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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惊雷篇第十章雷沉梦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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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5日,星期二,阴

    因为父亲的坟墓遭到恐怖份子袭击,姓钟的新参谋长或许就从此开始了他的新计划。我不知道哥哥为何会将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也不想去思考。我只是莫名的担心菲利克斯,担心他万一出事,帝国和巴拉特自治领好不容易维持十六年的友好关系就会再度恶化,爸爸和哥哥从前所做的努力就将功亏一篑。

    没有百姓会喜欢战争,因为百姓永远是战争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每一场战争的战胜方都宽容,也不是每一场战争的战败方都能幸存,人民也能避免沦为亡国奴。或许在银河系外,别的星系里仍存在无休止的战争吧。听过前次关于河外星系布拉诺德的依瓦和萨拉两国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萨拉军的南征成功占领了依瓦国首府,士兵们高唱着国歌,冲进依瓦的总府,一路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无数的尸体堆积如山,成片的建筑被破坏殆尽。

    统治宇宙谈何容易?即使像莱因哈特皇帝那样的霸主,可以在形式上征服了整个宇宙,却无法将一切散播到每一个角落。战争仍然长期存在,永远的和平只不过是人们美好的梦想。为了战斗,军人狂热的信仰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军人也总是在牺牲成为烈士之前,才突然想起在胸前划个十字,用哽咽沙哑的声音叫声‘阿门’。

    战斗和暴动并非刺激,更非崇高,模糊的外表下,只是掩饰着无比的罪恶感。军人们原本都应是善良之人,会为父母的去世而哭泣,会为儿女的诞生而欢喜,会为朋友的相聚而欣慰,会为国家的和平而赞许。然而,他们中的多数却被麻痹,那正是历史以最残酷的事实,告知我们要记住多少人的血和泪。

    有时,从钟泰来满脸的微笑下面,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无奈。不过,只有极细的一丝而已。更多的追求,固然不如我意,那不像凡人的参谋长,今后在海尼森到底会如何?我不知道,也无从猜想。

    诺薇卡记“

    “行动还真是快啊,居然想到押我到这里,哼。”菲利克斯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士兵拖着,极不情愿的上了漆黑的后山。当他看到自己的“王尔古雷”就在悬崖上时,猛然明白了诺薇卡送来的字条上的意思。

    “老实点,臭小子!”

    方克文在后面狠狠将他的后脑勺往前推了一把,接着指向山崖上的战斗艇。

    “快告诉我们,你认不认得那架飞机?”

    “明知故问,装什么腔?”

    菲利克斯回望了方克文一眼,深蓝的眼睛透射着寒冰般的凛冽。本来身材就高挑的少年,在比他矮半个头的中校面前,那倔强而凌厉的眼神,仿佛会将方克文的身躯更缩小几倍。

    “你”方克文不愿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孩子的眼神吓到,故作镇静。

    “如果你想证明你的清白,就让我的两个手下跟你一同上你的飞机。我们要看看你在地面上空发射飞弹的技术,从而判定你是不是凶手。”

    菲利克斯听了他的话,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在费沙那么多年,我也换了不少军校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军官比得上你,也从没听说‘王尔古雷’除了宇宙间的空战,还喜欢在地面上丢空投弹。”

    “臭小子,好一张利嘴,看来不硬把你扔上飞机,你就根本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方克文勃然大怒,立刻吩咐两个士兵。

    “你们俩听着,立刻把他扔到飞机上去,把他给我监视好了!”

    “想得美!”

    趁押住他的两个士兵稍微松懈,菲利克斯忽然一步跳到三米外的地方,高举起右手大声叫道。

    “你们知道我不会说出任何事情,于是就把我带来这个秘密的地方,想秘密处死我对吗?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告诉你们,只要我手上的指环一动,我们大家就没有一个可以活命!”

    “可恶的小子,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方克文和两个士兵一同拔出了手枪。

    “你们如果喜欢玩命的话,就尽管开枪。”

    菲利克斯仍旧举着右手,从他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庞上,看不到半点畏惧。

    “不妨告诉你们,我手上的指环是小型的杰服粒子发射器!”

    “什么?”

    对面的三人一听到“杰服粒子”四字,竟不约而同的傻了眼,原本提起的枪自然而然的放了下来。

    方克文虽然军事经验并不深,但他毕竟是钟泰来的副官,对于“杰服粒子”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知道其不可估量的厉害。这是由一位来自银河帝国的、名叫卡尔。杰服的化学家发现一种化学物质,本应用于行星规模的矿物采掘和土木工事的杰服粒子,正因它最大的特性就是可在周围一定量的热量或能量中产生剧烈化学反应,进而便能在可控范围内引起爆炸。久而久之,它被转用到了军事上,成为一种高能的粒子束武器,也是高级的气体炸弹。在十多年前帝国与旧同盟的战斗中,杰服粒子就起到过极其重要的作用。

    方克文的脸比先前更显得阴沉,只要他或是他的手下一开枪,空气中的杰服粒子立刻就会被光束引爆。若是真如菲利克斯所说,那他们都会在刹那间就被烧成灰烬。

    “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是要开枪还是放我走?”

    菲利克斯厉声喝斥着对方。

    “我可是从来不怕死的,被人栽上莫须有的罪名,还要接受异国的拘留和拷问,反正已经没有脸面再活了!杰服粒子只要一爆炸,我们在场的四个人连带飞机,都会在几秒钟内烧得灰都不剩,你们如果愿意陪我死,我不介意,来吧!”

