在这个不认为是家的地方待了不到一年,他尚不满六岁,他和眼前的中年男子不熟,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对待自己,他看到他正在打自己的娘亲。于是,他鼓足勇气,小手一举,指着眼前的男人

    “你给我等着瞧,等我长大了再说!”这句威胁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奶气未脱,可爱的表情没人注意。但是却被他的双亲记了一辈子,每每斗嘴,母亲都会说这句话:“你个死老头子,小心以后宇儿不养你,把你关进柴房也给你画个圈,天天让你喝隔夜的稀饭!”而清宇老爹则会呲着牙,一脸无奈的笑,像做错了的小孩,但是画面很温馨。只是当年清宇老爹没有这么温馨,他听了小家伙的话,火冒三丈,再次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在手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我不长大了在说了,咱不等着瞧了”没想到这么小的家伙居然前后变化这么大,前一秒是十八年后一条好汉,下一秒便成了认错服软的小猫咪。他这个汉子也止不住笑了。

    不知道讲了多久,夜幕已经到了,吃过晚饭便有了倦意。

    床铺东西朝向,很是宽大,这是他老爹和娘亲留给他的婚房,床也是未来的喜床,只是看着这么大的床心想只睡两个人未免有些可惜,若是三五个便差不多了。初春时节日夜温差较大,清宇睡觉又过于随性,一觉醒来总是头脚倒置,不分东西南北。好在床尚大,掉不下来。为了安全,他南北朝向睡了东西设计的床。东西两侧是墙,头朝北是梁脚向南为窗,然后剪灯关门入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肯定是没有到寅时,也就丑时前后,他感觉床榻前有人走动,然后径直的走到他的头前直勾勾的注视着他,他能感受到它身上的气息,那是阴气,他能感觉出它的身形矮小但颇为肥胖,他想睁眼却睁不开,想动也难移分毫,他想呼救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只感觉到自己喉咙间嘶哑低沉的咿呀声,像是一个哑巴拼命喊叫却发不出任何音节,连噪音都没有,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寒冷像是被吸干了阳气,然后他挣扎着,翻了身拿起了枕边的火石。想要点燃火石却发现无论如何击打却始终打不开,然后他听到娘亲在厢房询问的声音,他听得真切却记不住她说的什么,然后他感觉到厢房的灯亮了,然后听到下床穿衣的声音,他想自己终于得救了,结果等了半天,厢房却没有了动静,他睁眼看了一眼,却发现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光亮,他想要呼叫自己的母亲,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然后他挣扎的下了床,摸索着走到母亲的睡房、点燃了油灯··

    然后他睁开了眼,发现还是漆黑一片,他摸索出火石,点了一次没有火星,再点还是没有,他心凉了一半,再点终于将灯线引燃,屋里瞬间亮堂起来,一个黑影在墙壁上忽隐忽现晃荡不停,灯火也是摇曳像是即将熄灭,窗户关的好好的,哪来的风?抬头一看,门不知何时开了。

    他下了床给自己打气,厢房此时传来母亲的声音:“怎么了”然后厢房的灯亮了

    他手持油灯来到母亲的卧室,看了一眼,说道:“刚刚我听见你喊我,看见你屋里亮灯便过来了”他的脸在火光下没有一丝血色,静静的等待母亲的回答。“没有诶,我这是刚点的灯,也没有叫你额,是不是睡懵了?”母亲还没有清醒,迷迷糊糊的回答,不停的揉搓着双眼。“奥,那你昨晚有没有去过我的房间。”清宇继续问道。

    “没有,今晚都没有入厕,去你房间干嘛”母亲说道,父亲也醒了,然后问他“什么事?怎么了?”清宇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低头退出了房间,然后静坐在自己床榻之上不再言语,梦中梦,又是梦中梦,已经多少次了呢。而且越来越真实,他看到脚下沾了几朵白色的羽毛,然后后背湿了一片。

    第二日,哀声传遍了整个村落,虽然一脸好奇但也没有出门查看,不一会,有一个同族的院人进了门,然后和父亲低声说了两句,神色并不欢快,有些沉闷,母亲问何事

    “院中的胖老太昨夜丑时去世了”······

    清宇放下手中的碗筷,不在进食,低头有些沮丧。母亲问他

    “怎么了”

    “昨晚她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