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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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周楚凝在无形中表明了态度，可以说何嬷嬷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因此在教导中也就没有找麻烦，连带着周沐蓁也好过了许多。听着她一口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果真省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心着周楚凝与皇后结盟后会借着何嬷嬷的力量为难她，如今看来倒是不会。
想想也能明白，一来皇后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她这个小郡君作对；二来皇后想结盟的不是周楚凝一个人，而是整个周家，因此周家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对她有利，她不会拆散了自己手下的盟友；三来周楚凝就算想对付她，却也不敢提要求，毕竟一个心胸狭隘，连庶妹都要除去的儿媳妇是皇后不乐意看到的。
这样的话，周沐蓁也算是上了太子的船吗？她心里想着，如果有万一，她如何从周家脱离出来？周楚凝可以现在不管她，但若日后上位，便大可将她以苏落晴同党的身份除掉。只可惜，夏侯弦转给苏落晴的产业那条路可以算是断了，除了能从中拿到些钱外根本没有用处。无论如何夏侯弦是皇家之人，她可不敢仅凭一面之词就相信他的人品。
但是，若是站了其他的队呢？她本身没有什么实力，但苏落晴作为太子妃必然可以有些用处，若是站了其他皇子的阵营，未来能否得到些庇佑？只不过这样的话，苏落晴就真的从一个无辜的孤女变成了太子一派的叛徒，这样的人，事成之后被除掉的可能性才比较大吧。她心中哂笑着自己一个个冒出来又被压下去的想法，感觉自己也太凄惨了，重生一回还是要沦为棋子来求得生存，甚至说不定连选择执棋者的资格都没有。
……半日后，娇弱的周楚凝有些站不住了。周沐蓁虽然练武之后身体强健些，却毕竟前面受过重伤，伤了元气，如今也有些吃力。何嬷嬷也就没有再为难，笑呵呵地说二人已经仪态极好，下午在房中休息便可。
这样，不论心事怎么沉重，都挡不过身体的疲累了。回去之后，她换了身轻薄舒适的衣裳，便窝到了被子里，可以说睡到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姜妈妈进屋看了看她，本想叫醒她把寝衣换上再睡，但看了看她的睡颜又不忍心了。她觉得，自家小姐也太可怜了些，以前被欺凌的不敢说话就罢了，进宫赴宴还受了重伤，如今身为郡君却也没好日子过，每天担惊受怕，还要去香兰苑晒太阳，连觉都睡不好，她才十三岁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呢。
她轻手轻脚地帮周沐蓁理了理被子，摇摇头离开了，还专门嘱咐原本应该守夜的丫鬟们也去休息了，恐怕她们莽撞地弄出声音来吵到了小姐，只留了一个婆子守着院门。
周沐蓁醒来的时候，窗外和屋子里都是黑的，四周寂静，只有远处的两只小蜡烛还燃烧着，仔细听还能隐约听见蜡烛花的噼啪声。她迷蒙中觉得似乎屋中坐了一个人，却昏昏沉沉地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外间的丫鬟来换蜡烛的，本能地柔声说了一句：“什么事？”
她根本就没有指望对方回答，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坐了起来，看向那人影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朦胧中看错了吧。周沐蓁松了一口气，天已经有些发亮了，心道若是杀手，恐怕这一晚上她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少主在找我吗？”清洌的声音传来，周沐蓁吓了一跳。莫盛抱着剑，倚在床头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周沐蓁知道这样问很蠢，但这人在府中来去自由就罢了，还这么随便就进了她的屋子？府中守夜的人果真都是废物。
“我在这呆了一夜了。”莫盛无奈道，“昨晚看你睡的沉，就没敢打扰你。好不容易等你半夜醒了一次，我以为你知道我来了才问什么事的，结果我刚准备回答，你就又睡着了。”
“啊？……哦。”也就是说她害的他一夜没睡，她有些愧疚，却还是道：“谁叫你来的时候不提前说一声。天都快亮了，什么事？”
