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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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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60

    辛语是网络十级冲浪选手。

    今早#岁岁平安沈先生#上热搜的时候,她第一眼把这个词条看成了沈岁和。

    她第一反应是:沈岁和这么出圈吗?

    输个官司都能上热搜?

    于是做好了“勇闯天涯”讥讽嘲笑的准备点开了词条,结果是个网络写手暗恋11年的故事。

    她又打算退出去,但在那一瞬间,她手滑点开了岁岁平安昨晚发的那条微博。

    暗恋、日记、官司、沈先生。

    所有的一切连起来,辛语忽然福至心灵,立马截图问路童。

    然后两人一合计,这必定是江攸宁没跑了。

    但这一次辛语特别沉得住气。

    她,一个上语文课必睡觉,背故事必罚站的选手,愣是硬着头皮在网上把江攸宁11年的心路历程读了一遍,读到中途几度想哭,但一想到那是江攸宁,她就没能哭出来。

    她看完以后跟路童疯狂吐槽:那是沈岁和?

    她笔下的人是我认识的沈岁和?

    妈的,她到底对沈岁和有多厚的滤镜?

    而路童比辛语读得快,作为一个合格的优等生,她已经看了两遍还给辛语划出了重点——雨天初遇,沈岁和很善良。

    ——上学期间,沈岁和很优秀。

    ——再次相遇,仍旧难掩心动。

    ——离婚以后也从未后悔过。

    辛语:?

    ?

    是我不懂江攸宁了。

    直到晚上,两人合计了一番才艾特江攸宁。

    然后开了一通巨长的视频通话。

    辛语第一次在面对这个话题时沉默,并且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聊到最后,她忽然问:“我当初劝你离婚的时候,你是不是非常想跟我绝交?”

    江攸宁:“没有。”

    “说实话!江小宁。”

    辛语说。

    江攸宁笑着摇头:“因为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所以我没怨过你。”

    她知道辛语说得是对的。

    她自己也能感觉得出来,这样的坚持或许是没有意义的。

    但真让她脱身出来,她又很难做决定。

    她自幼就聪明,但正因如此,在理智跟感性之间博弈,这个过程非常痛苦。

    现在走出了这段痛苦,她觉得那会儿根本无须纠结,变成了“辛语心态”的她能很容易做出决定。

    但如果在当初的时间段,她还会一样。

    站在时间尽头批判当初的自己,没有意义。

    她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那是她坚持的第十年,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在那一刻放弃,她觉得自己的前十年好像就白坚持了。

    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

    似乎她只有跟沈岁和有一个很好的结果,才能不负她这十年的坚持。

    到了最后,她坚持的好像也不是沈岁和。

    是自己的坚持。

    后来她看到了一句话:沉没成本不是成本。

    经济学里很着名的一句话,但放在人生里,总要走很多弯路才能明白。

    临挂视频前,辛语非常郑重地跟她说:“对不起,宁宁,当初是我没懂你,我不应该在你如此看重的事情上说那么多不好的话。”

    “啊?”

    江攸宁笑:“我接受了。”

    路童打趣,“了不起,我们的辛语小朋友长大了,终于懂得认错了。”

    辛语翻了个白眼,“谁是小朋友啊?”

    “你。”

    江攸宁跟路童异口同声道。

    辛语:“……”

    “我就是看到网上有人骂喜欢一个人11年是傻逼的、说是编故事的,我看着那种话来气。”

    辛语说:“我今天已经切小号跟她们对线一天了,然后……我就意识到当初的我有多浅薄。”

    江攸宁笑,“如果别人跟我说,其实我也会把这些当一个故事。”

    曲折离奇。

    梦幻一般的开头。

    趋近he式的过程。

    但毫不留情的be结尾。

    “不说啦。”

    江攸宁说:“都过去了。”

    路童附和:“对对对!都翻篇吧。”

    辛语:“不聊了,我要去跟网友对线了,今晚我就是祖安他妈!勇闯天涯。”

    江攸宁路童:“……”

    视频挂断,江攸宁看了眼热搜。

    她的名字已经不在上边挂着了,这世界的更迭就是这么快。

    能把二次元跟三次元对上来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人。

    她向来没把沈岁和列在考虑范围内,因为沈岁和没有微博。

    他几乎拒绝所有社交类app,也从不看热搜。

    因为无聊。

    闻哥忽然给她发消息:宁妹,痴情。

    江攸宁:?

