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九娘 > 第十七章 天外飞书

第十七章 天外飞书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乐以珍去了一趟穿越旧地,回怀府后整个人都比往日活泼和欢快得多了。也许是因为看到那处院子一时半会儿没有拆卖的可能,也许是因为自她穿越后一直积堵在心中的焦虑、不快、恐惧和不适,借由着那场痛快淋漓的哭泣,都宣泄了出去,总之她的心境一下开朗了好多。

    看着她的笑容比以前多起来,老太太高兴地说道:“这是你娘保佑你呢!你是好孩子,会有福报的。现在这样笑咪咪地多好呀,我们珍丫头要是真心地笑起来,我觉得这周遭的空气都是甜的呢。”

    陪坐在一旁的三老太太高氏附和道:“既然大姐如此喜欢珍丫头,不如趁早使点儿银子,给她脱了那贱籍,收了作义女,以后做了娘俩儿,岂不更亲?”

    高氏服侍在老太太身边几十年,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敢这样说,也是因为她揣摩出了老太太有此心意。不过她这样一说,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姑奶奶怀静雪可不高兴了,她把脸子一摔,对高氏说道:“我娘没有女儿吗?还收什么义女?珍儿再得老太太的心意,终归是罪臣之女,真要是姓了怀,以后不定出什么乱子呢!三娘可真会乱出主意。”

    高氏被她那样一说,抿紧了嘴唇,不言语了。

    老太太此时却斜了一眼怀静雪,轻哼一声说道:“罪臣之女怎么了?她才多大?又是一个小姑娘家,她父兄在外面干些什么事,她怎么会知道?春桃还真就说到我心里了,我操了一辈子的心,到了这把年岁,身边可心的人除了春桃和丽娟,也就数这珍丫头了。你倒知道自己是我的女儿,你何曾让我省过心?我有你这么一个闺女,反倒少活好几年,哼!”

    怀静雪被训得说不出话来,憋闷了半天,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哪有为娘的这样说自己女儿?我也就吃口饭穿件衣裳,还养不起我了吗?”

    老太太见她说话实在是不着边际,也懒得理她,转头对沈夫人说道:“春桃说的事,我早有想过,本来前一阵子,我是打算让远驹去办的,现在…唉…我也不指望他了。什么时候弘儿再去他外祖那里,让他跟亲家公说一说,看看这事可有得通融,需要花银子就跟我说,也不必从公帐上出。”

    沈夫人赶紧应道:“我会记得跟弘儿说,如果此事可行,我爹自会周全,哪里还能跟老太太提银子的事?”

    话说到这里,需要交待一下沈夫人的家世。别看怀远驹对他的这位夫人冷冷淡淡的,外人可都觉得沈丽娟嫁给怀远驹,是嫁得委屈了呢。其中原因,除了有沈丽娟秀外慧中,端庄贤淑这一条外,还因为她出身书香门第,娘家虽不是什么达贵权臣,但几代为官,也算是世家官户了。

    按说象沈家这样的门第,是不会将女儿许给身为商人的怀远驹的,沈丽娟当初嫁给怀远驹,其中有她爹沈达同对怀远驹谢恩之意。十几年前,沈达同还是邻近安平府的田州知府,那一年大月朝的版图内,北方久旱无雨,南方暴雨连连,全国范围内大闹灾荒,朝廷虽然也有调粮济灾,可惜面对这百年不遇的大面积灾情,那点儿救灾的官粮如同杯水车薪。南方的百姓被洪水撵得往北方跑,北方的百姓又饥渴难耐,挑家担口地往南去,一时之间流民四起,饿殍遍野。

    身为田州知府的沈达同也面临着拿不出赈济之粮,被饥民冲击官衙的严峻局面。他在挠破了两层头皮之后,突然想起安平府有名的大富户怀家。他仗着自己与怀远驹曾经有过几面之识,厚着脸皮亲到怀府求助。当时已经当家的怀远驹做事也颇有气魄,二话没说,将自家储藏在位于安平府与田州府之间的玉女山私库里的粮食,大部分调到了田州,借给沈达同用于赈灾抚民。

    有了怀远驹的这一大笔资助,田州成为那个重灾之年里大月朝少数几个民心安定的地方州府之一。年终考绩的时候,皇帝御笔一挥,沈达同连升三级,直接从一位四品知府擢为从一品的奉西省总督。

    因此可以这样说,沈达同如今这个封疆大吏的地位,实际上是怀远驹用自家银粮给他推上去的。就算是如今沈达同在官场厮混这么多年,算得上人脉通达了,可有时候需要大笔银钱周转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向怀远驹开口。

    而沈丽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嫁进了怀家。沈家与怀家一个在官一个在商,相互扶携襄助,相得益彰。相形之下,沈丽娟的不幸福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再回到那讨论给乐以珍脱奴籍的对话现场上去,乐以珍听老太太和沈夫人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赶紧上前跪下,分别给老太太和沈夫人磕头道了谢。不管这事能不能办成,人家有这份心意,她还是应该表示一下谢意的。再则说,沈夫人的爹身为统辖一省的地方大员,给一个丫头改个籍,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样想着,乐以珍心情越发地好起来。要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一个人的身份真的非常重要,如果乐以珍是个平民身份,那日怀远驹强暴她,她完全可以去府衙报官。可就因为她是一个奴隶,她便失去了这种权利,只能忍气吞声,任主人宰割。

