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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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浚面色阴沉地走上主席台,他愤恨地看向唐白,眼里的怨毒之色浓到几乎可以滴出水。

    “......对不起。”他低声憋出了这一句话,草草说完便放下话筒,准备走人。

    谁料看台上的唐白举起小喇叭,对准秦浚离开的方向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道:“就这?就这!”

    清亮甜美的质问被军用传声器传播到整个校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啦啦队上,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位歪头作苦恼状的小omega。

    他身后的小omega们你看我我看你,鼓起勇气凑到小喇叭旁边一齐喊道:“就这!就这?!”

    脆生生的口号声简短有力,整齐划一。

    小omega们喊完后硬着头皮往台下看,他们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道道或是指责或是鄙夷的目光,可是......台下却是一群alpha傻呆呆的脸。

    那群alpha已经懵了。

    秦浚也懵了。

    “你现在这个敷衍的态度,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我才不要你廉价的道歉。”唐白高高扬起头,双眸明亮,摆出不屑的神情,眉眼间却透出一股澄澈的倔强。

    他举起小喇叭较真地喊道:“我觉得大家必须知道你做过什么事,你言行玷污omega清白,平时欺压平民学生,品行不端,作风不正,你需要向所有omega和出身平民的人道歉!”

    躲在唐白身后的童梦愣了片刻,无声望着唐白叉腰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唐白刚才对他们说的话,他说:“只有扭扭捏捏才会被人看不起,抬起头,挺起胸,都给我站直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咋滴啦,我们omega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我们讨厌不尊重omega的alpha吗!”

    人们看到少年眉梢挑起,下巴抬高,张扬恣意和咄咄逼人毫不掩饰地显示在脸上,这份得理不饶人却不会令人生厌,反而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真好看啊......无数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冒出这个念头。

    而且他说的完全在理,学员里那些被秦浚欺负过的同学都开始窃窃私语,恨不得冲上去支持唐白。

    秦浚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比打翻了的颜料盘还要精彩,他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这个牙尖嘴利的omega。

    该死,如果不是顾忌唐白会说出他强/暴omega......

    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尤其是机甲系方阵前的谢如珩,秦浚的眼睛几乎压制不住恨意,他艰难开口道:“昨天晚上因为我的不当言辞,给礼仪学院的唐白同学和机甲系的谢如珩同学造成了伤害,在这里我向你们道歉。”

    唐白不依不饶道:“哦?你的意思是,你侮辱过的其他omega不需要道歉吗?你欺压过的其他平民学生不需要道歉吗?!”

    澄澈的眼眸仿佛可以看见少年非黑即白的世界,他被保护得太好,纯白无暇,以至于无法容忍丝毫黑暗。

    更难得的是,和那些鄙夷平民的贵族不同,唐白从来都没有阶层偏见,他的世界有的是鲜花珠宝甜点与奶香,和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暖美好。

    【卧槽居然是个小甜椒!】

    【宝贝好拽我好爱泣不成声】

    【秦浚是我高中校友,他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到处玩弄平民omega的感情,吃干抹净不认人,还把家长来学校闹的omega劝退学了,没想到他还会有今天......】

    【我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有人怼秦浚,秦家不是因为挖矿发家致富,和联邦一堆世家交好吗?我以为没有人不卖秦家的面子】

    【秦浚的脸都黑了】

    ......

    秦浚牙关紧咬,双眸凶狠到几乎要喷出火光,恶狠狠瞪着唐白。

    而唐白却丝毫不惧,他甚至还轻快地拍了拍小手,于是身后的复读机们又一齐喊道:“不需要吗?不需要吗!”

    自带bgm的唐白冲秦浚甜甜一笑。

    你不是自命不凡吗?

    你不是认为我的omega之光是贱民吗?

    你不是瞧不起omega和平民学生吗?

    来呀,继续刚,别跪。

    唐白的笑容甜到发腻,依旧是那位可爱乖巧的甜美小omega,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冰冷到极点。

    莫大的屈辱冲刷着身心,秦浚死死握拳,无数恶毒下流的骂人词汇涌到唇边——

    可是不能说。

    因为这个omega的身份是唐家独子,是唐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是顾家长孙的准未婚妻,要动他,就要承受唐顾两家的怒火。

    父亲方才怒骂他的言语尤在耳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去招惹唐白!顾上将因为这件事断掉了我们秦家运货的星际航线你知道吗?!蠢货!”

    拳头越握越紧,秦浚几乎咬碎了牙齿把那些污言秽语往嘴里吞,他忍气吞声道:“我还要向所有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

    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尤其是机甲系方阵前的谢如珩,他的眼里几乎抑制不住怨毒之色。

    要让秦浚给这帮贱民道歉,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他神情扭曲,沉默了半晌,终于屈辱道:“对不起。”

    这个在看文时,唐白就一直想看到的画面终于出现了,他的omega之光,仅仅因为贫民窟出身就在校内遭受不公平待遇的omega之光,终于得到了应有的道歉。

    唐白举起小喇叭遥遥看着谢如珩,心中酸涩,目光柔软,他轻声问:“谢如珩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如珩在烈日当空下迎着日光看向唐白,四目相对间,他目之所及的世界只剩下了闪闪发光的唐白,耳畔边响起天地的私语,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唐白:

    “这个omega叫唐白吗?”

