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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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春浅跟春生在窃窃私语，村口一棵大桐树后，站着几位少年，蓝衫灰影掩映在树木后，一位面色冷峻的十四五岁少年蹙眉，“乡野小民，实在都不成体统，光天化日男女交头接耳。”
另一位俊眉修目肤色白皙年纪更小的少年笑道，“沐瑞，你都要入军了，军中龌龊、不平、乱规矩之事多了。现在对这等世俗之事，你还看不开，以后怎么混？你呀，真是被太傅洗脑洗透了。”
应沐瑞的面色稍霁，但声音依旧微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谙音，你就是太过放纵自己了。太傅教导你最是用心，偏生你就这个懒散的性子。”
第三位身量略小少年道：“你俩别争了，正事要紧。”
云谙音靠到树干上，懒洋洋地道：“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赶紧找口水喝，再不喝水，我就要渴死了。”
应沐瑞依旧端着脸色，甩了下马鞭子，“先回后山，那里有个湖。”
云谙音弹弹衣摆，“来回几里路，还要喝冷水，可是要卿命了。”
赵元启奇道：“哪里有湖了？一路走来，我怎么没瞧见。”
云谙音怒其不争，“赵元启，亏我朝以武立国，你好歹也有点武人风骨吧，这么点子事还要人教？我们那马儿一路顺着水草茂密的地方跑了，那边山脚下风润草茂，山脚下的田地有水渠沟通，那山谷中能没有水塘湖水之类？”
“以武立国，那是过去，现在是以文治国，我懒得跟你计较。”赵元启眼珠子一转，“话说，这里就是人家，我们何不向那小娘子借碗水喝？”
云谙音敲了他脑门一下，“近乡情怯，你不懂啊？不懂问沐瑞，采访下他现在的心情，看他愿不愿意进村。”
“那你呢？你不也是来寻亲的么。”赵元启哪里敢招惹应沐瑞那块冰，只绕着云谙音转圈。
云谙音被他绕得头晕，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直线走路，“小爷我是中郡府人，当今圣上，还有你，都是我老乡，我来这临阳府寻什么亲？”
赵元启后脑勺被他按得生疼，只能动眼珠子，嚷嚷道：“云谙音，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跟你拼了。”
“等你长我这么高，再来拼吧！”
两人一路嬉闹，绕过村子破败土墙，走向后山湖边。。
午后，阳光渐渐浓烈，勤劳的农人已经下地翻起农田，准备春种。应春浅赶了自家大水牛到后山吃草，牛儿赶到山上，她便走到湖边，沙子灌进薄薄的单鞋中，她索性脱下鞋袜，洗起脚来。
清澈见底的湖水，带着阳光温热的湖水，清凉的山风吹来，应春浅闭上眼睛，靠在山石上想着心事。
顾家姨妈养大了顾佳晟兄妹，他俩的生母莲姐本是租来的，因生育有功，又得姨爹喜欢，原本的五年租期到了又续了五年，不想这第二个五年才过三年，莲姐的夫家去世，留下一儿一女。莲姐被姨妈提前送了回家，那刘家实在贫寒，根本养不活母子三个，不久莲姐的儿子也病重去世，刘家族里见莲姐和桂儿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穷得也是疯了，便想出要将莲姐和其女儿桂儿卖了的主意。莲姐连夜带着桂儿逃到顾家庄，求顾家收留，姨爹一时心软，便做主收留了莲姐和桂儿。顾家出钱给莲姐早丧的儿子办了丧事，又给了宗族一笔钱，那刘家便不管这对母女了。这一来，莲姐在顾家算是长住了。
