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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碎梦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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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根双手提着短剑,轻踏树枝傲立于树冠之上。他正面迎着骄阳,无限伟岸地背对众人,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嫉恶如仇的模样,目光遥遥凝视东北方,人随着涛涛树海起起伏伏,身姿高洁飘逸,仪表不凡,大有古侠客之风范,让人瞧着啧啧称奇,皆视为当世豪杰之选。可.....

    “摩根老大,你能不能快点从上面下来,我们两个在这里扶着你,手脚也很累的。”树层之中两个用身体替摩根扣稳立足点,送他装比、送他飞的可怜下属,突然哀嚎着出声道。

    一阵劲风吹拂过境,众人身形剧烈的晃了晃,却是脚下的兄弟快支撑不住了。本来树顶上枝条就细,离地几十米高不说,现在三个逗笔还杆在树冠上叠罗汉,你说想死也不用玩这么多花样吧?

    此刻,摩根正观望的地方,正一片硝烟滚滚,尘土飞扬,东北方的林地上空更是红云漫天,火光四起,好像除了他们这边,那都打成了一锅粥,人站在高处,轻易就能听到从周边传来的激烈喊杀声。

    所以冒着摔成肉饼的风险,摩根也不肯放弃查探形势,见属下出声抱怨,他忙低头宽慰道:“马上了,我就看看东北边有啥动静。傻栓那帮人估摸着已经跟内陆人干上了,后方大战场的惨烈战事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内陆人如果知道到我们把他们的伏手给破坏掉,肯定会加快战斗步奏和战略行动,接下来就看西水那帮家伙怎么应对了,如果他们摆不脱内陆人的军团,就只有我们千把个人能通过“新生战役”,那也是给整个西南丢脸。”

    摩根表情略带严肃的,把现时的状况跟下属交代了一遍。言罢,他话锋一转:“不过,傻栓和北原那帮家伙到底怎么搞的?有必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吗?他们竟然敢纵火烧山?我日,这帮蠢货是怕内陆人不知道有人在后面搞鬼是吧?

    闻言,深深了解东林各位帅哥都什么德行的两位下属,连忙在旁插口道:“肯定是二狗和吟荡佬那两浪货的主意,傻栓和北原人老二绝对没胆干这事。”

    摩根神情抽搐着点点头,瞧东北方烧成一片的山林,这会恐怕帝都里面都被惊动了吧。就不知道事后他们会不会挨罚款。“新生战役”开打这么多年,从没那个脑子被门夹的会疯到跑去放火烧林。难道二狗和吟荡佬那两个逗比,不知道现在天干物燥,火势很容易蔓延出去的吗?

    “哎!算了,不管他们。事后记得把责任栽赃到内陆人身上就好了,吟荡佬干这破事向来轻车熟路。”摩根咂咂嘴低声叹了一口气,瞬间把担心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双手交叠着两柄短剑,把它们摆出交叉的形状,接着浑身气势骤然一变,恐怖的杀意奔腾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树冠。

    “竟然大家都开始了,那么我们也动手吧。”

    两个下属表情略带僵硬地应和着,显然是被老大的杀意吓到了。摩根不以为忤,他吩咐完就踏着树冠纵身往下一跃,像鲤鱼打挺般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迅速往距离几十米的地面自由坠落。独留两个傻愣的下属,木讷讷地挠头在面面相觑。

    如果说死胖子的战斗风格是沉重如山,坚硬如铁,力大如牛。那摩根的战斗风格就是快疾如电,精准如钟,狠辣如蜂。人从高空加速坠落,一路稍稍通过繁盛的枝叶卸去冲击力,纠正下落的方位,整个身子便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般,张开遒劲有力的双爪,迅猛地从天上一掠而下,精确而狠辣地扑杀到地面上,让猎物在躲避不及间就陷入了它死亡的阴影中奋力挣脱不得。

    摩根快如迅雷地插进内陆人整齐排列,相互掩盖簇拥的弓弩集群中。内陆人的弓弩手还没来得及看清,从上空掉下来什么东西,摩根就一剑循着内陆人头盔与身铠的细微缝隙中砍入,直接把环绕在身周的几个弓弩手都击晕了过去。接着其运起双足,身形如电的穿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凶猛狠辣地掀起一阵阵“血雨腥风”,让成排成列的内陆人全都脖子一疼,便眼前一黑地躺倒在了松软杂乱的林地上。

    如果不是短剑经过特殊的钝化处理,摩根的快刀已经接连削飞了数十上百的人头。正严以待阵奋力与死胖子和北原人周旋的内陆弓弩集群,哪里料想到敌人的下一步攻击竟然形似鬼魅地从天而降。这猛烈的一击来得太突然了,许多茫然不知所措的内陆人,只是神情惊愕地朝秩序混乱的队伍中观望,还以为是同伴闹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故。可下一秒摩根急速掠过的剑锋,就让他们都收获了惨痛的败绩。

    死胖子趁着摩根在内陆人中制造的混乱,当机立断地把扛在身上的肉盾一丢,捡起地上的塔盾埋头就往前狂冲。团团把死胖子包围住内陆战士,见状纷纷放声怒吼着扑了上来,他们就像被大象侵入巢穴的野狼群,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大象的对手,身上带着的尖牙利爪也刺不穿这皮糙肉厚的庞然大物,可是野狼难道就让大象毫无阻拦的破坏自己的家园吗?当然不...!