    当晚不是乐以珍值夜,她服侍老太太躺下后,嘱咐了值夜的月儿几句,就回自己的房中了。有机灵的小丫头给她打来热水,她一番梳洗,换了衣服上了床。

    心里想着自己就快要摆脱这个奴隶的身份,从此再不必象个牲口一样被人论价倒卖了,不由地兴奋异常,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到在床上滚得浑身酸痛,她干脆爬起来,点亮了灯。

    望着灯呆坐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弄脏了二少爷的汗巾子,还没有赔给人家呢。于是她打开自己的箱子,取出一堆的绫绡罗缎比较着。最后她想起第一次见怀明弘时,他那一身让她迷醉的天蓝色,便挑出一块天蓝色的软绫,将其他的布匹收拾起来,取来了一张凳子放在床前,将那烛台放置到凳子上,自己伏到床上,就着烛光,开始裁制那汗巾子。

    女工对于乐以珍来说,是羞于提起一个软肋。她在昏昏的烛光下忙活了大半夜,勉强将那块绫子裁成了形,再拈起针来没缝几下,就已经眼涩头晕,支撑不住了。

    她也懒得收拾那一堆的布头针线,只是随手往床边一划拉,吹熄了烛火,贴着床的内侧躺倒,不出片刻便沉入了黑甜乡,睡沉过去了。

    这一觉无梦无醒,结结实实地睡到了天亮。当她醒来的时候,起身先动手收拾昨晚的做工现场。待她规整了身边的线团布条,放进一个小圆箩里,正要下床的时候,突然看到床前那张凳子上,在烛台之下压了一张云色的锦笺。

    乐以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扫视屋内---门窗关得严丝合缝,屋内也没有藏着旁人,这一纸锦笺是哪儿来的?

    她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伸手挪开烛台,拿起锦笺一看,上面是工整的几行楷体小字:

    珍妹:

    那日街市一面,未能相认,吾心甚是煎熬。还记得否?卖汤饺的小春老板,正是我千里迢迢寻你而来。本欲伺机救你出怀家,却不料朝廷的爪牙紧随而至,为日后大事计,也为保你周全,我暂且离开此地一些时日。你务必要坚强,凡事往开处想,不久以后,我必会再回安平,接你出来,带你从此远走高飞,兑现我曾经许给你的承诺。

    着人送此书信,以安尔心。相信珍妹一定识得我的笔体,为防万一,不再落款。

    念甚!

    乐以珍看完这封信,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小春老板?怪不得那日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是专为寻自己而来!可他又是谁?我要真是乐以珍,倒能识出笔迹认出人来,可惜我不是呀!再回安平府接我?天哪!我都不认识你,我哪知道你许过什么承诺?要带我到哪里去?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那朝廷的爪牙来得很及时呢?否则要真被你从这里掳走…不对…救走,我该如何面对你呢?

    她又看了看关得好好的门窗,更加地心慌惊恐起来---这封信是怎么递进来的?这些人这么有本事,保不齐哪一天真的就在睡梦中将自己扛走了呢!

    看来昨天怀静雪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谋逆的罪臣之女果然不比寻常奴婢,麻烦随时都会找上门来的。她以为乐氏一族都死了,自己不会再有面对故人而不识的尴尬了,谁知道那位真乐小姐竟然还有一位情郎在惦记着她。

    她捏着那封信呆坐着,一片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有一个念头直冲出来:朝廷的爪牙?此人难道是谋反一案的主犯吗?怎么钟儿没跟自己提起此人呢?难道乐小姐与此人的关系,连贴身的丫头钟儿也不知道?那也就是说…此人的身份一定很特殊了?还有…朝廷的人既能追他到此地,会不会连自己也盯上了呢?如果自己被朝廷的人抓走了,穿回现代的希望岂不是化为泡影了?

    这样一想,她顿时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下床取来火折子,晃燃后将那封笺书点着,看着它化为灰烬,抚着胸口顺着自己的气息。

    这当口,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吓得乐以珍头皮一紧,人也跳了起来。回头看时,却是冬儿挂着一脸责备的表情走了进来:“你可是越来越马虎了,晚间睡觉也不栓门吗?”

    乐以珍这才知道其实那门栓已经被拨开了,只是自己刚才惊惶失措,竟然没看出这一点来。她赶紧背过身去,随便从针线箩中抓起一块布来,将凳子上的锦笺灰烬擦掉了。

    那冬儿倒没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只是看着那一箩的布条针线,出声问道:“哎哟哟!这从来不拿针的人,怎么也做起针线活儿来了?你这做的是什么呀?”

    乐以珍正心神不宁的时候,听她这样一问,没加思索,照实答道:“那天弄脏了二少爷的汗巾,做来赔他。”

    冬儿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