近年，顾佳晟渐大，莲姐便起了心思，一心想要个名分，姨妈倒可有可无，都听姨爹的，但是姑姥姥不喜莲姐，总觉得她妖娆多事。当初为了收留她，与刘家闹得厉害，差点打起官司，这会儿姨爹又使劲抬举她，她在家仗着生了儿女，也不大老实，姑姥姥是十分看不上她，不许姨爹请客纳她。姨爹以为是姨妈的主意，私下里跟姨妈怄气。顾姨妈为了这事夹在婆婆和丈夫中间，十分的委屈，跟小张氏私下哭诉过多次了。
再说顾佳晟，便处在这么个尴尬身份上，张氏是嫡母不可违抗，莲姐生事，那是生母，他也不好多说，遇到事情也只能装作不懂，读书躲事了事。这次事情是这样，桂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张老太太狠狠处罚，桂儿在家装死哭丧，而后莲姐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在家里哭天抢地，说是顾庄有人欺负她。顾姨爹又是个偏听偏信的，在妻妾之中也是乱七八糟，家里被搅合一团糟。
顾佳晟看家里闹的不像话，不想应家兄妹在此看见，于是叫了春生送了春深回家，也算是躲了尴尬。
春水微凉，待春浅回过神来，才觉得双脚冰凉，她收回脚，在湖边沙地上踩了踩，温热的沙土暖着脚心，细腻的沙子从趾缝间游走，那种温柔舒适的感觉让应春浅心旷神怡，一时间把所有心思都抛之脑后。
“哪里来的傻丫头，那双脚丫子真白嫩。”赵元启等几人坐在湖边山上的树阴下，正在应春浅头顶的半坡上，视线所及，应春浅的一举一动全入眼底。赵元启年纪小，口无遮拦，随口打趣。
应沐瑞脸黑，云谙音拍赵元启脑门，“我说小少爷，你小小年纪，整日胡思乱想什么。”
“哎呀，你别总打我的头，再打我真急了。”赵元启推开云谙音，指着应春浅，“这不是上午被沐瑞说是有辱斯文的那个傻丫头吗？”
云谙音眯起眼睛，瞧了片刻，点头赞道，“是挺白的，比脸还白，像块白豆腐。”
“够了。”黑脸的应沐瑞眼看要上演暴风骤雨，赵元启吓得躲到云谙音身后。
云谙音挑眉，“怎么，沐瑞，有心维护了？你给个痛快话，我们到底进不进村，这凉水喝了，可不管饱，我饿了。”
应沐瑞塞给云谙音一个馒头，“吃。”
云谙音把馒头塞给赵元启，“吃了多少天干粮了，我不吃了，我要吃香喷喷的饭。”他眼眸斜飞，“元启，你去喊傻丫头，问问应家湾什么情况。”
赵元启用馒头塞住嘴，使劲摇头，眼睛看着应沐瑞，云谙音踢了他一脚，“没骨气。寻个亲，怎么跟小偷似的，偷偷摸摸看上几天又离开。三年前来这样，这次来又这样。沐瑞，我跟你说你再不决定，我可替我奶奶决定了啊，这次再不把这亲认回去，我怕她要不顾身体，要亲自来了。到时候别说舅爷爷敷衍不过去，我也不干。”
应春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周遭一切浑然不知。她玩够了，又坐到石头上洗干净了脚，才刚穿上一只鞋子，听见有人喊。
原来是春绣领着春深上来了，两人站在堤岸上，一人穿着嫩黄色的衫裙，一人穿着红色衫裙，两朵俏丽的花朵般立在青山碧水间，春浅本就惬意的心情，被姐妹两个的风光挑得格外放松，她对两人招手，“你们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小心把新衣服划破了。”
春绣提着裙子，带着春深慢慢走近，姿态仪容模仿顾佳昕十足十，春浅乐了，指着她们俩大笑，“三儿，你就会淘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教姐姐去学，东施效颦，过犹不及啊！”
春深笑道：“不好看吗？我看大姐喜欢的很，我刚教了她许久，好容易学得像了，特意带她来给你瞧的。”春深满面娇色，春浅对于她这种孩子气的自负也只能一笑了之。
春绣嚷嚷：“怎么样，怎么样，春浅，我这仪态漂亮不？”
春浅笑道：“你这么大声，还讲什么仪态，人家大家小姐要细声软语，我看大姐你就算了吧！”说着又忍不住笑，手里的鞋子掉了下去，“啊呀，坏了，鞋子掉水里了。”春浅顾不上那忸怩的姐妹俩，弯腰去拾鞋子。