莫盛没有多与周沐蓁计较，正色道：“这段时间大当家也在京城，我去禀报了他。他听了我说的，又看了画之后准备亲自回去禀报门主。说不定过段时间，门主就会亲自来京城了。等他到了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他。”
天亮的很快，莫盛没有多说什么就连忙离开了。他离开后不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穿过了云层，穿过了窗子，照在了周沐蓁的床前。
周沐蓁仍旧捂在被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静静地等着佩霜佩雪来叫她起床。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清晨模样，但她心中确实郁闷至极。莫盛口中的大当家是谁？门主又是谁？平姨娘这个所谓圣姑又是什么地位？他们从哪儿来？什么时候到京城？难道要她每晚不睡觉等着他们不成？
这一日，何嬷嬷讲的是开国以来皇室内部的亲缘关系及称谓，周楚曼被刘氏哄着又来一起听。虽说大多的理论周沐蓁已经知道了，但何嬷嬷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讳”，听得她极累。其实这些关系，在纸上画图便可清晰明了，但毕竟他们是臣子，就算没有别人监督，她们也得统统用敬称，浪费了许多时间。
而且这么一天过去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在周沐蓁看来，亲缘关系即使是皇家也跟平常百姓家的关系差不了多少。至于真正的党派关系和利益关系，自然不能是用来教的，需要人们自己感受，自己站队。
又这么过了几天，相比于那两天的熬夜疲惫，现在周沐蓁倒是闲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自从莫盛来过之后就再无消息，她无论怎么着急怎么心里气愤却根本没办法，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只是，那些武书她也没有心情再练下去了，回了院子之后也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下午的气温仍旧高的很，就连何嬷嬷也有些受不住了。刘氏心疼两个女儿，再加上还有几天教导就该结束了，便主张今日就到这，还给四个人的房中都分了些冰。
“小姐如今当真厉害，带的奴婢几个也能享福了。”佩雪笑着给周沐蓁奉上切好了的蜜瓜，只觉得屋中的空气凉爽的很，就连干活都有劲儿了许多。周沐蓁看着点头附和的姜妈妈，笑意也在眼中晕染开来。这便是权势的好处，如今不管府中人心多么不合，刘氏在表面上也不能亏待了她。
见蜜瓜还剩一小半没切，周沐蓁道：“你们分了吧，记得给佩霜留些。”不同于她们在这享受冰块，佩霜可是顶着太阳去何嬷嬷那儿打探消息呢。
“是。”佩雪笑嘻嘻地应了，却突然道：“不过，这几日小姐似乎晒黑了些。”
“有吗？”周沐蓁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摆手道：“没事，马上何嬷嬷就该回去了，到时候我在屋子里捂几天便是。”听闻周楚凝日日用羊奶敷面，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要同样的份例抢她的风头。
晚饭之后，秋日微凉的夜风终于吹了进来，消散了闷热，她烦躁的内心也稍稍被舒解了些。想了想，她披着件薄披风，登上了她院中的画楼。
原想看看远景，看看星星，但毕竟是院中的小楼，三层楼的高度也只能看到她院子后面的竹林。白天看来翠绿挺拔的地方，在夜晚倒是显得有些狰狞。
她突然想到当时她偷偷给平姨娘烧纸的那片空地，建了画楼之后倒是不知道那儿离院子有多远了。想到这，她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烦闷之意，下了画楼，提着手中的灯独自一人进了竹林。
果真，原先繁茂的竹林被砍掉了许多，她也就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上次的地方。不一样的是，上次满眼的荒凉萧瑟现在全都不见了，这儿竟然真的如她上次所想的一样，建起了一座精巧的八角亭。这亭子不在正中间，而是在靠近竹林更深处的地方，若是有风吹来，想必是凉爽至极，还夹杂着竹叶香的。三层石阶将亭子垫的高了些，倒是能将所有景色都括进了眼中。
那些磨损了的石凳子也都被拔掉了，没有放新的石料，反而是种了许多花草。这样一来，这片地方原先的狰狞之感倒是不见了，但在这夜色之中，有了花草亭台相映的地方毫无生气，倒是显示出了一番别样的寂寥之感……但这儿已经荒废多年了，怎么突然又被翻修了呢？除了姜妈妈和两个大丫鬟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来过这儿啊？
