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杜君鹏文集 > 山趣儿

山趣儿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俗话说:“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家乡的山,我们管她叫老北山的山,穷山恶水的,是没得什么可吃的。

    像被榨干了奶水、又风烛残年的老母亲——穷得可以:据村里上了岁数的乡亲讲,解放前,山上除了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石头外,有的大概就是荒草了。要矿藏没矿藏,要柴火没柴火,要特产又没特产。硬要找的话,跑上半天,找到的不过只是一两丛野生的灌木。后来解放了,才栽上了各种各样的树木。这我是知道的,从小,在我的记忆里,有的只是粗粗细细的树木。极粗的树,像大寺(家乡一个古老的寺院)门口上千年的白果树,要七八个人手拉手能搂住的,跑了很多地方,从没发现一棵。

    家乡的山,层层叠叠的。靠前的一层薄山,是属于村委的,像蛇山、尖山,光秃秃的——这两座山离我家有三四里远。剥落了水银膜的镜子一样,太阳下幽幽反光的,净是大大小小的山石,像极了遭遇冷落的冤妇哀怨的目光——石头特多,土,自然少得可怜,种不了树的。要不然勤劳的乡亲们是闲不住的,山上肯定早就遍地是绿荫了——我家乡现在不管平地山上、路旁地头、房前屋后,沟沟坎坎,风韵卓著的都是婆娑的树影。

    山上除了石头,就是纤纤细细的小草,自然没什么特好玩的地方——你想,我们放牛都不去的地儿,能有趣儿吗?硬要说的话,唯一的好处是蝎子特多——这些山上石头多,自然是那些弱小的动物的乐园。再有,就是蛇。但我们是不怕的,每次上山,都带着“棉头镢”(一种窄窄长长的小镢头),既可以用来翻石头,免却弯腰之苦,又可防蛇,两全其美。

    小时候,中午放完学,我和几个极要好的小伙伴,撒开脚丫子往山上跑,为的是凑这些点滴时间逮些蝎子——攒够几两可卖十几元的,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够一家几口花上月儿四十的。既给父母补贴家用,又可以攒点儿“小体气儿”(私房钱)。时间紧,逮上十几只,就装在塑料袋里,回最要好的伙伴广哥家去。吃完午饭再去上学,也是不晚的。

    当时很佩服广哥——他上山,除了和我一样带只筷子做成的镊子外,往往还带着一面小镜子、一根带钩的铁丝。山石上缝缝隙隙的,对着太阳光,用小镜子一照,里面啥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有蝎子,用铁丝钩轻轻一“荷捞”(轻轻的拨动),蝎子就乖乖就擒了——这时是不能用大劲儿的,否则蝎子不是被捣得稀巴烂,惨不忍睹,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少卖钱。

    我技术不行,往往发现了蝎子,就“吱吱唠唠”地喊广哥帮忙。广哥不论多忙,哪怕正逮着蝎子,也会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帮我“这样这样”连示范带说教的。干完了,再回去接着干自己的活儿。即使蝎子跑了,也是不生气的。山里人没那么小气。

    更多的上山机会,都是在星期天,或者放了暑假以后,有时间进深山里去放牛,或者干脆疯玩。

    我们尽兴地在山野上疯着、闹着,把所有的激情和快乐,都挥洒在飘满花香和果香的山坡上。

    没我们不敢去的地儿。我就是个“猴头精儿”(家乡人很精辟的一个词儿:往往指那些特调皮、特捣蛋、又特勇敢的,敢于上危险地方去的那种男孩子)。

    初春,我想方设法,小心地攀上陡峭的绝壁,只为摘美丽的杜鹃花儿——这是种很美的花儿:浅红的颜色,薄薄的花瓣,让人不忍采摘。但有时候人是禁不住诱惑或怂恿的,小孩子更甚。在小伙伴儿们敬佩的目光和羡慕的惊叹声中,我洋洋得意的把采来的杜鹃分给他们——勇敢的小孩儿,不只是敢于冒险。更重要的是,处于危险境地,要有的那份机敏、细心、耐心和沉稳——缺少这,不去逞能也罢。生命毕竟是最重要的,给予人的仅仅只有一次。

    夏日,挂满鲜红果子的山楂树,的确够诱人的。平坦地方的山楂早已被人摘光,只剩下那些生长在或远、或陡的地方的山楂没人摘——一是远,一是危险。我们就成群结队的,向着遥远或危险进发——呵呵,不达目的死不罢休哟。这些地儿,往往潜伏着危险——大大的指头粗细的黄马蜂,或者盘起来簸箩大小的蛇,最眷恋密密的树阴。我们就用长长的木棍儿绑了很多的柴火,烧了马蜂窝;用密如牛毛般的石头雨,赶走大蛇——“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你也跑,保命要紧——不跑砸死你。

    秋天,我们仰脸欣赏着变换的雁阵,高唱着“大雁大雁推小车,越推越拐弯儿;大雁大雁推扁担,越推越好看”的童谣,向深山进发。你还猜对了——我们这群“猴头精儿”上山肯定不干好事儿,我们是去饱口福的——满山的野果,散发出迷人的香味儿,我们呆在教室里,都快憋出病来了——咋,馋得呗!满校园都是从山上飘来果香。鼻子恁尖(灵敏)哪?可不是,想野果想的!傻样儿,根据以往的经验,谁不知道果子熟了呀?

    这下野果树可遭殃了——“出出溜溜”我们猴儿样攀上大树,骑在树枝上。摘了果子,塞嘴里,大嚼特嚼,恨不得把树叶也啃光。不会上树的,我们蛮大方的摘了果子扔给他们——看他们没出息的馋猫样儿:恨不得把果核都吃了。树上的伙伴,把满嘴咀嚼的果肉笑得漫天飞舞。临走,恨不得把树叶也摘光了。把兜子、袋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顺便给爹妈捎个包儿,让没时间、也没工夫上山的父母也尝尝鲜。

    就是山峡里清澈见底的小溪,也充满了趣味儿。

    我们疯够了、玩儿累了,就稀里哗啦地从山上溃下来,松松垮垮地躺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歇息。

    或者,干脆脱了鞋子,下水摸鱼儿、扒螃蟹。清凉、洁净的水,什么也别想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更不用说我们这些眼疾手快的半大孩子了——就是只鸟,不注意,也逃不出我们敏捷的手掌心儿。

    太阳的余辉,把山山水水都染得金黄金黄的,很美——“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我们就用长长的山草,绑了蟹,串了鱼儿,金孩童一样,快快乐乐地,跑回家去。

    当然更多的上山机会,都是在暑假的四十多天放牛的日子里,我们恨不得把山上的天闹破。

    ——那时候,才叫真自由、真快乐!

    冬季悄然来临了,遥望被大雪覆盖的群山,心里充满了憧憬和渴望:冬天过后,还不又是充满魅力的春天呢

    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有了工作。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常上山去疯玩了。

    也罢,即使偶尔想想,也是让人忍俊不禁、万分高兴的事情呢。毕竟美好的事儿,是值得回味、耐人咀嚼的!

    想着、念着老北山的好,生命里就充满了温馨、浪漫、快乐和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