“小心！”突然头顶一声断喝，春浅唬了一跳，一脚踩进湖水，顺着声音看去，模糊间见头顶半山间隐约有几个人影。
那边，堤岸上的春绣和春深已经傻了，却见迎面一头大水牛发疯了似地向她们冲过来。
春深尖叫起来，春浅发现不妙，手忙脚乱爬起来，飞快向堤岸跑去，“大姐，快，快拉着三儿跑。”那头水牛发疯了。
赵元启指着岸上几个女孩，还在那里疾呼，“坏了，坏了，快救人。”一边拍身边的云谙音。
云谙音抱着胳膊，笑意盈盈，“有趣！有趣！水牛发疯，想来是发情期到了，谁叫那妮子穿一身大红。”
赵元启，“唉唉，你们救人啊！”
应沐瑞哼了一声，起身向堤岸跃去。
云谙音提溜着赵元启也向山下奔去，赵元启鬼嚎，“啊，我不去，我、我怕牛啊！”
云谙音气得一把将他摔到堤坝上，此时应沐瑞和应春浅都已经到了堤岸上，应沐瑞挡住了发疯的水牛，应春浅也顾不上这几位少年来头，冲向春深，拉了她就跑。
此时春绣也反应过来，跟着跑。奈何春绣和春深都穿着长裙，行动不便，才两步春深便摔到地上，春浅也被她拉得差点摔倒，脚丫子踩到一块尖石，疼的她心颤，此时也顾不上了，眼看那少年拦着水牛，水牛几次都要将他撞个飞天。
春浅看向春深，那一身的红裙，阳光下灿烂夺目，她一咬牙，“顾不上了，春深，快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春深年纪小，此时已有点短路，连哭都忘记了。
春绣在一边喃喃道：“这水牛咋了啊，怎么就发疯了呢！难不成是闹、闹牛了啊！”
“脱裙子。”春浅干脆自己动手，扯春深的红衫，春深意识到脱衣服，死死捂住衣服，推春浅，“二姐，二姐，你干什么？我不脱衣服。”
赵元启从地上爬起来，云谙音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热闹，春绣这才看见多了三位少年，水牛一时间也冲不过来，她脑回路正常了点，见春浅非要扒春深的衣服，忍不住道：“二妹，光天化日的，这里还有几个外面的男子，你怎么叫三妹脱衣服，这不好吧？”
春浅差点骂脏话，“大姐，什么时候了，你还废话？难道不知道那水牛是见了红色才发疯的？赶紧的，帮忙把三儿的衣服扒了。”
赵元启托着下巴，“都说乡间女子大胆泼辣，今日可真见了，说脱就脱啊！”
云谙音拍开他的脸，“一个小丫头，脸都没长开，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打赌她们不敢脱。”赵元启见三姐妹拉拉扯扯，下了断语。
应沐瑞一个人应对疯牛，左冲右闯，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它，耳边还有那两位损友事不关己的对话，他再冷清，也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还不来帮忙？”
云谙音懒洋洋地把手立额头看日影，赵元启眼珠子乱转，当没听见，眼睛只盯着那三姐妹，他碰云谙音胳膊，“喂，那白豆腐还真泼辣，叫她妹妹脱衣服，就真动手扒。快扒下一半了。”
云谙音，“非礼勿视，你不懂啊！”
“你不也在看吗？”
春浅不顾春深的反抗，硬生生把她的红衫裙扒掉，卷成一团，使劲扔进湖里，那水牛眼睛一直盯着那抹红色，眼看着红色掉进水里，也不与应沐瑞缠斗了，吭哧着往水里冲，那冲的方向正对着云谙音和赵元启。
春浅喘着粗气，忍不住提醒那俩少年，“喂，你们两个，快让开。”
赵元启一溜烟躲云谙音身后了，“谙音，快挡住疯牛，我怕牛，臭死了。”
不见云谙音如何动作，只见一道白影，腾空而起，顺便一道无影脚踢开赵元启，他自己轻巧巧落在疯牛身后。赵元启惊呼一声，摔在堤坝的斜坡上，一个没稳住，骨碌碌跟着疯牛往水里滚去。忽然一道长鞭甩过来，赵元启一把抓住，但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水里。