突然，她的耳后传来一个男声，道：“这是你那父亲自己掏了腰包修的。”
既然周楚凝在无形中表明了态度，可以说何嬷嬷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因此在教导中也就没有找麻烦，连带着周沐蓁也好过了许多。听着她一口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果真省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心着周楚凝与皇后结盟后会借着何嬷嬷的力量为难她，如今看来倒是不会。
想想也能明白，一来皇后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她这个小郡君作对；二来皇后想结盟的不是周楚凝一个人，而是整个周家，因此周家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对她有利，她不会拆散了自己手下的盟友；三来周楚凝就算想对付她，却也不敢提要求，毕竟一个心胸狭隘，连庶妹都要除去的儿媳妇是皇后不乐意看到的。
这样的话，周沐蓁也算是上了太子的船吗？她心里想着，如果有万一，她如何从周家脱离出来？周楚凝可以现在不管她，但若日后上位，便大可将她以苏落晴同党的身份除掉。只可惜，夏侯弦转给苏落晴的产业那条路可以算是断了，除了能从中拿到些钱外根本没有用处。无论如何夏侯弦是皇家之人，她可不敢仅凭一面之词就相信他的人品。
但是，若是站了其他的队呢？她本身没有什么实力，但苏落晴作为太子妃必然可以有些用处，若是站了其他皇子的阵营，未来能否得到些庇佑？只不过这样的话，苏落晴就真的从一个无辜的孤女变成了太子一派的叛徒，这样的人，事成之后被除掉的可能性才比较大吧。她心中哂笑着自己一个个冒出来又被压下去的想法，感觉自己也太凄惨了，重生一回还是要沦为棋子来求得生存，甚至说不定连选择执棋者的资格都没有。
……半日后，娇弱的周楚凝有些站不住了。周沐蓁虽然练武之后身体强健些，却毕竟前面受过重伤，伤了元气，如今也有些吃力。何嬷嬷也就没有再为难，笑呵呵地说二人已经仪态极好，下午在房中休息便可。
这样，不论心事怎么沉重，都挡不过身体的疲累了。回去之后，她换了身轻薄舒适的衣裳，便窝到了被子里，可以说睡到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姜妈妈进屋看了看她，本想叫醒她把寝衣换上再睡，但看了看她的睡颜又不忍心了。她觉得，自家小姐也太可怜了些，以前被欺凌的不敢说话就罢了，进宫赴宴还受了重伤，如今身为郡君却也没好日子过，每天担惊受怕，还要去香兰苑晒太阳，连觉都睡不好，她才十三岁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呢。
她轻手轻脚地帮周沐蓁理了理被子，摇摇头离开了，还专门嘱咐原本应该守夜的丫鬟们也去休息了，恐怕她们莽撞地弄出声音来吵到了小姐，只留了一个婆子守着院门。
周沐蓁醒来的时候，窗外和屋子里都是黑的，四周寂静，只有远处的两只小蜡烛还燃烧着，仔细听还能隐约听见蜡烛花的噼啪声。她迷蒙中觉得似乎屋中坐了一个人，却昏昏沉沉地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外间的丫鬟来换蜡烛的，本能地柔声说了一句：“什么事？”
她根本就没有指望对方回答，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坐了起来，看向那人影的方向。
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朦胧中看错了吧。周沐蓁松了一口气，天已经有些发亮了，心道若是杀手，恐怕这一晚上她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少主在找我吗？”清洌的声音传来，周沐蓁吓了一跳。莫盛抱着剑，倚在床头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周沐蓁知道这样问很蠢，但这人在府中来去自由就罢了，还这么随便就进了她的屋子？府中守夜的人果真都是废物。
“我在这呆了一夜了。”莫盛无奈道，“昨晚看你睡的沉，就没敢打扰你。好不容易等你半夜醒了一次，我以为你知道我来了才问什么事的，结果我刚准备回答，你就又睡着了。”
“啊？……哦。”也就是说她害的他一夜没睡，她有些愧疚，却还是道：“谁叫你来的时候不提前说一声。天都快亮了，什么事？”
莫盛没有多与周沐蓁计较，正色道：“这段时间大当家也在京城，我去禀报了他。他听了我说的，又看了画之后准备亲自回去禀报门主。说不定过段时间，门主就会亲自来京城了。等他到了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他。”