    ?

    江闻:我记得你家不是有印的实体书么?

    当初我还翻过,想不到你还是网络红人啊。

    江攸宁:……你偷翻我东西?

    江闻:纯属意外,我就看了三页,还以为是什么网络言情小说呢。

    江攸宁:……别解释了,以后再进我房间,腿打断!

    江闻立马换了话题:你没想过把这书出版吗?

    江攸宁:我为什么想不开?

    ?

    江闻:多好的纪念啊,多少人想要这么热烈的青春还没有呢

    江攸宁:……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江闻:?

    ?

    闻哥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江攸宁:这书以前有出版商找过,但书号太难拿,一直没签过合同。

    跟沈岁和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印出来还挺有意义,现在都这样了,印出来觉得像在嘲笑我自己。

    江闻:摸摸头.jpg

    ——你这么专情又可爱,怎么能是嘲笑呢?

    况且你还得到过,多少人暗恋不得,爱而不得,你现在放下也很洒脱,就是给自己青春的纪念。

    ——哥看完了,这里又不止有沈岁和,还有你去打辩论赛,你参加模拟法庭,甚至是你们校运会,每一件都让我梦回大学哎。

    江攸宁:真的?

    江闻:比珍珠都真!

    江攸宁:下次有出版社找我的话,我就试试吧。

    她完全被江闻的一句话打动。

    你的青春里不止有沈岁和。

    还有其他热烈的,美好的十八岁。

    —

    深海蓝鲸乐队是近些年来势头最猛的乐队,曾嘉煦是这个乐队的鼓手,被粉丝戏称为“人间蛊王”。

    最出名的自然是主唱纪星河,长得帅,有才华,被誉为天才词曲人,凭借一首歌横扫了各大榜单,当年拿到了金曲奖最佳新人,之后带着他在大学组建的乐队出道,名为深海蓝鲸。

    深海蓝鲸乐队上过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在体育馆开过几十场演唱会,场场爆满,知名度节节攀升,前排票已经被黄牛炒到了两万一张。

    江攸宁跟曾嘉柔约好去看演唱会,晚上7点半开场,江攸宁当天六点就到了体育馆门口,她找好停车位下车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以为七点半开场,六点来算早的,但是体育馆外已经排起了长龙,大家都在等着入场,甚至有人拿着小马扎,带好了充电宝跟充电器,完全就是等着大干一场的架势。

    来排队的几乎都是女生,只有那么几个不太明显的男生,还有就是情侣来看的,也占了一定的比例。

    江攸宁放眼望去,队伍长得没有尽头。

    距离江攸宁上次看演唱会已经过去了六年,今非昔比,她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场面,立马拍照给小群里发。

    路童:你去看演唱会了?

    辛语:是谁的?

    江攸宁:深海蓝鲸,我惊呆了好嘛,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排队!

    辛语:你往队伍里一插,立马就有人提醒。

    路童:你小心点啊。

    是前排票吗?

    山顶票比较挤。

    江攸宁:嗯,听说是有座位那种。

    路童:那就行。

    辛语:你怎么搞到他们前排票的?

    江攸宁:沈岁和表弟送的,他是这个乐队的鼓手。

    辛语:曾嘉煦?

    ?

    我操,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江攸宁:谁知道呢,毕竟当初还一起吃过饭。

    辛语:……后悔了。

    我最近入坑了这个乐队的舞台,有点帅,本来想去看这次演唱会的,但现在前排票有价无市。

    江攸宁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票,心情复杂。

    【要不你来看?