云谙音扯着鞭子，蹲在堤坝上，笑盈盈地看着赵元启，“元启，我记得你有套意山大师晚年收山之作的茶具，可借我一观？”
这厢春浅跟春生在窃窃私语，村口一棵大桐树后，站着几位少年，蓝衫灰影掩映在树木后，一位面色冷峻的十四五岁少年蹙眉，“乡野小民，实在都不成体统，光天化日男女交头接耳。”
另一位俊眉修目肤色白皙年纪更小的少年笑道，“沐瑞，你都要入军了，军中龌龊、不平、乱规矩之事多了。现在对这等世俗之事，你还看不开，以后怎么混？你呀，真是被太傅洗脑洗透了。”
应沐瑞的面色稍霁，但声音依旧微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谙音，你就是太过放纵自己了。太傅教导你最是用心，偏生你就这个懒散的性子。”
第三位身量略小少年道：“你俩别争了，正事要紧。”
云谙音靠到树干上，懒洋洋地道：“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赶紧找口水喝，再不喝水，我就要渴死了。”
应沐瑞依旧端着脸色，甩了下马鞭子，“先回后山，那里有个湖。”
云谙音弹弹衣摆，“来回几里路，还要喝冷水，可是要卿命了。”
赵元启奇道：“哪里有湖了？一路走来，我怎么没瞧见。”
云谙音怒其不争，“赵元启，亏我朝以武立国，你好歹也有点武人风骨吧，这么点子事还要人教？我们那马儿一路顺着水草茂密的地方跑了，那边山脚下风润草茂，山脚下的田地有水渠沟通，那山谷中能没有水塘湖水之类？”
“以武立国，那是过去，现在是以文治国，我懒得跟你计较。”赵元启眼珠子一转，“话说，这里就是人家，我们何不向那小娘子借碗水喝？”
云谙音敲了他脑门一下，“近乡情怯，你不懂啊？不懂问沐瑞，采访下他现在的心情，看他愿不愿意进村。”
“那你呢？你不也是来寻亲的么。”赵元启哪里敢招惹应沐瑞那块冰，只绕着云谙音转圈。
云谙音被他绕得头晕，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直线走路，“小爷我是中郡府人，当今圣上，还有你，都是我老乡，我来这临阳府寻什么亲？”
赵元启后脑勺被他按得生疼，只能动眼珠子，嚷嚷道：“云谙音，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跟你拼了。”
“等你长我这么高，再来拼吧！”
两人一路嬉闹，绕过村子破败土墙，走向后山湖边。。
午后，阳光渐渐浓烈，勤劳的农人已经下地翻起农田，准备春种。应春浅赶了自家大水牛到后山吃草，牛儿赶到山上，她便走到湖边，沙子灌进薄薄的单鞋中，她索性脱下鞋袜，洗起脚来。
清澈见底的湖水，带着阳光温热的湖水，清凉的山风吹来，应春浅闭上眼睛，靠在山石上想着心事。
顾家姨妈养大了顾佳晟兄妹，他俩的生母莲姐本是租来的，因生育有功，又得姨爹喜欢，原本的五年租期到了又续了五年，不想这第二个五年才过三年，莲姐的夫家去世，留下一儿一女。莲姐被姨妈提前送了回家，那刘家实在贫寒，根本养不活母子三个，不久莲姐的儿子也病重去世，刘家族里见莲姐和桂儿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穷得也是疯了，便想出要将莲姐和其女儿桂儿卖了的主意。莲姐连夜带着桂儿逃到顾家庄，求顾家收留，姨爹一时心软，便做主收留了莲姐和桂儿。顾家出钱给莲姐早丧的儿子办了丧事，又给了宗族一笔钱，那刘家便不管这对母女了。这一来，莲姐在顾家算是长住了。
近年，顾佳晟渐大，莲姐便起了心思，一心想要个名分，姨妈倒可有可无，都听姨爹的，但是姑姥姥不喜莲姐，总觉得她妖娆多事。当初为了收留她，与刘家闹得厉害，差点打起官司，这会儿姨爹又使劲抬举她，她在家仗着生了儿女，也不大老实，姑姥姥是十分看不上她，不许姨爹请客纳她。姨爹以为是姨妈的主意，私下里跟姨妈怄气。顾姨妈为了这事夹在婆婆和丈夫中间，十分的委屈，跟小张氏私下哭诉过多次了。