    “不能让他冲进去,杀啊!”

    内陆近战的队伍,彻底爆发出身体里的勇气和血性,一个个握紧兵刃都疯狂嚎叫着就往狂奔中的死胖子扑去。这一刻,再由不得他们再考虑什么得失,什么保全,敌人阴险的绞杀已经开始,如果他们还心存侥幸,那最终遭人唾弃的就不只是他们的颜面,还得搭上他们内心的尊严。

    死胖子逮着机会奋力狂冲,纵然深陷内陆人的重重包围中,但是他最不怕的就是群战。谨慎地把面门缩进塔盾的防护中,死胖子就如同一架攻城的圆头撞车,在急促的加速跃进之后,一往无前地撞进了正面杀过来的敌群之中,激烈地撩起大片黑褐色的人浪。没有人能迟缓这头“机动野兽”的步伐,沿途被他砸飞的内陆人,根本没能看到前方的伙伴交手的状况,就像挤沙拉酱似的,让一股巨大的推力裹挟着向瓶口外飚射,最终软若烂泥般地瘫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内陆人仅在正面与之接触的一刹那便损失惨重。可是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后退,被打残了一队人,另一队人又义无反顾地疾扑了上来。他们用身体阻拦,用武器捅,用头顶,用牙咬,凡是他们认为能起作用的手段,都被内陆人不计代价地使上。为的就是给后方的伙伴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让弓弩集群从混乱中稳定下来,再恢复对敌人的强力威慑。

    可是摩根的袭击就像吹响了总攻的号角。随着他制造的混乱加剧,内陆人所处的林区都迅速陷入嘈杂失控的动荡之中。在他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在战士顾及不到的身后,在阔叶树茂密的枝叶里,好像有无数神秘模糊的影子在飞快的穿梭跳跃。内陆战士闻声望去,那边一片空白什么也捕捉不到,但等他们移开目光,耳边却又传来淅淅唰唰地物体划过植物叶片的声响。

    内陆战士知道这是大群西南人杀到近前的动静。不过心里明白是一回事,那种跟未知事物作战的毛骨悚然的感,还是时时刻刻地侵蚀着他们的斗争精神。大伙可以豁出性命,抛头颅洒热血的为尊严和荣誉而战,可以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不惜生死的迎难而上,可是能明确知道敌人在哪里的激烈厮杀和找不到敌人踪迹的隐身较量,那完全就是两码事。

    敌人的刺骨威胁实实在在地笼罩着你,明明身体的感觉告诉也你他就在隐藏在附近的某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下一刻就要猛扑上来把你撕得粉碎。但你举目四望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捕捉不到,自身硬是憋着一把劲没地方使,那种恐惧和无力的感觉,能把思维正常的人都逼疯。

    内陆这批精锐的战士觉得自己应该首先做出点什么,如果未与敌人全面开战,部队的气势就被对方牢牢压制住,那最终失败的恶果就不难想象。当然他们也没有盲目的到处乱动,这样只会自乱阵脚让敌人有机可趁。内陆的战士们皆握紧兵刃扣紧盔甲,背对背如同八爪鱼的八根触手般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睁大双眼密切地扫视四面八方的动静。现场肃杀沉闷的气息凝聚,潜藏在团队中的弓弩手,亦张弓满箭把注意力集中到顶点,皆尽做好了一有不对便立即放箭射击的准备。

    树林中短暂的宁静,就如同穿越了亘古永恒的时光那般漫长悠久。这是暴风雨肆虐前的宁静,地震海啸爆发前的阴沉,所有人都在做着试图把身体的最佳状态唤醒,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惨烈冲击。现时任何的疏漏和侥幸,都会轻而易举地葬送点队伍的生机。

    “啪!”就在这时,一个衣着怪异,浑身涂着灰暗迷彩的人形生物,手里扯着根枯死的藤蔓,外表荒诞不经的从树木上方掉了下来。瞧着好像是捉错了绳索,移动的时候藤蔓突然断裂了。

    “额!这...”那人吃痛地揉着屁股腚爬起来,见面前严以待阵的内陆人大部队,正集体一脸错愕地望着他,那人也遽然怔住了,一时间两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后,大伙就听树顶上有斥责的声音传来:“旺财,你丫脑袋都在想什么,看着枯死的藤蔓也伸手抓,怕这么高摔不死你是吧?”