    】

    【算了,我帮你问问还有没有票。

    】

    辛语:不,我这会儿在医院呢,跟我妈来检查,你看吧。

    ——我跟你们说,我刚还看见裴旭天跟那个女人了。

    江攸宁:?

    ?

    辛语:他真的好关心那个女人啊。

    我操。

    他脾气真的太好了。

    江攸宁路童:?

    ?

    辛语:我不小心听了会儿墙角。

    好像是那女的肚子疼,他跑前跑后,那女的还冲他发火,他愣是哄了半个小时,我的妈,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江攸宁:……冤家路窄。

    路童:我记得你不是说那女的把他绿了吗?

    辛语:对啊,跟她们杂志社一实习生搞一起了。

    实习生长得挺帅,就是看着渣,目测海王,跟那女的配一脸。

    路童:那裴律知道吗?

    辛语:估计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还能这么好脾气,我敬他是条汉子。

    江攸宁:要不……告诉他?

    辛语:少寡,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吧。

    江攸宁:会不会太残忍了?

    辛语:我现在上去说你女朋友把你绿了,你信不信他捶我?

    江攸宁路童:……

    算了吧算了吧。

    保命要紧。

    江攸宁不跟她们聊,看着体育馆外的长龙给曾嘉柔打了电话。

    没两分钟两人就汇合了,然后曾嘉柔开始给曾嘉煦电话轰炸。

    “哥?”

    曾嘉柔吐槽:“我现在进不去啊,外面那么多人。”

    “你一个人?”

    曾嘉煦问。

    “还有宁宁姐。”

    曾嘉柔说:“她挺着个大肚子,等到排完队估计得生了。”

    曾嘉煦:“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快点吧!少墨迹,亏我还做了你的灯牌。”

    曾嘉柔说:“出来接我们啊!我们先去后台待着吧。”

    “等会儿,你们往体育馆的南边走,找个毕竟僻静的地方,我去接。”

    曾嘉煦是悄悄出来的,怕粉丝看见引起轰动。

    他带着江攸宁跟曾嘉柔进了体育馆,走廊里一直有工作人员在忙碌。

    江攸宁没来过,看什么都很新奇。

    刚走到后台,曾嘉煦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忽然心口一紧,下意识看向江攸宁。

    曾嘉柔探过头看,看看曾嘉煦又看看江攸宁。

    江攸宁秒懂:“沈岁和?”

    两人疯狂点头。

    “接吧。”

    江攸宁说:“我去个卫生间。”

    曾嘉柔:“宁宁姐,我陪你!”

    —

    “今晚开演唱会?”

    沈岁和问。

    曾嘉煦乖巧应答:“嗯。”

    “我订了花。”

    沈岁和说:“人就不去了,走不开。”

    曾嘉煦:“好。”

    他们开演唱会,每个团员会给三张票,他还给了沈岁和一张。

    是很早以前给的。

    沈岁和不提,他真的忙忘了。

    “哥!”

    曾嘉柔忽然问:“卫生间在哪儿?”

    “那儿。”

    曾嘉煦说着朝她走过去,给她指了个方向。

    “好。”

    曾嘉柔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挂电话,曾嘉煦皱起眉,略显委屈,他现在已经尴尬到脚快要扣出三室一厅了,但他又不能显得太猴急,避免沈岁和听出破绽。

    “柔柔去了?”

    沈岁和问。

    曾嘉煦:“嗯。”

    “玩得开心。”

    沈岁和说:“演出顺利。”

    他声线清冷惯了,这会儿说祝福词也是清冷的。

    曾嘉煦立马道:“谢谢表哥!我还要排练去,先……”

    “等下。”

    沈岁和忽然问:“她最近有去你家吗?”

    曾嘉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尔后试探问道:“姑妈?”