再说顾佳晟，便处在这么个尴尬身份上，张氏是嫡母不可违抗，莲姐生事，那是生母，他也不好多说，遇到事情也只能装作不懂，读书躲事了事。这次事情是这样，桂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张老太太狠狠处罚，桂儿在家装死哭丧，而后莲姐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在家里哭天抢地，说是顾庄有人欺负她。顾姨爹又是个偏听偏信的，在妻妾之中也是乱七八糟，家里被搅合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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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微凉，待春浅回过神来，才觉得双脚冰凉，她收回脚，在湖边沙地上踩了踩，温热的沙土暖着脚心，细腻的沙子从趾缝间游走，那种温柔舒适的感觉让应春浅心旷神怡，一时间把所有心思都抛之脑后。
“哪里来的傻丫头，那双脚丫子真白嫩。”赵元启等几人坐在湖边山上的树阴下，正在应春浅头顶的半坡上，视线所及，应春浅的一举一动全入眼底。赵元启年纪小，口无遮拦，随口打趣。
应沐瑞脸黑，云谙音拍赵元启脑门，“我说小少爷，你小小年纪，整日胡思乱想什么。”
“哎呀，你别总打我的头，再打我真急了。”赵元启推开云谙音，指着应春浅，“这不是上午被沐瑞说是有辱斯文的那个傻丫头吗？”
云谙音眯起眼睛，瞧了片刻，点头赞道，“是挺白的，比脸还白，像块白豆腐。”
“够了。”黑脸的应沐瑞眼看要上演暴风骤雨，赵元启吓得躲到云谙音身后。
云谙音挑眉，“怎么，沐瑞，有心维护了？你给个痛快话，我们到底进不进村，这凉水喝了，可不管饱，我饿了。”
应沐瑞塞给云谙音一个馒头，“吃。”
云谙音把馒头塞给赵元启，“吃了多少天干粮了，我不吃了，我要吃香喷喷的饭。”他眼眸斜飞，“元启，你去喊傻丫头，问问应家湾什么情况。”
赵元启用馒头塞住嘴，使劲摇头，眼睛看着应沐瑞，云谙音踢了他一脚，“没骨气。寻个亲，怎么跟小偷似的，偷偷摸摸看上几天又离开。三年前来这样，这次来又这样。沐瑞，我跟你说你再不决定，我可替我奶奶决定了啊，这次再不把这亲认回去，我怕她要不顾身体，要亲自来了。到时候别说舅爷爷敷衍不过去，我也不干。”
应春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周遭一切浑然不知。她玩够了，又坐到石头上洗干净了脚，才刚穿上一只鞋子，听见有人喊。
原来是春绣领着春深上来了，两人站在堤岸上，一人穿着嫩黄色的衫裙，一人穿着红色衫裙，两朵俏丽的花朵般立在青山碧水间，春浅本就惬意的心情，被姐妹两个的风光挑得格外放松，她对两人招手，“你们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小心把新衣服划破了。”
春绣提着裙子，带着春深慢慢走近，姿态仪容模仿顾佳昕十足十，春浅乐了，指着她们俩大笑，“三儿，你就会淘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教姐姐去学，东施效颦，过犹不及啊！”
春深笑道：“不好看吗？我看大姐喜欢的很，我刚教了她许久，好容易学得像了，特意带她来给你瞧的。”春深满面娇色，春浅对于她这种孩子气的自负也只能一笑了之。
春绣嚷嚷：“怎么样，怎么样，春浅，我这仪态漂亮不？”
春浅笑道：“你这么大声，还讲什么仪态，人家大家小姐要细声软语，我看大姐你就算了吧！”说着又忍不住笑，手里的鞋子掉了下去，“啊呀，坏了，鞋子掉水里了。”春浅顾不上那忸怩的姐妹俩，弯腰去拾鞋子。