    “他真可爱,我好像恋爱了。”

    “他也是贵族吧,居然有贵族会为我们平民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omega。”

    ......

    那镶钻小喇叭装了飞行系统,滴溜溜飞到了谢如珩的手中,他接过扬声器,无数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这一次,谢如珩心中并无戾气,因为他知道,千万道目光中,有一道来自唐白。

    黑发黑眼的军校生身姿挺拔,面容俊美,他不卑不亢道:“秦浚,你称平民学生为贱民,不想和我们同校,但你可知道,在我们联邦创立之前,有多少先烈流血牺牲,才换来今天平民拥有上学的权利吗?”

    漆黑的凤眸紧紧盯着秦浚,谢如珩铿锵有力道:“我们并不低人一等,我们将会是联邦的矛和盾,守护百姓,守护联邦。”

    他神情肃穆,左手握拳,用力敲击了三下胸口。

    这是一个古老的礼节,意味着绝对的忠诚。

    扬声器忠实地将谢如珩敲击胸口的闷响传了出去——

    砰。砰。砰。

    仿佛沉稳的心跳声。

    这个礼节的涵义可以用一句话概述,那就是,“我愿,向我所效忠的,献出心脏。”

    慷慨激昂的发言配上感情充沛的礼节,在场许多军校生都被触动,他们纷纷敲击胸膛,好似擂起了战鼓。

    不论是被秦浚欺辱过的、还是素未谋面过的平民学生通通行了最古老的效忠礼。

    一个、两个、十个、千个......

    那些秦浚不屑的个体被谢如珩聚集在一起后,形成的力量即使是观看直播的军部高层也要为之侧目,更别提心神已被震撼的秦浚了。

    望着团结一致的平民学生,秦浚血色全无,嘴唇上下动了动,却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语。

    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了,如果他再不诚恳道歉,到时候唐白抖出他强/暴omega的事情,他就真的完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浚终于颓然地低下头,颤声道:“我在这里......为我侮辱omega和平民学生的事情道歉。”

    说完,他沉默地弯下了腰,双指并起,放在眉心。

    全场哗然。

    因为这个礼节的涵义是“神啊,请原谅我的罪孽,如若不能,就摒弃我吧”。

    这个不可一世自视甚高的alpha,这一次真正低下了头颅。

    而摧垮秦浚斗志的谢如珩却神色淡然,沉稳自若。

    不知道是哪一位alpha鼓起了掌,越来越多的军校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有人喊“谢哥牛逼”,有人说“谢哥当首席吧”......

    唐白双手捧着小脸蛋,星星眼望着谢如珩,心里柔软得一塌胡涂。

    不愧是我们的omega之光!真的超帅啊啊啊啊!

    他激动地将花篮里所有的玫瑰花瓣都洒向台下,馥郁浓丽的玫瑰花雨纷纷扬扬,飘落在无数alpha身上。

    谢如珩仰起头静静地望着唐白,他的视线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少年明艳动人的光彩,那双琥珀色眼眸闪烁的光芒,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夺目。

    这是在为他发光的小宝石。

    顾图南站在谢如珩身旁,灰蓝色的眼眸怔怔地望着站台上的omega,自信、独立、神采飞扬又矜持美丽,是他喜欢的omega模样。

    深爱着他的omega,终于为他变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可是与此同时,也被他伤透了心。

    眼底闪过一丝眷恋与悔意,顾图南第一次尝到苦涩的滋味,他怎么会将深爱着他的omega越推越远,以至于推到了另外一个alpha身边?

    看着唐白对谢如珩笑靥如花的模样,顾图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看来秦浚同学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各位同学能引以为戒,不光要懂得学习,还要懂得尊重omega。”校长温和地开口,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一直守着直播的秦母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砰的一声响——

    秦父沉着脸砸掉了杯子!

    “砸什么啊?这不没事了吗?校长都宣布这件事翻篇了,你发这么大火干嘛。”秦母直拍胸口埋怨道。

    “真是omega之见!”秦父指着妻子的鼻子骂:“别的不提,小浚的把柄落在唐家手上,他们什么时候想翻旧账就能什么时候翻,你能阻止他们报警吗?!该死的唐家和顾家,别以为这事可以轻易翻篇!”

    “你要去哪儿?”

    回头看了一眼只知道哭的妻子,秦父冷声道:“还能去哪?给你的蠢货儿子收拾烂摊子!”

    直播间里的校长讲话还在继续:“真羡慕你们,当年我们的入场仪式可没有omega们来当啦啦队,如果有,我当时说不定会被激励到拿个第一。”

    他看向那位神采飞扬、自信大方的年轻omega,又看向躁动不安、跃跃欲试的alpha学生们,不禁笑道:“好好表现自己吧,臭小子们,别让过来加油的omega们见笑话!”

    台下穿来军校生们的阵阵呼声,校长略显沧桑的双眸染上笑意。

    真羡慕你们啊,臭小子们,在最美好的年纪,就能遇到让自己心动一生的omega。

    即使不能抱得美人归,在回忆青春时,也能想起那段被惊艳的岁月。