    “阁下,这小子好像根本不怕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士兵低声询问方克文。

    “呸!一个小孩子,我就不相信他不怕死!”

    方克文气势汹汹的瞪着眼睛,他始终不承认自己会输给孩子。

    “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我们放他活命而已,不用理会他,给我开枪!”

    “菲利克斯!”

    突如其来的恶梦,惊醒了趴在母亲病床边的疲累酣睡的诺薇卡。

    “诺薇卡,你怎么了?没事吧?”

    母亲温柔的手轻轻触碰到女儿的前额。

    “妈妈,刚才我做了好可怕的梦”

    诺薇卡双眼发直,紧紧握住母亲的右手,脸上的肌肉在不住的抽搐。

    “我看见菲利克斯被人押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有好多人向他开枪,他他满身都是血,一直在大声叫着我和亚力克的名字可是,我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却全身动弹不得,眼看着他倒了下去”

    “可怜的孩子”

    菲列特莉加同样是一阵心酸。这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孩子,十岁就进入军事领域,她已经比别人坚强了太多,然而自己最怕看到的也是她无助的样子。

    “诺薇卡,那只是梦而已,别想太多了”

    “铃”

    急促的电话铃响在了最不该响起的时候,母女俩相对望了一眼,最终是诺薇卡壮着胆子提起了听筒。

    “喂,这里是总理病房,我是杨少尉特鲁里兹准尉吗?”

    “杨少尉,你要作好心理准备啊!”听筒里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还要急促。

    “有什么急事准尉只管报告就对了!”

    诺薇卡提高了音调喊道。

    “昨晚午夜,在离拘留所不远的后山发生了一件事听说菲利克斯越狱逃跑,钟参谋长的副官方克文中校带着两个士兵追到了后山的一座秃崖上。不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菲利克斯身上居然暗藏从帝国带来的气体炸弹杰服粒子秃崖上就此发生了爆炸事件,在场的四个人连同一架飞机都”

    “你说什么?菲利克斯他死了吗?”

    “杰服粒子的威力非比寻常,你一定清楚吧”

    电话陡然挂上了,诺薇卡顿觉浑身瘫软,像一滩稀泥似的坐在了地上。一切,都是他的命运安排吗?亚力克离开了海尼森,已经令她不舍,自己为什么就不坚持推着菲利克斯同他一起离开呢?如果他早早离开,也不会发生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悲剧。或许,自己获得珍贵的友情,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钟泰来坐在沙发上,嘴里仍旧叼着香烟。重复这样的动作,在见过新副官以后,他已经持续很久了。面对着镜子里的影像,他不时喃喃的翕动那爬满了烟黄的嘴唇。

    新副官名叫阿尔耐德。佛雷森,是前任副官方克文手下的一名少校。因最近表现比较突出,钟泰来才特意选中了他,并上报他的资料,将他晋升为中校。佛雷森是个棕色头发的魁梧汉子,与方克文同样是三十七岁,据钟泰来所知,此人与方克文是一对面和心不和的暗地冤家。

    “阁下,您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怎么”

    佛雷森此刻就站在钟泰来身边,对于上级的沉默不语感到迷惑。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根烟了。”

    钟泰来这才抬起头来,一面将烟头丢进了大理石的烟灰缸。

    “其实我并不爱抽烟,所有的烟都是方克文曾经送的,我又转送了许多给别人。最后只剩下一盒,我看了觉得可惜,才想着要两天之内抽完它的。”

    “阁下的话,我不太明白,您是说方克文中校他”

    “他现在已经升职为上校了,而我却可能被降职。”

    钟泰来轻轻将左手放进衣袋里,眯起眼睛。

    “不过很幸运,后山的事情发生了,我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难道阁下早就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佛雷森不由大吃一惊。

    “在十几年前,方克文的确是我的得力助手,不过现在他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即便我加快一步送他上路,他也迟早会被历史的进步所淘汰。”

    钟泰来平静的说着话,却字字如针。

    “杨元帅坟墓遭袭的恐怖事件,既然从菲利克斯身上查不出线索,也就只能放弃。至于方克文的死,那是他自己找的,怨不得任何人。我并没有表明态度,他却胡乱开枪引爆了杰服粒子,一切是否都是注定的呢?”

    “可是阁下,银河帝国元帅瓦列正往海尼森而来,菲利克斯是帝国的人,现在他被炸得尸骨无存,我们可怎么向帝国交代?”

    “这我自有办法。”

    钟泰来嘴角一扬,重新低下头去。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如果不想步方克文的后尘,就少说话多做事,先出去吧。”

    佛雷森心中畏惧,终于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

    “诺文斯卡娅。杨少尉,此刻你一定非常不安吧?是不是想再来找我喝杯茶呢?”

    缓步走到镜子前面,钟泰来笑着端起了红茶杯。

    “你即便是和我玩游戏,也应该适度,不是吗?雏鸟的羽毛尚未长齐,当然比不过老鹰,你仍旧喜欢喝甜蜜的红茶,却尝不出苦茶的美味”

    天幕悄悄暗淡了下来,下雨的夜,哗哗的雨声淹没了雷鸣,只是盼望着次日清晨,又是一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