    愣住的旺财听到队长的训斥,慌忙把尴尬惊惧都丢到一边。他讷讷地挠挠头,招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回答道:“不好意思啊,队长!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再给我一个表现得机会。”说完,旺财觉得自己突然掉下来吓到敌人也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应付了队长,旺财又老实诚恳地向表情诧异的内陆人说了声:“抱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

    “日!抱歉你个头啊,给我射死这混球。”被旺财一身非洲土著装扮惊吓到了的内陆人,他们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张弓放箭。

    “咻!咻!咻!”上百把架好的弓弩,立即松开弓弦。密密麻麻地箭矢迅速分成两拨,一半朝旺财的落脚点射去,一半向出声的树丛掠去。傻愣的旺财被内陆人铺天盖地的打击,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进了一块巨石的背面里,总算差之毫厘地躲过一劫。但他的队长却没这么好运,只见数十根箭矢接连没入旺财所指引的树冠以后,一个高亢如云的嚎叫声,猛地响彻了整片阔叶林。

    “旺财,你个二笔!你给老子记着。噢,哥的菊花中箭了...”

    在树林里神出鬼没的东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摸到了内陆人的头顶上。随着这帮内陆人弩箭的快速放空,变得有恃无恐的恶棍们迅速跃下树干,猛地朝暂时丧失远程攻击力的内陆队伍中袭去。

    一瞬间,宁静的阔叶林里喊杀声四起,几百个周身涂得黑不溜秋的怪人,提着铁棒直接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犹如猛虎扑食般击破内陆人脆弱的防线,勇猛地杀进了敌群之中。毫无预料的内陆战士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部队连成队的反抗都没能组织起来,便在东林人连续不断的袭击下,给冲撞得阵脚大乱。上千人的内陆队伍没使任何有效的抵御手段,仅一照面就给人分割成了支离破碎的拼图。现场一个打几个,几十个围殴一个,一群人老鹰抓小鸡似的到处乱窜…等等什么样的情形都有。战圈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乱斗成了一团,大家也顾不得什么阵型方队,全都混杂在一块相互杀得难解难分。

    接连不断地有人被重重打倒在地,也接连不断地有强人冒头,在战场里所向披靡地杀进杀出。思维灵活的内陆战士,爬上高处放眼整片阔叶林,当他们注意到许多兄弟莫名其妙地让东林人迂回侧击,败在他们巧妙的联合协作和机关陷阱下,又或让东林人利用战术穿插,借力打力的手段,使自己人在视线被阻挡的短暂瞬间,出手误伤了己方的兄弟。这些思维敏捷的内陆战士,皆对这些狡猾凶恶的敌人憎恨到了极点。

    山岳和树林是西南人的后花园。他们熟悉到不用任何沟通算计,就能轻而易举地玩出许多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花样,借由对手和自然的力量,把局势和战斗的节奏牢牢掌控在自己的的手中。这是他们天生的本事,也是他们生存的智慧。

    尽管被安排来埋伏西南人的部队,都是内陆精挑细选的优秀战士。他们披挂优质的战斗装备,有良好的身体素质,一定的战斗经验,也经受过许多虚拟战场和实战演练的考验。可惜找错了埋伏的位置和让人看破阴谋布局,是他们战术战略上的一大失误,这不是简单靠人员素质和数量就能彻底弥补的,一个环节的错漏便可能会断送掉整场战争的前途。

    旺财同志,热血沸腾地拼杀在于手脚忙乱的内陆人之中。这货别看他外表愣头愣脑的,但跟人打起来下黑手、耍诡计那可没有半点的含糊。往往这边跟别人打得大开大合,畅快淋漓,他回头忽地就撩起“断子绝孙腿”或者“无敌剪刀手”阴损无比地插向别人裆部及双眼,这种前后反差极大的战斗方式,每每总能让旺财同志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而跟他厮斗得内陆人则纷纷倒了血霉,全捂着蛋或双眼在战场上疼得死去活来。

    当然,作为最新一代有“责任感,有担当,又义薄云天,助人为乐”的东林牲口,旺财同志肯定觉得自己是无辜而蠢萌的,他一边阴损狠辣地袭击敌人脆弱的身体部位,又一边温和良善地安抚敌人接近崩溃的心灵。虽然这样搞的作用,无非是让被他阴到的内陆人更加的痛不欲生,但是好歹也表达了自己的一份赤诚的心意不是。

    “什么,你要感谢我体贴入微,呵护备至的关怀,颁发感动赤炎的“年度十佳优秀青年”给我?”旺财侧耳到低声咒骂的内陆伤员嘴边,装作若有其事的叫嚷着。然后,他直起身子好像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如同小女人撒娇般又撩起一脚猛烈地踹向内陆伤员的裆部,很义正言辞地拒绝道:“那怎么可以呢?身为马赛克主义的接班人,XX资源共享精神的继承者,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跟我客气,同志!”

    可怜,再次被踹翻的内陆伤员:“啊!!!”

    “啊!啊!啊!碎啦,碎啦,全碎啦!”无数撕心裂肺的惨叫,惊起了大群栖息在阔叶林中的“贱嘴”乌鸦。它们集体扯起那破风般的大嗓门,低空盘旋在众人头顶上,怪声怪调地嘲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