“小心！”突然头顶一声断喝，春浅唬了一跳，一脚踩进湖水，顺着声音看去，模糊间见头顶半山间隐约有几个人影。
那边，堤岸上的春绣和春深已经傻了，却见迎面一头大水牛发疯了似地向她们冲过来。
春深尖叫起来，春浅发现不妙，手忙脚乱爬起来，飞快向堤岸跑去，“大姐，快，快拉着三儿跑。”那头水牛发疯了。
赵元启指着岸上几个女孩，还在那里疾呼，“坏了，坏了，快救人。”一边拍身边的云谙音。
云谙音抱着胳膊，笑意盈盈，“有趣！有趣！水牛发疯，想来是发情期到了，谁叫那妮子穿一身大红。”
赵元启，“唉唉，你们救人啊！”
应沐瑞哼了一声，起身向堤岸跃去。
云谙音提溜着赵元启也向山下奔去，赵元启鬼嚎，“啊，我不去，我、我怕牛啊！”
云谙音气得一把将他摔到堤坝上，此时应沐瑞和应春浅都已经到了堤岸上，应沐瑞挡住了发疯的水牛，应春浅也顾不上这几位少年来头，冲向春深，拉了她就跑。
此时春绣也反应过来，跟着跑。奈何春绣和春深都穿着长裙，行动不便，才两步春深便摔到地上，春浅也被她拉得差点摔倒，脚丫子踩到一块尖石，疼的她心颤，此时也顾不上了，眼看那少年拦着水牛，水牛几次都要将他撞个飞天。
春浅看向春深，那一身的红裙，阳光下灿烂夺目，她一咬牙，“顾不上了，春深，快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春深年纪小，此时已有点短路，连哭都忘记了。
春绣在一边喃喃道：“这水牛咋了啊，怎么就发疯了呢！难不成是闹、闹牛了啊！”
“脱裙子。”春浅干脆自己动手，扯春深的红衫，春深意识到脱衣服，死死捂住衣服，推春浅，“二姐，二姐，你干什么？我不脱衣服。”
赵元启从地上爬起来，云谙音好整以暇地抱着手看热闹，春绣这才看见多了三位少年，水牛一时间也冲不过来，她脑回路正常了点，见春浅非要扒春深的衣服，忍不住道：“二妹，光天化日的，这里还有几个外面的男子，你怎么叫三妹脱衣服，这不好吧？”
春浅差点骂脏话，“大姐，什么时候了，你还废话？难道不知道那水牛是见了红色才发疯的？赶紧的，帮忙把三儿的衣服扒了。”
赵元启托着下巴，“都说乡间女子大胆泼辣，今日可真见了，说脱就脱啊！”
云谙音拍开他的脸，“一个小丫头，脸都没长开，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打赌她们不敢脱。”赵元启见三姐妹拉拉扯扯，下了断语。
应沐瑞一个人应对疯牛，左冲右闯，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它，耳边还有那两位损友事不关己的对话，他再冷清，也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还不来帮忙？”
云谙音懒洋洋地把手立额头看日影，赵元启眼珠子乱转，当没听见，眼睛只盯着那三姐妹，他碰云谙音胳膊，“喂，那白豆腐还真泼辣，叫她妹妹脱衣服，就真动手扒。快扒下一半了。”
云谙音，“非礼勿视，你不懂啊！”
“你不也在看吗？”
春浅不顾春深的反抗，硬生生把她的红衫裙扒掉，卷成一团，使劲扔进湖里，那水牛眼睛一直盯着那抹红色，眼看着红色掉进水里，也不与应沐瑞缠斗了，吭哧着往水里冲，那冲的方向正对着云谙音和赵元启。
春浅喘着粗气，忍不住提醒那俩少年，“喂，你们两个，快让开。”
赵元启一溜烟躲云谙音身后了，“谙音，快挡住疯牛，我怕牛，臭死了。”
不见云谙音如何动作，只见一道白影，腾空而起，顺便一道无影脚踢开赵元启，他自己轻巧巧落在疯牛身后。赵元启惊呼一声，摔在堤坝的斜坡上，一个没稳住，骨碌碌跟着疯牛往水里滚去。忽然一道长鞭甩过来，赵元启一把抓住，但半个身子已经进了水里。
云谙音扯着鞭子，蹲在堤坝上，笑盈盈地看着赵元启，“元启，我记得你有套意山大师晚年收山之作的茶具，可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