天亮的很快，莫盛没有多说什么就连忙离开了。他离开后不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穿过了云层，穿过了窗子，照在了周沐蓁的床前。
周沐蓁仍旧捂在被子里，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静静地等着佩霜佩雪来叫她起床。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清晨模样，但她心中确实郁闷至极。莫盛口中的大当家是谁？门主又是谁？平姨娘这个所谓圣姑又是什么地位？他们从哪儿来？什么时候到京城？难道要她每晚不睡觉等着他们不成？
这一日，何嬷嬷讲的是开国以来皇室内部的亲缘关系及称谓，周楚曼被刘氏哄着又来一起听。虽说大多的理论周沐蓁已经知道了，但何嬷嬷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娘娘”，一口一个“讳”，听得她极累。其实这些关系，在纸上画图便可清晰明了，但毕竟他们是臣子，就算没有别人监督，她们也得统统用敬称，浪费了许多时间。
而且这么一天过去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在周沐蓁看来，亲缘关系即使是皇家也跟平常百姓家的关系差不了多少。至于真正的党派关系和利益关系，自然不能是用来教的，需要人们自己感受，自己站队。
又这么过了几天，相比于那两天的熬夜疲惫，现在周沐蓁倒是闲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自从莫盛来过之后就再无消息，她无论怎么着急怎么心里气愤却根本没办法，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只是，那些武书她也没有心情再练下去了，回了院子之后也只是坐在那儿发呆。
下午的气温仍旧高的很，就连何嬷嬷也有些受不住了。刘氏心疼两个女儿，再加上还有几天教导就该结束了，便主张今日就到这，还给四个人的房中都分了些冰。
“小姐如今当真厉害，带的奴婢几个也能享福了。”佩雪笑着给周沐蓁奉上切好了的蜜瓜，只觉得屋中的空气凉爽的很，就连干活都有劲儿了许多。周沐蓁看着点头附和的姜妈妈，笑意也在眼中晕染开来。这便是权势的好处，如今不管府中人心多么不合，刘氏在表面上也不能亏待了她。
见蜜瓜还剩一小半没切，周沐蓁道：“你们分了吧，记得给佩霜留些。”不同于她们在这享受冰块，佩霜可是顶着太阳去何嬷嬷那儿打探消息呢。
“是。”佩雪笑嘻嘻地应了，却突然道：“不过，这几日小姐似乎晒黑了些。”
“有吗？”周沐蓁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摆手道：“没事，马上何嬷嬷就该回去了，到时候我在屋子里捂几天便是。”听闻周楚凝日日用羊奶敷面，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要同样的份例抢她的风头。
晚饭之后，秋日微凉的夜风终于吹了进来，消散了闷热，她烦躁的内心也稍稍被舒解了些。想了想，她披着件薄披风，登上了她院中的画楼。
原想看看远景，看看星星，但毕竟是院中的小楼，三层楼的高度也只能看到她院子后面的竹林。白天看来翠绿挺拔的地方，在夜晚倒是显得有些狰狞。
她突然想到当时她偷偷给平姨娘烧纸的那片空地，建了画楼之后倒是不知道那儿离院子有多远了。想到这，她又朝那边看了一眼，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烦闷之意，下了画楼，提着手中的灯独自一人进了竹林。
果真，原先繁茂的竹林被砍掉了许多，她也就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上次的地方。不一样的是，上次满眼的荒凉萧瑟现在全都不见了，这儿竟然真的如她上次所想的一样，建起了一座精巧的八角亭。这亭子不在正中间，而是在靠近竹林更深处的地方，若是有风吹来，想必是凉爽至极，还夹杂着竹叶香的。三层石阶将亭子垫的高了些，倒是能将所有景色都括进了眼中。
那些磨损了的石凳子也都被拔掉了，没有放新的石料，反而是种了许多花草。这样一来，这片地方原先的狰狞之感倒是不见了，但在这夜色之中，有了花草亭台相映的地方毫无生气，倒是显示出了一番别样的寂寥之感……但这儿已经荒废多年了，怎么突然又被翻修了呢？除了姜妈妈和两个大丫鬟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来过这儿啊？
突然，她的耳后传来一个男声，道：“这是你那父亲自己掏了腰包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