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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星夜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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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一瞬间慢了半拍,秦峰没有多想,几乎是一瞬间便推门冲了进去。

    望着背对着他的谢宁,秦峰脑海中只有一个庆幸的念头——幸好门没有锁上。

    秦峰不着痕迹地走近,谢宁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放下手中尖刀,猝然回头,望见的却是秦峰,一双杏眼瞪圆,惊讶道:“子岳兄?”

    被她唤到,秦峰却没有回应,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反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吗,”谢宁若有所思地低了头,拿起桌旁的尖刀,对着秦峰晃了晃,“我在修剪头发。”

    “我的发梢有些杂乱,秦嬷嬷告诉我剪掉,正好今日无事,便取了柄刀来。”

    面前的少女穿着单薄的中衣,如云乌发未束,随意地垂落在胸前,传至鼻间的淡淡清香很是旖旎,秦峰的目光落在谢宁身上,终于明白自己方才误解了什么,低语道:“我还以为……也是,依你的性子,怎会……”

    困惑于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自语,谢宁抬眸望去,便瞥见了秦峰嘴角那一抹苦笑。只当他是心中郁结,便主动提议道:“在房中闷得久了,你我二人不妨出去走走,谈天散心如何?”

    秦峰本就是来找谢宁,自是从善如流,“好。”

    见他应答,谢宁便弯下眉眼,高兴道:“那你稍等片刻,我去披件衣裳。”

    她今夜大概是注定无眠,出去散心也可消磨时间。若是能解秦峰心事,更是再好不过。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出了房门。谢宁不爱穿那些繁复的裙裳,便只在中衣外套了件浅碧色束裙,轻柔的淡色掩住肤色的缺陷,谢宁的五官在月光映照下分外清丽,同一袭白袍的秦峰站在一起,竟很是登对。可惜当事人对此毫无所觉。

    走到院中紫薇花树处,谢宁便停了脚步,盘膝坐在了树下的蒲团上,抬头去望头顶繁盛的一片红粉。

    枝叶蔓至围墙高处,一簇簇鲜妍交错,夜河星光从缝隙间倾泻而下。谢宁举目远眺,再收回视线之时,秦峰已在她对面落座。

    差点忘了正事,谢宁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向他套话,“子岳兄方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出来走走,顺路来看你一眼。”

    谢宁暗自打量他神色,倒是没看出什么不妥,回头去想,才恍然道:“你不会以为我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的确是有所误会,”秦峰神色淡淡,看不出喜忧,却陡然从两人身前的小几下勾出一小坛美酒来,潇洒道:“良辰美景,当有好酒相陪。阿宁,能饮一杯无?”

    谢宁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望着搭在坛身上恍若白玉的手指,纠结起来。

    好端端地被找来喝酒,这人心里没装事才怪。她酒量不错,就怕秦峰喝过头醉倒,到时她可怎么开解。

    “夜凉饮酒伤身,子岳兄若要阿宁同饮,不妨等明日再说?”

    秦峰笑看她一眼,自顾自开了酒坛,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坛身,任由香气漫出,也不动作。

    谢宁别过头去,暗自吞了吞口水,再转头回来时,恰好对上秦峰望过来的视线。她于是大大方方地一笑,“子岳兄真把我肚子里的酒虫勾出来了。”

    秦峰嘴角含笑,顺势将手边酒坛推了过去,“这是我自酿的梨花白,清甜不醉,你来尝尝。”

    闻言,谢宁便放下心来,四下酒具皆无,她也毫不在意,抬手扬颔,便将温醇美酒送入喉间。片刻后便出声赞道:“果然是味道甘美。”

    “呵,”秦峰轻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谢宁递酒,饮了一口后,才缓缓出声道:“梨花白不过是饮个意境而已。说到底,还是烈酒喝来爽快。”

    秦峰所言倒是极合谢宁心意,只是他这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来,都有几分不同寻常。

    谢宁与他相识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了。她面上不说,心中对眼前这位天生贵胄的皇子,确已生出了敬佩之情。身患重疾,久病不出,设身处地,便换作是她,也很难坦然以对。秦峰却是难得地潇洒,待人接物都很是温和。

    纵是因身患咳疾,语句简短,话里话外,也极为温润,很少会用这么落寞的语气来感慨什么。

    谢宁眉头一皱,伸手去晃几上摆着的酒坛,随即将其放到自己面前,关切道:“子岳兄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与阿宁聊聊,免得郁结在心,徒增烦忧。”

    “被你看出来了,”秦峰一手置膝,一手移到几上,支在下巴处,随意的动作透露出散漫,如墨漆点的双眸分外幽深,似是在回忆什么,淡淡地道:“明日七月初二,是我母妃生辰。”

    谢宁看他神色怅然,因不知其中蹊跷,便没有贸然出声,只是关切地看着他继续开口。

    “她在生下我当日,便自戕而亡。宫中人人皆说她得了失心疯,才会在生产当日离子而去。我自生时,便比兄长幼弟多了一桩憾事。有时我常常会想,她究竟是什么样子,若是她能陪在我身边,也会像旁人的母亲那般照顾我吗?阿宁,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她才会离我而去呢?”

    秦峰的声音渐渐放低,谢宁的心情也难免有些酸楚,她不是伤及自身,只是同为自幼失母,她自然能够体谅秦峰这种心情,何况秦峰的情况与她又有不同,听他话中之意,竟是将母亲之死怪到自己头上。

    眼看着秦峰仰头将那梨花白潇洒地一饮而尽,谢宁胸口却似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闷闷地钝痛,心中懊恼。

    白日相处之时,秦峰情绪并无异常,若是中间没发生什么事情,没道理会出现这种情形。依谢宁看来,极有可能是对方在房外误会自己后有所联想,才会如此。

    事已至此,懊恼无用。谢宁的目光顺着秦峰的视线而去,落在头顶的繁茂枝桠上,心中一动,数年前的记忆恍然浮现。

    (头发那一处,是谢宁在修剪分叉。虽然古代人不剪头发,但分叉总是要剪的对吧,因为没想到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所以写得比较隐晦。PS:为了顺滑乌发,书友们要记得时常修剪分叉呀,频率当然是越多越好,半月以上为佳。去理发店或是自己处理都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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