    “嗯。”

    曾嘉煦低咳了声,“好像很久没去了,上次我们家似乎集体……闹掰了。”

    “懂了。”

    沈岁和说:“你忙吧。”

    在挂电话那瞬间,他听到了江攸宁的声音,“小心——”

    带着几分惊恐。

    他的耳朵忽然一动,“江攸宁也在?”

    曾嘉煦那边没有动静。

    电话没挂断。

    那边有些纷乱,他依稀还能听见江攸宁的声音。

    他喂了几声,电话那边没有响动。

    此刻天色已晚,这座城市亮起了灯,外面风刮得树枝乱颤,办公室里只有外边透进来的微光,沈岁和又给曾嘉煦拨了过去。

    一声,两声,没人接。

    沈岁和眉头皱得极紧,电话铃声不停地响,他的心都跟着揪紧。

    他可以很确定刚刚就是江攸宁的声音。

    难道,江攸宁出事了?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无法遏制。

    甚至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江攸宁挺着孕肚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他起身往外边走。

    办公室里太暗了,他的腿直接磕在了桌角,脚踝处又麻又酸,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骨骼跟桌角碰撞的声音,很脆。

    但他顾不上这些,疾步往外走去。

    可走了两步又弯回来,在抽屉里翻出了那张演唱会门票,开门时正好跟来找他的裴旭天撞个正着,他连话都没搭就往外走。

    只剩下裴旭天一脸懵站在原地。

    沈岁和开车前往体育馆。

    在去体育馆的路上,他脑子里都乱着,甚至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就是想再快点,再快点。

    从律所到体育馆,半个小时。

    他到的时候,体育馆外已经开始陆续进场了。

    他站在外边给曾嘉煦打、给曾嘉柔、甚至给江攸宁打。

    都没人接。

    十分钟后,只有江攸宁的电话通了。

    “喂?”

    江攸宁率先开口,很平静地问:“什么事?”

    “你没事?”

    沈岁和问。

    他都没注意到,在说话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是颤着的。

    “没事。”

    江攸宁说:“是柔柔的腰扭伤了,刚刚被道具撞了一下。”

    “哦。”

    沈岁和忽然放松下来,“严重么?

    要去医院么?”

    “他们这边有随行医生,已经处理好了。”

    江攸宁说:“我挂了。”

    尔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

    沈岁和:“……”

    他站在那儿发了会懵,忽然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很烦。

    又是这种说不上来的烦。

    烦到想砸东西。

    他背过身,从兜里摸出烟,拿烟的手指都在抖。

    沈岁和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支烟抽完,他倚在车边看人流,基本上都已经进场完毕了,工作人员都打算互喊着收拾东西。

    沈岁和看了眼自己的票,还是走了进去。

    验票,进场。

    能够容纳万人的体育馆这会儿又热又闷,他看着这么多人,竟然有几分畏惧。

    看了眼票上的数字,他直接往最前边走。

    在前排,他看见了江攸宁。

    前两排是椅子,江攸宁坐在第一排比较中间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孕肚。

    她坐在那儿在喝牛奶。

    这个习惯还是一直保留着。

    沈岁和忽然平心静气了下来,他往自己票上的位置走。

    曾嘉柔在江攸宁身侧坐着,她还在不断揉自己的腰,看见沈岁和一愣,“哥?”

    江攸宁也侧目,看见他时眉头微皱,一瞬便舒展,她只是朝他微微颔首,尔后目光又回到台上。

    沈岁和的位置挨着曾嘉柔,正好隔开了江攸宁。

    忽然,场内全暗,前奏响起。

    在灯亮的那一瞬间,江攸宁在看舞台,沈岁和在看她。

    她似乎永远温和,能够抚平人的烦躁。

    以前工作累了回到家,好像总能看见她在温和的笑。

    她没有变,但好像又变了。

    沈岁和的思绪纷乱。

    舞台上的音乐声很大,他却拿起手机给江攸宁发消息。

    【明天是产检的日子。

    】

    【我陪你去吧。

    】

    分了两条,跟江攸宁的语言习惯很像。

    他好像变了。

    但他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